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幸福
等兩人換好衣服後出來,差不多也是午膳時間了。吃午飯的時候樓銘以及凰譽的大哥和二哥都沒回來,就只有三個人一起吃,而凰譽的爺爺因為身子年邁一般都是在他的院子吃,也不出來走動。
飯後,兩個人去凰譽的爺爺樓宇年住的院子陪老人說話,樓宇年是當今陛下的老師,學識自然是不必多說,他老人家年紀高齡,記憶力也大不如從前了,一會就拉着景姝的手叫着凰譽的名字,說些她兒時的趣事。
一會将凰譽認成了她的娘親,一直抱怨說她娘親做的飯菜不好吃。
出來後差不多申時一刻末,雪後初霁,景姝笑着問:“伯母做的飯菜也沒那般,難以下咽吧?”
也是想到剛剛爺爺那番話,凰譽也忍不住勾起笑意來:“其實娘親也不常做飯,不過大概是老人家畢竟老了,吃不慣年輕人做的,也正常。”
“也是。”
樓家這邊氣氛融洽,但是白府就差點将房頂給掀翻。
“怎麽回事?”白渠用手指着翠翠的臉,面部的肌肉因為憤怒幾近扭曲而可怖,“你不是說她昏迷了嗎?啊!不是昏迷了嗎?怎麽會不見了?”
暴怒的聲音讓守在門口的院子的丫頭也不禁顫抖。
白纖站在院子中,問白平溪:“怎麽了這是?爹怎麽會生這麽大的氣?”
白平溪臉色也不大好,陰陽怪氣地回答:“今兒個爹請了城中一些商家适婚的公子,本欲為我們的大姐挑選個如意郎君,那個丫頭來報說大姐昏迷了,但是現在回來,大姐卻不見了。”
白琴站在他們一邊,聽不大懂,奶聲奶氣地問:“可是大姐昏倒了怎麽可能不見了?”
小孩子問得懵懂,卻一針見血。
白纖沒說話,白渠站在白景姝的房間,氣得将能砸的東西全部都砸了。傳來瓷器木椅破裂倒地的聲音,那些護衛也是跪了一地大氣不敢出。
翠翠一瑟縮,她現在絕對不能說受了大小姐的賄賂才按照她的吩咐說的,只能跪下來戰戰兢兢,撒謊到底:“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說不要讓任何人進去,後……後來老爺派人來守在院中,就是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啊。”
“閉嘴!閉嘴!”白渠額頭青筋暴怒,現在白景姝肯定去了樓府!
他狠狠一甩衣袍,吩咐下去:“今天守在大小姐院中的人,全部都下去領二十板子,一個大活人都看不住,要你們何用?”
一衆人叫苦不疊。
白平溪見沒什麽可看的了,撇撇嘴帶着自己的美貌侍女們潇潇灑灑離開,白纖蹙眉,瞧着滿院子的紅梅,這院中的景色确實是白府一大特色,只可惜了,無人欣賞。
白琴跳着去折梅花,奈何長得太矮夠不着,只能拉過她這個二姐去幫忙。
白纖随手折下來遞給她,卻想起今晨那個樓小姐站在這片梅林中清淺淡笑的模樣,眉間霜雪融化,溫柔似春風拂面和煦柔媚,高貴如星河中皎皎的清寒月色。
……
亭臺軒榭配着正是冬日瓊枝晶瑩的一抹玉色,寧靜如畫,碧湖凝結,冬季的寒意刮過,圓潤裏蘊含蕭瑟,白雪覆蓋其上,灼灼白華,岸邊假山怪石嶙峋,在一片雅逸潇灑中也不失剛硬,棱角分明。
白景姝忽然有些失神,直到站在碧湖邊上,她才真正感受到那份真實。她側過頭對身邊的人說道:“凰譽,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歇息,你去陪陪伯母說說話吧。”
她三年未歸家,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着自己,現在回家了還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同爹娘相處的時間更是少,雖然人家将自己當做親生女兒看待,可終究不是,怎麽能為自己就減少她們母女談心的時間呢。
凰譽自然不知道景姝的想法,聽她累了,便不自覺地緊張,“可是有不适?”
景姝搖搖頭,“自然不是,就是想睡覺了。”
她沒多想,“那我先送你回院子去,晚上吃飯時再來叫你?”
把景姝安頓好了,樓凰譽就往自己母親的院子跑去,她确實有些事情不方便當着好友的面來說。
樓夫人正在縫補什麽,見着女兒進來了,卻沒見到景姝,不由疑惑:“景姝呢?”
凰譽走到她身邊坐下來,解釋道:“她累了歇息了,我就一個人來了,娘在縫什麽?”
樓夫人捋了捋額前的發不讓其擋住視線,縫了縫對着光看看,“這是你爹平日最喜歡穿的一件衣服了,我今天發現他袖口這裏開線了,就想着能不能縫起來。”
凰譽接過衣服瞧了瞧,料子不錯,也算不上頂好,就是上面繡着墨竹的圖案,竹子一向是爹喜歡,不過……“我記得這衣服爹都穿了很久了,當年我離開的時候他還穿着呢,現在怎麽還留着啊,娘你看,這竹枝上線都退了顏色。”
“是啊,穿了很久了,這件衣服是我親自給你爹做的,他表面不說,實際上卻珍惜着這件呢,好幾次我說不要這個了,他一個戶部尚書總是穿這些破舊的衣服像什麽樣子。”樓夫人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眉梢都柔得可以滴出水來。
語氣雖然是抱怨着,可裏面的甜蜜和幸福怎麽也藏不住,仿佛是一個還處在戀愛期中的少女,容光煥發,含羞帶怯。
“我猜啊當時父親的臉色肯定是很不好的,爹什麽都喜歡悶在心裏,但是卻極念舊,愛娘親愛的不行。”凰譽将頭靠在她母親的肩上,“爹對娘可真是好啊。”
當着孩子的面樓氏也極度不好意思,讷讷道:“你爹,嗯……是一個很好的人。”說道這個丈夫,她也想起了自己女兒的年紀也不小了,她拉着女兒的手,“我們家凰譽以後也一定能找到一個很好的人。”
凰譽縮了縮,不讓樓氏看她的臉,這一看就是害羞了。
樓氏笑個不停,“我們家凰譽這兩年可是遇到什麽人,你放心,我們家也不興什麽聯姻的,只要你喜歡就行,家世也都是虛的,只要真心對你好就行。”
“我知道,但是女兒現在還早呢。”
“哈哈哈,你沒有,那景姝呢?”
凰譽直起身,“她也沒有,我們在桐城,也還沒有出去歷練過,除了那些師兄師弟,也沒什麽人,不過說到景姝,我們離開的時候發現了她一朵桃花,但看樣子景姝是不喜歡的。”
想到那個腼腆的師弟王梭,她覺得這個倒是可以拿好友打趣。
“不急不急,景姝那孩子我今日看,氣色雖然好了不少,不過我看她今天眉眼有悲戚,雖然極力隐藏着,但騙不過娘親的眼睛,你和她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有空多和她聊聊,讓她凡事別憋在心裏。”
要是讓白景姝知道她今天的感慨讓樓夫人誤以為她是在為家中的煩心事而鬧心,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凰譽點點頭,表示知道,“娘也知道我們回來了先在白家住了一天吧?”樓夫人自然是知道的,之前女兒就已經寫信告訴她了,不過看她這個情态,似乎有話說。
“怎麽了?可是有事情發生?”
凰譽大致将事情說了一番,就在樓夫人臉上藏不住怒氣了又添了一把火,“而且,今天差點走不了了,白……伯伯他将自己兒子的狐朋狗友聚在一起,竟然就想那樣将景姝給嫁出去聯姻,我前腳一走,他後腳就讓人守住景姝的院子不準讓她走,要不是景姝今日反應機敏且身懷武功,恐怕……”
剩下的話也不用說了,就讓娘親自己發揮想象吧,她的話也是實話,并非添油加醋的。
樓夫人氣得身子發抖,“這個……這個白渠簡直……簡直不是人!景姝可是他亡妻唯一的女兒!他怎麽能……如此?這景姝過的是什麽日子啊。”
“是啊,我就是光看着也覺得心寒,她院子裏的書房還是景姝自己用幾塊木板搭起來的,在浴室邊的雜物間中,生活實在是清貧,這一次他再娶,真真是寒了景姝的心。”
樓夫人聽此也不禁眼眶發紅,她一向清傲,對那些男子左擁右抱的陋習深深厭惡,好在樓銘不是那樣的人,可是白渠偏偏就踩中了她的厭惡點,對亡妻無情無義,讓樓夫人本身就對白景姝存在憐惜,加上她還和自己的女兒一起成長着,為人乖巧懂事,也讓她喜歡得不行,久而久之就将景姝當成了親生女兒。
現在聽到自己都忍不住心疼的女兒過着這樣的日子,更是悲從中來,對那個白家更是讨厭得不行。
趁着自己母親情緒激動,凰譽繼續說:“所以這一次景姝想要脫離了白家。”
樓夫人正想着要怎麽幫助景姝,就聽到這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脫離白家?這……”
“反正這些年景姝也沒靠着他們白家生活,不如脫離了那個家,否則以那個人的性子,過不了幾天就又會為了利益将景姝聯姻,這不是将景姝往火坑裏推嗎?”
樓夫人想想也是,她平靜了一會,問道:“她如何脫離?白渠豈會同意?”
所以這才是重點啊。凰譽将景姝的打算說了,樓夫人霎時臉色就白了,“這……死亡證明,哎喲我的兒啊,她怎麽能這樣詛咒自己啊?不行,這個不行,換個方法,不如讓老爺給白家施壓,讓白渠主動斷絕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得有點晚,最近事有點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