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燕世子露面
趙栀虞踏進賦宴樓大門, 眼下時辰還早,裏面并未有多少客人,她和往常一樣去了樓上, 正要轉彎去自己的房屋, 碰到了端茶趕來的竹言。
竹言跑的太急,跟綠弦撞了個滿懷, 手裏的托盤包括茶水都散落在地上,熱茶撒了一地, 竹言也倒在了地上。
好在綠弦身體好, 被她撞到只是後退了兩步。
竹言哀痛着站起身,這才看到前面的人, 眼前一亮, “奴婢見過三公主!”
說罷,又看先綠弦, 笑道:“弦姐姐。”
趙栀虞輕輕颔首:“跑這麽急做什麽?”
竹言彎身撿起地上的茶壺和托盤,“公主有所不知,咱們樓裏來了位客人, 在這兒住一個多月了都沒走,他每早都要一壺清茶,必須規定在辰時二刻送到, 其他人都在忙,奴婢就代為送一下。”
眼見着時辰快到了,她跑的有些急,竟撞到了公主。
趙栀虞知道天下的怪人多的是,對此也不見怪, 只是誤了時辰确實不好, 思慮片刻, “你重新換一壺送去,告知他今日的房錢就不要了,全當是誤了時辰的賠罪。”
竹言:“是,奴婢會說清楚。”
趙栀虞輕應一聲,走向了自己的房屋。
到了房屋,适才坐下,屋裏的門就被敲響。
她并未關門,擡頭向外看去,見溫公子站在門前,滿眼笑意的看着她。
趙栀虞嘴角微揚:“進來吧。”
溫公子踏入門檻,嗓音清潤:“公主怎麽不在府裏用過早膳再來?”
放在以前,三公主哪日有了急事才會來這麽早。
趙栀虞起身走到窗邊打開那扇窗,微風拂面吹來,忍不住眯起雙眸,“甩手掌櫃當了那麽久,今日無事,總要早點來看一看。”
她回來有四五日了,還未來這兒看過,着實有點不像回事,畢竟這是她的酒樓。
溫公子:“廚房準備了早膳,公主可要用?”
“嗯。”趙栀虞坐在窗邊,和往常一樣看着外面的風景。
其實看不到多好看的風景,街道上全是人,她喜歡坐在這兒看人來人往,有時還會看到幾個鬼鬼祟祟的人,一旦看到,就派人跟着那些人,跟到最後果不其然都是做壞事的。
也因此,她更喜歡坐在這兒往下看。
綠弦端了一壺茶進來,放桌上,拿起壺倒水,茶滿七分,她放在一旁晾着,并道:“公主,竹言把新茶送過去了,客人并未惱怒。”
綠弦出去時正巧經過那間屋子,就在外面停了一瞬,确定客人沒有惱才放下心來。
“是那位辰時二刻要茶的客人?”溫公子忽然問起。
綠弦點頭:“是。”
趙栀虞挑眉,眼中有了些趣味,“你認得他?”
賦宴樓接待過不少怪人,溫公子在這兒待那麽久,應該見怪不怪,現下居然會特意提起。
溫公子:“公主,那人不是外人,正是燕世子啊。”
“燕世子?!”綠弦瞪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
在外征戰,燕世子沒少命人給安國士兵贈予糧草和武器,每一次都沒有露面。
而賦宴樓裏的大多數人,除溫公子還有一位早就走了的老廚子以外,其他人都沒見過燕世子。若是都認得燕世子,他在這兒住了那麽久,從趙栀虞踏入賦宴樓門檻的那一刻,就有人把消息告知她了。
趙栀虞眼底興致更濃,站起身,“這麽說,他在京城待一個多月了?”
溫公子:“恐怕不止。”
綠弦:“公主可要去見一見燕世子?”
趙栀虞搖頭:“不了,等他什麽時候想見我的時候自會來找我。”
她不喜歡上趕着去找別人,哪怕那是合作夥伴。
想起給他免了今日房錢的事,覺得很是好笑,這本就是他的酒樓,何須用得着房錢,又怎麽會在乎這點房錢。
溫公子不熟悉燕世子,一直以來都沒那麽親近,更何況是三公主救了他,所以他只效忠于三公主。
如今的賦宴樓不止開在了安國,在燕國也有酒樓,燕國的賦宴樓全由燕世子掌管,其他小國同樣有酒樓,不過不叫賦宴樓,為了掩人耳目早從一開始就用了新的名字。
溫公子退了出去,去廚房安排人擺膳。
趙栀虞許久沒吃過這兒的夥食,一時沒忍住多吃,撐的小腹都起來了。
她三兩步移到貴妃椅上躺着,閉眼感嘆一聲:“許久都沒這麽惬意過了。”
綠弦:“這些都是公主自己選的路,公主不會後悔了吧?”
趙栀虞睜開眼睛,盯着上方空無一物的屋頂怔神,這些路都是她随自己的心所選,自然不會後悔。
只是在外征戰那麽久,從沒有和這幾日悠閑的歇息過,不免想起一直守在邊疆的戰士,就像傅将軍當年鎮守邊疆六年,六年裏哪怕有歇息過,但也絕不會像今日這般放松。
多少人每日都在緊繃中度過,只希望今後再也不要有戰争。
趙栀虞長嘆一聲:“綠弦,你陪我在外面一年多,是否覺得累?”
綠弦頓了片刻,“當然累過,但奴婢想到公主比奴婢更累,還要看許多兵法和傅将軍他們商讨計劃,奴婢就覺得那點勞累根本不算什麽。”
綠弦很佩服三公主,甚至覺得這輩子都不會有人超越三公主在自己心底的地位,三公主便是這世上唯一讓她敬佩的人。
趙栀虞聽了這話,心裏暖暖地,随即又想到綠弦如今的年齡,綠弦比她還大了半歲,到如今還沒有許人家。
“綠弦,再有幾日便是你生辰了吧。”
“是,奴婢的生辰是二月二十六。”
“十九了,可曾有意中人?”趙栀虞說着,從貴妃椅上坐起身。
綠弦面色沒有變化,眼神都不曾躲閃:“沒有,奴婢不願嫁人,只想追随公主一輩子。”
趙栀虞抿唇,曾幾何時,她也不想嫁人,若沒遇到魏沉璟,不知她現在有沒有嫁人。她眼睫微垂,沉默了很久很久,仿佛是做了很大的決定,道:“你不願嫁人,我也不會逼你,但是你可要想好了,日後便只能跟着我,世上再沒有其他讓你牽挂的人了。”
綠弦掀開衣擺跪了下來,磕了個頭,揚聲:“奴婢願一輩子追随公主,絕不離開!”
“快起來,何須行那麽大的禮。”趙栀虞彎下身,親自扶綠弦起來。
綠弦激動的紅了眼,抹了下眼淚,破涕為笑:“奴婢想到今後都會一直跟着公主,太高興了。”
她這般反應,讓趙栀虞哭笑不得,摸了摸她的頭發:“我又沒想過趕你走。”
賦宴樓另一間裏。
紫衣錦袍的男人品着溫熱的茶水,白淨修長的手指夾起鋒利的刀刃,感受着上面的涼意,“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他面前跪這個灰衣人,低着頭道:“蘇姑娘順利從綁匪那兒逃出來了,咱們的人并沒有露面,恐怕蘇姑娘到現在都以為是她自己太幸運。”
燕瑾放下手中匕首,眼底劃過勢在必得的光芒,嘴角微揚:“繼續放長線,必定要把她誘到陷阱裏。”
“是!”灰衣人躊躇片刻,又問:“世子爺完全可以憑權勢得到她,為何要做那麽複雜?”
燕瑾垂目:“她讨厭掠奪,我要讓她心甘情願、一點一點的愛上我。”
灰衣人眼皮子直跳,接着又聽到眼前的人說:“今後注意點,別讓她再落到別人手裏。”
“是!”
待灰衣人正大光明的從屋裏離開,燕瑾注視着桌上的茶,輕笑了聲,低聲喃喃:“免房錢麽……”
趙栀虞歇過來後就在看賦宴樓收集的各個消息,但是紙條就有上百張,她一鼓作氣看了二十多張字條,上面的小字看得眼睛痛。
上面沒有太重要的消息,一旦有了會有人及時告知她,可她還是想看完,想了解所有情況。
趙栀虞捏了捏鼻骨,放下一張字條準備看下一張,屋裏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進。”
屋門被推開,她下意識朝外看去,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此人穿了身亮眼的紫袍,身形修長且眉目張揚,俊逸地臉上挂着玩味兒的笑,尤其是在看到她的眼神時,笑意中夾雜着趣味。
“三公主這麽驚訝,難不成我這兩年變了模樣?”燕瑾的嗓音清朗溫潤,說着還摸了摸自己的臉龐。
趙栀虞嘴角扯出很淺的弧度,坐在椅子上沒動,背靠着椅背,“每一次送糧草都不露面,我還以為你不想見我呢。”
燕瑾笑了幾聲,走到她面前,随意拉了個椅子坐下,右腿翹在左腿上輕輕搖晃,一副大爺樣兒,“不怪我啊,要怪就怪我那心上人,整日躲來躲去,讓我找的好心急。”
趙栀虞故作驚訝:“燕世子這是有多吓人啊,怎麽還讓人家躲來躲去的?”
燕瑾:“別提了,我什麽都沒做,她見了我就跑,如今都跑到你的地盤來了。”
趙栀虞:“可需我幫忙?你那心上人長什麽模樣?”
燕瑾眉頭緊皺:“不用,我早就有了計劃,只是要在這兒待一段日子。”
他都這麽說了,趙栀虞便不自作主張,收起桌上雜亂的字條,“記得你我當年初見,你就是在京城尋人,不會也是這位蘇姑娘吧?”
這麽說的話,兩年多過去了,燕瑾怎麽還沒俘獲人家姑娘的心?
相比之下,魏沉璟那麽快就如願了,難不成是她太容易動心了?
趙栀虞陷入自我懷疑。
燕瑾聽她提起往事,點頭:“不錯,當年就是來這兒尋她,我只記得她母親是這邊的人,其餘一概不知。”
趙栀虞又問了一遍方才的問題:“你都做了什麽,兩年多都沒能讓她心動?”
倘若燕瑾真的對那姑娘好,那位姑娘也該心動了,除非心裏早已有了別人。燕瑾也能猜到這些,在趙栀虞提起這個問題後就黑了臉。
趙栀虞瞬時明白了一切,“不過你人挺不錯啊,以你的權勢,想得到一個人那麽簡答,卻沒有逼迫她。”
這一點屬實意外,還有一點,燕瑾今年都有二十二了,他父親那邊必定不好交代。
燕瑾:“總之我短時間內不會回去,這陣子就要經常找你說說話了。”
燕瑾不會跟下屬談心,他也沒個心腹,面對趙栀虞他可以肆無忌憚的說出心事,畢竟這些事情不會涉及到利益,不用擔心壞了事。
可惜啊可惜,他算錯了一步。
趙栀虞笑意明媚:“我可不會有那麽多的時間聽你說心事,本宮的驸馬還等着本宮回去呢。”
怎麽能把空閑時間用在燕瑾身上呢,魏沉璟知道了會吃醋的,說不定還會醋意大發,又幹一些混賬事兒。
不知為何,趙栀虞腦中都了那些畫面,沒忍住當着燕瑾的面兒笑出聲。
燕瑾聽着她愉悅的笑聲,心中很是羨慕,他的心上人在想起他的時候也能這麽笑便好了,可惜這樣的事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