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葉楓剛回國，葉寒第二天有廣告拍攝，于是剛過中午，兩兄妹便被宋如雲往外趕。
兩人都不大願意離開，葉鵬發話了。
“老大，你下飛機澡都沒洗就過來了，閨女你明天一早就要開始工作，你倆的孝心我跟你媽都很明白。”他抖了抖手中的報紙，“我這裏什麽事情都沒有，你們呆在這裏幹嘛呢，我跟你媽說點悄悄話都不方便了。”
宋如雲蒼白的臉出現一抹紅暈，笑罵，“當着孩子面說什麽呢。”
随即她又對着葉寒葉楓打眼色，示意他們回去，要是表現太異常會被葉鵬看出問題來。
葉寒點點頭，走到葉鵬跟前，“爸，那我跟哥回去了，你乖乖的哦。”
葉鵬正在專心看報紙，伸手比了個OK的手勢。
“那我回去洗個澡，再處理一下公務，晚上過來陪床。”葉楓起身，“爸，您好好休息。”
“啊？”葉鵬把報紙往下移，露出眼睛，略帶嫌棄道：“你今晚陪床？不了吧。”
“那可不行。”葉楓笑道：“我知道您想跟媽呆一起，但是她需要好好休息，今晚就委屈您一下，跟我這個兒子呆一起吧。”
宋如雲幫腔，“對，讓兩個多月沒見的兒子陪床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葉鵬撇了撇嘴，繼續看報紙。
……
葉寒跟着葉楓走進電梯之後，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靠在牆壁上。
“太難了。”她按着自己的太陽穴，聲音發啞，“裝作若無其事太難了。”
葉楓摟住妹妹的肩膀，給她打氣，“媽比咱們更難，咱們得挺住啊，不然她怎麽辦呢。”
Advertisement
“知道了。”葉寒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回到家後，葉寒跟葉寧确認了明天的行程，又跟忙碌的菲姐通了電話，倒頭就睡。
人一旦情緒低落到了極致，便會陷入一種自我保護的模式，對于葉寒來說，睡覺就是她的安全屋。
這一覺睡得黑甜無夢，第二天是被燦爛的晨曦自然叫醒的。
經過一晚上的睡眠調整，葉寒的情緒也從悲觀的泥沼裏拔了出來。
一絲陽光調皮地從窗簾縫隙擠進來，正好照亮了櫃子上全家福裏四個人的笑臉。
葉寒不自覺彎起嘴角，心中湧起一股力量。
大哥說得對，母親比他們更難，作為相濡以沫的伴侶，她承受的痛苦比子女更大。
這個時候必須要堅強，她沒有脆弱的資本。
葉寒給葉楓打了個電話，葉楓告訴她父親的情況一切正常，能吃能睡，晚上還跟他下了幾盤象棋，讓她不要擔心。
“那好，我去工作了，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挂了電話沒幾分鐘葉寧也到了地下車庫，葉寒收拾了一下，快速出門。
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之後，因為挂念父親，葉寒連妝都來不及卸，開車匆匆趕往醫院。
病房裏葉鵬正在看新聞聯播，葉楓坐在沙發上拿着平板在工作，母親則坐在父親旁邊，一邊陪着他看電視，一邊織着毛衣。
這一瞬間讓葉寒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小時候一家四口擠在老房子裏的時光。
那時候葉鵬剛開始創業，家裏條件并不好，但葉寒卻永遠忘不了一家人呆在一起的溫暖，這是多大的房子都換不來的幸福。
“爸，媽，大哥。”
葉寒調整了一下情緒，拿着之前就訂好的鮮花，走進了病房。
“閨女下班啦。”葉鵬取下老花鏡，“喲，還買了康乃馨呢。”
葉楓擡眼跟妹妹對視了一眼，用眼神告訴她一切都正常，父親現在還什麽都不知道。
宋如雲接過花束，開玩笑道：“以前是兩個小的眼巴巴在家等我們下班，現在變成我們盼着他們回家啦。”
“可不嘛。”葉鵬跟老婆一唱一和，“要不是我生病，大的這個還在國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呢。”
葉楓擡了擡眼鏡，無奈笑道：“瞧您說的，我回來您要說我耽誤工作，不回來您又抱怨我不回家，我可是左右為難啊。”
“爸，感覺怎麽樣呀？“葉寒走到葉鵬身邊坐下。
“挺好的，頭也不怎麽疼了。”葉鵬看向宋如雲，“老婆，再住個幾天就出院吧，總是讓孩子們這樣跑來跑去也不是個事。”
宋如雲修剪花枝的手一頓。
她沒有回頭，将語氣放得輕松，“急什麽？我們說了都不算，醫生說你能出院了我們再出院。”
“對呀。”葉寒握住父親的手，“您安心養病，病好咱們就出院，到時候我跟大哥陪您下棋、釣魚，騎車。”
葉鵬拍了拍葉寒的手背，笑了笑道：“我說，你們演戲演了一天，不累嗎？”
病房內的氣氛一滞，三雙眼睛齊刷刷盯着葉鵬。
“演什麽戲？”
葉寒首先反應過來，裝作一臉不懂的樣子問道。
葉楓也道：“爸，您說什麽呢？”
“其實檢查結果出來了是不是？”葉鵬的語氣非常平靜，就像在議論家庭瑣事，“而且結果還不大好是不是？”
葉寒與葉楓沒有說話，但心裏已經驚濤駭浪。
宋如雲笑得有些勉強，嘴上還在堅持，“老頭子你說什麽呢……”
“我活了快六十歲，人生經歷了多少風雨，有什麽是接受不了的呢。”葉鵬頗為無奈地瞧着他們，“你們三母子的演技啊，也就能騙騙小孩子。還是我的演技比較好，你們都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爸……”葉寒心頭有種難過與如釋重負交織在一起的奇異複雜感，終于不用為欺騙父親感到內疚了。
想着她的鼻頭又隐隐發酸，“準确的檢查結果真的還沒出來，我們沒騙您。”
葉楓點頭，“沒有定論之前不告訴您是不想您有什麽心理負擔。”
“初步檢查結果是什麽？”葉鵬看向宋如雲。
宋如雲臉色有些蒼白，但顯得比較鎮定，她猶豫了半晌，最終決定告訴葉鵬真相。
“醫生說你的腦子裏有個腫瘤，但目前還無法确定是惡性還是良性，雙方幾率各有一半。”
沒想到聽到這個消息的葉鵬反而露出淡淡笑容，平靜道：“比我想得好點，至少還有一半機會嘛。”
母親鎮定地告訴了父親真相，父親則雲淡風輕地接受了自己得病的結果，這完全出乎了葉寒的意料。
反倒是她，明明告訴自己要堅強，卻一直表現得像個情緒失控的小孩子。
“傻丫頭，哭什麽。”葉鵬抽出紙巾，像小時候那樣給她擦淚，“是良性就做手術，惡性那我就痛痛快快享受生命最後的幾個月時光，有什麽大不了。”
“爸，您別這麽說。”葉楓的眼眶也有些發紅，“現在醫學昌明，什麽病都能治的。”
“我這一生，窮過，也過了不少的好日子。有個漂亮溫柔的老婆，一雙聰明有本事的兒女，還有親兄弟和知己好友，已經知足啦。”葉鵬靠在床上，看着自己哭得像個淚人的女兒，“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小寒。”
葉寒一愣。
父親最擔心的不是被他寵了幾十年的母親，也不是每天打理公司夙興夜寐的哥哥，而是她。
“你啊，從小就要強，從不讓我們操心，把什麽事情都埋在心裏，什麽事都自己扛。”葉鵬道：“演藝圈人心複雜，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你偏偏從不讓我插手，出道的時候我要投資一部戲給你演，你死活不幹，寧願去跑龍套，演屍體，弄得滿身是傷。”
“你現在事業上了軌道，身邊卻沒個知冷知熱，疼你愛你的人。”葉鵬嘆了口氣，“看不到你幸福，我怎麽能放心地走呢。”
聽到此，宋如雲終于忍不住背過身子啜泣起來。
作者：周末愉快^_^
大家再堅持一下 很快就會春暖花開，疫情終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