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鬼天氣！”
米修陽一下車，走沒幾步路，褲腿就被雨水打濕，一次兩次倒也罷了，連着十天半個月都如此，就算他脾氣再好，也有些不耐煩。
到家後，米修陽換了一身衣服，立時感覺舒服一點，奈何屋中潮氣大，衣服沒換多久，就潮乎乎的，空氣中濕度已經大到空調除濕都不太管用的地步。
略一思索，米修陽撥出一通電話：“從景，下班後記得順路去商場買臺除濕器，家裏太潮，不專門去濕不行。”
“好，一臺夠嗎，要不要再買一個備用？”
“你看着辦就行，有幾個路段積了水，路上小心。”
“嗯，知道了。”
挂上電話，米修陽起身前往陽臺，見他養的植物不但沒有打蔫，反而愈發生機勃勃，剛才那點煩躁立刻煙消雲散。
幸好工作後他和向從景将房子重新裝修過，陽臺呈封閉式，不然都沒地方放這些綠植。要知道家養的終究不比野生，嬌貴着，雨水淋多了很容易死。
“咦，這是什麽？”米修陽眼裏透着新奇，剛才只顧着查看，沒察覺異常，給它們松土除草時，才發現一株僅一截小指長多肉植物霸占了小半個花盆，将比它高大許多的金桔樹都往邊上擠去，有夠霸道。
米修陽眼睛眯了眯，有意思，也不知道向從景從哪弄的，回頭問他去。
忙完502室陽臺，米修陽當即轉戰501室陽臺。他一打開連通兩套房子的門，一條半大邊牧便旺旺叫了幾聲，然後乖乖坐在離米修陽一米遠處，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求投喂。
米修陽腳步一頓，擡手看了一眼手表，見快到六點，這才不再遲疑，拐入501室次卧開了一罐狗糧給它，見大白吃得歡，便快步離開。
502室陽臺種的多是可食用類盆栽，501室陽臺則是各種純觀賞植物，以綠蘿吊蘭等藤蔓植物居多。
沉浸于喜歡的事情，時間總是飛速流逝，當米修陽坐下吃晚飯時，已是晚上七點多，他打開電視，邊吃邊聽本地新聞。
“本臺訊，連日降雨，本市低窪地段陸續積水，市政府正在抽調人力排水，請市民配合做好防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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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都在報道類似新聞，米修陽耳朵都快聽出繭子，拿起遙控轉到中央臺。
“南海島遭受特大暴雨襲擊，多處地方發生洪災……”
“寒流南下，東北龍江省提前進入冬季……”
“37號臺風登陸福閩省沿海地區，五人失蹤……”
……
怎麽盡是這類報道？
米修陽嘆了口氣，胃口全失，匆匆扒完一碗飯就不再吃，收拾幹淨廚房，開始清點存糧。
米修陽算是比較細心之人，即便如此，兩個大男人也不可能心細如發，将生活方方面面都顧及到，他翻遍廚房，也只找到一些幹貨和半袋子米，還有一點肉和蔬菜水果，別的就沒了。
望着窗外依然下個不停的雨，米修陽決定周末去大采購一番，将廚房全部塞滿，省得哪天大雨封路，連買個吃的都得絞盡腦汁。
正在思忖間，“卡嚓”一聲，門向內而開。
“呼，修陽，快來幫忙。”向從景連跑兩趟，氣息急促。
米修陽循聲望去，只見向從景雙手撐在大腿上，正在大口喘息，褲腿滴着水，旁邊擺着兩個一米來高箱子，不由眉頭微擰：“怎麽不讓商場送貨？”
“呃，我想着就兩個小箱子，哪知附近車位全滿了……”向從景撓了撓頭，沒往下說。
米修陽還有什麽不明白，定是向從景仗着身體素質好，完全不将這點東西放在眼裏，把原該送貨工的活給攬了，結果情況超出預料，車停的離家過遠，難怪整個人都濕了，只是怎麽就這麽死腦筋，不知道叫他？
雖這麽想，米修陽心裏卻是一熱，他再清楚不過，并非向從景傻，他只是不想他跟着一起受累。
“快去洗澡，這裏我來處理。”
“好。”向從景笑得一臉燦爛，樂颠颠跑進浴室，随後便傳來水聲。
等向從景洗完澡，一身清爽出來，米修陽随口問道：“金桔樹下那多肉你哪買的，還挺好看。”
“什麽多肉？”向從景一臉莫名。
“……”米修陽從筆記本電腦前擡頭，原本還漫不經心，一下變得嚴肅，他起身走到陽臺，“你過來。”
向從景依言而行。
米修陽撥開金桔樹，指着顯眼的多肉植物道：“就這小東西，真不是你買的？”
向從景俯身，瞪大眼睛，将綠得泛光的多肉植物裏裏外外看了個仔細，搖頭否認：“不是我買的。”随後小聲嘀咕，“不就一棵長得好看點的草嗎，哪裏奇怪？”
“就一棵草？”米修陽眉眼彎彎，笑得好不真誠。
向從景卻是渾身一哆嗦，他感受到熟悉的殺氣，連忙開溜：“修陽，大白一天沒遛彎，我帶他去樓道裏走走，你忙。”
話落，向從景三兩下便竄沒了影。
算他識相，米修陽對向從景反應還算滿意，伸手撥了撥不明多肉，連草和多肉植物都分不清，也就向從景有這個能耐。
撥弄了一會，米修陽回房拿來數碼相機，拍照上傳，然後進行比對查找，結果相似度最高也不到一半，難道是未曾發現的新物種？
米修陽眼睛一亮，立即鍵入“新物種”三字進行搜索，嘩啦啦一下子出現無數相關信息。他挨個往下看，越看越奇怪，最近“新物種”是不是多了點？
米修陽倒也沒深想，看似相似度不高，沒準就是某個物種變種，只能稱為新品種，算不上新物種，詫異過後他便放下，轉而開始津津有味欣賞起各種奇花異草。
至于家裏這不明多肉來源，也好解釋，估計是哪只小鳥夾帶而來，正巧落在金桔樹盆栽中，自此落地生根。
和米修陽想法類似的人很多，周末超市人頭攢動。
看到那排成長龍的結賬隊伍，米修陽心生退意，想着不如去小區附近小超市算了。
見狀，向從景笑彎了眼，幸災樂禍意味明顯，和米修陽視線相觸時，卻一改之前，笑容要多純就有多純：“我負責生鮮米糧區，你去買其他，收銀臺碰頭。”
米修陽略一想便同意向從景這個提議，家裏很多東西可買可不買，既然決定大采購，還不如一次買全，省得下次再多跑一趟。
米修陽這邊還好，以日用品和幹果零食為主，價格漲幅不大，向從景負責的生鮮區那叫一個物價飛漲，不耐放的蔬菜直接漲了近倍，跟過年時有得一拼，就算向從景平常不注意這些，也被驚到。
唉，都是這場雨給鬧的。
“怎麽還拿了一袋面粉？”回到家規整貨物時，米修陽看到一包十斤裝面粉，不由瞪了向從景一眼，他打得什麽主意，他還能不清楚？
被看穿小心思的向從景咧嘴笑笑，他皮厚，被瞪幾眼就能吃到美味面食，太值了。
“剩下的你來收拾。”米修陽撂挑子不幹。
向從景立刻垮下臉，見米修陽半阖着眼睛倚在門框上，大有監督他幹完的意思，當即拉着他到客廳沙發坐下，還慇勤地拆開一瓶鮮橙汁，倒了一杯雙手奉上，挽起袖子煞有介事道：“修陽，累了一天，你就好生休息，看我的。”
“那就有勞了。”米修陽不上套，惬意地啜着果汁，看着向從景在廚房忙來忙去。
向從景卻是松了一口氣，修陽沒當場讓他将面粉退回去就好，只是一想到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上揚的嘴角弧度漸漸被拉平，早知道他就少買點東西，現在整理起來那叫一個麻煩。
将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說實話這種滋味實在美妙，哪怕被整那人是打小跟米修陽一起長大，高中相依為命，大學關系又更進一步的向從景，也不例外。
喝完果汁，又休息了會，米修陽前往陽臺看不明多肉。
看完後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又找不出根由所在，米修陽再次撥開金桔樹，仔細端詳類似寶石花的植物，無果，他便只當自己這些天受天氣影響，情緒過于敏感，想多了，随手摘了幾顆小番茄當作點心，便離開陽臺進入客廳。
殊不知，當米修陽走後，陽臺再次空無一人，僅有兩片肥厚葉片的不明多肉抖了抖身體，一副後怕的樣子，見屋內半天沒動靜，這才拔出一根根須試探，确定沒有危險後，立刻邁開根須組成的雙腿飛快朝米修陽初次發現它的地方跑去，原封不動将自己種回去。
這一幕從開始到結束，不過幾秒時間，簡直一氣呵成。
米修陽并非毫無所覺，在不明植物情緒波動明顯時，他模模糊糊能感應到，因太過輕微，被他給忽略，也就沒能盡早發現陽臺中秘密。
好不容易忙完，向從景剛坐下，便聽到救護車再一次鳴響，詫異道：“今天救護車怎麽這麽多？這都第三次了。”
“高溫天氣陰雨不斷，人很容易生病。”米修陽随口應道，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這附近都是老小區，老人衆多，救護車出動頻率本就高，一天三輛也不是沒發生過，用不着大驚小怪。
向從景想想也是，便将這一話題揭過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