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寒意逼人
趙栀虞眉頭微蹙,加快了馬速行在了趙川爻前面。
有了四皇兄在身後擋着,視線雖然還在,倒沒剛才那般不自在了。
到了皇宮,趙栀虞半路與他們分別,離開時跟趙川爻說了一聲。
趙川爻了然,看了魏沉璟一眼,轉過頭低聲道:“又去找溫公子了對嗎?”
趙栀虞輕輕颔首,知道他又要嚷嚷一些別的,趕在前面說:“皇兄,我宮裏還有些事,先回去了。”
趙川爻張了張嘴,見她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一點都沒有要聽他說話的意思,無奈嘆聲氣。
三皇妹正是議親的年齡,這半年裏頻繁跟賦宴樓的溫公子來往,若讓外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魏沉璟站在原處望着趙栀虞走遠,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處,黑漆漆地眸底劃過深思。
趙川爻:“我們走吧。”
趙栀虞在宮裏安分待了兩日,除了早上前往皇後那裏請安,其餘時間全待在自己宮裏練劍,她自小習武,功夫雖比不上戰場上的大将軍,但在尋常人中也無人能打的過她。
這日剛練完劍,婢女綠弦就呈上來一封書信,低斂着眉眼,道:“公主,有人給您送了信。”
她瞥了眼,将長劍放桌上,接下信立即就拆了看。信是賦宴樓送來的,一張紙寫滿了字,字跡規整,出自誰手一眼便知。
趙栀虞看完信中所述的事,坐在石桌前陷入沉思,神色難辨。
綠弦候在一旁,看她這般表情,下意識問:“可要備馬?”
“嗯,”她撕掉手裏的紙信,“把這些處理幹淨。”
綠弦颔首,整理好桌上撕碎的紙片離開。
趙栀虞趕在午時之前出的宮,跟她一起出來的還有綠弦,她們到賦宴樓的時候,溫公子已經提前備好了酒菜。
或許是平日裏沒人管着,也随性慣了,趙栀虞從不認為會有人跟着她,大大方方的進了賦宴樓,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旁人看了去。
賦宴樓對面是賣布匹的鋪子,生意一向不錯,來這兒訂做衣裳的多數是權貴人家。
魏沉璟回來時沒帶什麽包袱,當年離京前的衣裳都不能穿了,前兩日都在忙別的,今日才有了空來鋪子裏定做衣裳。
本是鋪子裏的掌櫃親自上府給他量衣,誰想掌櫃臨時有事推遲了,帶去的口信兒非常抱歉,唯恐得罪了烈勇侯府。
魏沉璟回來時穿了一件帶了一件,如今再不做新的,當真是沒衣裳穿了,索性親自來這兒一趟。
鋪子裏有其他人在,随意往那兒一站,不一會兒就量好了。
魏沉璟走出鋪子就看到了趙栀虞,雖然穿了身男裝,但絲毫不妨礙他能認出,因為即便是男裝也遮不住她的美。
本就美豔,男裝之後的她美豔中帶着飒爽。
他敢說,在這京城裏沒有人會比三公主還漂亮。
三公主如天上的明月,聖潔明亮,讓他忍不住躲在暗處窺探,甚至貪戀那片刻的回眸。
現在,他看到心裏的明月進了對面的賦宴樓,腳步匆忙,似有急事。
他離京時,京城還沒有什麽賦宴樓,前兩日見趙栀虞從賦宴樓出來,他夜裏就找人去調查。
這賦宴樓是一年前才開起的,背後的主人有兩位,其一是趙栀虞,其二查不到。
賦宴樓表面是正常的酒樓,但是暗地裏會有一些消息經此傳遞,也會有不能擺在明面上的交易在此進行。
不管是什麽,魏沉璟都不在意,唯一讓他在意的是賦宴樓裏的一位名人。
只聞其姓,不知其名,多數人都稱那人為溫公子。
溫公子此人,相貌清隽,琴藝了得,算是賦宴樓裏的半個主子。
這也沒什麽。
可他還查到,趙栀虞每次來賦宴樓,都是為見溫公子,今日或許也不例外。
魏沉璟眸光微沉,直勾勾地盯着對面二樓的窗口,他就這樣站在鋪子門前,進鋪子的人都小心翼翼地繞着他過去。
賦宴樓二樓。
溫公子準備的都是趙栀虞愛吃的,她一人坐下用着膳食,溫公子站在一旁給她倒茶。
趙栀虞沒什麽胃口,随便應付幾下就放下了筷子,問起正事:“你确定那人就在桉陽?”
溫公子:“千真外确,而且就在常府。”
趙栀虞眸光一頓,“不會查錯?”
“絕不會。”
耳旁的語氣這麽篤定,一定是調查的很清楚,調查了一年之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點線索,卻牽扯到了桉陽的常府。
溫公子見趙栀虞沉默不語,他也不曾說話,知道三公主心裏又在懷念自己的母親。
三公主的生母萱貴妃在月子期間不幸離世,太醫查出了萱貴妃補身子的藥中有一味毒,可開的藥方裏并沒有。
只能說那毒是有人故意加進去的。
皇帝痛失貴妃,勃然大怒,當即就派人查,不到一日就查出那毒乃是萱貴妃的庶妹所放,派去常府的人找翻了整個府都未曾找到人。
若是外人,皇帝早就下令審查所有人,但常府偏偏是萱貴妃的母族,萱貴妃的父親與哥哥誰不是傷心欲絕?
皇帝想找人出氣都出不了,萱貴妃死在了皇帝最寵愛她的那一年,心中的思念越積越多,沒有找到兇手的愧疚也一直在。
兩者加持,皇帝對萱貴妃所生的三公主更是寵愛有加。
趙栀虞以前勢單力薄,要調查十幾年前的事非常不易,她當然可以借父皇的勢,但那樣太引人注目,也容易遭到衆人非議。
一位公主,竟敢不顧規矩動用皇帝的勢力,怎麽講都不合禮數,所以她只能私下裏用自己的人調查。
母妃的庶妹名為常嫣蓉,這些年一直沒有任何消息,趙栀虞早就不急于一時了,可現在調查出來的消息是,常嫣蓉還待在常府?
這麽多年安穩待在常府,且沒有人查到,這其中定是有人做了掩護。
趙栀虞越想,眉頭皺的越緊,神色漸冷,手指不自覺握成拳,像是不能接受這件事一樣。她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傷了母妃心的可能,同樣也會傷她的心。
“公主,事情的真相還沒查明之前,您不要瞎想。”溫公子說道。
趙栀虞閉了閉眼,淡聲問:“調查的時候,有沒有引起旁人注意。”
“公主放心,調查此事的人辦事很利索,不會有任何人發覺不對。”
趙栀虞站起身,低頭,伸手撫平衣裳的褶皺,道:“母妃走後,外祖父就辭去官職回了桉陽,留大舅父一家待在京城,我當時還在想,他老人家為什麽非要一個人去桉陽。”
現在想來,恐怕沒那麽簡單。
桉陽距離京城太遠了,十歲以前,趙栀虞逢年過節還能見到外祖父,記憶中的外祖父對她很好很好。
十歲生辰之後,外祖父就留在桉陽再也沒進過京,趙栀虞不止一次想過前往桉陽探望他,奈何路程遙遠,一去一回沒有一兩個月是回不來的。
父皇更是不同意她跑這麽遠。
“我去趟舅父那裏,桉陽那邊你繼續派人盯着。”趙栀虞說着就要離開。
溫公子擡高聲音:“公主不用過膳再走嗎?”
“不了,吃不下。”趙栀虞滿腦子都是關于她母妃的事,根本靜不下心來用膳。
溫公子和之前一樣目送她離開,回頭看着那桌子菜,神色頹然,低着頭喃喃自語:“您已經許久沒有留下來好好用頓飯了。”
繁華的街道人來人往,魏沉璟還站在賦宴樓對面,眼神始終盯着二樓,妄想從那裏看到什麽。
眼前一輛馬車過去,他看到趙栀虞從賦宴樓裏走了出來。
魏沉璟眸色頗深,手指捏着一塊玉佩摩挲,非常有耐心地站在原處沒有動。
綠弦跟在趙栀虞身後,不解問道:“姑娘這是要去哪兒?”她一直在門外守着,誰想還不到半刻,公主就要離開,往日怎麽說也會在這裏待一陣子。
“去常府。”趙栀虞上了馬,微微側頭,道:“跟上。”
綠弦不再多問,騎着馬緊跟在她身後。
魏沉璟收起玉佩,走到一旁栓馬的地兒,解開繩子,縱身一躍上了馬,朝着趙栀虞所離開的方向奔去。
前方岔路口,他去了另一個方向。
趙栀虞直奔常府,本是想找舅父,誰想人并不在。
“你若信得過我,我代你給我爹傳話。”表姐常知栩見她這麽急匆匆的趕來,還是趕在午時用膳的時辰,便猜到她有急事。
趙栀虞搖頭笑了笑,“既然舅父不在,我明日再來吧,今日打擾表姐用膳了。”這件事非同小可,沒有确定之前不需要太多人知道。
常知栩還想說什麽,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公主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趙栀虞轉過頭,看到了舅母林氏,思量了一番,停下腳步沒有動。
她眸子微垂,長睫遮住了眸底的情緒,在眼下留下一小片陰翳,面上沒太多表情。當年的事,舅母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問一問也沒什麽。
林氏走了過來,彎身向她行了一禮,态度恭敬:“公主有話不妨到裏面說。”
作者有話說:
魏沉璟:我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