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剎那間，走廊的燈全部熄滅，薩耶正要打開教典，迎面一道寒光襲來，直斬向兩只手腕，他不得不放棄動作，先行躲避。
然而才剛移動，陡然背後一陣冷意，暗處的襲擊來得比正面更加無聲而迅疾，冰涼的感覺瞬間刺入背部，從右肩後到左腰側，幾乎沒将薩耶斜着劈成兩半。
“呃……”勉強躲過致命傷害，薩耶忍着痛，輕笑着說，“沒想到，我區區一個小人物，竟然勞動兩位胧星的武師出手……使劍的那位已經是高級武師，另外一位……不知是哪位宗師大駕光臨？”
回應他的，只有舞得密不透風，封鎖了他所有發動教典機會的劍芒，和蟄伏在暗處不動聲色，然而再次出手，必定能奪走他性命的短刀。
市政府大樓的燈光忽然全部熄滅，不多時，或密或疏的光點閃閃滅滅，聖裁信徒的金色羽翼和軍隊的炮火交織在一起，槍炮聲掩蓋了慘叫，如驚蟄時的滾滾悶雷，一聲又一聲震顫着寂靜之都。
血腥的戰場兩條街外，四個人站在高樓的頂端，遠遠的向市政府眺望。
這是肉眼無法捕捉戰況的距離，四人中的三個，一個視力極佳，一個系統開挂，一個自帶改造，剩下的唯一一個身體素質意義上的普通人根本沒擡頭，對戰況絲毫不感興趣，正把玩着儲物手镯，确認另一端倉庫裏的急救用品。
肖寧看出端倪，問：“沒人召喚聖光，因為是夜晚？”
時語回答：“自然光線越弱，召喚聖光需要的力量越多，明珠市能做到這一點的應該只有薩耶，不過……”
市府大樓頂層，一扇窗戶驟然碎裂，一道人影破窗而出，自空中墜落。然而沒過多久便忽然張開四片金色羽翼，米白長袍熠熠生輝，在夜色中宛如一輪皎皎輝月。
然而他僅僅是穩住了下落的姿态，還沒等飛起來，便被忽然飛出的長索套住，一個人影順着套索鬼魅般蹿來，和薩耶糾纏在一起。
套索的另一頭，還有另外一個人接應，在近身的同伴力有未逮時，見縫插針的使用遠程武器抹殺薩耶翻動教典的企圖。
薩耶左支右绌狼狽不堪，僅僅能維持教典不被奪走，想要召喚聖光或者發動力量攻擊，簡直癡心妄想。
“看，”肖寧對棉花糖說，“技能瞬發是多麽重要。”
卞靈捷看清和薩耶搏鬥的人影，頓時破口大罵：“孔铮這個傻逼！我讓他找林玉聲是想他看着照顧一下！不是tm讓他帶着老林去出生入死！老林胳膊還有傷着呢！”
時語說：“行了吵什麽，也不怪人家孔爺，林玉聲的脾氣你都管不了，還有誰能管。再說老林還是孔爺的前輩兼上司，單論武力值都不在一個層面，指望他管住林玉聲，這不強人所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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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放心，薩耶雖說是主教，在聖裁的十二主教裏只是末流，不然也不會被分派到明珠市這種小地方。一個高級武師加頂級宗師都鎮不住他，胧星趁早解散得了。”時語補充說。
缺少了最為強力的聖光掩護，在早先經過一輪激戰，已經基本掌握傳教士們弱點的軍隊瘋狂的進攻下，市府大樓外圍迅速淪陷，軍隊突入進一樓大廳。
然而聖裁的信衆也不是毫無準備，聖徒計劃的實驗成品對帝國而言至關重要，他們趁着眼下混亂的局面奪走“大小姐”，等帝國反應過來，一定會為了奪回實驗品不惜一切代價。
在總部的大人物們到來之前，薩耶必須嚴防死守，杜絕米絮重新回到帝國手中的可能。
原本的計劃中，帝國的異能者最快也要一周以上才能趕到，而總部的援手只需要兩三天就能抵達。而沒有異能者，軍隊在聖光面前不足為懼。
然而他怎麽都沒有想到，胧星居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參與進來，而且還是站在帝國那一方。
難道他們不知道，聖徒計劃究竟有多麽邪惡，他好不容易将悲慘的少女自地獄中解放，一向标榜正義的胧星為何要助纣為虐？
薩耶的疑問注定沒人回答，缺少了他的強力支援，樓下負責守衛的六七十名階級不一的傳教士陸續陣亡，數百名軍人一層一層占領樓層，控制住毫無戰鬥力的普通信衆，迅速向上方侵入。
“本以為會是場多麽殘酷的血戰，結果還是鬧劇。”時語一邊前進，一邊悄聲嘲諷。
全部信衆加起來不過三百餘人，擁有聖光教典的傳教士僅占三分之一。
軍隊五千人，盡管在異化災變中折損到不足兩千，又被聖裁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死傷慘重，但到底還有好幾百人的規模，而且他們切身經歷過死亡的威脅，變得更加骁勇強悍。
聖裁真是被聖徒計劃的消息沖昏了頭腦，以為得到了“大小姐”，就能跟穩定維持了三百多年強權統治的帝國相抗衡？
僞裝成軍人模樣的三個人混在沖鋒的隊伍裏，在一片混亂中，潛入大樓中層，躲進一間無人的空房。
卞靈捷迅速找到網絡接口，從儲物手镯裏掏出筆電和網線，開機連接之後，把肖寧往電腦跟前一摁。
“肖哥快，到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了。”戰況瞬息萬變分秒必争，時間就是生命，況且還挂念着頂樓的某人，卞靈捷連聲催促。
“棉花快，到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了。”肖寧有樣學樣，放出系統。
市府大樓的電力之前被軍隊截斷，好在內部啓動了備用電力設備，棉花糖順利侵入系統，捕捉到所有監控，将整棟大樓的畫面一一反饋至筆電屏幕上。
整棟大樓數百個攝像頭，一個個小窗幾乎沒有間隔的彈出重疊，看得人眼花缭亂。
屏幕的幽光在時語的瞳中跳動，小窗又是一閃，他忽然喊：“停！”
懸浮在窗口最前端的監控畫面，出現的是與“建築物”這個詞都格格不入的景象。
通過攝像頭，展現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個甜美可愛的童話世界。
五彩缤紛的水果蛋糕鋪就的地面，橫七豎八的生長着巧克力蘑菇，餅幹大樹，糖果叢林，無窮無盡的糕點上開滿五顏六色的鮮花，花叢裏，齊聲合唱清脆童謠的毛絨玩具相親相愛的依偎在一起。
回想起異能者協會地下密室中殘留的甜香，時語指着畫面，急切地說：“阿寧，就是這裏，馬上确認位置！”
肖寧比了個ok的手勢，說：“給我三秒。”
說完這句話後一個停頓的時間，三秒已到，肖寧報出方位，卞靈捷啪的把筆電屏幕一扣網線一扯就塞回儲物手镯，三人掉頭趕往系統鎖定的房間。
沿着樓梯疾奔往上，越接近指定樓層，空氣中香甜的氣息就越加明顯。
三人中就卞靈捷平時零食不離手，此時根本抵擋不住誘惑，深深的大口吸氣，口水飛流直下。
“诶老大肖哥，你們說這米少将的女兒到底是什麽異能，怎麽這麽……”他“這麽”了半天，絞盡腦汁想不出精準的形容詞。
米絮所在的樓層應該會有嚴密的防守，時語指指上面，回頭瞪他一眼，卞靈捷趕忙閉上嘴，雙手豎起食指在唇前比了個叉。
系統已經将上方掃描完畢，肖寧卻沒有在地圖上看到代表敵人的紅點，讓棉花糖重新掃描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任何埋伏和可疑的地方。
時語也察覺到了這種過于反常的平靜，有點猶豫。卞靈捷掏出消音槍打了發追蹤彈，熱感應小飛蟲飛了一圈無功而返，三人這才保持着警惕繼續往樓上前進。
到達目的地，他們才明白為什麽沒有發現敵人。
這層不是沒有防禦，相反，十名銀級中最高等級的傳教士被派至此處把守，然而現在，這些要真動起手來還頗為棘手的傳教士，已經倒在血泊中，變成了十具冰涼的屍體。
十具屍體有的被利刃割喉，一擊致命。有的進行過反抗，最終斃命于劍鋒之下。每具屍體的眼部都釘着一雙水晶星釘，在應急燈朦胧的光線下折射出幽昧的光。
肖寧看向時語，果然發現對方的臉色非常不好。
時語對聖徒計劃似乎抱有特殊的感情，得知米絮的下落後就一直十分在意，而且非常擔心聖裁使用“大小姐”的力量。
這種情緒和擔心聖裁利用米絮壯大自身不同，是更加單純的不希望“大小姐”為任何原因發揮力量。
而眼下十名傳教士喪命于林玉聲和孔铮之手，他們兩人一直牽制着薩耶，之所以會來到這裏，只能是因為追殺薩耶。
薩耶來此的目的，不用多想也知道是為了請出“大小姐”，為聖裁挽回局面。
“走！”時語一聲令下，率先跨過屍體往疾奔，肖寧和卞靈捷随後跟上。
猶如現實和夢境的交界，随着甜美的香味逐漸濃郁，腳下踩着的從普通的大理石地板變成了松軟的糕點，周圍開出美麗的花，前方越來越明亮，到最後幾乎與白晝無異，進入走廊盡頭的房間之後，頭頂不是天花板，而是粉紅色的天空和草莓夾心棉花糖雲朵。
堆滿小女孩夢中一切美好事物的童話世界一眼望不到邊，但顯然已經超過了房間原本的面積。
肖寧想起時語說過，聖徒計劃，其實是研究異能者血脈中潛藏的操控時間和空間的能力，這樣一想，眼前這個奇異的世界，應該就是“大小姐”米絮的異能表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