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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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風予安又恢複到了恐慌和焦慮的狀态,他忽然就明白為何之前為何玉笛總是憂心忡忡的模樣,只要心中裝了在乎卻解決不了的事,就難免反反複複的去想,結果就是日複一日的內耗和折磨。
那晚之後,玉笛沒有再踏入風予安家中一步,她好像是打定主意不再跟他發生什麽。不過兩人還是有見面的。風予安有時會叫玉笛一同去醫院裏看看小梅。他想,或許是小梅每次談起妹妹小姚時那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讓玉笛想到當年是如何對李玉竹的,總之,答應探望小梅這事,玉笛很是積極,慢慢的就成了風予安與她很重要的一個事項。
小梅的性格簡直是玉笛的翻版,熱情,真誠,善良卻又着急且沖動。不過,兩個性格相近的人卻出乎意料地聊得來,小梅嘴裏絮絮叨叨說的最多是哥哥和妹妹的事。玉笛也常常同她說李玉竹之事,風予安在一旁安靜聽着。
他們沒有機會再讨論關系的走向。
那次在夜店結識Andrea後,他們三人找了個中午休息時間一邊吃午餐一邊聊天。
小姚依然是杳無蹤影。不過Andrea并不擔心,她說三天前小姚跑到外地去了。這家夥經常會消失一段時間,然後又突然出現。有一次她消失了半個月,小梅都急得報警了,她又突然出現還責怪姐姐大驚小怪。因這事之後,大家對她的消失已習以為常了。
“她一般都去做什麽呢?” 玉笛問。
“陪男朋友吧?” 飯後,Andrea點了一支煙,深吸一口,慢悠悠地說:“我知道她有個關系忽冷忽熱的男友。”
“忽冷忽熱?我最讨厭這種男人了!”
風予安忽然說道:“我也讨厭這種女人。” 他目光直直看向玉笛,似意有所指,玉笛臉上一紅正要反駁他,只聽Andrea說道:“雖說是忽冷忽熱,但小姚可喜歡他了,成天把他挂在嘴上,但又不肯告訴我他到底是誰。不過這種事我也看多了,我估計那男人可能有家室又有點身份。”
這點風予安和玉笛倒不奇怪,吳雲清那家夜店在琴洲算是數一數二的高檔會所,能去消費的人非富即貴。
“小姚這人跟她姐一點都不一樣,她姐姐為人挺踏實的,讀書也好。小姚整一個就是寄生蟲。從前她姐勸她好好讀書,她卻說難道讀書之後,就能找到好工作?現在滿大街不知多少名牌大學的學生失業,出來打工賺的錢連房租都不夠交,買套房子更是遙遙無期,想跨越階級那更是天方夜譚。出去打工,賺的錢帶汗水味,發酸!臭的很!小姚說那我還不如在夜店裏混日子,看能不能找個有錢男人巴上。”
玉笛嘟囔了一聲:“真是寄生蟲。”
Andrea可能沒聽到,她繼續說:“她姐知道後氣的要命,兩人差點在醫院打了起來。後來過了一段時間,小姚忽然很傷心的回來,說她從今往後就是單身了。我明白她肯定是失戀了,我問她那男人怎麽個不好,她哭着說那男人心裏始終愛着別人,而且這個別人還不只一個。我想她雖是倒黴,但也算是自找的,跟這種男人在一起就別指望他一往情深啊。不過沒過幾天,她又消失了,回來跟我說她跟男人又在一起。”
風予安與玉笛對視了一眼,兩人均覺小姚不肯學好,與她的戀人有極大的關系。是這一段關系讓小姚沉浸在成為人上人的美夢裏,即便辱罵她是寄生蟲,她也不肯從夢中醒來。塵世的柴米油鹽,兄長的懦弱無能,姐姐的卧病在床,已透支了年輕女孩的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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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姚不能說是絕對的壞人。” Andrea補充道:“她離開之前還跟我說她要想辦法給姐姐籌錢治病呢。真想不到她也有幡然醒悟的這天,之前她對她姐可冷酷了,說什麽病死她都不想管,接觸多了都覺得晦氣。”
“什麽辦法?” 玉笛問。
“這就不清楚了。” Andrea搖頭:“可能找那男人給錢吧。我覺得那男人對她挺小氣的,包都送的少。說到她和馮真真的關系,小姚也會畫畫,上過一段時間的中專,水平不高,出來糊弄人還是可以的。早幾年,她參加過泡泡網的插畫師新秀競賽,那時寄生蟲理論還沒上腦,她還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獎金。後來她跟我回憶參賽這事,說努力根本沒有用,大賽全是黑幕。我說黑幕給誰了,她說前幾名不就是了。我只當她是沒得獎一直耿耿于懷,其實她畫的東西也就那樣吧,走暗黑色/情風本來就注定是小衆欣賞,要在大獎裏獲得名次太難了。”
風予安擡手看了看表,說道:“玉笛,你下午不是要開會?”
玉笛看了下手機,沮喪地說:“該死的工作。”
“我說吧,沒人願意工作,誰不希望一步登天呢?” Andrea說。
“啊,我想到了一個事情!” 玉笛忽然叫住了Andrea:“上次你跟我提到馮真真,說她是個很有道德感的人,一般我們只會說她人很好,不錯,為什麽你會用道德感?”
Andrea說:“因為她曾拒絕了一個未成年。”
“未成年?”
“是的,她在國外的時候有個未成年追過她。不過我們都沒看出那是未成年人,那孩子長得很高人也漂亮。她拒絕了他挺多次的。之所以說她有道德感,是因為當時當地有個新聞,一個四十來歲的女老師勾引了兩個十六歲的男學生,他們為她争風吃醋最後一個坐牢一個死亡。有些成年人就是無恥,連未成年都不放過。我只是想起來随口用了道德感三個字,沒什麽特殊意思。”
告別了Andrea後,風予安堅持要送玉笛去培訓學校。車上,玉笛忍不住問:“你怎麽不誇我?全世界不是只有你注重細節記憶力好的,我能在一大堆對話裏抓住道德感三個字又收獲一個新信息,你不誇我?”
風予安笑說:“我心裏無時無刻不在誇你呢。其實,你又聰明又細心,這點根本用不着我再強調。”
玉笛得意地哼了一聲。
趁着她心情極佳,風予安問道:“今晚你想吃什麽?我買了菜給你做飯。”
她忽然沉默了一下,說道:“不必了,你不忙嗎?”
“我工作效率還可以的,你放心,我會努力在工作時間做完。”
車子在行進,風予安卻自私的希望晚一點到。又到了兩人尴尬的時刻,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愚蠢,之前的所謂能看穿人喜怒哀樂的伎倆到了玉笛這裏都不管用。誠然,他能體會到她糾結的心情,可他要卻對此無能為力。玉笛最近的态度給了他很大的挫敗感。
他到底要如何才能永遠留在她身邊。他甚至不奢望玉笛再愛自己,如果她是李晴嫣,張小姚或是馮真真,事情都會容易的多。因為她會跟她們一樣愛錢和權,只要膚淺的物質就可以留住她。可惜她根本不稀罕這些。
車裏流淌着柔和的鋼琴聲,一點點像就在揪扯風予安的心。
有時他真盼望死的人是自己,如果那樣,玉笛的餘生會不會分出一部分時間懷念自己。不,他不要她永久的懷念,只要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就行。
玉笛卻是另一番心情。
此次與他重逢,她心知肚明是再也跑不掉了。從前的風予安走的是羅曼蒂克的路線,取悅她,讨好她,現在他兇殘狠辣。上次在洗浴室裏,他兇狠到了極點,似乎鐵了心要将她貫穿到底,像收拾一只即将被燒烤的魚,要把她穿腸破肚。
沒有溫存,沒有安/撫,有的只是瘋狂的,無止境粗暴的索.取。起初她覺得很不适應,但後來竟然從他的粗魯裏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滿足。那時玉笛才知道,原來比起征服,被征服的感覺也是極其美妙的。這是個危險的信號,古人說,食色,性也。玉笛從來不輕視性對人的誘/惑力,她怕自己就此沉淪下去,沉迷忘我,主權盡失。在沒确定未來關系走向之前,她不想自己過早的繳械投降。
到學校了,玉笛下了車,風予安忍不住問:“如果不在家做飯,那出來吃嗎?今天嬌嬌回來嗎?還是去她媽媽那裏?”
“再說吧。你先去上班。” 她走了,司機無奈的将車門關上。
風予卿他帶着一塌糊塗的成績單從國外回來了。成績單上顯示他挂科并重考了三門,這在風家算是一件羞恥之事,哪怕是不曾在外上班的二姐也是以GPA接近滿分的成績畢業的。風予卿成了這個家裏第一個被冠上“學渣”頭銜的人。風予羲得知後還數落了弟弟好一通。風予卿倒是無所謂,他本就不是學習的料子,對家業沒有任何興趣,母親名下的所有房産珠寶都留給了他,頂着風這個姓,注定一輩子衣食無憂。
三年前,他的挑撥起了部分作用,終于使得兄嫂離婚。起初他內心是有過愧疚的,多年來他在家人忽視,唯獨風予安真心實意的關心他,愛護他。他沒有蠢到與風予安說自己如何挑撥離間,他有強烈的預感,玉笛也不會将此事說出。
今日無所事事,他收到了父親的電話,說是要撥一間公司給他管,讓他去找風予安商量。風予卿向來最煩企業的事情,本想一口拒絕,但聽說他新換的秘書長相甜美,還是打算去見見。
到的時候正是午飯時間過後。琴洲沒有午休的習慣,十二點下班,一點半到兩點即上班。新來的秘書姓劉,看來是早聽過他花花公子的名頭,笑容勉強,渾身都寫着:別靠近我。
“我哥哥呢?他不在公司吃飯?”
“老板今天中午有約,剛在公司樓下的cafe吃過了。”
“是跟誰啊?”
“好像是兩個女孩子,不是公司裏的人,我不認識。”
女孩子,還是兩個?風予卿蹙眉,難道哥哥終于開始同人交往了嗎。這三年哥哥過的跟和尚一樣,風予羲還嘲諷他哪日剃度出家都不稀奇。至于風予安之前那段短暫的婚姻,除了風家和李家人,周圍沒有真正知情的。因風予安太不近女色,久而久之就有謠言傳他其實取向為男,前一任妻子發現後憤怒之下與他離婚。風予安對這傳聞根本不理睬,在他看來只要不影響家族的生意,他無所謂澄清不澄清。
“你見過那兩個女孩子嗎?”
“見到了,有一個姑娘個子特別高,但手指全斷了!還有一個比明星還要漂亮。”
風予卿睜大眼睛:“有多漂亮?”
秘書想,這花花公子果然名不虛傳,一聽到漂亮女人激動到發抖去了。
“就是怎麽說呢——”
“你形容給我聽!你不是文秘專業的嗎?應該文化水平很高吧?!”
看着眼前即将發狂的大少爺,秘書吓得退了一步:“您別激動呀。個子大概一米六,皮膚很白,眼睛是那種扇形的有點像混血,鼻子又高又挺,反正就是明豔照人一個大美人。等老板回來了,你再問他不就好了嗎?”
秘書的蒼白的形容讓風予卿聽得很着急。以他對兄長的了解,風予安這輩子是被李玉笛給吃定了,兩個女孩其中一個必然是她。
思及此處,失落像潮水一樣撲到了風予卿的身/上。她回來了,回到了哥哥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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