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青木說完話, 不等謝無偃伸手,就把自己的手又收了回來。

畢竟不管是被這個小變态“啪”地打掉手,還是被這個小變态虛與委蛇地握住手,他都膈應得很。

殊不知謝無偃根本不會和他虛與委蛇。

謝無偃這時心底鋪天蓋地翻湧着怒火和說不清楚的糟亂情緒, 那情緒酸烈尖銳,仿若一根根密密麻麻貫會鑽爬的觸須, 鑽在他心底肆意翻攪和, 攪得他幾乎呼吸不暢。

他現在簡直想把白青木這個糾纏不清還敢說喜歡時訴安的貨色給剝皮抽筋!

白青木他算個什麽東西?

居然以這麽一副與時訴安親昵至極的姿态來對他說這些話。

他以為他說追求時訴安,就一定能追求上?

做他的青天白日夢!

時訴安最親密的人只能是他,永遠都只能是他, 白青木竟也敢出來以一副最親密的愛人姿态說會永遠照顧疼愛時訴安。

謝無偃只要一想到最親密幾個字, 大腦就氣得一片翻湧。

但他生生忍住了。

謝無偃擡起眼皮, 掃了白青木一眼,諷笑道:“你喜歡我哥哥?那我倒是不覺得稀奇, 喜歡我哥哥的多了, 你算老幾?還仿佛已經追上我哥似的, 說什麽會永遠呵護他關心他,做出一副我這個弟弟才是外人的姿态, 你未免臉也太大了。”

“你......!”

白青木攥着拳, 暗暗咬牙忍下,笑道:“沒關系,我知道你對訴安感情深,一時之間估計不願意接受,我可以理解, 但是訴安遲早會戀愛的,即便不是我,也會是別人,你總不能不讓你哥哥談戀愛吧。”

“你哥哥遲早會和別人組成一個家庭,和別人變成最親密的關系,你總不能霸占你哥哥霸占到不讓你哥哥成家的程度吧,你這思想可絕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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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木看着謝無偃,“你最好早點做好心理準備,不要到時候再無理取鬧,不然對訴安更是一種不公平!”

“我哥他不會談戀愛,至少現在不會。”

謝無偃忍下心底滔天的憤怒和絲絲縷縷說不清道不明的酸烈情緒,盯着白青木,嗤笑:“反倒是你,知道我特別在意我哥,還在這個時候故意在我面前說我哥遲早會和別人成家,我看你是不懷好意吧?”

“那你可就說笑話了,我不過說實話而已。”

被說中的白青木暗暗皺眉,然後臉不紅心不跳地否認,“我懶得和你說,我等訴安平安出來。”

說完,他回身坐了回去,再也不看謝無偃。

謝無偃卻不準備就這麽放過白青木,笑話,讓那個貨色留在醫院惡心他,然後占用時訴安的關注嗎?!

謝無偃斂下神色,掩住眼底一片陰沉。

白家......

呵。

在他第一次對白青木提起警惕後,就讓人進行了詳細摸查,白家這麽一個大家族,內裏盤枝錯結,其心各異,說實話,不可能沒有不幹淨的地方。

而杜青等人在前兩天遞上來的報告,也的确證明了這一點。

只是目前掌握的一些證據,根本不能讓白家元氣大傷,更不能讓白青木徹底消失,所以他本沒想動用那些資料,但現在看來,他有必要用一用那些證據,讓白家出點麻煩,讓白青木先滾遠一點。

謝無偃轉動輪椅,離開了白青木的視線。

田五立刻跟上,田六則在謝無偃的手勢吩咐下,留了下來。

白青木露出一絲笑容。

他清楚得很,謝無偃絕對不會對他剛才那番話無動于衷。

謝無偃那個小畜生,變态又扭曲,他相信,訴安一定會很快認清楚那個謝無偃的面目!

重症監護室外的氣氛到底多麽糟糕,時訴安不知道,他也沒心思知道。

他現在全心全力竭盡意志,拼命掙紮,就想喚醒自己的身體!

可是毫無作用。

時訴安簡直要氣死了。

他怎麽就那麽苦命呢?!!

系統窩在時訴安腦海裏一角,一邊抽泣,一邊自責。

它太沒用了,之前千鈞一發的時候,是酸酸自己鎮定冷靜,最後時刻想到辦法讓它配合,不然現在酸酸已經死了,可好不容易逃出來了,酸酸又陷入了瀕死的危險境地,它還幫不上忙。

系統覺得這樣不行,絕對不行,它這次一定要幫得上酸酸,一定要!

“系統。”

時訴安突然道。

“酸酸!”聽到時訴安喊他,系統連忙抛掉自責的情緒,連忙說:“酸酸你想說什麽?我都幫你!”

時訴安嘆了一口氣,心裏苦:“只靠我一個人掙紮,我的身體絕對清醒不過來,因為情況真的太差了,可如果一直這麽昏迷,我絕對會死。”

“酸酸......”系統聲音透出哭腔。

“你別哭。”

時訴安心累,但他也不是多麽怨系統,畢竟系統不算沒有人性,只道:“你能不能把我的身體狀況調好一點,只要好一點,我就能拼命掙紮着醒來。”

“也不需要徹底好,只要臨時好一點就行。”時訴安又補充,這是他唯一且最後的希望了。

之前系統說的徹底治愈要五位數的續命點,可是他只要求臨時的情況微微好轉,應該遠沒有那麽昂貴吧。

系統一聽,連忙查自己的系統手冊,不忍地說:“可以是可以,但是要想讓酸酸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得到臨時好轉,至少要三十續命點,酸酸你的續命點不夠。”

時訴安腦中的弦登時一崩。

一瞬間他徹底明白了什麽叫做走投無路。

他心底唯一一絲希望徹底消失,沉得再也看不見。

時訴安笑了一聲。

他也不想說系統什麽,這大概就是命,只是忍不住自嘲。

“是不是也不能賒欠?我這麽好的人品和信用,也不能賒欠嗎?看來做好人......也沒什麽用。”

系統卻陡然一滞,随後程序陡然炸開,興奮地幾乎尖叫。

“可以賒欠,可以賒欠!我忘了這一茬了,因為這不屬于常規。”系統尖着嗓子,“只要我擔保酸酸你五天內可以還掉三倍續命點,就可以賒欠!!!”

只是,如果宿主還不成,系統也會報廢。

而如果只是宿主死亡,系統卻不會有事。

所以這不屬于系統內的常規意識,也很少有系統會這麽做。

但是120不管了,它除了哭,幾乎沒能幫上忙,現在終于能幫忙,它絕對不會放棄。

何況,它相信它家酸酸一定能還上的!

“可以賒欠,只是五天內要還三倍的續命點?也就是九十續命點?!”時訴安心髒驀地一跳。

“對!”系統連忙說。

時訴安心中欣喜,這便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雖然加上五天基礎存活所需要的五個續命點,他五天內必須要賺到接近一百個續命點,很困難,但這就是希望!!!

而且他還有個浴室任務。

真的完成了那個任務的話,他就絕對能夠還得起了!

“賒欠,我要賒欠!”

想通一切,時訴安肯定又迫切地道:“我保證,我五天內,一定還上三倍的續命點。”

系統也不廢話,立刻将擔保的賒欠申請遞交到了上面,五分鐘後,時訴安賬上便得到了賒欠的續命點。

系統立刻對時訴安身體給予臨時性的治療。

時訴安身體狀況迅速轉好。

病床旁邊的機器數據在快速變化,來給時訴安換抗生素藥液袋的小護士突然一頓,眼睛睜大,然後飛快地大喊起來:“李醫生,李醫生,孫主任,十六床的病人情況有大變化!”

而小護士剛喊完,時訴安終于成功地悠悠醒來了。

“咳咳......咳!”

時訴安想說話,一開口卻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

“你感覺怎麽樣?”

見時訴安醒來了,小護士連忙俯身,聲音急切但溫柔。

“我......咳咳,我要見我弟弟,他叫謝無偃......咳——!”

“你要見你弟弟?”小護士皺眉:“這恐怕不行,重症監護室一般不讓家屬進,而且你現在身體狀況實在......”

“出現什麽變化了?!”

兩名醫生快步走來,後面還跟着兩名護士,其中姓李的男醫生見時訴安醒來了,連忙俯身輕聲道:“你感覺現在好受了些麽?還是說依然喘不上氣來?”

“我感覺......還是喘不上氣。”

時訴安咳嗽了一聲,又急忙說:“醫生,我要見我弟弟,他叫謝無偃,你們能讓他來...咳咳......來見我一面麽,就一...咳!!!就一面......”

另外一個比較年長的孫主任仔細看了看病床旁機器上顯示的一切數據,眉間溝壑更深。

數據很奇怪。

明明該好的沒有好轉,好轉的數據卻和其他數據相互矛盾。

看着時訴安明顯比之前要好很多的精神狀态,孫主任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她從醫二十多年,見多了這樣的病人。

更見慣了這樣的回光返照。

李醫生聽了時訴安這話,也很為難,可他還沒拒絕出口,就聽到旁邊的孫主任溫聲說:“你想見你弟弟,可以,但是我們不能保證你弟弟在外面。”

“在,他在!”孫主任話音剛落,護士長連忙道:“我看到了,有個坐輪椅的男孩在外面等着,他說他是這位病人的弟弟。”

時訴安眼睛瞬間仿若灑滿細密璀璨的星子一般,亮起光彩,既為他即将能擺脫死亡困境激動,又不由自主地感到欣慰,心尖酸軟。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

在得知他出事後,謝無偃那孩子一定會趕來。

一定會。

“那就帶他過來吧,讓他穿上防護服,以免導致病人進一步感染。”

孫主任暗暗嘆氣,一錘定音。

重症監護室外。

謝無偃在吩咐完手下盡快給白家制造些“驚喜”後,就推着輪椅回來了。

他剛一來到重症監護室的旁邊,就見裏面出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就是最為年長的護士長。

“你是叫謝無偃吧?”

聽見護士長對他說話,謝無偃心髒陡然一跳。

他想到了什麽,怔住一瞬連忙道:“對!我叫謝無偃,阿姨,是我哥哥醒了嗎?!”

“對,你哥哥醒了,他想見你,你過來跟我穿好防護服,就可以去見你哥哥了。”

“好!”謝無偃立刻推動輪椅跟過去,心髒跳如擂鼓,血液在他耳邊沖刷得洶湧。

他腦海裏不受控制地浮現出時訴安被送進重症監護室的那一幕,尤其是時訴安蒼白透明毫無生氣還帶着鮮豔鞭痕的臉消失在門內的一剎那,只要一回想,他心髒就絞得無法暢快呼吸。

他迫不及待要見到時訴安。

他想看看他,看看他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旁邊的白青木見狀,急忙說:“你好,我是他朋友,我能不能進?!”

“你不能,病人只說要見弟弟。”

護士長說着,就帶謝無偃進到了旁邊的一個門裏。

謝無偃更沒給白青木任何一個眼神,他根本沒心思理會白青木,他現在全身心只想着時訴安而已。

可他在見到時訴安後,應該說些什麽?

道歉?!

他是應該道歉。

因為他對不起時訴安,明明一直享受着時訴安對他這個殘疾醜八怪的好,一直貪戀着時訴安對他的呵護和關切,他卻一直誤會他,一直惡意揣測他,甚至還牽連得時訴安差點喪命!

可是他又不能道歉。

因為他好不容易才遇到時訴安。他不想失去,永遠......絕對,不能失去。

所以他現在還不能向時訴安坦白一切,也不能向時訴安訴說他的自責和懊悔。

就當他自私吧。

但他真心不想和時訴安在這個時候産生任何隔閡。

他承認,白青木的話的确對他造成了一些影響。

以至于他完全不敢賭。

時訴安是他最在意也最重要的人,他絕不允許時訴安和別人成為最親密的人。

絕不。

就算有一天時訴安真的喜歡上了別人,他也決不允許。

說他扭曲也好,說他病态也好,就算是罵他白眼狼,罵他是禽獸!

他也無所謂。

因為他要的,就是時訴安而已。

其他的,他不在乎。

作者有話要說:  謝無偃(撫摸時酸酸臉頰,眼神溫柔):哥哥,對不起。

時酸酸(拉扯手腕上的玫瑰金色鎖鏈):那你放了我。

謝無偃(笑容更加溫柔,嘴唇吻上時酸酸的脖頸,細細摩挲流連):哥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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