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石

【老廖】:

所以說, 你們家現在養了只又能和小孩一樣哭又能吃撐了打半小時嗝的狗?

【晉衡】:

恩。

【老廖】:

可一般貓狗也能打嗝吧?我記得以前放暑假我去我姥家啊, 鄰居家老花貓吃飽了也能蹲在牆頭像模像樣地打嗝呢。

【晉衡】:

……不是一般貓狗那樣的。

【老廖】:

啊?那還能怎麽樣?話說你到底什麽意思?總不會是懷疑這只狗不是狗吧?那他還能是什麽?

有點不知道該回答廖飛雲這個問題,因為早上和自己外甥一起看到的那幕而産生的疑問, 确實到現在還徘徊在晉衡心底。

雖然事後, 秦艽也用了和廖飛雲差不多的話來解釋了這個奇怪的問題, 可一直到兩個人一起在家吃過午飯,秦艽一個人帶着狗出門去了醫院後, 找了個理由特意留在家裏的晉衡才有時間來抽空檢查了一下家裏最近這段時間的變化。

可是請掃帚幫忙掃鬼, 雞毛撣子抖七下,牆角倒扣一只破碗看看會不會動這些老方法他都已經挨個地用上了, 卻還是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而除了秦艽樓上的那間卧室他還沒來得及進去看, 家裏其他剩下來的地方, 晉衡來來去去地檢查之後基本已經确定沒有任何問題了。

【晉衡】:

我現在還不太确定,但是新搬的房子裏進了主人之外的生靈,本來就是要好好查一下底細的,以前江南一帶, 時常有野貓被帶進家門後趁夜殺主, 從此占了主人的房子世代生活的傳聞, 貓狗本身又要比一般動物要善于能揣測人的心思,我之前疏忽了,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這幾天我讓老爺子先把長鳴給帶回老宅去住了,不過到時候有什麽事可能還要你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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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廖】:

行,你到時候叫我吧, 可被你一說我怎麽忽然瘆得慌呢,我媽前兩天可還說要領個小貓小狗之類的回來豐富她晚年生活呢……

【晉衡】:

領的時候還是要多看幾眼再決定,眼神不太像普通貓狗的,有時候或許真的就不是普通貓狗。

這般說着,坐在書房裏,已經整理了兩個多小時筆記的晉大少爺也沒覺得自己說了什麽特別恐怖的話。

倒是那頭廖飛雲聞言有點慫地回了他一句,我看我還是大白天好好上班,不和你說這些東西吓唬自己就下了,之後也真的沒再回他了。

而見唯一能和他偶爾商量點事的半個姐夫自動閃人了,晉衡之後一個人在書房又寫了會兒東西反倒忽然就閑了下來。

可站起來走了一圈發現自己今天在家居然真的沒什麽事做後,晉大少反倒忽然有些不習慣了。

明明以前在老宅的時候,這種每天在書房呆着喝喝茶看看書的日子他也能過得很自在。

可好像自從和秦艽正式住在一塊之後,他似乎就越來越習慣自己的身邊有個随時能說說話,哪怕一起幹點沒意思的事,卻也能覺得有意思的人了。

這般想着,早上還被自己爺爺教訓整天在家卻不幹活的晉衡便不自覺的望着自家窗邊陽臺上擺的那些有的可愛有的醜陋的盆栽出了會兒神。

過了一會兒,拄着拐杖緩緩站起來的高瘦青年才起身來開了陽臺邊上的玻璃門,又幫秦艽把他所有放在陰暗角落裏的盆栽都一盆盆澆好了水,這才異常認真就打算把這些花盆都給一個個挪到了外面更能照到太陽的地方去。

只是挪到其中一盆腦袋上有粉色花球的仙人掌盆栽時,蹲在陽臺邊的晉大少卻不經意注意到這盆旁邊還額外貼着一張小紙條。

而等他眼神疑惑地拿起來一看,就看到上面被整天無聊的要死的某人畫了個非常可愛的愛心,愛心旁邊還寫了兩個小小的字。

晉,衡。

“……”

這一瞬間好像忽然就有了一種很奇怪很陌生的,但整個人都被忽然間觸動到的奇妙感覺。

神情複雜的晉大少雙手抱着這盆自己從來沒有注意到過的‘晉衡’就這麽定定的看了會兒,仿佛能想象出某個人每天早上起床是怎麽蹲在這兒一個人饒有興致地給這盆‘晉衡’澆水的。

而好幾分鐘後,耳朵都紅了的他才故作鎮定地咳嗽了一聲把盆栽放回陽臺上,又默默的給和自己同名同姓的這盆仙人掌多澆了一回水。

做完這一切,從小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哪怕和秦艽住在一塊之後也很少會做家務的他大舅臉上莫名地也有點點不自在的情緒閃過。

直到回了書房洗了手重新坐下來之後,心情起伏不定的他還是沒忍住地往陽臺上多看了幾眼。

而等半小時後,當晉衡自己終于發現他已經因為一盆長得不怎樣的仙人掌而一個人出神很久後。

打從一個多月前起就一直在暗自思考着某件事的可行性,可到剛剛那一瞬間,才真正地覺得自己應該和秦艽把這件事定下來的晉大少這才把家裏那只打嗝的怪狗的事情給先放下,又思索着給自己的秘書吳小姐打了個電話。

“诶,大少?您打我電話是——?”

電話裏,吳小姐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意外,和自己這個助理除了有些必須要聯系的事,其餘時間一個多月都未必會主動聯系一次的晉衡聞言也有點不自然頓了頓,過了會兒才顯得很有涵養地放緩聲音開口道,

“……抱歉,打擾到你周末時間了,現在有空幫我在鷺江訂間餐廳嗎?不用今晚,放在……下周末晚上就可以了。”

“啊,當然可以呀,還是和以前那樣兩位嗎?就您和秦先生?”

“恩……還有上次就讓你幫我訂好的那個東西,到時候,也一起送過來。”

因為晉衡明顯緊張得不得了的語氣而古怪的沉默了一下,好半天反應過來晉衡指的是什麽東西的吳小姐才在那頭一邊艱難的憋着笑一邊真心替他開心地抖着聲音開口道,

“恩恩,我明白的,那大少你到時候可要好好加油,一定能……一定能成功的。”

“……恩,謝謝。”

幾乎下了一個對自己今後一生都非常重要的決定,隔着電話臉色依舊有點紅的晉衡這麽回答着自己也覺得很不真實,仿佛前半生從來都沒有這麽沖動過,

直到面前攤開的那本書裏有一道詭異又邪惡的聲音傳來,這才讓晉大少從自己心裏那種不太好形容的心情中脫離出來,又快速地低頭看向了面前攤開的那本書。

“呀,姓師小相公這是春心動了,奴奴怎麽都聞到哪裏滲出來的蜜柑糖水味了呢嘻嘻……”

晉衡:“……”

剛剛為了查家狗這件事而從抽屜裏拿出來的萬家姓恰好就翻開在某一頁,書裏畫着的那條婀娜多姿,卻有着灰色蛇鱗蛇尾的蛇陰女搖擺着細長的尾巴尖就試圖從這一頁爬到另一頁去,可被隔壁那頁畫着的劉家老祖宗劉累一瞪又畏畏縮縮地給吓了回來。

而不顧晉衡冷淡的注視就捂着嘴怪笑了起來,在這姓書中已經被關了幾百年的蛇陰女只沖他眼神古怪地眨了眨眼睛道,

“家狗作祟的那只在書後面的第六百多頁裏關着呢,那只死狗整天發瘋亂叫別說是老祖宗們了,我們這些犯了事被關在這兒的邪祟都嫌棄他,可姓師家裏的這個味道奴奴聞着可不像狗啊……有點雜,像是有股腥味又像是攙着股別的味,總之就是不像是尋常邪祟的味道,要不是因為奴奴天生是個蛇女,我可能也……”

“你想說什麽?”

順着她嘴裏的話就這麽随口問了一句,與此同時,從十七八歲就和這些邪祟時常打交道的晉衡也若有所思的撇了眼蛇陰女旁邊那行‘蛇女陰毒,滿口謊言且善惑人心’紅字标注。

而注意到晉衡視線落下來的地方臉色頓時一僵,惱羞成怒的蛇女臉色漲紅地把身邊那行讨厭的紅字标注用尾巴用力地掃開點,又佯裝柔弱豔地望着晉衡扭扭腰軟下聲音撒起嬌來。

“恩~要不這樣吧~姓師小相公把奴奴放出去,奴奴再悄悄告訴你,我聞到了什——诶诶,姓師小相公——姓師小相公——奴奴要被壓壞了——嗚嗚——”

蛇陰女柔軟的腰肢被仙鶴紙鎮壓着只能發出一連串哀怨的哭叫,可惜晉衡這個不解風情的家夥從小就不會讨女孩子喜歡,這會兒面對這麽大歲數的女妖精當然也不會明白什麽叫憐香惜玉。

到此,知道自己再藏着掖着也讨不到好處,還不如直接說出來免得給自己什麽惹麻煩,蛇陰女只能神情後怕地從晉衡的紙鎮下艱難地爬出來,又心不甘情不願地躲到一邊捂着臉就嬌聲大哭泣起來道,

“姓師小相公好兇好壞~奴奴都要吓死了~奴奴雖然平時愛騙人——可這次絕對沒有說謊——奴奴确實其實就是您家裏聞到了一股蛇味——那蛇好大好大——怕是已經長角了——姓師小相公還是快逃命吧——不然可就真的要被這蛇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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