第49章 chapter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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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真真,這個名字讓玉笛的心裏一抽,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好像已隔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你肯定聽說過她那些破事吧?” Andrea将杯中的馬丁尼一口飲盡,把橄榄掏出來吃掉,嘟嘟囔囔地說道:“其實她是個有道德感的姑娘。我知道她沒有撬Lucy的男友。”

“什麽?”事情過了那麽久,玉笛第一次聽到有人說馮真真是個有道德感的人。

“聽說Lucy把馮真真帶到圈子裏,所以馮真真一直把Lucy當成好朋友。我們這個小圈子都知道,她并沒有撬走何大少爺。當時何大少爺已經和Lucy分手了,相反是Lucy把她介紹給何大少的。”

“如果是這樣,Lucy為什麽要倒打一耙?當初她在網上放出來的那些聊天記錄難道是假的嗎?” 玉笛問。

“不知道。” Andrea聳聳肩:“我當時看到時候也很震驚。”

“但你沒有站出來說?” 玉笛脫口而出。

“站出來對我有好處嗎?當時攻擊馮真真可是主流啊,誰上前幫她說話不是幫忙分散火力嗎?” Andrea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玉笛再次感到她對人性認識的淺顯。是啊,為什麽Andrea一定要站出來不可,她不能要求世上每個人都那麽正義凜然。

“我當時以為她是被誰嫉妒陷害了。唉,誰叫她過的那麽好呢,作品賣了版權,還是是當時那個影視公司最重視的IP,她本身長得又好看,想踩死她的人多了去了。話說,你對馮真真很感興趣?”

“對,如果你也能跟我說點她的事情,感激不盡。”

Andrea笑說:“你想了解她哪方面?其實她跟何少只交往了一陣子,後來他不知道做了什麽傷透了她的心。她整個人精神都不大正常了。不過後來她認識了一個人,也是在那段時間創作了她的第一部 長篇漫畫作品,就是後來被買版權的那部。”

“她後來又戀愛過?”

“對,我不知道他是誰,但聽說他比那個姓何的有錢有權,我們宿舍私下戲稱他是大人物。”

“你知道她後來懷孕過嗎?”

“聽說過。應該不是何大少的,可能是那個大人物的吧。” Andrea說:“反正參加了一個派對之後,她的精神就不大正常了,這時那個男人出現,正好填補她感情上的空缺。她喜歡那個男人,那段時間天天出去約會,可能會想給他生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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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什麽她自殺的時候遺書寫着自己走了彎路很愧疚呢,如果她沒做那些事的話她為什麽要說這種話?”

“那我就不清楚了。道德感高的人随便做什麽都很愧疚。可能她跟那個老頭子在一起,破壞了人家的家庭吧?或者說老少戀落差太大,她心裏愧疚?”

老少戀。玉笛腦子嗡的一下,她還來不及的接收信息,風予安走了過來,問道:“你們聊得怎麽樣?”

Andrea看了下手表,驚呼:“不行,王先生馬上就到了,我得去忙了。” 她站起身,又說:“如果需要找張小姚,可以跟我聯系,這是我的名片,她我算是跟她關系比較近的人。” 她遞給了玉笛,眼睛卻看向了風予安。

“對了,小姚也經常跟我打聽馮真真的往事。” Andrea說。

風予安剛走過來,聽到馮真真三個字,好奇地問:“張小姚跟馮真真有關系?”

“是呀。” Andrea露出焦灼的神情,看來她真是着急要走:“你們想知道什麽不妨給我電話,我現在得先走了,王先生在等我——”

她急匆匆的走了,将一堆謎團留給了玉笛和風予安。

**

“你跟吳雲清都聊了什麽?”

兩人從夜店出來,晚風吹來玉蘭花的清香,玉笛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迫不及待地想跟風予安分享信息。

然而,風予安微微蹙眉,說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跟他沒聊張小姚的事。你還記得我伯父吧?叔公去世之後,他到N國去找兩個女兒,跟她們和好之後,就過上了退休老人的日子,每天帶帶孫女,遛遛狗。但他的大女婿想在國內投資旅游業。風氏旗下有一家琴洲青年旅行投資公司,主管旅游類的項目,因為大姐在這方面經驗十足,我就把公司給她管了,吳雲清是第二大股東。”

“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麽找您談?”

“因為我伯父的大女婿很想投資那個地方,可我大姐不同意。你猜猜他們想投資哪?”

玉笛一頭霧水:“我怎麽猜得到?”

“傻瓜,我讓你猜肯定是跟你有關系啊。”

“那,該不會是我的家鄉吧?”

看着她有些略有些迷糊的樣子,風予安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子:“對,就是你的家鄉。不過,我大姐和吳雲清不同意,他們覺得開發那裏是浪費錢,但伯父的大女婿不認同。伯父卸任之後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兒女婿,所以跟我大姐和吳雲清發脾氣了,說這兩人不給他面子。”

他帶了點苦笑的意思:“所以啊,有時這一家人鬧起來比外人還僵。”

“怎麽會是浪費錢?!” 玉笛條件反射地為家鄉說起話來,“我們那裏風景真特別好!如果不是山多,修路難,我們早就發展起來了。明山上有少數民族留下來的壁畫,之前電視臺來報道過,山上還有楓葉寺,楓葉寺歷史有一千年了,現在是破了點,但如果重新修繕,說不定可以吸引那些喜歡名勝古跡的——”

她的話語戛然而止,像是收音機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

風予安轉過頭去看她,玉笛眉頭緊蹙,臉上浮現一種古怪的表情,好像在思考什麽。

風予安有些擔憂地問:“怎麽了?”

“不,不知道。剛才腦子裏忽然閃過一些亂糟糟的畫面,我,我突然又不記得了。”

她捂住了腦袋,來回晃動,不知是試圖把記憶召喚回來,還是将不愉快的全部甩掉。

風予安趕緊止住了她的行為,說:“不記得就不去想了。我們不聊這種工作的事,現在晚了,我們回家吧。”

回家?

玉笛茫然地擡頭看他。

風予安大概是說順嘴了,這時才意識到兩人已分開,嘴角勾起一絲苦笑:“抱歉,我忘了你已不再是我妻子。”

玉笛站在他旁邊,能看到他嘴角那抹清淺的笑容。他高興之時,左臉頰會浮現一個可愛的梨渦,眼角的淚痣特別漂亮,很能蠱惑人。現在是苦笑,梨渦也帶了點牽強之意。

回家,回哪裏的家?各自的,還是共同的。風予安并不在乎去哪裏,只要有玉笛在,就可以被他稱之為“家”。他心裏這麽想,卻沒有勇氣直說,只能這麽随口來一句,含糊的,模糊的,就盼望她在迷迷糊糊裏點頭,然後像領一只流浪狗一樣領他回家。

風予安莫名有點羨慕元仲,如果他是元仲該多好,玉笛會毫不猶豫的把他抱走的。

天空此時飄起了小雨。兩人起初以為只是綿綿春雨,沒想到越下越大,已提前帶了夏天雨水的風采。讓玉笛害怕的是,遠處傳來了一陣陣轟隆隆的雷聲。

她素來害怕打雷。夏季多雷雨,所以夏季晚上玉笛最是難熬,往往半夜被雷聲驚醒,不得不開燈捂耳朵,一直捂到雙臂發酸,頭腦發昏了,而雷聲也歇了才渾渾噩噩的入了夢鄉。

“我已經叫人開車過來了。這地方停滿了,所以他停到了別的地方去。”

風予安沒說今晚是回哪個家,既然玉笛不說話,他就默認是去她的住處。

“我自己打個車吧,你早點回家休息。” 她掏出手機。

“沒關系,我叫司機送你,琴洲打車太貴了,就算你工資高那也是辛苦賺來的,還是好好存錢吧。”

風予安表面鎮定,內心一陣失落,昨晚還是親密無間,在床/上纏綿的對象,現在她卻那麽決絕“冷酷”。

玉笛說:“不用的,我自己打車。”

“我的新房子離這裏不遠。” 風予安不顧一切将心裏話抛了出來:“今天比較晚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住我那裏。打車真的貴,而且大晚上我真的擔心你的安全,之前有個女孩子晚上打車回去差點被那個網約車司機給什麽,總之,我擔心你。”

他一向是淡定自持,談笑自若,勇敢堅毅的男人,可偏偏在玉笛面前卻總是一副瞻前顧後,小心翼翼的模樣。

玉笛不言,他也不催促,只耐心地等着。

“你是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她忽然開口。

“你不肯答應一年之約,那我就只好這樣了。”

玉笛擡起頭,怒道:“你還耍賴了?”

“對。” 他索性破罐破摔,“我就打算賴着你了。” 語氣像低聲訴苦,有一種惹人心酸的憐愛感,“這次與你再見面,無論你再說多少難聽的話我都當成了好話,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你了,我是鐵了心的一條路走到底,哪怕是死路一條也心甘情願。”

“你——”

玉笛雖有自私的那面,但到底不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

這三年,玉笛躲的不是風予安,甚至不是風家任何一個人,她躲的是現實和痛苦。後來她體會一種由心而生的疲憊感主導了一切。伯父和竹子的死能怪誰呢?到頭來怪的是老天吧。可她不敢怪老天,就将錯誤攬到自己頭上。

如果她當初能接納馮真真就好了。如果那樣,一切悲劇是不是不會發生。李玉竹的愛情會治愈馮真真,幫她一起抵抗來自安笙和雲琦的造謠,她就可能不會死,那竹子和伯父現在可能都還活着。

都怪她自己,太固執,太霸道。

“玉笛,求你,再給我一次補償的機會,一年,我只要一年,別無所求了。”

“那今晚就麻煩你了。” 過了一會,才聽到她細若蚊吶的聲音。

她的答應比一個大項目成功落地還讓風予安高興,他強忍住激動的心情,用平和的聲音說:“我家有點亂,你別嫌棄就行。”

門剛打開,玉笛就聽到“喵喵”叫的聲音傳來。燈光亮起,三只貓出現在玄關處,正圍着風予安撒嬌。

玉笛一眼就認出了元仲。它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坐下來時還是威風凜凜的“迷你小獅子”,香香和大帥并不看玉笛,而是伸出前爪去扒拉男主人的大腿,唯獨元仲走到玉笛的腳邊叫了幾聲。

她很是感動,俯身下來抱起了它。

但過了一會,玉笛馬上反應過來。元仲不一定記得她。這只外號色鬼的貓,從前看到青春靓麗的小姐姐就會沖上去打滾撒嬌,惹得女孩子們一陣哄笑,然後翻滾着肚皮盡情地享受來自美女的撫摸。

元仲掙紮了一下,從她懷裏掉下來,果然熟練地翻身然後露出肚皮,一臉期待。

玉笛的臉黑了一下,說:“你的貓還是這個德行,只要是個女人它就來這套。”

風予安笑說:“又不是我教的。” 他半蹲下來,敷衍地撓了撓元仲的肚子,然後拍了拍,笑說:“到一邊去,你媽嫌你了。”

玉笛黑了臉,正想告訴元仲兩人已離婚,那三只貓突然集體跑開,沖到自動喂食器下方大快朵頤。

“我設定了夜宵時間。” 風予安解釋。

“我們已離婚了。”

“所以?”

“所以我不是元仲的媽媽了。”

“離婚了就不認孩子?你真心狠。” 風予安輕笑。

他找了一雙粉色的拖鞋,說道:“這是我叫管家新買的,你放心,很幹淨,沒人穿過。”

玉笛:“你太客氣了。”

風予安帶她去房間,又拿了幹淨的換洗睡衣過來。他早就想把玉笛往家中拐,所以這些物件都準備的很齊全。玉笛起初有些不自在,但兩人畢竟曾是夫妻,加上這段時間經常見面,尴尬很快就消失了。一番洗漱之後,她準備休息,他又進來問要不要喝牛奶。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的呢。”

她下了逐客令。

“今晚不聊嗎?你還沒跟我分享你聽到的事。”

“也行。你坐吧。”

風予安聽她将今晚的事情說了一通,玉笛結束發言之後,他還是微微垂着頭,保持沉默。玉笛眼看着氣氛越來越尴尬,以為他太累已睡了,便用手肘推了推他,說:“你不發表點什麽看法嗎?”

風予安擡起頭,淡淡一笑:“已經很晚了,我的腦子運轉不起來,分析不了。” 玉笛正想讓他回房休息,下一秒,他的臉忽然湊得很近,近到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玉笛不知是羞還是怒,下意識地往後一縮,風予安卻按住了她的肩膀,這下子她無法動彈。

他剛洗漱過,身上帶着熟悉的沐浴露清香,這麽些年他用的還是同一個牌子。玉笛偏過頭,目光躲閃着他,像因找不到落腳地而慌張的小鳥,風予安的唇找準機會覆蓋了下去。

玉笛的心怦怦狂跳起來,她今晚明明沒喝酒,喝酒的是Andrea和阿晴啊,可為什麽自己腦子暈暈乎乎的,像喝醉了酒。在“醉酒”中,風予安将玉笛嬌小的身子抱入懷裏,輕而易舉地攻陷了她。

結束後玉笛渾身沸騰的血液終于回落到了四肢各處。風予安一雙手在她光潔的後.背輕輕撫.摸,含糊地喊了聲:“玉笛。”

“怎麽?”

“沒什麽,就是想叫你的名字,你回應了我就知道沒在做夢。”

“你常做夢嗎?夢到我?” 她問。

時鐘跳到了十二點,玉笛本是十一點半準時睡覺的,但現在反而清醒了不少。她翻了個身,風予安将手收回來,在暗淡的燈光裏默默注視着她。

“你走之後我幾乎天天夢見你,一年之後頻率就少了點。” 他很誠實,然後一骨碌坐起來,看着玉笛的眼睛,認認真真地問:“我們還能回到以前嗎?”

還能嗎?

玉笛心中也是茫然。他們兩人的婚姻沒有出問題,無人出軌背叛。可婚姻不僅是他們兩人的結合,也是兩個家庭的結合,中國人又向來最看重家庭和睦。雖說時間過去三年,李玉竹和伯父死亡的陰影還籠罩在她的頭上,但痛苦已沖淡了一些。

玉笛自然恨安笙,雲琦,她甚至對雲涓也有怨憎之意。如果雲涓能以身作則,她的孩子可能不會逼死馮真真,那竹子和伯父都不會死了。

“其實,我對你也不是一點恨意都沒有。”

風予安聽到這話,将她溫柔地翻了過去,唇覆到她白皙的後脖頸,一邊輾轉,一邊含糊地說:“你應該恨我,我當時太自以為是,以為通過正常的途徑就能讓雲琦改過自新。玉笛,所以你要給我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

“怎麽個将功補過?難道你還要對你姐姐的寶貝女兒動手?”

風予安在她身後輕聲說:“具體怎麽做你就別管了。其實這三年,我與姐姐的分歧越來越大,把雲家的勢力清除掉是我遲早要做的事。”

“聽說雲家當年幫過你們,現在你們這叫卸磨殺驢還是忘恩負義?” 玉笛譏諷道。

風予安笑說:“你認為是卸磨殺驢也好,忘恩負義也罷,這世上沒有永遠的盟友,大家都是看利益行事罷了。失去了雲家做靠山,雲琦又被養的狂妄至極,到時要收拾她就容易的多了。”

玉笛不再答話,過了一會,她陷入了睡眠了,風予安翻身下來,給她蓋上了被子,随即躺到她的身側。

風予安想通了。他已不再追求她給自己平等的愛。如果她哪天累了心裏空虛了,将他再次當成一個解決辦法,他也心甘情願。與其追求那點不确定的愛,不如實實在在的陪伴她。玉笛的一生中可能會跟不同的人走不同的旅途,自己未必是陪伴她走到最後的人,可那又如何?能多在她身邊一天,就多一天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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