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9

包小小最近非常煩躁,簡直是焦頭爛額。造成他心煩的原因只有一個,即小寶寶的喂養問題。

開除餘晖的當天,小寶寶的吃喝拉撒暫時都由楚伯負責,專門照顧嬰兒的阿姨轉天上崗。哪知,接連不斷地發生各種情況令包小小頭疼不已。

包小小到底是包氏夫婦的養子,撇開包氏夫婦收養他的原因,他有自知之明。

盡管包氏夫婦對待他猶如親子,給予他缺失的父母之愛,物質和精神的雙重保障。

畢竟他不是包家的人,親疏有別,因此包家的任何産業都與他無關,包氏夫婦也從未提及讓他加入包氏連鎖餐飲集團,關于他的未來他有百分百的自主權。

包氏夫婦是生意人,常年波波碌碌,根本抽不出時間管教孩子。

他們的親生兒子包文博年長他三歲,在他被收養到包家時包文博已經就讀了幼兒園。

印象裏,偌大的家裏唯有他和保姆、阿姨、管家、保安這些人,除了玩具,沒有人陪他聊天,沒有人陪他玩耍。

包氏夫婦偶爾回來小住,對他的關心也局限于吃喝穿戴,在有空暇且心情不錯的時候也會逗逗他,不過,包小小那時覺得他好像就是他們舒緩心情的玩偶而已。

小學、初中、高中,包小小在寄宿學校度過漫長的寒窗苦讀十餘載。

高中畢業考取相鄰城市的大學,攻讀了四年的廣告學專業。

大學畢業,在包氏夫婦的贊助下,和同校學長林子韬在當地創辦了阿拉丁廣告策劃有限公司。

林子韬是高他五屆的同校同專業的學長,那會兒剛辭去在知名廣告公司的營銷總監職位,和包小小在校慶相識,兩人細聊之下發現彼此理念相似,一拍即合。

包小小負責前期資金流轉,林子韬負責聯絡人脈和招兵買馬,不消數月,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才起步的公司已初具規模。

包小小和林子韬在公司分工明确,包小小專業功底紮實,主要職掌廣告的設計策劃和實施拍攝,林子韬憑借在大型外企的工作經驗掌管行政管理和公關營銷。

阿拉丁廣告策劃有限公司成立六年來,業績穩步上升,在業內的口碑越來越好,名氣越來越響,接單的生意越來越大。

包小小和林子韬清楚廣告行業的規律和前景,控制發展規模,以高精尖的小團隊模式穩中求勝。

最近兩年,随着互聯網在大衆生活中突飛猛進的迅速崛起,阿拉丁廣告的業務拓展到其他城市。

公司總部也由發家致富的二線城市遷移至這座一線城市,林子韬長居總部,包小小留守由總部變分支的創始地。

這來半年,包小小才将分支的業務全權交予他人,回到總部。

包小小和包氏夫婦真正相處的日子雖不多,對養父母的養育之恩感激不盡。

盡管包氏夫婦生活富足,他還是用自己賺來的錢給他們買補品、衣服等等,這份孝心并未因沒有血緣關系而有所削減。

包氏夫婦和包文博溘然長逝,包小小痛失親人,自然悲痛傷心。

這段時日,忙于逝去親人的身後事,忙于新生兒的照料,忙于包氏連鎖餐飲集團的財務危機,自家公司的大小事情都由林子韬打理,心裏着實過意不去。

好不容易,雜七雜八的事情稍微理出了頭緒,家人安置妥當,包小小得以回到以前的生活和工作狀态。

結果,不安分的小寶寶不斷地制造各種麻煩。

晨會期間,阿姨發來消息:小寶寶不肯喝奶,怎麽辦?

構思期間,阿姨發來消息:小寶寶總是哭鬧,怎麽辦?

應酬期間,阿姨發來消息:小寶寶瀉肚拉稀,怎麽辦?

睡覺期間,阿姨發來消息:小寶寶不願睡覺,怎麽辦?

每每如此,包小小定要放下手頭的工作或者半夜三更睡眼稀松地奔向小寶寶。其實他也不懂到底該如何照顧嬰兒,次次都稀裏糊塗地又哄又逗,好歹也有點效果。

這樣不分晝夜地被折磨了将近一個星期的包小小終于受不住,左思右想之下,必須要找個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法。

我愛我孩育嬰師培訓中心在地處繁華中心街區的5A級精裝寫字樓,培訓機構嘛,門面和交通尤為重要。

門面高檔有助于打消大家對其行騙的懷疑,交通方便有助于學員和客戶上門咨詢。

包小小将車停在地下室,在裝修得富麗堂皇的大廳浏覽屏樓層客戶指示牌,我愛我孩育嬰師培訓中心在二樓,懶得等電梯,爬到二樓。

格調大廈的基礎四層是商鋪類型的隔間,西餐廳、酒吧、書吧、咖啡館、産後護理中心等等五花八門的店鋪。

我愛我孩育嬰師培訓中心位于黃金角,占據的面積不小,穿過玻璃鋼天橋,直抵培訓中心的大門。

我愛我孩育嬰師培訓中心的接待大廳是敞開式,透過兩側的通體玻璃窗能隐約看見裏面的培訓教室,包小小停在門口附近,裏面傳來熙熙攘攘的吵鬧聲。

珠圓玉潤的老太太怒不可遏:“你們說,有他這樣的嗎?啊,不許我們孩子睡覺,非得喂奶,那孩子困得腦袋都擡不起來,眼睛都睜不開。啊,這倒好,孩子餓的時候吧,非得不給喂奶,死活都得等到點再喝,孩子餓得呀,嗷嗷哭。啊,這天天抻孩子胳膊腿,肉都掐紫了!我說你們這服務還能行嗎?啊!孩子到你們手裏跟進了渣滓洞似的!哎呦喂,我那可憐的大孫子!”

富态的老太太說着說着上演哭天抹淚的經典戲碼,俗話說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哪家的服務行業沒有遇到過投訴,占理的不講理的,同樣的套路,同樣的手段,同樣的目的,要不賠錢要不換貨。

久經沙場的餘晖奮勇上前迎接老太太噴出的口水,當然,他不沖也不行,惹麻煩上門的正是他的愛徒張曉然。

張曉然首次真槍實彈地實踐就被投訴,對象還是伶牙俐齒的老太太,這會兒膽小地躲在師父餘晖的身後,大氣不敢喘,話也不敢說。

餘晖倒了杯溫水攙着老太太落座,堆滿歉意的笑:“您看您,這麽激動幹嘛,身體要緊。我跟您說,您這個年紀最怕情緒波動太大,容易突發心髒病啊腦出血啊這種嘎一下就過去了的病,就算沒嘎一下過去,那幸福的晚年生活也得跟床鋪相依為命了。”

老太太聽着他的話,嘴裏的水差點沒噴出來,瞪着餘晖又要張口。

餘晖截住老太太:“您啊,先聽我說,這個科學喂養啊是有一定的科學道理。科學是什麽?是領域專家們根據無數的臨床經驗總結而得。您看啊,現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孕夫在孕期吃的好喝的好,胎兒普遍長得都大,生下來的孩子個頭兒也大。如果按照以往那樣喂養,肯定越長越胖,所以,就必須按照科學的方式喂養孩子,控制他的體重。”

“胡謅白咧!”老太太不認同他的觀點。“有說給月課兒的孩子減肥的嗎?噢,人家的孩子都怕喂不飽,我們家孩子才出生幾天就減肥,像話嗎?”

“不是減肥!”餘晖糾正老太太的說法,進一步解釋。“是塑身,您沒聽過一句話嗎?塑身必須從娃娃抓起。您知道嬰兒過重的危害嗎?當然了除了家大人抱着費勁。嬰兒本來脖子就短,臉一大身子一胖,把脖子擠沒了,這就容易造成窒息。尤其是新手爸爸們,抱孩子的姿勢不正确,卡着脖子喘不過氣,您說多危險,是不是?還有還有...”餘晖随手抓過報紙。“您看這篇報道了嗎?嬰兒不慎把布巾蒙臉上,造成窒息死亡。這說明什麽呀?當然了除了家大人看護不周。說明孩子太胖四肢不協調。人家經常動胳膊動腿的孩子一掀就把布巾掀開了,那胖乎乎的小孩肉太多胳膊太重,擡不起來,您看...”

老太太被真摯的餘晖忽悠得竟然覺得他的話也有點道理,不肯示弱,态度緩和:“可是,那孩子也得吃飽了睡足了啊,反正這件事你們得給個說法。”

“是是是!必須得讓孩子吃飽睡足。”餘晖頻頻點頭。“您看,對于我們的員工在服務過程中對您造成的困擾,我代表我們的員工和培訓中心向您表示真誠的歉意。那什麽,您看,這是兩張嬰兒游泳的優惠券,消費一次贈送一次,絕對劃算。就當是我們小小的心意,對您的微不足道的補償。”

包小小忍不住嗤笑,餘晖這人怎麽這麽精明呢?

嬰兒游泳館不屬于他們培訓中心,借花獻佛,讨好客戶的同時,培訓中心非但沒有損失,還友情關照別家生意,一舉三得。

果然,老太太見餘晖又是作揖又是道歉,心下不忍,打工的小夥子也不容易,怒氣消了大半:“行吧,我今兒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這事呢也就不計較了,反正你們得好好想想辦法提升服務質量,尤其是從業人員的技能,哎,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麽好說話。”

“是是是!”餘晖虛心受教,送老太太出門。“您慢走,下回有事您打個電話就成,我們這兒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不必非得大老遠還跑一趟。”

“哎,我說小夥子,我看你挺不錯的,會說話會辦事,懂得也不少,幹脆你往我家去給我看孫子得了,你們這兒中途換人不是沒事兒嘛。”老太太相中了餘晖,極力邀請他。

餘晖把優惠券塞進老太太手裏,笑:“我呀,我上門給您免費顧問顧問還行。”

等老太太走進對面的觀光電梯,餘晖微笑沖老太太揮手告別。

電梯門關閉,餘晖回身見戰戰兢兢的張曉然,笑容瞬間變恨鐵不成鋼的怒視。

餘晖把張曉然拉到角落裏,數落他:“你是真傻呀還是裝傻呀?”

張曉然摸了摸腦後,委屈道:“那書上說的嘛,四個小時喂一次...”

“那書是死的,你不是活的嗎?!”餘晖打斷他。“孩子吃不飽能不哭嗎?孩子睡着就睡着,你非得把孩子弄醒喂奶,能不哭嗎?人和人是不同的,嬰兒也是,體質不同,不能完全按照書上說的做。書上還說呢,人的平均年齡是七十二歲,你活到七十二就死去呀。”

張曉然咬着唇受教地點頭:“師父,那淤青真不怨我,他們家小孩勁兒太大,根本按不住,保健操沒法做。”

“保健操,保健操,是為了保健才做的,不是要你虐待嬰兒的。活着的嬰兒能跟模型比嗎?模型的胳膊腿你随便動,嬰兒的胳膊腿你就不能随便動。你要順着他,尋找他舒服的姿勢,剛開始動作不标準沒關系,胖子都是一口吃成的嗎?慢慢來,他每天習慣了,自然而然就越做越好。你呀,不要太教條,要學會活學活用,學會随機應變。”到底是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餘晖罵歸罵,末了愛惜地順了順張曉然的頭發,諄諄教誨。

餘晖轉身正對着張曉然,這才看見倚着欄杆的包小小,頓時僵在原地。

過了會兒,機械性地拍了拍張曉然的肩:“啊,你忙去吧,收拾收拾東西,趕緊回人家去。”

餘晖來至包小小面前,上下打量他,撇嘴:“你怎麽來了?是賠禮道歉來了嗎?你這賠禮道歉也不帶點禮物,沒誠意呀!”

包小小沒理會他的話,自顧自地問:“你們平時也是這麽忽悠客戶的嗎?你這張嘴呀,能把死人說活了。”

“過獎!”餘晖擺手。“我要是真能把死人說活了,社科院就該把我帶走喽,得好好研究下,我是不是來自星星的你。”

包小小笑,言歸正傳:“我這次來是要請你去我家,關于照顧小寶寶的事,酬勞嘛,按照你們的規定來,出場費是多少我們翻倍,可以嗎?”

餘晖瞧着包小小,明明是有求于他,卻擺出個高姿态,說句請你幫忙是能掉塊肉還是能死人?!

動不動拿錢說事,好像他是只認錢不認人的錢串子。

包小小呀,比他想得要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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