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何以為報
“娘,就算是這樣,白渠肯定會潑髒水給景姝的,會全都毀了她名聲的,你讓她以後如何做人?更何況,景姝想的這個方法雖然是不吉利,以絕後患,也是好的。”
而且,景姝肯定不會同意那個方法的,讓爹出面,先不論爹答不答應,就算是答應了,對爹的官聲也會影響,自己的好友再清楚不過了,她絕對不會願意這樣牽累他人的。
樓氏還是緊緊鎖住眉頭,“你讓我好好想想。”
“娘,此時不可再拖了,今日她父親做出這樣的舉動,但是只要景姝‘死亡’消息沒散播出去,他難保不會故技重施的。”
一聲焦慮的嘆息。“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沒良心的人?”
樓凰譽知道這便是說動了,自己的爹那裏有娘親出馬,就不會搞不定的。
白景姝還不知道這邊的兩個人為自己操碎了心,她躺在床上是被驚醒的,夢中總有一抹刺眼的紅凝結在一起,那是當初那人成親的四面鋪天蓋地的喜慶。
她覺得再這樣睡下去指不定又要做當初的夢了,真的是怕了。
這房間還是幾年前她來到樓府安排的,摸了摸床頭櫃子,打開抽屜果然抽出來一本書,是她兒時喜歡的《山海經》,還保存得完好。
白景姝就拿着那本書坐在床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就這樣呆呆地坐着。
“小姐。”
“噓,白小姐可醒了?”
小侍女竊笑,“還沒呢,白小姐到現在還沒起來。”
凰譽點點頭表示知道,低聲囑咐,“你們別進去,別吵醒她了,我去看看。”
“好的小姐。”見自家小姐那小心翼翼的模樣,頓時羨慕她們二人的感情。
景姝自然是聽到外面的對話,唇角不自覺地勾起,剛好對上來人的眼,“你來了?”
凰譽微微驚訝,“你醒了?是我吵醒了你嗎?”
“沒有,早就醒了。”凰譽眉間止不住輕快的笑意,看樣子很愉悅,于是問,“什麽事這麽開心?”
凰譽坐到一邊簡單地将事情說了說,然後補充:“你放心,娘只要一松口,爹就肯定不會阻攔的。”
可是好友并沒有想象中的開心,甚至陷入了沉默。一時間她竟然有些摸不準是不是她不願意讓爹娘知曉,微微不安地問:“景姝?怎麽了?”
白景姝良久擡起頭來很認真地看着她,“凰譽,別對我太好,我……”
她甚至不大敢忍心告訴這個人自己的感情,一旦說出口,倘若她拒絕,自己會失去她,可倘若她能夠接受,到頭來傷害的也是她的爹娘,他們對她那麽好,怎麽能……
她惶恐且猶疑着,驚懼且害怕着,彷徨且歉疚着。
對她越好,就越加的不敢邁出腳步!
凰譽釋然了,“你別多想,你就當是我娘的親女兒,我的親妹妹,這樣是不是要好受些?你若真的覺得欠了我們家的,那以後就好好的生活,別讓我們操心就行。”
并沒有好受,反而,更難過!
“凰譽,”白景姝靠在床頭,喃喃道:“我和白渠一樣,都沒良心。”
“你亂說些什麽胡話?你這樣說會讓娘他們傷心的。對了,不說這些了,我爹和大哥還沒有回來,但是二哥回來了,他帶了個小孩子回來,我剛剛見着,特別可愛,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嗯,好。”
……
樓銘和樓陵趕在酉時三刻回來了,他們一出宮就有護衛來報說凰譽和景姝回來了,他們即刻趕了回來。只是在門口也遇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白渠見到了樓銘喜不自勝,上前連忙作揖,“樓大人。”
樓陵很明顯地感覺到了自家老爹心情的不爽,但按耐着沒有發作,三個人站在門口相互客套一番,樓銘板着臉,絲毫不想請這個人進去,景姝在這,肯定也是不希望見到她這個父親的。
只是兩頂轎子停在這,人站在外面,未免醒目了些。
樓銘無法,只能問:“不知白老爺來寒舍有何見教?”
白渠眼珠一轉,看樣子樓銘并不知道事情,景姝也來不及告訴他,那将事情的主動權把握在他自己手中,他回頭望了眼後面的轎子,然後轉過頭來說道:“見教不敢當不敢當,只是……關于景姝的事情,在這說恐怕……”
樓陵在朝為官這麽多年也知道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卻很難對這個人有好臉色,當初要不是他救了三弟一命……真是些糟心的事!
人家話都這樣說了,而且又是景姝的,他也不好說什麽,只能将人請進大廳,樓陵在後面,拉過一邊的侍女叮囑幾句,就跟了上去。
白渠到了大廳就開始扮可憐他先是長長嘆了一口氣,然後仿佛被傷透了心一樣揉了揉太陽穴:“這一次恐怕只有大人您出馬才能勸動小女了。”
樓陵疑惑地問:“怎麽了?”
“我也知道,再娶的話,小女可能一時無法接受,可是,我真沒想到她會想要和我斷絕父女關系,這麽多年的父女感情,豈能是說斷就斷的?我雖然和這個女兒的相處時間少,可到底是我的女兒,如何不心痛?”
聞言樓銘果然蹙眉,他是一個傳統保守的男子,在他看來,無論白渠這個父親做得多麽地不對,但是好歹是景姝的父親,怎麽能說斷絕關系就斷絕了?不過,他也沒馬上開口,無論如何,這件事他都希望是景姝告訴他,而非這個人!
樓陵突然覺得極為有趣,他妹妹的那個好友自己也有點印象,若這個事情是她主動說出來的,那還真是果斷和有勇氣!
“爹。”
“老爺。大少爺,這位小姐……”跟進來的侍女一臉為難,小聲道,“奴婢攔不住。”
白渠一擡頭,就看見白纖站在面前,立刻怒目而視,厲聲道:“誰讓你來的?不是讓你在外邊等我嗎?還不出去!”
樓陵:“……”
樓銘:“這位是?”
白渠立刻站起來拱手回答:“大人有所不知,這是小民的二女兒白纖,纖兒還不快見過樓老爺和樓大少爺。”他說老爺少爺,卻沒說官職。
樓陵心地暗笑。
“纖兒見過樓老爺和樓少爺。”白纖仿佛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急忙福身道歉,“是纖兒失禮了,只是實在是擔心父親的身體,就忍不住闖進來了,還望樓老爺見諒。”
樓陵總算開口了,他很驚訝地問:“白老爺子的身子可是有不适,若有不适地話還是先回府吧,畢竟身體重要。”
白纖:“……”事情的發展不應該是這樣啊。
白渠急忙擺手,“不礙事不礙事,纖兒小題大做了,我這一次來,主要是想勸勸景姝,景姝不喜歡聽我講話,但是她們姐妹間的關系不錯,且年紀相仿,話總能聽進去的。”
“父親想要勸景姝什麽?是跟您回去被囚禁起來,還是聽您的話乖乖地嫁給那個纨绔公子?”白景姝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語氣微微的涼,絲毫沒有給那父女倆面子,“我和白纖的關系不錯嗎?我昨天見到她才知曉我有這樣一個妹妹呢。”
不管白渠和白纖青白交錯的臉色,邊說着邊走進大廳,看向樓銘和樓陵,“伯父和大哥回來了?伯母凰譽和二哥都在園中等你們呢。”
這話的潛臺詞多麽明顯,樓銘嚴肅地點點頭,起身站起來:“那我去看看,你們的家事,我也不方便出手。”
眼見人要走,白纖立刻跪了下來,哽咽道:“大姐,父親今日連着兩頓飯都沒用,他身體不好,你就順着他些,實在是你昨天說要斷絕關系的那些話傷了他的心,爹迫不得已才讓你在院子冷靜一下的,而且父親只是在招待哥哥的那些朋友沒有其他意思,大姐怕是誤會了。”
說的楚楚可憐且通情達理,相反地就襯得白景姝任性胡鬧,敏感多疑又無情無義。
她這一跪下的動作非常大,以至于樓銘和樓陵都停下了腳步回頭來看景姝。
白景姝的眼裏閃過一絲厭惡,白渠養了個好女兒,父女倆一唱一和,這出戲也可以成功了一半,當然,如果白纖的深明大義和溫柔善良入了他們樓家人的眼中,這戲也就成功了。
要演戲?她白景姝恐怕也算是有點天賦的。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