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被發現
“……可是呆下去，我總會做出些不計後果的事情，到時候……”她沒說出口，只是勾起嘴角一味地笑，剩下的意思大家彼此都明白。
換做以前，樓凰譽定是不可能答應的，撇去景姝的身子狀況不談，就憑着路途遙遠，沒個人照應她還是不會放心的。
然而回來的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她一時理不清頭緒，而且景姝說對了，她一面擔憂她的身子，一面，又不願意去面對那雙眼裏的感情，太過沉重和壓抑。
“什麽時候走？”她問。
“不如後天吧。”
“好。”
……
凰譽第二天将這個消息說給樓夫人時，樓夫人當場就放下茶杯不準。“簡直是胡鬧！這還沒過元宵就要走？并且還是一個人？這要怎麽放心？不可以！我不同意！”
她娘這個反應，早就在意料之中。
她不緊不慢地說：“我會安排好人手護送她回去，安全問題可以不用擔心，而且她自己也有武功，回去後也好，回去練功習武對景姝的身子也好，師父會些醫術，也許有可能替景姝醫治，至于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就先不回去了。”
女兒的理由好充足好有道理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不過……有事情啊……
接觸到娘親那意味深長的笑，樓凰譽扶額，無奈道：“娘，你想到哪裏去了？”
“你大哥說昨天你和那個楚大人聊得很愉快？他還将來找你的景姝都順便給拉走了呢。”
凰譽皺眉，終于明白昨天景姝眼裏的不安和痛苦怎麽回事了，原來是她看見了嗎？
心底突如其來地湧上微微煩躁，“娘，我不喜歡他，別總将他和我扯一塊兒，當初救他是出于道義，今日他來道謝屬于情面，至于大哥的鬼扯，您也別信，他一開始和人家聊朝中局勢，我根本話都沒說，後來是他自己扯個謊跑了，我總不能沉默着。”
“唉，那你大哥還一副咱們好事将近的樣子？”
“大約是他的好事将近了。我和楚然，什麽也沒有，倘若下一次他來了，就別再讓大哥撒謊将我叫出來。”凰譽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她一生氣，說出來的話似乎都浮着冰渣。
原來是這樣啊。
樓夫人拍了拍女兒放在桌上的手，嘆了口氣，“這事我不會幹涉你，你有分寸，唉我的女兒長大了就是不一樣啊，這兩天京城的富貴人家都傳遍了，說樓府的小姐長得比那西施還要好看呢。”
“我在家幾乎足不出戶。”她憋出幾個字。
“初一你可是在所有的貴族小姐公子面前露了相。”樓凰譽不知道，她的就那麽出現一次，便坐實了京都第一美人的稱號。
樓凰譽無所謂，外面說她醜說她好看也影響不了她什麽。
因為明日景姝就要出發，她就在房間收拾衣物，樓夫人進來幫她，和她說了很多體己的話，但最多的還是希望她留下來。
白景姝的決定雖然很快，但也堅決，但凡她下定決心的，很少能有人改變使她主意。
樓夫人見勸說無效，只能絮絮叨叨地和她說個不停，囑咐她這囑咐她那。
“唉，算了，”樓夫人思來想去一掌拍定，“我還是不放心，讓凰譽和你一起走！”
白景姝呼吸一滞，“不……不用了，伯母，凰譽留在京都有事，我不會有事的。”
“能有什麽事？還能有你的安全重要？”
“真的不用，伯母，凰譽回來沒有多少日子是陪着您的，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多陪陪您。”
一聽說景姝要走，晚上有該是一頓豐盛的晚餐。那些親戚也走得差不多，就還有劉湄他們一家留在這，大概是京都有事耽誤下來了。
晚飯時，凰譽坐在劉湄身邊，另一邊是樓忻，景姝坐在她對面。
歡聲笑語裏，白景姝擡眼看過去，那個人依舊是那模樣，對其他人也是好脾氣的樣子，劉湄意外表姐會坐自己身邊，一晚上都要凰譽給她夾菜。
白景姝眼裏的情緒一閃，眸中的愛戀不舍和痛苦糅雜在一起晃開。
樓陵正在和樓夫人說什麽，樓夫人笑着掃過衆人，正巧瞥見了那道目光。
她猛地一震，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滑了下去，等她在望過去時發現什麽也沒有。她看錯了嗎？可那眼光，分明……
“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樓銘對自己夫人的情緒很敏感。
樓夫人勉強笑笑，“沒事沒事，就是手滑。”
她話音剛落，一邊凰譽不滿的聲音就傳過來：“大哥，你是不是又把我的茶換成了酒？”
樓陵手一攤，表情裝得很是不滿意，“你可別污蔑人啊，我可沒碰你的酒杯。”
“開飯前我看到大表哥動表姐的酒杯了。”劉湄道。
樓陵：“……”
凰譽真想一杯子扔過去，只是四肢發軟，也不知道這裏面的酒是什麽。
“哈哈哈……”樓陵笑得放肆，“哎呀，妹妹你行啊，沒想到這麽大一杯酒下去你還沒倒下去，這可是烈刀子酒啊，哈哈哈……”
“樓陵！”樓銘看不下去了，嚴肅着臉，“你胡鬧什麽，你妹妹沒怎麽喝過酒，你怎麽能給她喝那麽烈的酒？”
“這不是練出來的嗎？我正在幫她訓練呢。”
樓夫人也不贊同地責備了兩句，立刻讓侍女下去準備醒酒湯。
樓凰譽實在難受，撐着身子要站起來，她剛剛吃了酸辣魚，被辣的不行，根本就沒注意到酒杯裏的液體，端起來就直接喝了下去，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直到那股子辛辣從胃裏面反應過來她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麽。
“你們繼續，我……我有點暈。”
“唉妹妹，你真的倒了啊？”樓陵幸災樂禍。
景姝放心不下要去扶她，被凰譽不動聲色地避開，“明天就要走了，你和他們說說話吧，讓侍女送我回去就行。”
“景姝快坐下，別管她，睡一覺就行！”
“樓陵！你這兩天都別給我吃肉了！”樓夫人氣得牙癢癢，她怎麽就生出了這麽個調皮的兒子出來。
凰譽一走，白景姝就心不在焉，終于忍不住找個借口也跑了。
“小姐呢？”景姝拉住小荷問。
“小姐喝醉酒了，回來就躺下了。”
景姝也不廢話，想都沒想便推開門進去了。凰譽約莫是極不舒服的，閉着眼睛一直皺着眉頭，臉頰通紅，這一次真的是醉了，她靠近，那個人都沒醒。
“凰譽？”她坐到床邊輕輕推了推床上人的肩。
“唔……”那人扯了扯被子，把自己包起來動了動。
“看來你真的是醉的不省人事啊。”白景姝輕笑，“衣服都沒脫？這樣睡着會很不舒服的。”
她就這樣坐着，定定地瞧着那人。
“你明天應該是不能送我了。”
“凰譽……”白景姝嘆了一口氣，伸手想要去撫她的眉宇，到半空中又收了回來，“我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了，怎麽辦啊？”
“其實我真的很害怕死啊，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啊。”
白景姝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她仰頭擡手捂住臉。
“我想回去試一試能不能将身子養好，也不知道師父有沒有辦法，若是真的沒辦法了，那我就……”放手那兩句話實在是說不出口。
“我不想看到你和那個人……在一起。”
“我想你和我一起走。”
眼裏的淚就這樣不期然落下來，她哽着聲音道：“凰譽，我真的很愛……很愛你，特別，特別的愛！”
“哐當”一聲，門外傳來托盤掉落的聲音。
白景姝突然站起來，她跑過去打開門，呆呆地看着站在門外的人，臉色煞白，嘴唇抖了抖喊出兩個字：“伯母。”
地上的醒酒茶漫溢在地板上，樓氏的裙裾被打濕了也毫不自知。
屋裏屋外的兩個人，表情幾乎都是呆滞的。
仿佛過了一刻鐘，又仿佛只是轉眼，樓夫人蹲下身去撿落在地上的托盤和碗，碗還沒有碎，“茶倒了。”
“您燙着沒？”
“沒。”
白景姝見她幾次都沒将碗給撿起來，立刻也蹲下去，把碗遞過去，遞過去的時候，她的手微不可察地顫抖。
“夫人？您……”小荷端起臉盆跑過來。
“……夫人來給小姐送茶了，結果不小心被我撞到了，還不快去重新去盛一碗。”白景姝道。
“喔喔好的好的。”她将臉盆放到屋內，立刻跑出來接過托盤跑了開。
白景姝身上的力氣也似乎被抽走了，靠在門上，不敢說話，這靜默的空氣仿佛布滿了荊棘，她一呼吸，全身都密密麻麻地傳來痛。
“您……都聽見了？”她鼓起勇氣問。這反應，其實不用問也知道了。
樓氏好像不大明白她話中的意思，都反應不過來。
“您要打要罵，景姝都接受。”
樓夫人沉默了很久，心裏被壓了塊石頭似的喘不過氣來，她長長地吸了口氣，“去你屋裏。”
進去關上門，景姝就朝着她直直地跪了下去，“伯母，對不起。”
樓夫人被她這一跪下了一大跳，急忙去扶，“你這是做什麽？還不快些起來，這地上涼得很。”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辦最近想到一個梗，好想寫……大虐的（正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