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高中,一直是阮悠然前半生中最喜歡最留戀的時光。
那時候,她和楚念的感情處于一種朦朦胧胧的暧昧期,還在樂此不疲的玩着花季少女的那一套“你喜歡我嗎?”“她怎麽對着別人笑?”“她是不是只把我當妹妹”的小糾結。
阮悠然和楚念并肩走在校園裏,這時候正是假期,又是中午的時間,人并不多,但是倆人還是戴上了墨鏡并肩走在一起,即使是這樣也有人頻頻回頭張望。
回不去的年少時光。
她們也再不能像以前那樣大大方方的手牽手走在校園裏了。
阮悠然很愛出汗,尤其是一緊張一到夏天,手總是汗涔涔的,楚念則正好相反,她一年四季都是手腳冰涼。
那時候,阮悠然特別愛牽着楚念的手,她還大言不慚:“給我降降溫,你不嫌棄吧?”
楚念看着她冷酷無情:“嫌棄。”
她說完就要往回收手,阮悠然壞笑着加大力度握緊她的手就是不肯松開:“嫌棄什麽?今天中午我才喂你吃了藥。”
楚念的臉紅了。
她因為害怕吃藥,每一次生病感冒的都要阮悠然想辦法喂她吃藥。
因為大姨媽期間總是肚子疼,楚媽給她開了很多中藥,這對于連西藥藥片都吃不下去的楚念來說,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阮悠然軟磨硬泡的都不見效,她沒有辦法,居然把哄小孩子那一套用在楚念身上了,她拿了一個旺仔牛奶的小紅瓶,把裏面的旺仔牛奶喝了,把藥倒進去,遞給了楚念。
楚念接了過去,她聞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看着阮悠然:“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阮悠然笑得跟慈母一樣,她摸着楚念的頭發:“乖了,寶寶,喝了吧,我容易嗎?”
楚念的臉當時一下子就紅了。
阮悠然原本以為她會扔在一邊的,可是楚念居然真的喝了,喝的過程中雖然各種艱難,但是喝完之後,她居然不僅沒有發脾氣,還把那個旺仔的瓶子給留下來了。
回憶至此。
阮悠然跑進了學校的小賣店。
楚念看着她的背影,眼圈裏都是淚。
阮悠然很快出來了,十年了,她真的幾乎都沒有什麽變化,當她手裏捏着旺仔牛奶開心的看着楚念那一刻。
楚念的臉雖然在笑,可心裏卻下起了雨。
阮悠然把易拉罐給拉開,遞給楚念:“喏,現在跟咱們那會包裝不大一樣了,旺仔都變樣了。”
楚念接了過去,她下意識的喝了一口,很甜又有些苦。
倆人就這樣走在校園裏,雖然許久未曾回來,但是角角落落每一個地方,都充斥着回憶與甜蜜。
到了教學樓前,阮悠然擡頭看了看那飄揚的國旗,“你還記得嗎?”
楚念點頭。
她自然是記得。
高中的時候,楚念要比阮悠然發育的早一些,高半頭,那時候學校的護旗隊選人,楚念直接被選成了主力軍。
她每天訓練,阮悠然都過去陪着。
護旗隊裏,都是氣質好,形象佳的少男少女。
剛開始阮悠然過去還沒有什麽,她天天笑眯眯的等着楚念,可後來,她去一次心裏不痛快一次。
升旗護旗講究的是團隊合作。
大家的步伐必須一致,甚至表情甩頭都要如出一轍。
因為正趕上校慶要進行表演,所以訓練異常的辛苦,有些時候甚至會占用上課的時間。
阮悠然就逃課去陪着楚念。
有一次,經過反複訓練近一個小時,護旗隊終于走出了一次超級帥氣的正步,就連訓練的隊長都鼓掌了。
大家特別開心,楚念也是興奮,她淺淺的笑,身邊的副隊是一個帥氣高大長的在學校裏有小古天樂之稱的宋陽,他太激動了,手在楚念的肩膀上摟了一下,雖然楚念很快的閃開了,但那一下還是刺痛了阮悠然的眼。
當天晚上,她莫名的生氣,楚念訓練完洗了澡清爽的來找她一起放學,阮悠然擡頭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走啊?”
楚念跟平時一樣,對着她微微的笑。
阮悠然翻了個白眼,“我約人了,你自己走吧。”
約人?
楚念盯着阮悠然的眼睛看,阮悠然心煩意亂,她知道自己這樣莫名其妙的發脾氣很容易牽扯無辜,她不說話自己背着書包悶着頭走人了。
說什麽約人。
不過是約個老女人。
那時候阮秋總是會來接她,穿的跟時尚大咖一樣靠在車前等着她,笑得卻跟喇叭花似的。
“哎,王總,這是你閨女啊,真漂亮。”
“哎呦,小宋,又漂亮了啊。”
“嘟嘟,跟阿姨拜拜~”
……
明明是阮悠然的學校,偏偏阮秋每次來弄的跟她的大本營似的。上了車,阮悠然一個人坐在後座上生悶氣,她不吭聲任阮秋怎麽說話就看着窗外。
回到家,阮秋就拉着楚青嚼耳根:“我感覺咱家賤賤好像少女懷春了。”
楚青:“瞎說什麽?”
阮秋:“真的,你看看,她那雙原本天真的大眼睛居然透着一絲情深深雨蒙蒙的霧氣。”
楚青:……
懷沒懷不知道。
晚上,楚念跟阮悠然想要視頻,她直接給按斷了。
楚念看着手機,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她幽幽的嘆了口氣。
她是個好孩子,尖子生。
在學習方面,每個老師都說,楚念特別有自控力,根本不需要督促,而且定力很強,似乎沒有什麽事情能讓她分心。
可那天晚上,她連一張卷子都沒做出來。
賤賤也是在房間裏悶了半個小時,她打印了一張照片出來找倆媽。
“你們看,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倆媽一看照片上的人,那不是古天樂麽?那時候《神雕俠侶》紅遍大江南北,相貌平平無奇古天樂更是紅透了半邊天。
阮秋笑了:“當然是人家古天樂。”
阮悠然立馬變臉了。
阮秋嗝了一下,“別生氣啊,你比他身邊的雕要好看,氣場要足。”
楚青:……
當天家裏爆發了史無前例的青春期與更年期的對決。
到最後,母女倆一人一個冷哼一個白眼,開始了冷戰。
阮悠然第二天又偷偷去看楚念訓練去了,她這會兒找了一棵樹藏在後面,甚至還戴了一頂綠色的帽子,感覺簡直跟大自然融為一體,沒有人能看見她。楚念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眼神漫無目的在觀衆席上掃過,神情低落。
訓練到一半,楚念下去休息了,她喝了一口水徑直走向阮悠然藏身的那棵樹。
阮悠然吓得心“砰砰”跳,趕緊縮在了後面。
楚念好奇的看着她:“你是在演草蘑嗎?”
阮悠然:………………
靠。
蘑菇是出來了,可是阮悠然還是有點不愛搭理楚念,楚念看着她的眼睛:“你到底怎麽了?”
阮悠然不吭聲。
楚念固執的看着她,她那時候也不會撒嬌,就是有些倔強,可是那濕漉漉的眼神……戳的人心疼。
阮悠然受不住了,她盯着楚念:“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副隊?”
楚念懵了:“什麽?”
阮悠然語氣不知不覺的擡高:“就是那個黑不溜丢往那一站跟燒火棍似的眼睛跟煤球似的男的!”
楚念:………………
阮悠然一看楚念不僅沒有回應,反而笑了,她怒火攻心扭頭就走。
楚念趕緊抓住她的手,“別走。”
就這一聲,阮悠然就像是被戳那了一樣,她很生氣:“你別拽着我,我今天說什麽我也要走,我再也不理你了。”
楚念緩緩地:“我沒有拽着你。”
阮悠然:……
風吹過,帶起一絲花香,一絲少女的尴尬。
阮悠然簡直要急眼了,楚念笑了,她走到阮悠然身邊,看着她的眼睛:“我不喜歡他。”
阮悠然的心就像是翻了個三百六十度的猴子,她想要保持高冷,可是嘴角忍不住上揚:“為什麽?”
楚念看着她的眼睛沉默,過了半響,她低下頭咬着唇不說聲,臉卻可疑的紅了。
阮悠然最喜歡看她那害羞的樣子,她抓住她的手笑眯眯的:“是不是因為他不如我好看?”
楚念:……
阮悠然:“嘿,我就說嘛,這黑不溜丢的人哪兒有我這樣的少女好看。”
楚念:……
簡直是幼稚到家了。
如今,阮悠然摸着她當年那顆藏身的樹,笑眯眯的看着楚念:“其實當時看着你臉紅的時候,我就心跳的厲害,特別想要吻你。”
這樣的話,一直藏在心裏,就是臉皮厚的賤賤也從未說出口。
如今,她也能夠輕松的說出來了。
是啊,再不說,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楚念看着她,眼裏泛起了淚光。
再往前走,是學校情侶們最愛的小樹林,那時候天一黑,整個校園都好像要空了,這裏卻是“藏龍卧虎”,一個石頭子扔進去,能激起一片雞飛狗跳。
楚念過16歲的生日。
阮悠然親自下廚,給她做了一個其醜無比烤焦的蛋糕,她拉着楚念進了小樹林,插上蠟燭讓她吹。
楚念低頭看着那蛋糕,想了想,說:“真好看,是模仿火山麽?”
阮悠然:“不會誇人別誇,這是火山嗎?這是照着我得臉烤的。”
楚念:……
蠟燭吹滅了。
倆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的開心。
到最後,蛋糕吃完了,阮悠然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剛才蛋糕的蠟燭還要亮:“我的蛋糕好吃嗎?”
楚念點了點頭,心突然跳的厲害。
她有些害怕……阮悠然這樣的眼神,又有些期待……心裏說不出的複雜。
阮悠然舔了舔唇,“你可真漂亮,念念。”
楚念低下了頭,不敢看她:“你還沒送我禮物。”
“是啊,我正準備要送,你低頭怎麽看見?”阮悠然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揶揄,楚念就是不擡頭,兩個耳朵都紅了。
阮悠然笑了,她一手摟着楚念的腰,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對上她的眼睛:“要送禮物了~”
這禮物送的。
天地震顫,小鳥都害羞的捂住了眼睛。
年輕的時候阮悠然可是短跑運動員,那肺活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到最後,楚念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靠着她緩和,阮悠然的小嘴還巴巴的:“我以前看我倆媽沒羞沒臊的,本來一家吃飯吃得好好的,倆人突然說要去上廁所,去廁所不知道怎麽還成雙成對的去,還去卧室上廁所,我有一次就特別體貼,看她倆一個廁所上半個小時都不出來,就特別孝順的那紙去送,後來我進去一看,倆人正抱着那叫個難舍難分,看見我進來,倆人臉還紅了,我把紙給她倆,後來也不知道她倆擦沒擦。”
楚念聽了無奈的笑。
阮悠然貼着她的耳朵說:“那時候小小的我就有着大大的心願,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女朋友,我要帶她回家見我媽媽,然後把這些年她們當我的面秀恩愛的仇都報複回來,讓她們知道什麽叫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浪。”
楚念:……
就是那樣,年少時的阮悠然的小嘴能說出千千萬萬的緣由來調戲楚念。
她最喜歡看她臉紅。
而楚念,最愛聽她說話。
一眨眼,這麽多年過去了呢。
走在小路間,阮悠然喃喃的:“太快了,真的太快了,一眨眼,我們都三十了。”
眼前的少男少女們依舊在笑着聊着,校園的一切都沒有變,可有什麽東西又像是變了。
倆人又往前走,走到一片櫻花樹下。
“還記這裏麽?”
阮悠然仰頭,手擡起,仿佛像是當年的少女,還能接滿一手的花瓣。
“怎麽會不記得。”
楚念一直在隐忍又隐忍,這是當年倆人定情的地方。
也是楚念和阮悠然在一起這麽久,楚念第一次主動。
那時候,倆人上了大學,楚念的各種天資被挖掘了出來,她也開始投入了各種拍攝,非常忙碌,跟阮悠然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可是就是機會再少,倆人也要每天都視頻。
楚念那時候在拍綜藝,她其實并不适合綜藝,她不愛說話又不會活躍氣氛,《嫦娥》才剛開始投入市場就已經有了爆紅的趨勢,當時的主持人有點欺生又嫉妒,沒事兒話裏話外半開玩笑似的擠兌幾句。
阮悠然晚上跟楚念視頻的時候,看出她狀态不對:“你怎麽了?”
楚念笑了笑:“沒事兒。”
阮悠然盯着她的眼睛:“真的嗎?”
楚念低下頭:“恩,我累了,要睡了。”
視頻雖然挂斷了。
但是賤賤的心被勾了起來,她可睡不着。
她是什麽出身?
直接給在一起上節目的一個姐姐打了電話,對方聽見是阮悠然笑眯眯的:“悠然啊,怎麽有時間給姐姐打電話?”
阮悠然可是阮秋的女兒。
她雖然沒有什麽知名度,但是她媽可是跺一跺腳能讓娛樂圈抖三抖的人。
她想打聽點什麽還不容易。
阮悠然那時候還是個學生,可也有了自己的計較,第二天,楚念再參加拍攝的時候,明顯能夠感覺到主持人對她不一樣了,連跟她對視都有些閃躲害怕。
楚念想了想,她給阮悠然打電話,問是不是她做了什麽。
阮悠然挺開心的把經過告訴了她,她自然是找自己兩個媽媽擺平了這個事兒。
誰知道楚念聽了之後,不僅沒有謝謝她也沒有感動,只是沉默了片刻說:“以後別這樣做了。”
這就像是一桶水從頭到腳淋到了阮悠然的身上,她愣了愣,默默的挂斷了電話。
楚念的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強。
阮悠然知道她的性格,就因為小時候她後媽罵過她“米蟲”“什麽都要靠家裏”的話,所以她極度的想要自強自立。
可是……
理解歸理解。
阮悠然的心也特別難受。
她只是本能的想要對楚念好,不想任何人傷害她,有錯麽?
她開始了單方面的冷戰。
晚上回家,阮悠然去找阮秋,阮秋正在敷面膜看雜志,美哉美哉的。
阮悠然過去看了看:“這面膜有一股臭味。”
阮秋:“放屁。”
阮悠然:“對,就是屁味兒。”
……
母女倆又大打出手。
楚青回來的時候,阮秋跑過來嘤嘤嘤的告狀:“你女兒欺負我!”
楚青:……
阮悠然敢作敢當,“是我欺負她,我心情不好,看不得別人開心。哦,我居然這樣邪惡,也不知道是被怎麽樣的媽媽生出來的。”
楚青:……
阮秋:……
她們兩個老母親到底做錯了什麽?
誰也沒想到,倆人這次冷戰持續了半個月。
楚念回到校園裏,她去宿舍找了很多次阮悠然,宿舍的朋友無奈的:“她最近不知道怎麽了,回屋就睡,睡了就吃,怎麽都不肯見人。”
楚念聽了沉默的低着頭走了。
她那時候已經逐漸有了知名度,雖然還不是後期那樣鼎沸,但是走在校園裏已經有無數崇拜的目光追随了。
舍友把今天楚念過來的事兒告訴了阮悠然,“賤賤,你倆吵架了?就這麽不見人家了?你別總鬧小脾氣,天天睡覺躲着也不是辦法啊,人家可不是剛上學那會任你欺負的人了,人家現在可是好多人崇拜的偶像了。”
阮悠然翻了個白眼,“她就是天大的偶像,還能管我睡不睡覺?你怎麽那麽多話,找揍麽?”
大家都害怕賤賤的脾氣,面面相觑,不敢再勸。
就這麽僵着。
阮悠然咬牙切齒的發誓,她這次一定要修理修理楚念那打死也不吭聲的性格。
後天學校有節目,大家都從各自往表演廳趕,楚念本不喜歡熱鬧的,可是朋友大花神秘兮兮的說:“那小賤人好像也去。”
大花是楚念唯一的朋友,只是她後期沒有走娛樂圈,但是一直跟楚念保持着聯系。
楚念聽了跟着去了。
楚念的到來引起不小的騷動,學生會主席過去邀請她:“念念,你來了,去VIP席吧。”
楚念不想搞特殊,可是一眼看見了翹着二郎腿坐在最前面正吃葡萄的阮悠然。
她點了點頭,跟着過去了。
阮悠然不用回頭都知道楚念來了,一聞那淡淡的香味就是她的。
她自己憋着氣也不回頭,甚至還及其熱情的跟身邊的小姑娘寧寧聊天。
寧寧是大一新生,她一進來就對阮悠然有一種迷之崇拜,是真的那種仰望太陽的崇拜,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阮悠然當時也就正式的拍過一個小白羊雪糕的廣告。
寧寧買了一櫃子存在家裏,沒事兒就看那廣告,瘋狂的小粉絲。
阮悠然雖然不像是楚念潔癖那麽重,但是她平時跟人還是會保持距離的,這次她心裏生氣,為了氣楚念,寧寧扒的葡萄她都吃了。
她吃了一肚子的葡萄,寧寧開心極了,還特意拿紙巾給她擦了擦嘴。
坐在後面的楚念面無表情的将這一切盡收眼底。
一直到表演結束,阮悠然也沒敢動。
明明是故意氣她的。
可偏偏楚念那種大山一樣的氣場壓的她頭也不敢回。
阮悠然心跳的有點厲害,她坐那等着場上的人都撤退了,又完了半個小時的手機才轉身準備走人。
她剛一起身回頭,就看見離着她幾個座位坐在那冷冰冰的看着她的楚念。
這可不是小學、初中的時候讓她随便欺負的楚念了。
逐漸有了自己的氣場的楚念那一眼把阮悠然看的嘴都麻了,阮悠然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瘋狂吐槽。
——搞什麽。
她為什麽會害怕?
她可是連堂堂阮總都能欺負哭的女人!
阮悠然給自己鼓了鼓士氣,她起身一臉高冷的往外走,楚念一直看着她沒有說話,在擦身而過的那一刻,楚念拉住了她的手。
“幹嘛啊?!”
惡聲惡氣帶着極度的冷淡,阮悠然一點不留情面,可這會兒卻控制不住的嘴要咧到天上去了。
楚念垂着頭不說話,眼圈紅了。
阮悠然又等了一會兒,想要掙脫開她的手,“幹嘛啊?當啞巴啊,我還有事兒。”
楚念擡起了頭,滿是淚光的眼睛看着阮悠然。
阮悠然:……
絕殺啊。
這對于賤賤來說絕對是勝過千言萬語的絕殺。
到後來,本來還想保持高冷氣場的阮悠然被楚念莫名其妙的開車載到了高中的校園。
下了車,阮悠然本來想掙脫開她握着自己的手的,可是楚念卻特別固執緊緊的握着。
楚念拽着她走得很急,阮悠然很少見過這樣的她,一時間也有些惶恐。
不會吧……
這不會一怒之下上演什麽虐妻案什麽殺人抛屍的事情吧……
阮悠然的心正七七八八的,到了那片櫻花樹下,楚念的手上突然力氣,阮悠然沒想到她來這麽一下,猝不及防的一下子摔倒了樹上。
楚念跻身上前,吻住了她。
這樣強勢主動的楚念,讓阮悠然直接吓麻爪了,跟膽子破裂的小白兔一樣,一動不敢動。
在印象裏,這是楚念第一次如此主動。
賤賤那時候也不知道,她被壓之路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你幹嘛呀?”
阮悠然的嘴都被弄腫了,她看着楚念:“十天半個月不見一次面,見面就這麽欺負人?真是火了就開始耍大牌了嗎?有什麽了不起的啊。”
賤賤永遠記得。
這是她們以前初吻的地方,也是她被求婚的地方。
那天的月亮特別圓。
楚念從兜裏掏出了兩枚能閃瞎阮悠然眼睛的戒指。
“我……悠然,如果我說,我做這一切是為了能夠不自卑的站在你身邊,你信嗎?”
阮悠然看着那戒指早就嗓子卡雞毛了。
楚念的眼圈紅了,她盯着阮悠然:“我不想看你對別人笑,不想你吃別人喂的東西,甚至……不希望你多看別人一眼。”她抱住阮悠然:“二十了,我們二十了,我迫不及待的擁有你,嫁給我吧,我要你永遠屬于我。”
永遠有多遠……
如今,十幾年過去了。
永遠終究還是沒有逃過現實的無情。
阮悠然看着楚念,她臉上的淚緩緩落下,擦幹淚,阮悠然搖了搖頭:“從哪裏開始,在哪裏結束。”
她上前抱住同樣一臉淚的楚念:“念念,我們今天,正式分手。”
沒有争吵。
沒有上一次的歇斯底裏。
阮悠然最後一次吻了吻楚念的額頭:“我放過你,放過我自己,我們都要幸福。”
楚念咬着唇,心痛到幾乎要流血,沒了她哪兒還有幸福。阮悠然深深的吻了她的額頭,仿佛想要把這些年沉澱的愛恨情仇全都留下。
楚念急切的看着她的眼睛:“其實,悠然,我當時——”
“噓。”阮悠然的手放在了唇邊,她看着楚念的眼睛:“我等了這麽久了,早就不想追問什麽答案了。”
……
是啊,當年阮悠然苦苦追尋,哪怕是求也想知道一個答案。
她沒有說。
如今,她想要解釋,可是那個人已經不聽了。
風吹過,終究是有殘花落在倆人的發間,沒了當時的驚心動魄,有的只是黯然神傷。
“還會見面嗎?”
楚念哽咽的問,阮悠然想要笑,可是卻笑不出來:“當然,我答應你,會把節目拍完。”
楚念看着她,眼淚橫流。
她看着阮悠然最後深深的望了她一眼。
看着當年答應她絕不離開的人揮了揮手,轉過身緩緩的離開。
——悠然,從小到大,除了你,我再沒有其他,以後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當然好,你是我夫人,只要你不離,我絕不棄。
……
楚念再也受不了了,她蹲下身子,淚流滿面的抱住了自己。
當年,是她不告而別。
如今,那個愛她入骨的人也終于棄她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