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起走

扶瑤離開後,那些黑衣修士果然沒有再回來找雲籬的麻煩。

陪單冬淩煉丹時,雲籬總是心神不寧。哪怕知道扶瑤熟悉這片樹林,肯定能逃脫,她還是放心不下。

三天一晃而過,丹藥已出爐。單冬淩取丹之後回到小屋,準備布置屏障,閉關服藥,卻見雲籬站在小屋旁,呆呆地往空空蕩蕩的鳥巢看。

“扶瑤前輩這麽久沒回來,會不會是出事了?”感覺到單冬淩的氣息靠近,雲籬喃喃。

“她不會有事,你放心。”單冬淩輕輕推着她回小屋,坐進被爐裏。

這三天雲籬閑得難受,幹脆把小屋布置了一遍,現在屋裏彌漫着淡淡的靈草香氣,非常提神。

雲籬變回玄貊,乖乖縮進被窩。她可不會說“我去找人”這種觸發意外的臺詞,更不會獨自溜出去,戰五渣要有戰五渣的樣子,不能給身邊人添麻煩。

單冬淩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抱起來放在懷裏。

“近些日子,沒見你的妖身有變化。”摩挲着她的鱗甲,單冬淩道。

雲籬嘆了口氣:“沒辦法,玄貊本來長得就慢,我一穿越,身上又多了個幼化的約束,哪怕您給我吃再多魔氣,我也沒法一夜成年。”

“你在貓咖工作時,也會讓客人看見鱗甲和鐮刀尾巴麽?”單冬淩捉住她晃來晃去的尾巴,好奇問道。

“不啊,顧客都是普通人,要是見到我的妖身,我們店怕是要被投訴到關門啦!”雲籬搖搖頭,念了聲咒,單冬淩只覺手底光滑的鱗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軟的貓毛。

“我只有在主人們直播的時候,會用妖身示人。”雲籬蹭了蹭單冬淩,“您看,平時我就是這個樣子,和普通的黑貓沒有區區區……”

埋在她背上毛毛裏的溫濕将話打斷,單冬淩甚至啓開牙,伏在毛上嚼了嚼,果然和之前一樣柔軟。

“師、師父不要這樣!”雲籬感覺毛又要被她舐禿了,忙扭動身體想要掙出去。

她扭動時,不自地想到前世和大魔将蕪是好友,這只大白狼既然能繼承大魔劍意,和将蕪的喜好也許是差不多的……

四舍五入一下,就等于将蕪是個吸貓狂魔了!

單冬淩也不知,為何總是會在這種時候控制不住自己。感到內息隐隐有暴走的跡象,她忙松開手,取出剛煉制的丹藥服下。

“為師要冷靜一下。”吃了藥,單冬淩刻意移開目光,不去看雲籬的妖身。

雲籬松了口氣,她真擔心大白狼會因為吸貓而魔化,這樹林裏雖然沒什麽野獸,但她不曉得萬清秋的人走了沒,總之還是怕單冬淩出事。

“雲籬,以後你能不能一直保持這個模樣?”單冬淩盤膝坐好,忽問,“為師原以為鮮有人知道玄貊的長相,沒想到外界的馭獸師皆對玄貊如此狂熱。倘若要避免麻煩,最好還是不要以妖身示人。”

雲籬也覺得自己還是變個樣子不易引人注意,于是點頭應了,反正她穿越前就習慣裝成黑貓。

扶瑤離開的第五天傍晚,剛出關的單冬淩忽然面色一變,帶着雲籬離開小屋,禦劍飛往樹林深處。

“我讓扶瑤前輩服下了一枚傳訊珠,每逢日出、日中、日落需和我傳訊。有那珠子在,我便知她平安與否。”路上,單冬淩解釋道,“方才,我突然感應不到傳訊珠的存在……”

雲籬聽到這,已跟着皺起眉頭。

感應不到傳訊珠,只能說明兩點:傳訊珠受損,或是保有傳訊珠的人用秘法将它封印——用雲籬的家鄉話來說,大概就是“信號屏蔽”。

扶瑤雖然有金丹後期修為,但沒人教過她法術,她到現在為止的攻擊方式,還和普通羽族一樣,憑借本能用爪子。

“會不會是有人刺傷了扶瑤前輩?”雲籬猜測道。

單冬淩也不知道。她只能根據傳訊珠消失前的最後位置,先找到扶瑤再說。

綠江幽林南端,目睹扶瑤一爪子撕開了自己的腹部,包括林大人在內的黑衣修士都愣住了。

扶瑤忍着疼痛,挖出傳訊珠用力捏碎,把完整的一半朝他們一丢,而後轉身撲向一旁的瀑布,很快被沖得沒了蹤影。

“……哼,算它識相自盡。”看着草叢中只剩半個的珠子,林大人輕哼一聲,一腳踏上去,将其踩碎。

“走罷,跟這鳥人耗了太久,小姐該等急了。”收劍入鞘,林大人縱身朝一條小徑掠去,黑衣修士小隊也忙跟上她,無人再去确認扶瑤的死活。

黑衣修士們離去一刻鐘後,雲籬和單冬淩才找到此地。

看着噴濺了滿地的血,雲籬心一冷,趕緊鋪開靈識,在周圍找了很久,才在瀑布另一端探到微弱又熟悉的氣息,忙讓單冬淩帶她下去。

那瀑布似乎構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單冬淩的靈識探不到裏面,如果不是雲籬,她根本無法發現扶瑤。

師徒二人一起進了瀑布,只見地上有一串腳印,先開始是水跡,沒多久就變成了血腳印,看得雲籬心疼不已,加快腳步往深處走。

這瀑布裏側別有洞天,大約能藏百人,卻并不曲折,一條路直通,不怕迷路。

“扶瑤前輩!扶瑤前輩——!”雲籬邊走邊喊,忽聽前方傳來敲擊聲,知道是扶瑤,又驚又喜地趕過去。

洞內昏暗,雲籬只顧着找扶瑤,冷不防被什麽絆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撲倒在地,單冬淩一個瞬移趕上,扶住她站穩。

也是這時,二人都聽到了微弱的呼吸聲從底下傳來。

單冬淩托起一團火靈力,照亮洞穴,發現扶瑤正倒在地上,現出妖身,身體底下積了一灘血,已經昏了過去。

見她傷得太重,單冬淩只能在洞穴裏給她治療。雲籬坐在旁邊,看着她一根一根挑出糊在扶瑤血肉裏的羽毛,時不時凝出水幫忙清洗傷口。

“我給的傳訊珠,原來是她自己剖出來毀去的。”檢查完扶瑤的傷口,單冬淩嘆道,“正好她是金丹期,便用這種法子來騙過那些修士。”

雲籬看着大口子都覺得疼,一聽扶瑤的受傷經過,忍不住落下眼淚。

“師父,我們能不能一路都帶着扶瑤前輩?”她紅着眼圈問,“不能讓她再這麽頻繁受傷了!有我們在,多少還能護住她。”

單冬淩點頭,“須得問她願不願罷。”

待血止住,扶瑤的傷勢稍有好轉,師徒二人帶她回住處時,月已西沉。

扶瑤一直沒有醒來,氣息倒是順了很多。雲籬怎麽也睡不着,索性和單冬淩一起待在鳥巢裏,照看扶瑤。

“真希望前輩以後的道侶是個學醫的。”雲籬托着腮,看着扶瑤小聲道,“前輩不但對壞人狠,對自己也毫不留情,這樣折騰下去,又沒人關心她,遲早要把身體弄垮!”

“她舊傷積攢已久,現下接連受傷,沒有十天半個月的靜養,只怕是不能痊愈了。”單冬淩點頭道,“我的內息裏混着魔息,無法為她渡內息療傷,她又将胃部撕開,喂藥反而會加劇傷勢。”

雲籬皺起眉,想了想,撫着扶瑤的尾羽道:“那就只能等扶瑤前輩醒來給我們指路,我們要早點帶她離開這裏,去找醫修。”

扶瑤到底是金丹後期的妖族,到了次日正午,她忽然化出人形,蜷縮着身體睜開眼。

單冬淩做飯去了,雲籬守在鳥巢裏打瞌睡,扶瑤只是輕輕動了動身體,就将她驚醒了。

“扶瑤前輩你要去哪裏!”見她捂着腹部往外面走,雲籬忙将她拉住,“你的傷很重,不要亂走!”

“扶瑤不疼。”扶瑤用力晃了晃手,把雲籬的手晃開,“扶瑤餓了,要去捕獵。”

雲籬哪想得到她重傷還有那麽大力氣,不但被扶瑤掙開,還一個不平衡摔在草窩裏,等她爬起來趕到外面,扶瑤已經拍着翅膀飛遠了。

雲籬追不上她,趕緊爬下樹,去找單冬淩。結果剛到支着烤架和鍋的河畔,就看到單冬淩在給扶瑤遞烤串。

“師父!扶瑤前輩吃不了這個!”吓得雲籬邊跑邊喊。

她知道哪怕是胃炎也要盡量吃流食,更別說是把胃撕開大口子的傷!

單冬淩卻向她搖頭,示意她噤聲。雲籬不知道她有什麽打算,只能看着扶瑤大口大口吃完烤串,又喝了許多肉湯,心滿意足地飛回鳥巢。

“莫擔心,她會用靈力護住胃。”等扶瑤離開,單冬淩才解釋道,“為師給她食物之前,已反複确認過,看來像這樣重傷自己的事,她并不是第一次做。”

雲籬半信半疑,一頓午飯吃得憂心忡忡,和單冬淩收拾完炊具返回鳥巢時,扶瑤已經在盤膝修煉了。

二人默默坐在門外,通過青鬼蓮臺進行靈識交流。

“按照地圖,離開這座林子,就離陰幽大陸不遠了。”雲籬道,“神所在的臨天之島是赤龍族的駐地,大概位于陰幽大陸中部,我們到了陰幽大陸,還要禦劍或者坐船十天才能進島。”

她頓了頓,“地圖只讓我們先去赤狐族的千溪山,再到忘貘族的荭玉城,也不知道路上會經過什麽城池,城裏的醫修又願不願給扶瑤前輩治傷。”

“單是愈合傷口,對扶瑤前輩而言并非難事,明日她便能自如行走了。”單冬淩接話道,“為師先前也擔心,怕頻繁重傷會損害她的身體,但現下看來……我們的擔心皆是多餘的。”

見雲籬面露困惑,她遂解釋道:“就如丹修以煉丹術的提升為修煉手段,修士之中有一種名喚‘體修’,而妖魔族仗着與生俱來的體質,除卻正常的修煉,更會去鍛煉身體的攻、防能力。”

“為師的許多族人,便會通過鍛體術,将四爪鍛作兵刃,不管是妖身還是人身,戰鬥時只要憑着四雙利爪,就能制敵。”單冬淩繼續道,“至于扶瑤前輩的攻擊方式,想必你也見識過了。”

雲籬回想扶瑤一爪子抓開皮肉的情景,頓時不寒而栗。

“所以說,扶瑤前輩已經習慣了靠挨打來鍛體嗎?”她忍不住問。

單冬淩點頭:“這的确是鍛體術的一種,只是方式太過原始,又極易讓修士重傷瀕死,即便煉成,也會落下不少後遺症,早已被列為禁術。”

“那我們就更要帶走扶瑤前輩了!”雲籬堅決地道,“前輩以後到了陰幽大陸,要是找不到可以住的城池,很有可能遭到其他妖魔族的獵殺。萬一、萬一讓別人知道她練這種鍛體術,說不定還要把她捉去做實驗……”

她看過的雜書太多,這會兒下意識開始腦補最壞的情況,憂愁又嚴肅的小模樣,看得單冬淩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把她攬過來圈在懷裏,用下巴蹭她的耳朵。

“師父!我沒有開玩笑!說認真的呢!”雲籬冷不防被她抱過去,耳朵被蹭得癢癢,頓時在她懷裏扭起來,沒有再用靈識交流,而是直接說出聲。

她轉過臉,看到單冬淩面上含着笑意,伸手去揪那雙狼耳,惱道:“師父!”

“嗯,那我們便帶她一起走罷。”單冬淩捉住她的手腕,馬上斂了笑容,板起臉做出嚴肅模樣,與她對視道。

作者有話要說:雲籬:我生氣啦!!!

單冬淩:好,這就哄你

書名已改為《師父總愛吸本喵》,封面人設大概會換個符合書名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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