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量尺寸
走到徐記的糕點鋪,立刻就有夥計出來問她要什麽。
“兩包鳳梨酥。”
悄悄地從後門進去,這樓府也是個守衛森嚴的地方,就連後門也有人把守,見到她回來守門的立刻松了一口氣,站在左邊的拍了拍胸口,“小姐,這天都快黑透了,你要是再不回來,小的們是要吃板子的。”
白景姝笑嘻嘻地将兩錠銀子放到他們手中,說了些漂亮話才進去了,這後門離凰譽的院子還挺遠,她提着兩包糕點步履匆匆地回到院中。
這兩天雪已經停下來了,不過京都的冬天一向都是冰封萬裏,因此,即使不下雪,地上也全是一片瑩白,庭院中的兩株梧桐枝桠蕭條,不過幾株青竹依舊挺秀,寒雪覆蓋,蒼翠從一抹白中冒出頭來,可愛且極富生機。
雅致的庭院中,那個人負手清冷地站在中間,一抹青藍如水,柔和了四面八方的冷意,青絲如瀑,衣袂飛揚,高華若皎皎月色,盈滿一地銀光。
白景姝快步走上前,微微蹙眉很是不滿意,“天這麽冷,你站在這吹冷風,也不怕着涼了?”
凰譽見着她眉間的清寒霎時消散,嘴角噙笑,似三月春風,溫暖和煦,她打趣道:“我倘若不在這候着你,只怕還要連着幾天見不到你了。”
聽這話,心情立刻就飛揚起來,她一手拉過凰譽邊走邊說:“這些天有些事需要我做,沒時間陪你,不過很快就好了。”
“嗯,沒事,我也就說說。”順從地跟在她身後,任由前面的人拉住自己的手腕,天色将黑,但二人都是有內功的,也看得清明。
但見好友一身墨綠錦袍,披普通鬥篷,頭發束盡發冠中,男子的裝扮顯得極為地成熟,和她本來的年紀相差極大,也正是因為如此,使得她眉間的柔弱沉潛,深邃似海,反而令人捉摸不透,而身姿修長,面容美好,眼角含笑反倒有謙謙公子如玉的溫潤。
倘若她真的是一個男子,定是要很多待嫁閨中的女子暗許芳心的。
就這麽一走神,兩人已經進了房間坐到八仙桌旁,這時白景姝将手中一直提着的糕點放到她手邊,“徐記的鳳梨酥,嘗嘗?”
凰譽的眼睛一亮,也不亂想些有的沒的,立刻就拆開了外面的包裝,她的動作雖然快,卻因着那一份氣質在以及和平常表現出來的清寒和沉穩大不相同,這樣的反差反倒令人覺得真性情和可愛。
至少在另一個人眼中是如此。
“你要不要?”如玉的手指捏着一塊金黃的糕點遞到她眼前。
景姝目光一閃,卻直接用嘴接住,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疑,舌尖還舔到了那人瑩白的手指。
樓凰譽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沒過一會她開口道:“對了,娘說要給我們再置辦幾套衣服在年關時穿,你最近比較忙,不如你把你的尺寸告訴我,我直接給娘說吧。”
白景姝微愣,“還要做衣服?那一櫃子的都穿不完。”
“當初置辦這些衣物的時候,我給娘的尺寸是你去年,看看你穿的衣服,不說我也看得出來是有些不合身的,重新置辦幾件也無礙,再說了,年關了,每家不都得添新衣?”
她微微一赧,沒在這個問題上多說,沉吟一會才開口:“說到尺寸,不如你幫我量一量,其實我也不知道。”
凰譽幾乎沒有多想就點頭答應了,只是真正辦的時候她才微微尴尬起來。
因為景姝穿的是男裝,因此胸部就用了裹胸,一開始兩人也沒想這麽多,量的時候凰譽伸手用尺子環過她的胸時才發現異常,這個尺寸……也太小了?
兩人挨得極近,凰譽因為一時的震驚也沒動作,景姝可以感覺到她清淺的呼吸在身後,甚至她的手與自己就隔了布料,心髒跳動得異常地激烈,她一開始提出讓凰譽給自己量尺寸時就沒安好心,只是現在她微微慌亂,怕自己的異常引起懷疑。
于是她側過頭,凰譽的呼吸正好撲在她臉頰上,像是要一親芳澤地親密,頓時從小腹處慢慢竄起來一股熱,令她嗓子也喑啞,“怎,麽了?”
凰譽立刻松開手指,往後退了一步才看着好友,觸及到那片墨綠立刻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的衣服,你先換回女裝。”
景姝頓時反應過來,臉上騰地浮現出幾絲紅色。
等她換好女裝出來,再次量尺寸時兩人都有些尴尬,尤其是凰譽,她總覺得不自在。手臂從好友的腋下穿過,目光不經意地落到她發育姣好的胸部,驀地耳尖發紅,她說不出來自己為什麽會不好意思,可就是覺得羞澀異常。
本來白景姝還有點不自在,但是看凰譽如此反而鎮定下來,落落大方地張開手,笑着看她瑩白的臉頰像是抹了胭脂般豔紅,不由得心情大好,逗趣道:“凰譽害羞了?”
樓凰譽手一哆嗦,指尖拂過她的胸部,就算只隔着衣服,她好像也能感受到那片柔軟,連同上面的溫度也殘留指尖。
頓時,莫名其妙的心虛湧上心頭,自己仿佛是浪蕩子一般調戲了良家少女。樓凰譽甩了甩腦袋,将那奇怪的想法扔掉。
等量好尺寸,凰譽扯了個借口就跑了。
白府中,雞鳴狗跳。
新進門的夫人面容姣好,她雖然三十有四,不過保養得宜臉看不出歲月的痕跡,穿着華貴的朱紅牡丹雲錦袍,頭上的簪子微微晃動,舉手投足間沉穩從容,她上前握住白渠因為憤怒而布滿青筋的手。
“老爺不必生氣,流言不過是因為有心人的散播而謠傳的。”那聲音也是柔柔的,如水一般漫過心海。
白渠平靜下來,但還是止不住怒火,“那個白景姝真……被狗吃了良心!好歹這也是養育她多年的家,怎能如此诋毀?”
他越想越生氣,這兩天的風風雨雨他也聽到不少,說他不仁不義,逼死女兒,為了美人,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舍棄,更有甚者說女兒過世,府中不僅沒有辦喪事,還大肆慶賀婚禮……等等一系列的話,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可是,那死亡證明書确實在官府蓋了章,而今,她白景姝确确實實“死了”!
白渠将目光投向白平溪,厲聲道:“上一次叫你平息流言,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
白平溪苦着臉,沒說話,那些話他要如何辯駁,他的大姐有死亡證明書“死了”是真的,他的爹爹确實也是在她“死的”時候大辦婚禮,也确實在“死後”也沒有辦喪事的打算,他要如何說?
他就算是讓人平複下來,很快也被另一撥人淹沒了下去。
白渠頭疼得厲害,這兩天商鋪的管家不停地前來問,他們的目光充滿了懷疑和質問,那是對他們主子的不滿。
拖到了如今,白渠焦頭爛額,可他也并非草包,眼中閃過一絲歉疚,反手握着自己新婚夫人的手,愛憐地瞧着她:“恐怕得委屈你了。”
那婦人也是個通透的,輕輕搖頭抿笑:“不委屈,能夠讓老爺擺脫困境就好。”
白渠心中一陣熨帖,然後轉過頭看了一眼苦着臉的白平溪和另外兩個小兒子,頓時覺得孺子不可教,突然他點名坐到白平溪對面身着墨衣的男子,“志濉,你去平複謠言,就說景姝生病離世我也很悲痛,不過我在娶親前并不知道景姝如何,而是伺候她的婢女為了怕影響我不報,那婢女已經因為自責投井自殺了,還有,就說不日便會舉行葬禮。”
志濉眼裏的深沉一閃而過,他是新夫人的兒子也是白家長子,躬身恭敬道:“志濉馬上去辦。”
白平溪心中雀躍,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終于不用他辦了,不過很快新的疑問浮上心頭,據白纖那個大姐根本就沒有死,可是……“爹,難道真的要辦一場葬禮嗎?”
白渠聞言,眼中的狠意一動,惡狠狠道:“辦!不然如何向其他人說明?”
“但是那大姐不是沒死嗎?”白平溪很是沒有腦子脫口而出。
白志濉聽言眸光沉了下去,沒死?
“閉嘴!白景姝已經死了!”他厲聲道,志濉聽聞他的聲音中有惱怒,郁悶,氣憤,唯獨沒有該有的悲痛。
像白平溪簡單地以為只要向其他人宣布說白景姝沒死就可以了事,怎麽可能?且不說百姓信不信,就說是信了,那豈不是懷疑官府做虛假之事,平白無故地和官府結了怨,有何好處?
白景姝也正是料到如此才敢如此,他只能悶聲地當作那個人确确實實已經死了,不僅死了,還要為她風光大葬!
等白渠離開時,白志濉才負手站到門口,這一家子人,原來也有一個不是蠢笨如豬的。他那個妹妹……還真是有點手段。
瞧着白渠這般,志濉有種他說不清的暢快,想不到有人比他還先一步要收拾白渠。
作者有話要說:
想改筆名了……嗚,是換筆名還是幹啥呢,額,讀者君支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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