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念念在說這些的時候,楚青一直在跟着她落淚,其實從她和阮秋的角度出發,她們也是從小到大看着楚念長大的,并且對她的家庭情況了如指掌,更是憐憫愛護她,真的猶如親生女兒。她經歷這一切,楚念心疼難過,自責後悔,種種情緒交雜。

曾經很難過很痛苦甚至無法逾越的往事,此時,楚念竟然也可以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出來了。

人生,大抵是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山。

當人仰着頭往上走的時候,往往會頭皮發麻,不可逾越。

可真的到了山頂,踩着上面的砂石,反而一切變成了過眼雲煙。

把所有的事兒簡單的描述了一遍,楚念控制了一下情緒,她緩緩的說:“這兩年,正直也漸漸好起來了,她很堅強的,剛一歲多的時候,要檢查,做骨髓穿刺,好幾個醫生按着她用非常細長的針穿透她的脊骨,她哭得厲害,晚上回到家,她哭着睡着了,我看着難過,偷偷擦了眼淚,可能是被她看到了,從那以後,她再也不當着我的面哭了,就是再疼,也要找一個無論的角落哭泣,不讓我看見。”

楚念說的又欣慰又心酸的,其實她從心底裏并不希望正直這樣,反而希望她能夠像是賤賤那樣敢愛敢恨,有什麽都說出來。

楚青盯着正直若有所思:“她似乎有些畏懼生人。”

念念點了點頭,并沒有隐瞞:“小時候她的免疫系統發育非常不好,所以基本都生活在無菌的環境之下,那時候別說是出去玩了,就是連土地、小石子、小鳥,這樣小孩日常玩耍的大自然的東西她都接觸不到,是最近,她才可以逐漸接觸外人。”

楚青點頭,“她很聰明。”

說到這一點,念念一臉的驕傲:“是的,我帶她做過智商檢測,她屬于超高級別。”

楚青琢磨了一下,“這一點倒是像你,不像是賤賤。”

念念:……

來自親媽的官方吐槽什麽最為可怕。

一切真相大白之際,這母女倆心裏都是百感交雜,楚青忍不住問:“下一次手術是三個月後?”

念念點頭,“嗯。”

楚青:“這麽久都忍了,怎麽這個時候回國了?”

念念垂下了頭,她的眼角有些紅:“是我不好。”

是她不好。

明明瞞着賤賤這一切,明明知道這樣的不告而別會對她傷害巨大,明明知道她已經沒有什麽權力再站在她身邊,甚至沒有資格再愛她,可是看到采訪上,阮悠然笑眯眯調侃記者,讓記者給她介紹女朋友,甚至在很多綜藝節目中也公開說這個年齡想要找另一半的時候,她嫉妒的發生。

心痛。

太久了。

楚念都不知道自己這可殘破的心還會痛。

她雖然不說,但是楚青将她痛苦糾結的表情盡收眼底,她輕輕的:“所以,念念,你這次來找我,把事實真相告訴我,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楚念低着頭咬着唇。

楚青一針見血:“你知道自己馬上要手術了,雖然成功率極低,但是你還是抱着一絲希望,想要像生下正直那樣,再次創造一個奇跡,所以你舍不得,害怕自己活了之後賤賤真的愛上別人。可是……你更害怕手術失敗,讓賤賤面對死亡,讓正直無家可歸,所以才告訴我這一切。”

終究還是有淚落了下來,楚念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誰,除了賤賤。”楚青的聲音有些哽咽,當楚念把這一切告訴她的時候,她除了對楚念和正直心痛心疼,更多的是震驚于賤賤這些年所承受的,在她心裏,阮悠然一直以來都是孩子心性,有什麽事兒根本憋不住,可是她竟然将這一切默默的承受了,沒有像任何人說起,更是為了維護楚念,心疼的即使是流血還在演戲。

“我不是當事人,即使是你們的媽媽,也無權對你們的感情說什麽,但是,念念。”楚青認真的看着她:“我不會幫着你去騙賤賤,她……”

她是最無辜的。

也是最為痛苦的。

她們之間,任何人都體會不了那種痛。

好好的愛人突然不告而別三年,從最初的生氣到後來的掙紮糾結失望絕望……

楚青甚至都不敢去想,賤賤這三年到底是怎麽過來的,她和阮秋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一個謊言背後,總會有無數的謊言跟着。”

“我知道你在擔心在害怕,可是念念,正直已經好了起來,你也就要手術了,難道這個時候,你還要瞞着她嗎?”

“就算是隐瞞,如果你的手術成功了,你回國後要怎麽面對她?她看到正直後又該怎麽接受?”

“媽不是逼你,只是解鈴還須系鈴人,有些事兒,必須要你親自去對她說。”

“就算是打了死扣,就算是重新開始,你也要邁出這一步。”

“不要真的等人心涼透了再去說什麽挽回,那樣就真的一切都晚了。”

……

夜深人靜。

楚念一個人站在窗口,她的手裏舉着酒杯看着遠處的風景,腦海裏都是楚青說過的話。

終究是她不對。

終究是她沒有勇氣去面對。

其實媽說的一切她又何嘗沒有想過?

在這件事中,自始至終,悠然都是最痛苦的。

她的痛,是身體帶來的,是自己造成的,可是阮悠然心頭的那道疤,卻是她一刀一刀留下的。

客廳裏。

楚青也坐在地毯上,她微笑的看着正直搭樂高,并不幹擾,不多說就只是一直注視着她。

正直仿佛有一種能夠自主屏蔽外界一切關注的能力,只要楚青不出聲,她就不說話,低頭自己搭自己的。

她有一些強迫症,這模型,幾天必須要搭好。

透過門縫,楚念看着這一老一小,各種情緒往上湧。

是啊。

正直已經漸漸好起來……她……

********

阮悠然跟倆媽說完之後,自己一個人拖着行李去鄉下找姐姐劉心柔去了。

她這個姐姐是當年楚青在醫療支援下窪村的時候和阮秋一起資助的。

不僅僅是金錢上的給予,小時候,每當暑假寒假的,阮悠然最期盼的就是跟着倆媽回農村見姐姐。她這個姐姐人長得美不說,卷卷的長發,身上總是香香的,最主要的是她無比的溫柔,就算是非常暴躁的人在她面前,看着她溫柔含笑的眼睛,仿佛也發不起脾氣。

心柔是個老師,她知道賤賤要過來,提前調課,在家煮了飯菜等待賤賤。

賤賤拖着大行李箱,她有鑰匙直接打開了門,打開門後,劉心柔已經站在那了,她穿着藍色的毛衣,長發垂在肩膀,眼裏都是溫柔,看到阮悠然進來,她笑着走過去:“累了嗎?來,洗手,姐姐做了你愛吃的飯。”

不知道怎麽了,就是這麽一句話,賤賤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下來。

心柔看見了,她走過去,伸開雙臂抱住了賤賤,“怎麽了?委屈了?”

溫柔的聲音伴随着輕輕的拍背,阮悠然使勁抱着她,眼淚噼裏啪啦往下流,她泣不成聲:“姐……姐……她……她回來了,她還知道回來……”

“她”代表誰。

劉心柔自然知道。

也只有楚念才能讓一向樂觀的賤賤哭成這樣。

等阮悠然情緒好一些的時候,劉心柔把排骨湯盛給她,“看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阮悠然低着頭。

心柔:“好了,再難過也要好好吃飯,嗯?”

點了點頭,阮悠然夾着裏面的排骨,她本來是真的想好好吃的,可是吃着吃着,湯裏泛起了漣漪。

她難過。

她委屈。

她痛苦……

她不知道該如何發洩。

她沒有人可以發洩。

心柔幽幽的嘆了口氣,她也不說話,放下筷子,走過去只是安靜的擁抱阮悠然。

她想哭,她就讓她哭。

不問原因。

她不想吃,她就讓她不吃。

她知道,悠然壓抑了太久了。

曾經,劉心柔一直以來都把楚念當做是妹妹,當做是知己,從某種角度來講,她們的家庭更為相似,她們的性格更為接近,在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而如今,她控制不住的埋怨楚念,怨恨于她。

到底是什麽樣的事兒,不能說出來讓大家一切解決,反而要一個人逃跑,讓悠然這麽的痛苦不堪。

她真的不想要她了嗎?

山裏的夜晚,總是要比城市更冷一些,到了晚上,阮悠然坐在小院蕩秋千,她的神色怏怏,看着潑墨一樣黑漆漆的遠方,一動不動。

這個秋千,還是她和楚念回來的時候弄上的。

那時候她非要來一個什麽秋千PLAY,所以把好好的秋千弄的花裏胡哨的,甚至秋千繩上都纏滿了花。

那時候,她還笑着吻着楚念的唇蕩着秋千,說了好多騷氣沖天的浪話,把楚念說到漲紅了臉不敢擡頭才心滿意足。

她把楚念的當做心頭上的寶貝。

想要用一切去寵愛她,把她前半生所經歷的痛苦,全部磨滅。

然而……在華麗的愛情終究也會凋零,阮悠然摸了摸秋千繩,上面的花朵早就凋零了,當初裝飾的再好,此時也是光禿禿的凄涼黯淡。

心柔拿着毛衣走了出來,她披在了悠然的身上,“冷。”

悠然看着她,笑了笑。

心柔搓了搓她的頭發:“這樣笑還不如不笑,在姐姐這兒就不要僞裝了。”

阮悠然恍惚,是啊,這些年,她偏了太多的人,如今,面具戴久了,一時間,她想要摘也摘不下去。

劉心柔陪着阮悠然坐在小院裏看星星,夜晚雖然有些寂寥,但是天空的星星卻美的讓人不眨眼,浩瀚的星空之下,萬事萬物都變得靜谧迷人。有時候,當人的心難受到一定程度,無法用語言開解的時候,山河大地帶來的豪氣萬丈反而成為一種療傷的辦法。

坐了一會兒,劉心柔輕輕的搓了搓胳膊,天還是有些冷。

阮悠然看見了,她站了起來:“姐回去吧,太晚了,該睡了。”

是啊,該睡覺了。

以前劉心柔記得悠然最愛睡覺了,而且像是小豬那樣,一有空就睡,怎麽都睡不醒,起床氣還特別大。

那時候,家裏沒有人敢去叫她起床,每次都是楚念過去。

有一次,心柔想着給楚念送水,正要敲門,門是虛掩着,她随意的一望。

看着床上的阮悠然還在閉着眼睛,唇角卻在上揚,明顯已經醒了,楚念坐在床頭,像是小鳥一樣彎着腰,一下下啄着她的唇。

而現如今,劉心柔看了看隔壁還開着的燈,已經淩晨一點了,悠然還是沒有睡。

心柔留了心,她特意定了鬧鐘,五點的時候又看了一眼。

燈,依舊沒有關。

劉心柔的眉頭輕輕的蹙起,她心疼極了,卻沒有辦法去安慰。

感情的事兒,她不明白,卻也知道不是旁人能夠多說的。

悠然來她這兒,就是想要安安靜靜的放松療傷。

她不能去逼她。

阮悠然在這裏住了兩天,的确心裏很放松,白天的時候,她會在小溪邊散步,看看大好山河,晚上的時候,她就自己一個人蕩秋千看星星。

不知不覺間,過了一個多星期。

第八天的時候,家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喬蕭蕭是劉心柔的學生,雖然已經很多年了,此時的她已經上了大一,但還是一見面就跟阮悠然互相給了個白眼。

阮悠然從小就看她不順眼,這個小屁孩,明顯是對她姐姐有圖謀,也夠能憋了,仗着姐姐是她的老師,一到寒暑假就跑過來無事獻殷勤。

喬蕭蕭不知道阮悠然經歷了什麽,她只是知道這三年她來的很少,沒有碰到過一次。如今過來了,雖然面子上倆人還互看不爽,但她也有點新奇:“喲,你怎麽來了?怎麽不見念念姐?”

一句話,阮悠然一下子變了臉色。

喬蕭蕭驚了一下,吓得不知所措。

她平時跟賤賤開玩笑習慣了,從來沒見她這樣過。

心柔走了過來,她拍了拍蕭蕭的肩膀,“去後院看看,那裏有我給阿姨做的清酒。”

喬蕭蕭遲疑了一下,她又偷偷看了阮悠然一眼,逃跑一樣離開了。

劉心柔解釋:“她不知道。”

阮悠然點了點頭,“沒事兒。”

雖然嘴上這麽說,可是她的情緒明顯的低落了下去。

一直到了晚上,她還是按照老樣子在院子裏乘涼,喬蕭蕭抱着一塊西瓜,賤兮兮的湊近,“你怎麽了呀?”

“走開。”阮悠然一點情面不留,“我煩着呢。”

喬蕭蕭吐了一口西瓜籽,又挪近了一步。

她想明白了。

原來是跟念念姐吵架了,是不是又要鬧離婚了?

楚念和阮悠然年輕的時候也算是轟轟烈烈的,當時阮悠然不是一次對着她咬牙切齒的說一輩子也不要理楚念那個不解風情的臭女人。剛開始,喬蕭蕭也跟她同仇敵忾,畢竟是老師的妹妹,她需要用力去讨好,可是後來幾次……她發現賤賤基本在說完後的一個星期內就會黏黏糊糊的跟着楚念打臉之後,她就不再搭理她了。

年輕誰沒折騰過?

雖然她沒有過……但是小說裏、電視劇裏總寫過。

阮悠然斜眼看着貼的越來越近的喬蕭蕭,“小屁孩,我問你,你還喜歡我姐呢?”

一句話,喬蕭蕭的臉變得跟她懷裏的西瓜一樣紅。

阮悠然冷哼,“你是在練忍者神龜麽?這麽多年了還憋着呢?就是讨厭你們這樣的人,有什麽都不說出來,自己憋着就行了,還傷及無辜,自私讨厭有毛病……blalala……”

賤賤嘴裏的詞不變樣的。

喬蕭蕭一臉無奈,“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天之驕子,想說什麽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表達,什麽樣的結果都能承受。”

阮悠然反應極快:“總好比你這樣一直憋着好。”

喬蕭蕭有點落寞:“我不是憋着……你憋憋試試,只是老師她……始終把我當個孩子。”

阮悠然十分不客氣的上下打量着喬蕭蕭,“還孩子呢?四年前你就這麽說,有你這麽老的孩子麽?說都不敢說就說我姐不喜歡——”

後面的話,賤賤沒有說出來,喬蕭蕭卻兩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阮悠然直接給了她一個大白眼。

這人莫不是傻子。

真的是比楚念還能憋着。

就姐姐那喜好清淨的性格,要是真的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她早就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了,還能在這兒抱着姐姐買的西瓜吃的這麽嗨皮?

沉默了一會兒,阮悠然一巴掌打死身上吸血的蚊子,“小屁孩,你說說,你是什麽心理,什麽都憋着不說。”

喬蕭蕭才懶得理她,“我幹嘛告訴你,你要是想知道,怎麽不自己去問她。”

哎呦喂,成精了。

阮悠然冷笑:“我一會兒得找我姐說說——”

“唉唉唉。”喬蕭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她嘆了口氣:“我說我說。其實吧……也不是不想說,只是怕說了後的結果,承擔不了。”她摸着下巴:“你看,如果我不說,她也許還把我當學生,還會寵溺我,可是我如果說了,她拒絕了,那我也許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阮悠然不說話,她看着遠處的星星。

這樣的賤賤,倒是讓喬蕭蕭很驚訝,她真的很好見到如此樂觀的人這樣。

她和念念姐,到底怎麽了?

沒有人敢問。

阮悠然不說,劉心柔更是把她寵上了天,飯菜恨不得都給端到嘴邊去。

只是到了第七天,劉心柔發現阮悠然眼下的黑眼圈愈發的重,她輕輕的嘆了口氣:“賤賤。”

阮悠然看着她。

劉心柔的眼型很漂亮,當她看你的時候,你會覺得無比的舒服,有一種被注視的滿足感,“你的感情,姐姐不會問也不會說,我是你的家人,永遠會站在你這一邊,只是你要知道,你的身體不只是你自己的,如果有一天,你折磨的自己病倒了,兩個姨會傷心,我也會傷心,所有的關心在乎你的人更會難過痛苦。”

這樣的話……

阮悠然低下了頭。

其實她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

晚上,她給媽媽的阿姨,sophia打了個電話。

sophia阿姨年輕的時候也是醫生,後來退休了就該鑽研心理學了,跟她聊天阮悠然也很放松,她簡單的描述自己的情況。

“姨,我睡不着覺,明明很困,卻怎麽都睡不着,腦海裏有很多雜念在閃,有的時候,好不容易睡着了,耳邊會突然聽到銳利的聲音,一下子把我驚醒。”

“我……好想心裏有什麽東西無法沖破,它想要出來,又走不出來……”

“我總是會夢到一個鮮紅的手術臺,手術臺上有一個人,她好慘,被開腔破腹,我好痛,我想去看她的臉,可是又看不清……”

“有時候,我甚至在想,我現在的一切是不是夢?我是不水一直在夢境中沒有醒來?可是我用刀子割開過皮肉,還是會疼的……不是夢……這不是夢……”

……

這是這麽久以來,阮悠然第一次對別人描述自己的狀态。

sophia聽的很認真,中途一句話都沒有插,一直到阮悠然說完,她柔和的回答:“賤賤,你心裏有一個死結,你的主動思維想要放下,知道不該這樣,可是你的潛意識卻在抵抗,連帶着心裏都産生了反應,阿姨想,你要是真的想走下來,就幹脆不要去想這個結的問題,先放下,不去看這個結,不要再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來傷害身體了,放過你自己。”

——放過自己。

阮悠然有了片刻的恍惚。

又是一天的掙紮。

她是該放過自己了。

也許,她真的活的太狹隘了。

人這一輩子,不該把自己桎梏在任何牢籠裏不是麽?

這個世界,除了愛情,還有親情友情,還有明亮的天空,炙熱的陽光。

她不該把自己困在痛苦的牢籠裏,不該把自己束縛在親手打的死結之下。

她不該是這樣的。

就像是楚念說的。

她們應該怎麽樣快樂的開始,就應該怎麽樣絢爛的結束。

也是時候,将這一切畫上圓滿的句號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阮悠然摩挲着自己的手機,她沉默了許久,終于還是撥打了那個爛熟于心在這三年打了無數遍卻從來沒有打通的電話。

她本是沒有期待的。

還以為回應她的仍舊是冰冷的關機音。

可是如今,伴随着“嘟嘟嘟”接通的聲音,阮悠然以為自己會心跳加速,以為會像是以往每一次一樣緊張到口幹舌燥。

可是,她并沒有。

也許,真的是心死了,她才會如此的淡定尋常。

“喂?”

電話那邊終于響起了這些年阮悠然期盼了無數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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