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飯局
晚上二人到達飯廳時，晚輩們都已經到了，只是長輩都還未到。
白景姝瞧着足足坐了一桌的少男少女，容顏很是陌生，她幾乎都不認識，只面帶微笑朝他們點頭表示問好。
“凰譽姐姐，你可算了來了，你要再不來我們可又得派人去找你了。”坐在南邊的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子沖着凰譽叫到，臉蛋紅紅的像個蘋果，一笑還露出小虎牙，可愛得緊。
“是啊，凰譽，你要是不來，小南都要來找你了。”離景姝最近的一位女子也附和。
凰譽正要說話，北邊的一個聲音響起：“我們表姐可是要照顧病西施的，哪啊有空離你們啊。”
凰譽瞥了劉湄一眼，沒說什麽，只說自己有事忙被耽擱了，同她的那些親戚道歉，能來她們樓府賀歲的，自然是血緣關系極近的，因此也沒那麽多禮儀，況且還都是同輩，不用多講究。
白景姝的手忽然被人拉住，她輕輕一顫，攜着自己的人，肌膚細膩光滑，肌膚相觸，心底震顫，心尖的血液有瞬間地停頓。
“我給你們介紹一個人，這是景姝，我的妹妹。”樓凰譽的聲音那麽清晰地落在房間中，“她很乖，你們可別瞎胡鬧吓着她了。”
白景姝眼裏一深，嘴角含笑，沖着在場的人道：“各位好，我叫景姝，凰譽的朋友。”
樓陵打趣：“別這麽正經，快過來坐着，還有啊，凰譽，有你護着，誰敢欺負她啊哈哈哈……”
“哇，這就是凰譽姐姐的朋友嗎？長得真好看啊。”
“堂姐，你剛剛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我多了一個堂妹呢。”
“就是啊，朋友就是朋友啊，說是妹妹，我就說姑姑只有你一個女兒嘛。”
“景姝？你的名字真好聽。”
樓凰譽拉着景姝入座，坐到了樓忻和樓陵兩人的中間，對各位的打趣絲毫不在意。
白景姝不動聲色地掠過在場嬉笑的臉，雖然都在笑着，可有真心的，也有掩飾不屑的，也有含着驚嘆的……最後落到劉湄一張滿是不爽的臉上，她沖着她微微一笑，不管劉湄的幹瞪眼，雲淡風輕地轉移了視線。
沒過多久，長輩們都陸陸續續地進來，首先是凰譽的爺爺，由人攙扶着挪進來，顫顫巍巍，步子沉重，花白的胡須一顫一顫，接着進來的就是凰譽的父親和大伯，景姝對她的大伯有點印象，不同于樓銘的嚴肅古板，她大伯有些不打正經，總是和小輩打成一團，對他的侄女侄兒好的不行，前世還記得，樓陵還說他大伯不僅是他的長輩，更是知交好友的存在。
然後是樓夫人攜着一衆女眷進來。
凰譽在她耳邊輕聲說：“別緊張，他們人都很好。”
白景姝的心一暖，扭過頭，耳垂擦過她柔軟的唇角。
她目光猛地散下來，心髒不停地跳動，擡眼瞧着那人時，但見那人沒什麽特別的表情，只是不動聲色地往後揚了揚身子。
雖然知道凰譽內心可能也是不能平靜的，然而白景姝自己卻知道，肌膚相觸的那一刻，她自己神智似乎都迸散，即使大腦一片空白，然而愉悅卻是一波接着一波。
和她接觸，是驚心的滿足。
等用膳時，她的心依舊不能平靜，安心地聽着凰譽同長輩有禮的問候問安，進退得宜舉止有度，一颦一笑皆牽動心房。連她自己被樓夫人介紹給所有人時，目光都無法從那人身上離開。
那些人的笑聲打趣聲逗樂聲聲聲入耳，又仿佛都沒有落到耳中來。
凰譽啜飲一口茶，薄唇淡粉的顏色仿若三月春風裏千嬌百媚的桃花，柔嫩蠱惑，唇上沾着青碧的茶水，似帶露蓮花，倘使吻上去，一定是京師所有□□都難以比拟的美好。
白景姝略帶慌張地端起手邊的水一下子喝了下去，緩解了口幹舌燥的局面。樓凰譽至始至終都沒看她一眼，大約是這灼灼視線，令她不自在了，就只能選擇逃避了。
等一個多時辰後，一頓晚膳才算是完事。
回到院子，冬梅立刻就将景姝要喝的藥給呈了上來，連凰譽的水都沒準備，在她們看來，伺候好凰譽還不如伺候着景姝小姐，反正景姝小姐有一丁點的閃失她們都不會好過，但是反過來，小姐要是有什麽委屈的話，她們反而不會受到什麽嚴厲懲罰了。
“那奴婢先告退了，對了小姐，景姝小姐的房間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在修整，但是今天沒修整好，那房間恐怕是不能住人的。”
白景姝點點頭，故作平靜，心裏實則樂開了花，那這意味着就可以住凰譽的房間，還有可能和她同床共枕了。
“沒事，景姝先在我的房間歇息，多拿一床被子過來。”
很快景姝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凰譽的房間有兩張床，不知道為什麽會放兩張床，但很明顯是之前就一直存在着卻沒用的，這一次正好。
白景姝洗漱完畢後坐在床上瞧着凰譽将被子放到另一邊已經鋪好的床上，暗自感嘆大好機會竟然就這樣白白溜走，心中小小地失望。
半夜，白景姝猛地睜開眼，冷汗淋漓，她坐起來，緩了一會，動了動靈活的手指，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重生了，而不是當初那個行動不便的老太婆了，也不是那個在另一邊看着那個人對着另一具屍體哭得撕心裂肺，自己想要上前安慰的行動力都沒有的沒用廢人。
現在，她還年輕着。
心髒還能夠健康地跳動。
第二天，用完早膳二人坐着聊天時她還以打趣的形式将這個夢說給凰譽聽，看到那個人臉色一白的樣子，明明會覺得心疼，可心情卻無比的好。
景姝發現，凰譽很敏感，敏感到連一個夢也要忌諱。
在被逼着說了幾句吉利的話後，景姝才笑着說：“不過是一個夢罷了，還要當真麽。”
凰譽放下筷子，輕輕道：“一切，都是以防萬一。”
景姝試探着拉住凰譽放在桌上的手，那個人僵硬着卻沒有甩開，心裏微微放心了一下，語氣頗為輕松，“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怎麽舍得如夢中一樣離你而去。”
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白景姝很清楚的記得，自己的身子真正沒救了的就是在凰譽離開她嫁入楚家時，她心如死灰，對自己的身子狀況不再關心，前十幾年全都靠自己的內力撐着，後來的日子，完全就是用藥養着。
當初那般絕望的日子，在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一場噩夢，醒來了，也都過去了，她甚至可以較為平靜地面對，只要這個人在自己身邊。
她說這話時并沒有其他的意思，就像是孩子撒嬌似的對大人說只要給他一顆糖果，他就不會哭鬧了。
“好了，別胡說。”樓凰譽被景姝突如其來的類似于表明心跡的話弄得手足無措，臉頰微紅，順勢抽出自己的手端過茶杯，以喝水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尴尬。
“我沒胡說。”景姝晶亮的眼睛盯着她，“只要有你，我肯定會好起來的。”
茶蓋和茶身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氤氲的水汽裏那人擡起含霜的眼，“沒有我，你也必須好起來。”
這種沒有定論的問題，誰知道呢。白景姝笑而不語。
轉眼，便是除夕。
樓府熱鬧非凡，連景姝一直在靜養，都可以聽到院中的嬉笑聲，下人們都領到主人家發下來的新衣，臉上皆是洋溢着歡笑，打個照面也都喜笑顏開，連平日裏不曾認識的人都仿佛關系很好似的。
白景姝這兩日大約是心情愉悅了，風寒幾乎是在當天就好了，瞧着滿院子各色各樣的彩燈以及喜慶的裝飾，也止不住笑意。
外邊臺階邊上的兩株青竹，小丫頭們調皮在底下放了兩只紅色如橘子形狀的地燈，青竹枝葉上還有白雪覆蓋，白色和青色交結，地下的雪白同那抹亮紅映襯，小小一個角落也是生機勃勃，無限遐思。
白景姝倚在門口。冬梅小荷她們的聲音遙遙傳來，嬉笑怒罵打成一團。
“小荷，你将它還給我。”
“咦？這大過年的，哪分你和我啊，更何況，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帕子，值得我們冬梅這麽緊張嗎？莫非……這帕子還與衆不同了？”
大老遠都聽到冬梅那懊惱又不敢真的做什麽的嗓音，“不是……就只是……普通帕子而已……”
“那就給我吧，正巧我還差一條呢……”
白景姝正暗自笑起來，一邊回廊上的人優雅走了過來，她立刻迎上去，“你回來了？忙完了？”
凰譽幾乎是習慣性地要去牽她的手，但是很快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面帶笑意，“嗯，本來也沒我什麽事。怎麽站在門外？還不進去？”
白景姝挽上她的手臂，兩人一邊往屋裏走一邊說：“我看外邊很是熱鬧，就出來看看了，一直待在房間裏，怪悶的。”
凰譽若有所思，“反正今天是除夕，你的臉色好了不少，你可以出院子走走，和我的那些弟弟妹妹一起解悶。”
白景姝收了收手，“不用了，我只想要你陪我，他們我都不認識，就算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兩天搬校區，特別忙，特別累?然後又要回家，坐車要一兩天，等我回去了會把這些天落下的章節都補上來的，雙更！！！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