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長不大的野獸
頭牌在他身上練習那麽久,終于見了成效,鐘裴壓着他接吻,靈活地勾着他的舌頭,幾乎卷盡口腔裏的津液和氧氣。
“花了這麽多心血……”鐘裴吻着他的眼睛,“白便宜別人怎麽能行。”
是啊,居然花了這麽多的心思和感情,從一開始就明白不會在一起多好,及時止損還能全身而退;偏偏命運的線系住了彼此滑過的眼,激蕩的靈魂唱出枯槁的歌,糾纏不清藕斷絲連。
鐘裴把他抱在懷裏,挑弄着陶然身上脆弱的地方,明明才剛剛成年的肉體,卻強勢而有力:“想不想要我放手……想不想要我進去……”
明明年紀輕輕又不懂事,可鐘裴的資本夠多了,還往上一直加砝碼,天平傾斜到他的整個世界都稱不起這份感情。
過往的苦痛從心底最柔軟的角落滲出,也敵不過一時貪歡樂極忘形,陶然第一次在床上處于下風,他屏住呼吸,然後輕輕舒出一口氣,“……要。”
他太容易對鐘裴心軟,局勢已經有些失控。
上帝向來吝啬他的公平,鐘裴從小被世界溫柔以待,所以能包容他身上的一切利刺,哪像陶然的安樂一直囊中羞澀,一不小心就過期了。
他的人生是一場溯洄,那麽多險灘逆流和漩渦,有些避開了有些沒有,疼痛的記憶太深刻,趨利避害變成了條件反射。
在深淵的隐秘處,毒蛇朝行人發出“嘶嘶”聲,悠閑地吐着信子,正如人們總愛懷着惡意,苛刻地解讀他人所犯的過錯。
……別人可以用理智愛你,但我不行,我要用荒唐來承擔這個罪名。
“知不知道我特別喜歡你,”對方微微汗濕的額頭,觸碰時泛紅的耳尖,還有幼稚卻霸道的口吻和語氣,陶然都一清二楚,“……你得和我好。”
他坐在小嘎嘎身上卻一點主動權都沒有,對方好像是故意的,偏不給他痛快,快感累積成堆,遲遲得不到沖破牢籠的那一刻。這種被支配的感覺前所未有,好像一點都不能反抗,鐘裴不給他……他只好撐着往外退,打算自己再去找樂子。
“沒有這樣的……不是每件事都會如你所願,你得知道。”
鐘裴捉住他的腰,突然語氣發狠:“你就不能、哪怕是哄哄我……”
陶然垂眉嘆了一口氣,被逼得眼角含情語氣依舊平靜如水,“我從來不哄人,不給我就再想辦法。”
Advertisement
他本來就是個懦弱的大人,懂事以後被收回偏執的權利,保留下來的沖動也只夠偷這一次情。
“想上床就找我,不許想別的辦法……”他發狠地用起力,“還有誰能比我更好!”
全都弄在裏面還不夠,他在外面弄了兩次,塗了陶然身上好多地方。顯然對方很是不滿,但是鐘裴一點兒也不後悔。
他恨不得弄在陶然全身上下每個角落,全都是他的味道,可這想法一說出口,對方一定會覺得他很幼稚。
……像只長不大的小野獸。
·
接到鐘鳴的電話時,陶然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心裏莫名沒有之前的心虛,他歸結為自首之前的坦然。
老板上來就問兒子的去向,現如今陶然作為把人教到床上去的家教,打算親口打小報告将功折罪:“有一個好消息也有一個壞消息……”
鐘鳴素來愛聽報喜不報憂,他清楚要是陶然這麽和他開口了,八成這事已經很棘手。自己兒子什麽德性多少了解,提前做了點心理建設,“……你直說吧。”
“他在我這裏您不用擔心,而我……”陶然幹澀的喉嚨有些發啞,“就是那位讓您不省心的女朋友。”
說實話陶然這麽做頗有些賊喊捉賊的意味在裏頭,他和鐘裴的事怎麽看都像是他誘騙小朋友。做事周全心思缜密全成了把柄,況且現在的成績一半歸功于鐘鳴的提拔,他理應是攀附的那一方。
——說不定就存了那份鸠占鵲巢的心思呢,誰不知道鐘家老幺最受人疼!以後公司有他幾杯羹還不是枕頭上吹一吹風!
——那小少爺指不定拿什麽讨他歡心,股份當個生日禮物浪不浪漫?可不是給老板打打工能有的好處!
起因經過都不重要,看客作壁上觀樂得高潮越精彩越好,只有當事人在乎結果好壞。
對方開口顯然有些艱澀,言語間竟帶着征詢,“……你覺得應該怎麽處理?”
如同讨論公司的財務報表一樣,陶然難以想象如此雲淡風輕的談判場景,他以為老板至少得說個方案,比如讓他離開公司……或者狠狠拒絕他的小兒子,總之不應該是這樣一個溫和的态度。
每次出點事對策都是陶然想的,鐘鳴基本沒有駁回過,他一如既往語氣平淡:“我申請去國外分部,離開前把話說清楚……都是胡鬧,他年少不懂事,我得有分寸。”
不知是不是他想得多了,老板的回答裏聽出了點父愛如山,“分開冷靜是一個辦法,但是陶然,你想過萬一不是胡鬧沒有?”
怎麽不是胡鬧呢。
鐘裴見過的世面能有多少,不過是頭一回嘗了鮮罷了。
他這樣凋零的人,沒辦法給他想要的那種年齡對等的安全感,青春期就該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何況鐘裴英俊多金,貼上去的小姑娘多得很,用不着辛苦和他熬日子。
另一個肇事者賣力到淩晨三點,長身體的年紀總是睡不夠?反正渾然不知自己前途未蔔的愛情即将有多麽慘淡的命運。
……說到底陶然是有點自私的,憑他的手段要是想羁絆一個人,決計不會失手。可那樣又能留住多久呢,他已經受不得感情的重傷了。
大約鐘裴會看到他身上陰暗晦澀而不光彩的一面,陶然覺得心裏的遺憾又多了一分。那個時候怎麽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落到這樣一個小朋友的手裏,悲涼而脆弱地掩藏一滴熱淚,像那一只撿面包屑的灰鳥。
而對方,還在人間俯視着女巫的酒廠,高貴地說着悲天憫人的話語。
忿怒害死愚妄人,愚妄而人不自知。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