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肖寧面無表情的關閉攝像頭,把手機揣回兜裏,掏出了煙盒和打火機。
棉花糖問他:“你幹嘛?大佬一個人能搞定,不需要你幫忙。”
肖寧點上煙:“幫忙,抱歉,我可半點沒這麽想。”
只是突然有點火大。
他叼着煙,雙手插在兜裏,踩過綠化帶,慢悠悠的走上前。
吐出一口煙霧,撣了撣煙灰,忽然大量火焰自腳下開始蔓延,火舌從豆苗般眨眼竄至一人多高,跳動的火光初時還是橙色焰心火紅外焰,随着濃煙四起,變成了青白色焰心,墨一般濃黑外焰的古怪火焰。
黑色的火焰直沖高空,沒有風卻猙獰的扭曲着,仿佛天地之間忽然撕開一道裂口,地獄的一角自其中若隐若現。
肖寧處在火焰的中心,蹲在草坡的最高處,吸了兩口煙,沖目瞪口呆的居民們揮揮手。
“我說……”他帶着煙腔,點點躺着的大佬,“你們惡魔惡魔的,真的很煩人。能別把這種無能的女人跟本大爺相提并論嗎?”
“你……”棉花糖瞠目結舌,有個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飚出什麽戲的宿主,真的心好累。
那群人中,還是眼睛男人最為沉着冷靜,他迅速反應過來,表情凝重的盯住肖寧,問:“……你是異能者?”
轟
一團黑色的火焰在衆人眼前炸開,所有人都吓得往後退去。
肖寧撣撣煙灰,咧嘴一笑。
忽然,人群中爆發出絕望的哭號:“羽毛,天使的羽毛!”
剛才黑色火焰炸開的位置,距離最近的幾人,手上的金色羽毛像被火燒過一樣變得焦黑,化為齑粉消散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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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這什麽玩意,外形倒有點像天使的羽毛,但跟真貨一比,簡直就是鳳凰毛和雞毛的差距。”
肖寧也沒料到一炸有這種威力,不過面上絲毫不顯,勾起輕佻的笑容,毫無壓力的繼續瞎編。
人們警惕又懼怕的瞪着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面對未知的強大敵人,最佳的選擇應該是撤退。可如果讓軍方的女人繼續活着,他們即便今天離開,很快也将迎來末路。
進退兩難之際,沒想到倒是肖寧替衆人做出了決定。
他看向依舊在演的大佬,心裏嗷嗷叫着嬌弱的大佬好萌好可愛,以漫不經心的動作指了指對方。
肖寧說:“你們不是要殺掉這個女人嗎,愣着幹嘛,趕緊動手啊。”
人們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是不是在說反話,面面相觑交頭接耳,就是沒人敢上前。
肖寧叼着煙哈哈笑:“你們剛才不是嚷嚷着要殺人嗎,怎麽這會兒膽子又這麽小了?”
依然沒人敢動,肖寧皺起眉,不耐煩的催促着:“趕緊的!你們人類不是最喜歡自相殘殺了嗎!學學剛才那兩個假天使啊,下手多帶勁,你們怎麽就這麽磨叽!”
有人壯着膽子叫:“不許你侮辱兩位老師!他們是真正的天使,殺的都是惡魔!”
黑色的火焰忽高忽低,猶如群魔亂舞,肖寧吐了個煙圈,皺着眉,說:“诶我說的是人話啊你們是不是聽不懂,我再重複一次,我可從不記得什麽時候跟人類一夥了,再将偉大的惡魔之名強加在低賤的人類身上,我可真的會忍不住,帶你們去見識一下深淵的風景。”
人們終于開始理解肖寧的話,眼鏡男變了臉色,蒼白着臉,視線游移着觀察火焰,強自鎮靜着,半信半疑的确認:“你……您是說……您是……”
黑色的火焰沖天而起,肖寧站起來,向衆人微微一笑:“初次見面,我是惡魔。一直挺你們嚷嚷着殺死惡魔殺死惡魔的,我這不就過來看看,怎麽,你們想誰先動手?”
怪物、軍隊,現在連莫名其妙的惡魔都突然登場,不知道誰最先發出第一聲慘叫,扭頭拔腿狂奔。人群徹底忘記了時語的存在,連未來都無暇多加考慮,只想趕緊從黑色的火焰下逃出生天,幸存者們如被水流沖擊的散沙,眨眼四散而去。
火焰平息,肖寧掐了煙,雙臂高舉伸了個懶腰。
他望向人群狼狽的背影,“你看,他們真的相信我是惡魔,相信真的有天使,認為世界的毀滅是神的意志?”
“怎麽可能。”肖寧自問自答。
“他們為何要逃跑?”
“因為我在逼迫他們承認,失去生命的都是和他們一樣,真正的人類。”
“承認自己的惡意是非常困難的,不把惡意扭曲成正義怎麽行。”
“誰想殺人呢,誰願意做壞人呢,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界!我的雙手不曾沾染鮮血,我眼睜睜看着無辜者死去,為劊子手遞上鮮花,從世間抹去犧牲者的名字,将他們的屍體釘在屬于地獄的恥辱柱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出于神的意志,如果我錯了,也是因為別人蒙蔽,欺騙了我!”
肖寧吐出煙圈,以詠嘆結尾:“啊——這扭曲的世界——”
棉花糖無fuck說,冷漠的表示宿主你好棒棒哦,等肖寧發完了瘋,提醒他:“大佬還在呢,他一會兒問起來,你打算怎麽解釋?”
“為什麽要解釋?”肖寧反問,“大家都把秘密藏在繭裏套上殼,一層層僞裝,五顏六色刷得跟複活節彩蛋似的,時機不到,誰先砸蛋誰傻逼啊。大佬這麽會玩,不至于這麽不解風情的。”
對此,棉花糖只能表示自己是個正經系統,不是很懂你們戲精。
肖寧看向時語,狼狽不堪的軍裝麗人仍舊安安靜靜的躺着,倒是沒裝暈了,剔透的眸子隐隐含着笑意,倒映出肖寧的身影。
肖寧走上前,蹲在他邊上:“索性假裝睡美人,我還能賺一個吻。”
時語徹底綻開笑容,還是躺着沒動,向肖寧張開雙臂。
就算知道眼前的人真實性別為男,屬性十分兇殘,但視覺上就是一個纖細柔弱受了傷的漂亮妹子在求抱抱,肖寧非常吃這套,頓時給萌得找不着北,乖乖湊上去讓女裝大佬摟住脖子,一彎腰一用力,就把人給抱了起來。
柔軟的觸感拂過下颌,時語擡起頭親了他一下。
“第二次了,”大佬用甜美清脆的女聲軟軟的抱怨,“連續兩天打斷我的游戲,打算怎麽賠我?”
肖寧的态度語氣十足十的在哄使小性子的女朋友:“我錯了。”
時語從他懷裏下來,把人一拽咚在了攀爬架上,一手抓住肖寧頭頂的鐵杆一手按住他的後腦,低頭吻了上來。
與略顯粗暴的動作截然相反,時語的吻纏綿溫柔,肖寧一邊享受一邊心有餘悸的悄悄按了按腰,結果被時語發現,對方眼底泛起笑意,勾着他的舌尖輕輕咬了咬。
一吻畢,又親昵的蹭了蹭,時語才放開他。
時語問:“你看出來了我沒受傷?”
肖寧回答:“猜的,雖然不知道你用的什麽方法,不過你之前表現得對聖光教會那麽了解,不像會蠢到硬吃大招。”
時語笑了笑,轉身展示他豁免聖光的方法。
首先,取出一個□□,在其炸開的瞬間迅速包裹煙霧鑄造出中空的冰牆,滾滾濃煙被封在冰牆之中,眨眼間一個不透光的盾牌就做好了。最後只需要打碎冰層,煙霧自行散去,誰都看不出來發生過什麽。
肖寧還有一事不明:“那幾聲爆炸……”
大佬抛接着手/雷玩耍:“随便扔的,幹躲着多無聊,吓吓他們。”
肖寧:“……”可以,這個風格很大佬。
“問完了我,現在該你了,”時語忽然問,“心情好點沒,還在生氣嗎?”
肖寧愣了愣,反問:“我為什麽生氣?”
“因為剛才的鬧劇啊,”時語微笑着,“平民高呼着正義的口號,為敵對之人宣判死刑,雙手沾滿鮮血,如果能坦率的承認欲望倒還讓人覺得爽快,可偏偏堅決否認是出于自身意志,堅稱一切都是神的旨意……你似乎不太能接受這種戲碼。”
肖寧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沒錯,的确不能接受,想起來就覺得……羨慕嫉妒恨。”
“無論做了什麽都可以将責任推給別人,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是自己的錯,從一開始就能真心這樣想的人,我從心底感到佩服。”肖寧說。
時語斂起笑容,握着他的手,輕輕的搖晃着:“你這麽一說,感覺還真是美妙的人生,不過放棄吧,你永遠無法擁有那樣的幸福的……畢竟需要放棄腦子。”
“哈哈哈,”肖寧笑出聲,“腦子可是喪屍的美餐,放棄了好像還安全點。不過還是算了,我還挺珍惜自己的腦子的。”
“得了吧,你那是腦子嗎,還不如核桃。”棉花糖冒頭,永遠堅守在黑宿主的第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