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吳王圈禁
餘之靖噗通趴在地上喊道:“兒臣沒有, 兒臣絕沒有做過啊, 父皇你要明鑒啊。”
元豐帝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 萬一真的餘之靖做的自己要怎麽辦呢?難道還能把他如何嗎?他可是自己的兒子呀。元豐帝看向趴在地上的餘之靖,心裏滿是失望, 以前還覺得這個兒子算是精明能幹,可是現在……
餘之靖不知元豐帝心中所想, 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元豐帝認定了這件事是自己做的。他深恨餘之棘, 餘之棘這一手玩的高明,誰又能想到跟在自己身邊四年之久的錢楓會是餘之棘的人呢?更何況錢楓還死了,可謂死無對證。
餘之靖趴在地上痛哭流涕道:“父皇,兒臣沒有誣陷衛将軍的理由啊。兒臣和衛将軍一向沒什麽往來更別說結仇結怨了,錢楓上書參衛将軍的前一天兒臣還和衛寒把酒言歡呢。”
餘之靖道:“衛寒是衛将軍的親弟, 兒臣與其親弟交好,又怎會第二天就将他置于死地呢?”
元豐帝沉默了, 因為餘之靖說的确實在理。他的兒子心裏在想什麽他是清楚的,這幾年兩個兒子為了儲君之位在朝中争權奪利結黨營私,元豐帝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手握兵權的衛燎更是兩人的争奪對象, 餘之靖交好衛寒本來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這意味着衛燎很有可能倒向他那邊,只要餘之靖不傻就不會費盡心思的去誣陷衛燎。可是錢楓和衛燎素無仇怨,且他被人殺死在家中就表面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啓禀皇上。”又有小太監來報,“刑部的人在錢大人身上又發現了新東西。”
元豐帝身體微微前傾道:“是什麽?”
小太監道:“在錢大人的手中發現一張染血的信紙。”
餘之靖幾步走過去道:“是什麽?拿給我看看。”
他從小太監手中搶過那一團皺巴巴的信紙,打開一看,立刻狂喜道:“父皇!兒臣是冤枉的, 這一切都是餘之棘的詭計。”
元豐帝表情越發陰沉道:“是什麽?”
“這是錢楓害怕被人殺害,将餘之棘是如何和他勾結誣陷衛将軍的經過都寫下來了。”餘之靖舉着信道:“錢楓在信上說餘之棘害怕他将陰謀暴露,準備将他和衛将軍一起解決了,他害怕自己随時會遇到危險,所以才将事情始末都寫下來。”
甘庸眼神上閃爍,他走過去拿起信紙看了兩眼,然後擡頭對元豐帝道:“臣與錢侍郎也曾共事過一段時日,臣熟悉他的筆跡,這封信上所寫的的确确是錢侍郎的親筆字。”
甘庸的學問大家都是服氣的,聽到他這麽說在場大臣們表情都是變了數變,特別是那些投靠了餘之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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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豐帝道:“給朕看看。”
甘庸捧着書信遞給李福海,李福海小心翼翼的将書信交道元豐帝手上。元豐帝看着那皺皺巴巴的紙,心想這一定是錢楓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匆忙藏在手心的。他仔細的看了上面的字,字跡的确是錢楓的。
而上面所寫的樁樁件件正好将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解釋清楚了,他的心頓時就冷了一截。
元豐帝對于餘之棘這個兒子的感覺很複雜,一方面他精明能幹城府極深,在才幹上他是比餘之靖更合适的儲君之選。但是餘之棘是斷袖,家中男寵無數,只娶了一位王妃,還将其冷落在府中,聽說地位連男寵都不如。
大榮民風開放,附庸風雅豢養兩個娈童本無傷大雅。但是大榮的國君絕不能是個斷袖,元豐帝無法想象後宮都住滿男寵的樣子。
倘若能保住餘之靖,犧牲一個餘之棘也是無妨的。元豐帝心中是這樣想的,他道:“宣餘之棘。”
餘之棘知道今天的早朝會有熱鬧,他也知道了餘之靖被宣的消息。錢楓是他殺的,桌子上那張寫着錢楓和餘之靖罪證的紙也是他找人放的。他心中還很得意,原本能使衛燎和餘之靖反目他就已經很滿意了,沒想到還能順便将餘之靖收拾了,這實在是意外之喜。
他手上捧着一盒珍珠,準備去後宮看望皇後。皇後無子,他的生母早已去世,拉攏皇後對他争奪儲君之位有好處。
他快要走到後宮,突然聽見有人在後面喊他。
“吳王殿下!”
餘之棘轉過頭,就看見一個小太監急匆匆跑過來。餘之棘知道他,這個太監是在父皇身邊伺候的。
小太監跑過來道:“殿下,皇上宣您皇極殿觐見。”
餘之棘眉毛一皺,本能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道:“這位公公可知是什麽事?本王正準備去看望母後。”
小太監低着頭不敢多說道:“皇上宣您,好像挺着急的,奴才也不敢多說。”
餘之棘拿着裝珍珠的盒子擡腳就往皇極殿去了,父皇宣他他不能不去。他一路走到皇極殿,殿中氣氛詭異,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餘之棘深吸口氣,鎮定下來跪下道:“兒臣給父皇請安了。”
元豐帝道:“來的這麽快,是在宮裏嗎?”
餘之棘舉起手上的盒子道:“兒臣新得了上好的南海珍珠,正準備去給母後請安。”
“還算你孝順。”元豐帝道:“戶部侍郎錢楓昨日夜裏慘死家中你可知道?”
“什麽?”餘之棘一臉的錯愕道:“錢大人死了?怎麽死的?”
餘之靖冷笑道:“他是怎麽死的你會不知道?”
餘之棘心跳漸漸加速,他道:“你什麽意思?就不能好好說話?如此不陰不陽。”
“餘之棘啊餘之棘,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餘之靖将那張帶血的書信遞給他道:“這是在錢侍郎屍體上發現的,你昨日殺人滅口之時就沒有好好檢查一下嗎?”
餘之棘瞪着他将信紙拿過來一看,就覺眼前陣陣發黑。他絲毫不懷疑這不是錢楓寫的,因為就算餘之靖要害他,也不可能算到他會在昨日夜晚殺害錢楓。他擡頭看向元豐帝,就見元豐帝目光幽暗的看着他。
餘之棘吓了一跳,辯解道:“這是有人陷害,父皇你要相信兒臣,兒臣與衛燎将軍無冤無仇。”
“你和他無冤無仇?”餘之靖道:“我和衛将軍也無冤無仇啊,不是照樣被你陷害?”
“餘之靖你為何總是針對我?”餘之棘急道:“你以為你鬥垮了我你就是太子了嗎?”
餘之靖:“你……”
元豐帝怒道:“混賬東西!”
餘之棘跪在地上道:“父皇兒臣沒有理由陷害衛将軍啊,這上面寫的純屬子虛烏有。兒臣……兒臣與那衛寒也是有交情的,衛将軍會偏向誰那也不一定呢,兒臣沒有必要這樣做啊。”
“你也和衛寒有交情?”元豐帝道:“宣衛寒。”
餘之棘道:“兒臣一向喜愛結交有學之士,那日春闱放榜,兒臣巧遇高中第四名的衛寒,心生結交之意。就請他上樓一敘,兒臣與他相談甚歡,約定有機會來府相聚。”
元豐帝冷冷的看着他,不發一語。
餘之棘道:“兒臣真的是冤枉的。”
過了一會兒衛寒來了,他慢慢走進皇極殿內,跪拜道:“臣衛寒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元豐帝看着憔悴的衛寒,問道:“衛将軍如何了?”
衛寒頓時紅了眼眶,哽咽道:“家兄為證清白,用碎瓷片割腕自盡。還好牢房中粗瓷不夠鋒利,兄長有幸撿回一條命。”
元豐帝微微眯了眼,道:“衛卿為人忠貞,朕讓他暫入大理寺只是為了還他一個清白。”
元豐帝這話說的好聽,就好像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衛燎一樣。衛寒心裏頭不屑,但是面上還是露出感激之色道:“有皇上這句話,兄長也就安心了。”
“咳,朕叫你來是想問你一事。”元豐帝道:“你與吳王是否私交甚好?”
餘之棘忽然擡頭,一雙俊美的眼睛緊緊的盯着衛寒,裏面全是哀求之色。
衛寒就好像瞎了一般,看都沒看他,道:“回皇上,臣與吳王殿下只在春闱放榜那日說過幾句話,算不得交情。”
餘之靖笑道:“餘之棘你還有什麽好說的?什麽好交情?你這是在欺君!”
餘之棘臉上一片蒼白,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道:“照信上所說,就算我和錢楓合謀誣陷衛燎,這也只是為了離間你與衛燎,根本就沒打算真的将衛燎怎麽樣?既然這樣,那麽周勤之死又是怎麽回事?”
餘之靖:“你……就是你找人殺的。”
此時衛寒突然道:“皇上,請問周勤是何時身亡?”
突然被人問,元豐帝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轉頭看向李福海。李福海從殿後出去片刻,回來後道:“周勤已經死了兩天了。”
衛寒道:“臣和兄長入獄也已有兩天,牛大壯告狀也有三天,所以在牛大壯告狀之時周勤并沒有死。試問牛大壯為何在周勤沒死的時候,就告我兄長通敵殺人之罪?”
衛寒這段話說得衆人皆驚,現在衛燎的嫌疑是徹底洗幹淨了。餘之靖道:“是啊,可憐衛将軍忠君愛國,現在卻被你餘之棘害得如此悲慘。”
餘之棘還想狡辯,“你胡說……”
不知何時元豐帝已經從龍椅上走了下來,他一腳揣在餘之棘身上怒道:“你還想狡辯?”
“砰……嘩啦嘩啦……”
一盒子的碩大的珍珠全都灑落在地,餘之棘跪着走過去抱着元豐帝的腿道:“父皇,兒臣真的是被冤枉的……”
元豐帝氣極了,不停地抖腿要踹開餘之棘,“你給朕放開,朕……”
衛寒跪在地上低着頭,他悄悄觀察四周,見所有人都沒有關注他。他低着頭看着滾到自己面前的珍珠,心跳砰砰的。悄悄伸出一只手,将面前的珍珠輕輕一彈。
珍珠就滾啊滾滾啊滾,滾到了元豐帝的腳後。
元豐帝踹了好幾下才把餘之棘踹開,他身子有些不穩就往後退了一步,真好踩到了衛寒彈過去的那顆珍珠。
于是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衆目睽睽之下,大榮的最高統治者元豐帝就這樣摔了個結結實實。
所有大臣就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皇上!”
元豐帝躺在地上都摔懵了,然後他就被沖上來的人七手八腳的擡起來。他面無表情的站在地上,看到了那顆罪魁禍首珍珠。怒極攻心道:“餘之棘誣陷将軍,殘害大臣,罪大惡極。革去他所有的職務收回他所有封地,圈禁宗正寺非召不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