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酒透（番外）
丹波國的大江山近期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是自稱是鬼王酒吞童子摯友的茨木童子在外游歷了數年後又回到了大江山, 二是大江山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并且堂而皇之的住進了鬼王休憩的寝宮裏。而據當天圍觀了這一幕的小妖傳言, 那位特殊的客人還是個人類。
百年間與人類水火不容的大江山領地裏竟然來了一個人類，還住進了他們首領的寝宮中，一時憤怒的小妖們吵着要去讨伐那個可惡的人類, 認為對方是哪個不知死活的陰陽師派來取他們首領性命, 然而還沒等它們踏入後山那片樹林半步, 卻被突然趕來的茨木童子一個地獄之手将它們全部丢到了山下。
“哼，無知的雜碎們。”
甩了甩鬼手上的黑焰, 茨木也不管山下的一片哀嚎, 冷漠的轉過身直直盯着那片郁郁蔥蔥的樹林, 金色的妖瞳裏隐隐閃過晦澀的光芒。
是那個小鬼的氣息沒錯……只不過要比初次見面時虛弱了許多。
微微垂下眼簾, 茨木沒有走進那片樹林，而是随意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半阖着眼像是在休憩般靠在粗壯的樹幹上, 如同一位忠誠的護衛, 一動也不動。
摯友等了那個小鬼那麽久, 今天他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他們。
一來到這個世界就成為了大江山妖怪們議論話題的透也此時正一臉潮紅的枕在紅發鬼王的膝上，身上的單薄浴衣已被冷汗滲透。紅發鬼王緊蹙着眉垂頭看着呼吸不穩的透也，擡手撫上他的臉頰，對方身上灼熱的溫度讓他心頭一跳，而接觸到男人冰涼的手心時透也下意識湊了過去，臉頰還忍不住蹭了蹭。
“別撒嬌。”男人沉聲道，但手卻一直沒拿開, 任由透也像只慵懶的貓兒般不斷蹭着他的手心，“昨天晚上一來到這裏就昏迷了過去，今天又突然發起高燒……就沒有什麽要向本大爺解釋的嗎？”
天知道昨天這個小鬼撲到自己懷裏又立即昏過去後他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失而複得的寶貝重新回到了自己手裏，還沒來得及好好護住這道來之不易的溫度時就以為對方又要消失不見，鬼王難得也體會了一把大起大落的感覺。
“只是普通的排斥反應而已……剛來還沒有适應這個世界所以身體出了點小問題，過段時間就能恢複了。”
透也的聲音因為高燒變得有些嘶啞，即使渾身燒的難受但意識卻一直是清醒的，漆黑如墨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望着蹙着眉的紅發男人，濕漉漉的眼睛裏像是盛滿了一片星光。
“……咳，別在外面吹冷風了，本大爺抱你回去吧。”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已經很久沒有和透也像現在這樣黏糊着，酒吞幾乎快忘了這種不自在的情緒上次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了。
“冷風正好能降降溫，反正你這裏肯定連冰袋也沒有。”透也扯了扯對方垂下來的一縷紅發輕聲道。
“……沒有冰塊還真是對不起了啊。”酒吞抽了抽嘴角，他聽出來這小鬼語氣裏的嫌棄了，“黑夜山離這裏也不遠，需要本大爺把雪女叫過來嗎？正好那個女人可以讓你永遠都不會出現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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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吞毫不客氣的嘲諷着，似乎完全忘了這個枕在自己膝上的家夥還在生着病，兩人自然又默契的相處方式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酒吞甚至有了其實這小鬼根本沒有離開過他的錯覺。
兩人就這麽在寝宮外的長廊上互相依偎着，透也輕聲向酒吞敘述着這幾年的經歷，包括突然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
“……哈？你一直待在那塊破石頭裏？”酒吞訝異道，他差點都忘了那塊石頭的存在，自從那次十年後的小鬼把石頭交給他後就一直沒有仔細研究過，只是随身帶着，一是那時大戰來臨根本沒心思去想，二是他根本不相信給他這塊石頭的家夥說的話。
結果卻是這塊自己一念之差才收起來的破石頭救了這小鬼一命？
“那天祭典結束回神社後你身上帶着的那塊石頭就開始緩慢吸收我的體內殘存的靈魂了。”透也慢吞吞解釋道，“等恢複意識後發現已經身處在那塊石頭裏了。”
那天晚上在酒吞懷裏失去氣息後對方就将他埋在了神社庭院裏那棵四季常青的大樹下，那塊石頭也随着酒吞的離開被随手丢到了樹下的泥土裏，而他體內最後一絲靈魂之力在最後關頭被吸收進了石頭裏，透也奇異的發現自己氣弱如絲的靈魂在那塊石頭裏竟有了重新複蘇的跡象。
“和那時的晴明一樣，我們都找到了一個可以修複破碎靈魂的載體然後茍延殘喘地繼續存活着。”
話音剛落，透也只覺得放在自己額頭上摩挲着的那只手倏地一頓，不出意外的他看到了酒吞那張變得僵硬起來的臉龐，他嘆了口氣繼續道：“雖然那個時候意識總是斷斷續續的，那塊石頭卻帶着我去了很多地方看到了很多人，景文古田高中，田徑部的那些隊友，夏目家附近，東京的設樂哥和他媽媽……”
聲音突然變得艱澀起來，透也覆上了酒吞放在他額頭上的那只手平靜道：“他們都忘記了我，像是時間回朔一樣，他們對我所有的記憶應該都停留在了我八歲的那年。”
他在那個世界是個異類的存在，本該喪命于車禍的他卻被安倍晴明注入靈力而起死回生，所以當一切都歸于平靜後，他在那個世界如同錯誤般的存在也随之被修正，所有與他相關的人記憶也重回正軌，關于他的記憶全部被消抹。
像是孤魂野鬼般漫無目的的四處游蕩，看着一個個曾經熟知的人完全忘卻了他的存在，甚至是和自己有着血緣關系的設樂一家，或是學校田徑部的那些家夥，連擁有靈力的夏目也沒能幸免。
就算性情再冷漠，透也一時也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渾渾噩噩的在石頭裏不知道待了多少年，破損的靈魂也在緩慢的修複，他等到了設樂聖司出國去巴黎留學并和心儀的女孩告白成功，等到了田徑部的那些家夥帶領景文古田高中時隔多年又再次拿到了全國大賽冠軍，等到了夏目考進心儀的大學和他家的那只胖貓開始了新的生活。
每個人都在不停步的繼續向前走，唯有他的時間卻永遠停留在了十七歲。
直到破損的靈魂修複完整，那塊石頭帶着他又回到了神社的庭院裏，似乎和他已經凝固的時間一樣，多年過去了這座沒有主人的神社依舊沒有荒廢。石頭裏聚集的靈魂之力緩緩流出，被神社殘餘靈力好好保存的身體重見了天日。
當那道陰氣所形成的漩渦出現在面前時透也心裏隐隐有了預感，他已經感覺到了漩渦那邊的熟悉氣息。
這邊的世界已經和他完全沒了聯系，那麽他也該義無反顧一次了——
“所有人都把我忘了……酒吞，現在我只有你了。”
最後像是嘆息般說出了這句話，平靜的将這些年所有的經歷敘述給了酒吞聽，而酒吞卻一直在默不作聲始終沒有回應，就在透也以為這個家夥剛剛是不是在走神所以沒聽到他說的話準備擡手敲他的腦袋時，身體卻猛地一輕，他整個人被酒吞橫抱了起來。
身體的騰空讓透也下意識環住酒吞的脖頸，剛想開口問他要做什麽時，對方炙熱的唇突然狠狠覆在了他微啓的唇上，靈活的舌頭擠了進去，貪婪地攫取着屬于他的氣息。
呼吸開始灼熱了起來，透也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怎麽也沒想到男人會以橫抱着自己的這種姿勢吻着他，如同攻城掠地般不放過每一個角落，他甚至覺得再這樣下去男人可能會直接生吞了他。
聞着對方身上淡淡的酒氣，透也的眼眸裏逐漸彌漫起霧氣，睫毛已經濕潤，即使男人想更加深入探索，但透也卻完全沒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情欲，男人不顧一切的索取裏除了有笨拙的安撫外他還感覺到了一絲……悲傷？
似乎想起了被他吻着的小鬼還在發着燒，酒吞的舌頭慢慢退了出去，和透也緊緊貼合的嘴唇終于分開，透明的銀絲在兩人的嘴角間緩緩拉開。
即使嘴唇已經分開，但兩人的身體還在貼合着，酒吞垂下頭看着懷中呼吸紊亂的少年，被他吸吮的嘴唇微微有些紅腫，那雙他愛極了的眼眸裏斂着朦胧的霧氣，臉上泛起的紅潮和鼻梁上滑落的汗珠讓這個剛剛還一臉死氣的少年又變得鮮活了起來。
與透也的額頭相抵，等着懷中的少年氣息平穩下來，酒吞收緊了抱着他的力道，輕聲道：
“已經說了很多遍，不管發生什麽，本大爺都會陪在你身邊。”
……
……
透也就這麽留在了大江山，以鬼王酒吞童子小信的身份。
區區一個人類竟敢貼身待在他們偉大的首領身邊，大江山的妖怪們不約而同地認為那個人類對鬼王酒吞抱有不軌的心思，于是集體懇求酒吞下手處理掉透也。
被那些聒噪的家夥吵得煩不勝煩的酒吞有天帶着透也去前面的大殿外透氣時當着那群部下的面毫不避諱的狠狠吻着透也的嘴唇，那些妖怪們直接定在了原地，一臉吓傻了的樣子看着他們的首領摟着那個瘦削的人類走出大殿的背影。
之後再無叫嚷着除掉透也的聲音出現。
待在大江山的這段時間裏因為透也剛修複好的靈魂還沒有完全适應這個世界，于是出現了強烈的排斥反應，酒吞強制透也乖乖待在他的寝宮裏哪也不許去。
說是寝宮其實就是一座普通的和式建築，與前面富麗堂皇的大殿風格實在不符，但卻和現世裏他們住的神社大徑相同，連庭院裏的那棵樹都和透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在大江山的日子裏他仿佛又回到了八原，在酒吞緊盯不放的監視下透也的身體逐漸好轉起來，而他也在這裏見到了之前突然回到這邊世界的茨木。
許久未見的兩人在長廊上安靜的喝了一下午的茶，茨木比透也想象的要平靜許多，茨木說了這些年他外出游歷遇到的趣事，途經的一個村莊裏他遇到了和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看到他的斷臂以及頭上的犄角卻一點也不怕，細看才發現那個少年竟然是個半妖，他的父親是那個地區有名的大妖怪，卻與一個人類女子相愛，結合後生下了這位少年，而少年從小就見識了各種妖怪，看到茨木自然不會覺得驚訝害怕。
“後來呢？那孩子的父母也和他生活在一起嗎？”透也有些好奇的問道，之前也聽過不少人類和妖怪結合的事例，但卻沒有真正見識過。
“他母親生下他後就死了，那個大妖怪也傷心欲絕的離開了那座村莊。”茨木平淡道，“後來那個小鬼被村民們養大，雖然只是個半妖，不過之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出色的除妖師吧。”
透也沒有接話，手裏捧着早已冷卻的熱茶心裏有些茫然，人類和妖怪在一起……真的沒有好結果嗎？
茨木離開後透也就這麽一個人坐在長廊上怔怔的發着呆，連酒吞回來時都沒有察覺。
“怎麽不進屋？”酒吞蹙着眉看着坐在長廊上的透也，“也不披件外套，身體弱的要死活該經常發燒，到最後還不是要本大爺來照顧你。”
雖然語氣裏不乏有些嫌棄，但酒吞還是将自己肩膀上披着的羽織脫下将透也單薄的身體緊緊裹了起來，随後也在長廊上坐了下來将透也擁入懷中，“想什麽呢？”
見男人灼熱的氣息又湊了過來，透也微微擡起頭，淺嘗辄止的吻了下他的唇。
酒吞的嘴角拉起了一個溫柔的弧度，小鬼的這股黏糊勁他十分受用，而還沒等他心情愉悅幾分鐘，在聽到透也接下來說出的話後酒吞的面色倏地沉了下來，語氣不善道：“誰告訴你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的？”
“茨木啊。”
“……啧，那家夥……以後少聽這些胡言亂語。”
透也暼了面色不愉的男人有些不解道：“他說的都是事實啊，人類總有一天會消逝。”
酒吞是妖，而他只是個靈力盡失的普通人類，這同樣也是事實，人類的一生短暫且枯燥，總有一天他還會像上次一樣，再次在酒吞面前消逝吧
明顯感覺到懷中小鬼低落的情緒，酒吞一陣沉默，就在透也以為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又觸動到對方哪根神經時，卻聽到酒吞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不會有那種情況發生的，小鬼。”
酒吞擡起手，狠狠箍住透也的下巴，強行讓透也看向他，散落下來的火紅長發幾乎快要灼傷透也的雙眼。
“聽好了，既然你已經選擇來到這個世界，來到本大爺身邊，那麽本大爺在你就在，本大爺已經決定了要與你糾纏生生世世，不管發生什麽我們都不會分開，死亡也不能，那麽作為回報——”
“你生生世世只能是我酒吞童子一個人的。”
聽着男人低沉的聲音落下，透也不由得擡手覆上了酒吞捏着他下巴的手臂，那一瞬間，自己心裏最後一絲芥蒂随着男人的話語而消散，給了他如釋重負的感覺。
輕輕捏了捏男人的手臂，透也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他輕聲道：“我答應你。”
夜深已經了，酒吞的催促着透也趕快進被窩，看着透也身上穿着寬大的浴衣而裸露在外的白皙後頸，酒吞抱着臂若有所思道：“對了，之前一直忘問，小鬼你成年了沒有？”
“嗯？應該成年了吧，畢竟在那塊石頭裏關了那麽多年。”透也整理着床鋪漫不經心道，“突然問這個幹嘛？”
“嗯……已經成年了啊。”紫眸在昏暗燈光的照映下閃爍着暗光，酒吞不禁舔了舔嘴角，湊近了還在鋪床的透也，沙啞的聲音随之響起——
“既然已經成年了，那麽我們就來做些大人該做的事吧。”
拿着枕頭的動作一僵，一時沒反應過來酒吞話裏的意思，然而危險的語氣讓他下意識想要遠離這個眼裏閃爍着詭異光芒的男人，等他想逃離這裏時男人長臂一伸将他輕松撈了回來。
酒吞直接把被子一掀，雙手攥住透也的手臂将他按倒在柔軟的床鋪上，因為動作幅度過大，本就寬松的浴衣徹底敞開，上身毫無保留的展露在男人眼前。酒吞松開一只手伸向透也浴衣的腰帶，将礙事的浴衣扯開，露出了少年纖細的腰肢，視線逐漸向上移，掠過白皙的胸膛，貪婪的流連在他形狀優美的鎖骨上。
“你……要做什麽……？”透也的身體微微顫抖着，呼吸開始紊亂起來，看着男人伏下的身體，他心裏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就算再遲鈍他也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夜深已經了，酒吞的催促着透也趕快進被窩，看着透也身上穿着寬大的浴衣而裸露在外的白皙後頸，酒吞抱着臂若有所思道：“對了，之前一直忘問，小鬼你成年了沒有？”
“嗯？應該成年了吧，畢竟在那塊石頭裏關了那麽多年。”透也整理着床鋪漫不經心道，“突然問這個幹嘛？”
“嗯……已經成年了啊。”紫眸在昏暗燈光的照映下閃爍着暗光，酒吞不禁舔了舔嘴角，湊近了還在鋪床的透也，沙啞的聲音随之響起——】
“要做什麽……當然是幹你了。”
男人這麽說道。
昏暗的燈光透過紙門投射到外面的長廊上，深夜寂靜的庭院中隐隐傳出一陣隐忍細碎的呻吟聲和男人溫柔低沉的哄騙聲，随即又是一道帶着求饒意味的啜泣。
萬籁俱寂。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們倆個明明只親了個小嘴啊結果就被鎖了！！！
暧昧描寫删掉了，因為不能少于原先的v章字數所以複制啊一段過來，想看車的話等我微博發吧or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