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唐詩死咬着牙,指甲嵌到掌心,眼淚滴到手背上,由溫熱到涼。
李聃和唐其山聽到後急了,“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們,你什麽事情憋在心裏,能不生病嗎?”
“也怪我們,把你逼得太緊了,”李聃慢慢緩了緩。
想起以前,每天跟在她身後,絮絮叨叨個不停,卻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恐婚。
唐詩輕輕抹了下臉,一片濕潤。
那晚,一直到九點多才吃晚飯,唐其山憂心忡忡的讓她再去看看心理醫生,唐詩搖頭,“以後,順其自然吧,”
李聃洗了些葡萄,放在她手邊,看着她微紅的眼眶,放低了聲音說:“既然你已經談了對象,媽也不再說什麽,等有時間了,帶他回來吃頓飯,”
唐詩捏了一顆葡萄,放在嘴裏,酸酸甜甜,“嗯,我知道,謝謝媽,”
“你……”
她知道李聃想問什麽,唐詩也沒打算再隐瞞,“他比我大兩歲,前不久剛辭職,現在準備創業,他爸爸以前是建築工程師,替人頂罪坐了幾年牢,”
李聃皺眉,“坐過牢?”
“嗯,”唐詩點頭,沒有否認。
良久,唐其山走過來,示意李聃別再說,她站起身來,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自己看着辦,萬一……到時候可別再我們面前哭,”
李聃和唐其山回了房間,他們也沒有看不起坐過牢的人,只是,以後唐詩始終要離開他們去生活,是苦是甜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唐詩眼眶又濕潤了,回到房間坐在床上泣不成聲,手機上十幾個未接來電和幾十條消息,她一邊看一邊擦着眼淚。
給他回了條微信,“我晚上不回去了,晚安,你也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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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剛放在床頭,屏幕亮了下。
眼眶發澀,她輕輕磕上,棉被上沾染了太陽的味道,她知道,是李聃曬的。
江景深這段時間忙着找房子,忙的腳不沾地,最後終于把地方敲定下來。辦公室不大,将近一百個平方,将近一個禮拜的時間工商局和公司兩頭跑。
唐詩帶着午飯來的時候,看到那人從抽屜裏拿出一桶泡面,水壺裏的熱水還沒開。他一身白衣黑褲随意站在那裏,臉上踩着拖鞋叼着煙,扒拉了下頭發,頗有些放蕩不羁的味道。
她“嗤”的笑出聲來。
江景深聞聲回頭,看到她的那一瞬間,眼睛裏的光閃爍着。大步流星的走過去接過她手中拎着的東西,皺了下眉頭,“天兒這麽熱,你怎麽來了,”
唐詩笑了下,“我當然是來給你投食的,每天啃方便面,你的胃還想不想要了,”
屋裏面還沒有安空調,只有一臺電風扇搖頭晃腦的吹着,江景深按了下後面的按鈕,放在唐詩左側對着她吹。
“今天才吃的,沒想到被你逮着了,”江景深笑,随手拉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邊,打開保溫桶的蓋子,拿起筷子開始吃。
“我才不信,”開水燒好後,唐詩給他接了一杯。
環顧了下四周,一臺打印機放在牆邊,上面放了些A4紙,幾張辦公桌和幾臺電腦,其餘的什麽也沒有。
除了空曠還是空曠。
江景深吃過飯,喝了兩口水,無情的把泡面又扔回老地方。唐詩把打印機旁邊清理好,又找來抹布擦了一遍辦公桌。
江景深勾唇笑了下,“你怎麽這麽賢惠,”
唐詩抽了兩張紙擦了擦手,看着他,“現在才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了?”
“不晚,”
陽光從落地窗上照進來,唐詩出了一身汗,站在電風扇前抖了抖衣領。
江景深蹙眉,看了眼時間,“不早了,我這兒熱,快回去吧,”
“好,”唐詩眨眨眼,下午要帶着小桃花去打疫苗,她也沒在這裏多留,拿着保溫桶準備走時,那人把她按在牆上狠狠親了一口才放過她。
剛下樓,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她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擡起手遮擋着陽光,轉身去了馬路對面的綠植店。
林坤然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玻璃門敞開着。一進去就看到了斜躺在椅子上睡覺的江景深,他走過去,重重的敲了下桌面,“喂,醒醒,”
江景深惺忪着雙眼,揉了揉眼角,看他一眼,“你怎麽來了?”
“你這開業大吉,做兄弟的不得過來祝你生意興隆,”他領導視察似的,轉悠着,“這地兒不錯啊,”
江景深摸了一支煙,叼在嘴裏,“确實不錯,”
“你還真不謙虛,”他把自己的名片往桌子上一扔,“送你的開業禮物,”
他夾在手裏看了眼,“謝了,”
林坤然随意的擺擺手,“只要哥們兒我做律師一天,你公司都歸我罩着,”
江景深彎了下嘴角,拿出打火機點燃嘴裏的煙,“你今天找我來有什麽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不相信眼前的人會這麽好心。
果不其然。
林坤然用手摸了下鼻尖,丹鳳眼微眯着,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他直接拒絕,“別,我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以後你的忙,我恐怕也是望塵莫及了,”
林坤然瞬間眉頭緊鎖,“你幫我去看一眼就好,老爺子逼得緊,我也是沒辦法才找你幫忙的,”
江景深看他一眼,吸了兩口煙,“上次你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的事也是找我幫忙,當時你怎麽說來着,下不為例,這麽快就忘了?”
林坤然臉上有些挂不住,他讪讪笑道:“沒忘,沒忘,”
“這忙我幫不了,”他抖了抖煙灰,“相個親而已,人家又不能把你吃了,”
林坤然搖頭,生無可戀的嘆了口氣,“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別送了,”
江景深失笑,“祝你好運,”
他走到落地窗前,活動了下手腕,二十樓的窗外烏雲密布,天色昏暗。
“你好,請問是江先生嗎?”男人拿着卡片核對着地址,聲音帶着詢問。
江景深走過去,“嗯,”
“這是您定的綠植,麻煩您核對簽收一下,”
門外堆了大大小小二十多盆,蘭花、多肉、仙人掌……他輕佻眉梢,彎了下嘴角。
他收拾好後,辦公室內明顯有了變化,搬起桌上的吊蘭下了樓。
唐詩帶着小桃花來到寵物醫院,剛打完針,走到公交站時下起了雨,她今天沒有帶傘,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幹燥的馬路瞬間被雨水打濕,空氣中彌漫着泥土的味道。
天色朦胧,又趕上了下班高峰期,公交站臺下擠滿了人,唐詩抱着小桃花向後挪了挪,腳邊是臺階,雨水濺到手臂上,微涼。
人來車往,小桃花不安穩的掙紮了一下,唐詩輕輕的摸着它的腦袋。包裏呢手機響了,她騰出一只手摸索着,也沒看來電顯示,直接按了接聽,“喂,你好,”
江景深笑了下,左手食指敲打着方向盤,“你這麽客氣,我還不太習慣,”
擋風玻璃上的雨刷器一下又一下左右搖晃着。
雨滴聲,交談聲,馬路上的汽車摩擦在地面上的水漬聲。唐詩聽不太真切,擡手看了一眼,“你大點聲我聽不見,”
江景深蹙了下眉,“你在哪兒?”
手機緊緊貼着耳朵,唐詩把地址告訴他,隐隐約約只聽到他說了句‘我來接你’,餘下的話還沒說出口,懷裏的小桃花蹿了一下,碰到她的手臂,手中一滑,手機掉在了臺階下的水坑裏。
唐詩顧不得什麽,急忙彎下腰撿起來,使勁甩了甩,黑屏了。她絕望的嘆了口氣,小桃花知道自己犯了錯,此刻安靜的一動不動。
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和短袖,風一吹,有些涼。
江景深坐在車裏,通話突然被掐斷,他又撥了回去還是沒人接,路上的車堵在那裏一動不動,他緊緊盯着手機,沒由來的一陣煩躁。
雨越下越大,天色昏黑,滂沱大雨沖刷着整座城市。
三十分鐘的路程整整用了一個多小時,江景深到的時候,看到公交站臺下站着的熟悉的身影,他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氣,撐着黑傘大步流星的朝她走過去。
此刻的公交站臺上只有她一人,和一只狗。
燈光透過雨簾星星點燈,看不真切,斑駁陸離的霓虹燈在遠處閃爍着。
頭頂被大傘籠罩着,唐詩側眼望去,看清身邊站着的人後,笑了,“你來了,”
江景深擦了一下她額頭上的水珠,抿着嘴唇,“如果我不來呢?”
她搖頭,眨了眨眼,“你會來的,我知道,”
江景深順勢捏了下她的臉,眼眸溫柔,緊緊的攬着她的肩膀,穿過馬路向大雨中走去。
車內,唐詩捋了捋粘在臉上的頭發,頭頂突然多了一條幹燥的毛巾,她安靜的坐着,江景深放緩了力道給她擦着頭發,“別感冒了,”
看着她被淋濕的衣服,眉頭緊鎖,找出一件白色襯衫罩在她身上。發絲掃過眼角,有些癢,唐詩伸手撥了過去。
江景深問:“給你打電話怎麽不接了?”
唐詩一時沒反應過來,擡頭濕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片刻後,她回過神來,委屈道:“掉水裏了,”
他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想到她剛才賊他媽無辜的眼睛,江景深舔了下嘴唇,狠狠地附上她的唇,揉捏了一把她的柔軟。
唐詩推了他一下,鼻子發癢,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回去吧,”
他說:“好,”
江景深轉動方向盤,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你手機壞了,先用這個吧,”
“不用了,我明天去買個就好了,”唐詩想也沒想的拒絕了。
那人注視着前方,直接放在她懷裏,不容拒絕。
唐詩彎了下嘴角,摸了摸懷裏的狗頭,問他:“你密碼是的多少,”
江景深側眸看她,眉眼一挑。
唐詩按下那串數字,她詫異,“你是怎麽知道我生日的?”
“作為你的男朋友,不知道你的生日,那也太不合格了,”他摸着下巴,擡了擡眼皮。
唐詩撇過臉,看着窗外一晃而過的景象,笑了下,沒搭腔。
手裏翻轉着他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