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謝無偃的情況, 時訴安并不知道。
他無力地半趴在地上,修長脖頸上的一道鞭痕隐隐滲出細密的血珠,一點點彙聚成滴,落在了地上。
“啪嗒。”
“還不說?”
闫管家笑眯眯的, 聲音依舊柔和,“我可沒什麽耐心啊, 小夥子。”
時訴安擡頭看着他, 牙根緊咬,白皙修長的手死死扣住地面。
“你到底想讓我說什麽,我說了, 你們不也不信嗎?!”
不過短短二十分鐘, 時訴安已經很清楚, 這老頭是典型的面上慈祥和善,內裏毒辣無比!
之前他邊和這個人兜圈子, 邊嘗試拖時間, 可不過才拖了十分鐘, 這個闫管家見沒套出重要信息,就開始讓人對他用刑。
他現在身上已被抽了十幾鞭子, 右腳腳腕還被刀狠狠割了兩道深口, 血流如注,失血讓他頭腦發暈,劇烈的疼痛又刺得他不得不清醒,每喘一口氣幾乎都要竭盡全力!
可在這滿是灰塵的環境裏,他每呼吸一下, 都覺得他下一秒可能會犯病。
在這種情況下犯病,怕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吧。
時訴安心底終于隐隐湧上一絲恐慌。
他今天不會真的死在這兒吧。
應該不會,他還有續命點,怎麽能死呢?!!
可是就算真的不會沒命,這也實在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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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距離報警已經二十分鐘了,警車怎麽還沒有到。
這情況不對勁。
“系統,為什麽警車還沒到?!”
時訴安焦急又無力地在腦海裏呼喊系統。
“我,我也不知道,我報警了,那個警察明明說他們很快就來的啊!”
系統也急得要哭,它還只是個小新統,以前根本沒帶過宿主,也沒遇到過這種狀況。
見不能指望系統,時訴安強自鎮定下來,看了一眼自己剩餘三十五個續命點的頁面,冷靜道:“你幫我聯系京城所有派出所,一一報警,這要多少續命點?!”
系統飛快地查了一下京城警察局的數目,連忙說:“要...要十個續命點。”
“好,你先報警,報警後,你在京大校內論壇上發表帖子,并把從我讓你開始錄視頻起......一直到現在,你錄到的所有內容,都傳上去!就用這裏唯一一個窗口的視角,裝作是偷窺者的視角。”
“這個要五個續命點。”系統抽了一聲。
“盡管扣,現在就按我說的去...等等!”突然想到了什麽,時訴安又忍着痛沉冷道:“錄屏不要全放,只放最近三分鐘他對我的虐打和用刑就行。”
這三分鐘裏,這個闫管家除了命令手下對他的肆意鞭打、拳腳相加,并沒有提到什麽姜銀以及謝無偃,只說他不聽話,居然敢藐視謝家,要好好給他些教訓嘗嘗。不過在這三分鐘之前,那個老牲口說了很多對他沒害,但可能對謝無偃有影響的信息。
雖然他不能确定到底會不會有影響,又有什麽樣的影響,但未雨綢缪總沒什麽錯。
畢竟他已經把謝無偃當做了親弟,既如此,他就要多為那孩子想想,以免以後留下什麽隐患。
時訴安不禁緩緩露出一個笑容,蒼白透明的臉頰上血色豔麗,伴着汗水,一滴滴落到地上。
他也沒想到,他上輩子是孤兒,穿越重活一輩子,居然還真的有了個親人。
見時訴安居然笑了,明明是個“階下囚”,卻并不驚慌狼狽,沒有屁滾尿流,更沒歇斯底裏,一點醜态也無,讓闫管家打心眼裏不悅。
他當即又擡了擡手,旁邊的保镖見此,立刻走上前,猛地一甩鞭子。
“啪——!”
這一道鞭子直接抽中時訴安的臉。
時訴安當即痛哼一聲,身體一歪,幾乎沒有力氣再爬起來。
“呵,沒想到,你這小子皮挺硬。”
闫管家看着時訴安,笑得眼角皺眉堆疊,眼底卻惡毒得發亮:“不是我說,就你這身體,還不如我這個老頭子,真是太差勁,哎......怕是用不了一天就得死,怎麽,這麽忠心這麽嘴硬?寧願死也什麽都不說?”
“我說了你也不會信,你們只想聽到你們想聽的,不是麽?”時訴安盯着眼前的闫管家,喘着粗氣:“說白了,你們不過是仗着有權勢,覺得随便弄死一個沒有父母的大學生很容咳,咳咳!很容易罷了.....至于我說什麽,能說多少,真的重要?”
時訴安使勁喘了口氣,卻忍不住咳嗽,他擡頭看着幾人,諷笑:“你們不怕法律,無法無天,咳......殊不知法網恢恢...咳咳!疏而不漏。”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闫管家突然笑了,然後笑意倏地斂住,表情看着有點恐怖,眼泛精光地盯着時訴安:“沒關系,年輕人麽,就是熱血。我看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老張,給我繼續打!”
......
在這同時,系統已經報了警,謝家的确有和一些警察局勾結,但他也沒厲害到掌控所有。
何況還有和謝家不對付的一兩個權勢也不算小的家族在。
有兩個警局在接到電話後,便立刻出警。
系統還成功按照時訴安的吩咐,在京大論壇發了帖子,現在論壇裏已經掀起驚濤駭浪,鬧得沸沸揚揚,有京大傳媒學院的學生聯系了學長學姐,準備通過媒體在網上曝光!
而另一邊,謝無偃已經離開了地下室。
卧薪嘗膽,忍辱負重,一切一切......
都在這一刻畫上了句號。
地下室裏,那個胖男人和他的同伴半死不活地昏在地上,手腳被綁,嘴裏塞着布,地下室外,守着的四個人裏兩個昏迷,另外兩個則是謝無偃的人。
“小少爺,我們現在走麽?”
田六推着輪椅,看着自家小少爺身上的傷,胸口怒氣翻湧,但他也不明白這次計劃怎麽突然變了,這樣一來,小少爺不就暴露了麽?傷也白受了!
難道小少爺想将一切計劃全部提前?!
“走,田八留下。”
謝無偃面色黑沉,聲音寒徹入骨。
田六一聽,不敢再說什麽,立刻帶着謝無偃離開。
而田八則立刻躺了下來,裝作也被打昏的模樣。
田六田八往日潛伏得很深,兩年前就成功成為趙升的手下,這關着謝無偃的地下室很偏僻,距離謝家後門最近,田六帶着謝無偃一路七拐八拐,并沒遇到什麽人。
到了門口,有田六這個趙升手下在,兩人出去得也還算順利。謝家後門的守衛本就只是普通傭人,自然不知道謝無偃這時出門屬于異常情況,但對于謝無偃身上的傷到是多看了幾眼,心裏啧啧幾聲。
他們平日裏也見這醜八怪被毆打踩踏得很慘,但像今天這麽慘的,還真是不太多。
這醜八怪被打成這樣,簡直更沒人樣了,沒法看!
田五在接到命令後就開了車在謝家外的岔路口等着,謝無偃上了車,田五便立刻踩下了油門。
“小少爺!”
看到謝無偃身上的傷,田五眼底發紅,咬牙切齒:“那群畜生!”
謝無偃沒對身上的傷提及任何一個字,只是沉着聲道:“去西郊。”
“小少爺,不先去醫院麽?”
田五忍不住想抗拒命令,臉部肌肉緊繃:“小少爺是為了去救那個時訴安麽,可是您已經派黃三哥去了京城西郊的謝家私地救人啊,咱們先去醫院處理傷口吧!”
“我說了,先去西郊。”
謝無偃聲音淡淡,眼色卻陡然冷厲,“田五,你要抗拒命令?”
“我不是,可是小少爺......”
“田五哥,你應該聽小少爺的。”
田六接了句話。
他之前不明白,為什麽小少爺突然改變這次計劃,為什麽小少爺要提前暴露,為什麽這一切和總體計劃不符,現在卻突然明白了。
這一切貌似是因為那個時訴安?!
這個時訴安到底是什麽人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既然小少爺是為了這個人連計劃都改了,那麽這個人必然在小少爺心裏非常重要。
田五哥想随随便便勸小少爺改變主意?那根本不可能。
田五頓時咬牙,心底對時訴安不禁生出一絲不滿,但他不敢再多說,一打方向盤,駛離了原地。
另一邊,時訴安已經被虐打得擡不起手來。
而有人向好幾個警局報警的事情已經被謝家得知,謝盛政震怒,立刻打電話質問闫管家,問他到底怎麽看管的時訴安!
闫管家冷汗涔涔,連口保證,說他早就将時訴安的手機搜走,時訴安不可能報警,地下室外也一直有人蹲守,真心不知道怎麽會有人發現并報警。
可謝盛政哪裏會聽這些“借口”!
謝盛政對其狠狠一番訓斥後,然後直接發下了新命令,闫管家一挂下電話,看向時訴安的眼神便滿是怒火和嫌恨,甚至就像是看個死人。
“不得不說,你挺有能耐。”
闫管家咬着牙,聲音仿佛從牙齒間蹦出來,他蹲下看着時訴安,耷拉着的眼皮下閃着精光,毒辣又充滿惡意,“有人幫你報了警,我不知道那人是怎麽知道的消息,并幫你報了警,或者說,你用我不知道的手段,把消息傳了出去?”
闫管家突然笑了一聲,聲音陰毒無比:“但我告訴你,小夥子,這對于你......可不是什麽好事。”
說罷,他擡起手,示意身後兩個手下:“弄死他,然後把屍體收了,東西都處理幹淨。”
那兩個男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個撸了下袖子,從褲兜裏掏出手套帶上,另外一個拿着鞭子,拽着繃了繃,呲牙笑:“闫叔,怎麽弄,掐死還是勒死?”
“勒死,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