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眼神灼熱

秋風微涼,京城剛下過一場雨,泥土混雜着雨水的味道彌漫在四周,地面上濕泥混淆,一腳踩過去,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

趙栀虞坐在賦宴樓二樓,窗子開着,她垂眸往下看,不知看到了什麽,彎了彎唇:“四皇兄辰時就出了宮,眼下申時都過了他才接到人,他這朋友架子可真大啊。”

正俯身倒茶的白衣男子朝窗外看了一眼,前方有兩人騎着一棕一黑的烈馬朝這邊奔來,馬背上的人長相皆是不俗。

放下壺,骨節分明的手指端起茶托,穩穩地将那杯茶放到趙栀虞面前。

“還好公主未跟着出去,不然白白浪費了一日。”男子低斂着眉眼,聲音溫和清朗,聽着十分舒适。

趙栀虞站起身來到窗前,雙手環抱,斜身靠在一側,待看清了下面其中一人的容貌時,眯了眯眼,“我怎麽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一時之間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只知道印象不怎麽好。

男子站在一側未動,低聲道:“此人是烈勇侯嫡子魏沉璟,與四殿下乃是至交。”

經過提醒,她眸中閃過一抹驚訝,右手拇指與食指輕輕揉搓着左臂的衣袖,低下頭,腦中一幕場景逐漸清晰起來。

漫天大雪中飛濺起鮮紅血液,黑衣男子手握長劍,輕而易舉地插|入灰衣老者的身體裏,側臉下颚那處被濺了許多血,開口對老者說了句什麽。

老者驚愕地看着他,口中不斷溢出血液,張了張嘴,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一點點地将利刃在老者身體裏攪轉,直到人徹底斷氣,才拔出沾滿血的長劍,四周被白雪覆蓋,唯有他腳下是鮮紅一片。

随後從懷裏掏出帕子,慢條斯理地擦幹淨手指上噴濺的血滴,眼神似有似無地往趙栀虞所處的位置瞥了一眼,朝她這個方向轉過身,擡起腳,不慌不忙地逐步逼近。

黑靴踏進深雪裏,發出一點咯吱咯吱的聲音,他眼神緊攫着一處,就這樣離趙栀虞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

遠處忽然傳來一道質問的聲音,他停下腳步,倏爾轉身往回走去。

趙栀虞就站在暗處,手指凍的發麻。

那聲音很熟悉,擡眼看去,發現那人是四皇兄,還問:“你将人提到這兒來殺,被外人看到怎麽辦?”

魏沉璟:“若有外人看到,殺了就是。”

趙栀虞眸子微閃,她若現在出去,魏沉璟敢動手嗎?

不過也只是想想罷了。

已經斷氣的老者她不認得,聽四皇兄與‘殺人犯’的對話,兩人關系應當很不錯,四皇兄定然不會眼看着別人做一些危害安國的事。

與安國無關,她才不會瞎操心別人的事。

她一直在暗處站着,等到有人來清理了現場血跡才離開。

那之後,對魏沉璟這個名字,甚至是這個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趙栀虞回過神,眉頭微微蹙起,這對當時的她來說并不是太好的經歷,兩年前那血腥的畫面讓她連做了半月的噩夢,夜裏閉上眼都是男人眼底的狠戾。

“公主,四皇子與魏公子看到您了。”

聽到這句話,她眼皮子擡了擡,低頭往下看,四皇兄和魏沉璟正停在樓下,兩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趙栀虞沒有半分被抓包的窘迫,神色很平靜,本是要與四皇兄打聲招呼,眼神卻和下面那道隐晦的視線對上。

此人身軀凜凜,鼻梁高挺,眉眼冷漠,一雙黑眸很有壓迫感,墨發束起,哪怕身披蓑衣,深藍錦袍還是被淋濕了大片。

一年多未見,眉眼間的戾氣看着比之前還要重。

趙栀虞移開眸子,看向四皇兄時才露出笑,伸手打了個招呼,道:“四哥出去玩了一日,終于舍得回來了。”

語氣含着笑,去那麽早,在一個地方等了快一整日,回來還避免不了淋了些雨,真倒黴。

人就在樓下,不需要喊出聲就能聽得清楚。

趙川爻停下馬,擡頭對她無奈笑笑:“你若是因為我不帶你出城而不開心,真的不必這樣幸災樂禍,只管大聲笑出來就是。”

若是沒有外人在場,趙栀虞定是要笑的,可她現在還皺着眉,畢竟皇兄身旁那人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趙栀虞端起桌上的溫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看着趙川爻說:“你在此等我片刻,我随你一起回去。”

現下雨停,她該回宮了,若是回去晚了,可能還會被皇後說道幾句。

她轉過身,對方才一直提醒她的男子使了個眼神。

男子走到一旁拿了緋紅色鬥篷,走到她身後給她披上,轉而來到身前,低垂着眼眸,神色認真的給她系住。

“公主後幾日還來嗎?”

“看情況,我托你的事你記着些,實在打聽不到……就算了。”後半句的語氣失望難掩。

男子手指微頓,語氣堅定:“會打聽到,一旦有了消息,立即就派人把消息送您那兒去。”

穿戴好鬥篷,趙栀虞不多留,也未曾在跟他說別的,拿起桌上的短匕就走,不對這地兒有片刻留戀,也未察覺到身後男子不舍的眼神。

樓下,趙川爻瞥了眼還冷着張臉的摯友,提醒道:“你瞧我皇妹的眼神我都忽略不了,能不能收斂點。”

魏沉璟擡眸看他,沉默不語。

趙川爻有法子讓他慌神,笑了聲:“你走的這一年裏,京城發生了不少事,最為主要的是幾個月前出來的新榜首,那狀元郎可謂是才貌雙全。”

魏沉璟還是沒反應。

趙川爻勾了勾唇,他就不信說完接下來的話,這人還能如此鎮定。

“你也知道,我父皇一向寵愛阿虞,這樣有才有貌的狀元郎,早就被他暗定為三驸馬,就等尋個合适的時機跟阿虞說出來。”因這句話透漏着身份,趙川爻聲音壓的很低,确保除了他和魏沉璟,沒有第三人能聽得到。

說者有意,聽者更有心。

魏沉璟握緊缰繩,神色比方才還要冷幾分,深不可測的黑眸中仿若有什麽沖破了牢籠。

趙川爻把他神情的變化看在眼裏,笑的輕松:“不過這事成不成,還是要看阿虞的意見,父皇的首選是阿虞的心上人。”

可惜就可惜在,他這個三皇妹與許多女子不同,三皇妹不是委身于情愛之人,若不是女兒身困着,三皇妹都能跟着将軍們上戰場殺敵。

魏沉璟又是個木頭,別說讨姑娘歡心,就算是安慰人的話都不會說。

兩人僵持間,趙栀虞已然從賦宴樓走了出來,她看了魏沉璟一眼,低眸掩去眼底的詫異。

離近了,更能看出他的變化,堪比之前,還高大了很多。

她對他算不上讨厭,頂多是為當年差點被抓包那件事覺得難堪,若魏沉璟那時繼續往前走,發現她窺探了一切,那會是什麽反應?

總而言之,趙栀虞是會特別氣惱,本來就是偷偷出來玩,看到了他殺人,還被抓了個正着,怎麽想都有些尴尬。

當年她回宮後,派人調查過魏沉璟,這人名聲着實不怎麽好,什麽殺人如麻、草芥人命、殘虐不仁……

那時魏沉璟才十八,名聲差成這樣,也算是人人避之。

後來的一年裏她還聽說過很多關于魏沉璟的事,再之後就是離京了,這一走就是将近一年多,不知道他去辦了什麽事。

魏沉璟從趙栀虞出來的那一霎就斂去了身上的氣息,那雙眸子卻黏在她身上移不開,近乎貪婪地打量她的容貌。

一年未見,他想她想的發瘋。

比離京時所見,長高了些。

趙川爻瞧他這一副瘋魔樣兒,眼皮子跳個不停,伸手重重地拍了下他後背,低聲提醒:“你注意一點,再這樣不加掩飾,可別怪我對你動手了。”

摯友與皇妹之間,趙川爻還是最護着妹妹,他做兄長的還在呢,魏沉璟這畜牲的眼神就像是要把皇妹吃了,這可忍不了。

魏沉璟懂得分寸,也明白好友是認真警告他,索性移開了眼神看向別處,那一顆心可還在惦記着心上人。

有人将趙栀虞來時騎的那匹馬牽到了她面前,那人放下缰繩,低頭站在一側等着吩咐。

趙川爻往這邊看了一眼,催促道:“阿虞快一些,魏兄弟還要進宮複命,眼下已經那麽晚了,不可再耽誤。”

趙栀虞了然颔首,走到馬旁,拽住缰繩,腳踩馬蹬用力,整個人一躍上了馬,她低呵一聲,馬兒往前走了幾步。

趙川爻見她跟了過來,抓緊缰繩,黑馬快速向前跑起。

趙栀虞緊跟在趙川爻身後,渾身不自在極了。

只因她後面跟着的是魏沉璟,許是她背對着他,那道灼熱的視線更加肆無忌憚。

作者有話說:

背景架空,勿代勿代,年齡也不要較真,不走歷史。

女主出場17,男主20。

vb :秋秋總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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