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傲天他爹在任微見過的男人裏算是比較麻煩的那一種:沒穿過來的時候,她認識的男人都是合則來不合就算,彼此都挺灑脫,輕易不會拖泥帶水。

反過來任微也不是心裏沒數:不麻煩,不癡情,也就不是傲天他爹了。

想想小說裏的傲天怎麽對待姒令美,傲天他爹現在這樣發脾氣實在是小兒科——這也就是她穿來的時候夠好,原主什麽過界的事兒都沒來得及做,傲天他爹氣急了不過是甩開她的手,什麽持劍穿糖葫蘆,那都是沒有的。

想到這裏,任微又詭異地把自己逗笑了,她再次伸手去抓傲天他爹的手,果不其然又被甩開了。

小傲天只見過爹娘相敬如冰無話可說,沒見過他爹發脾氣不給他娘親面子,自小到大都沒經歷過什麽挫折的小胖子又懵逼了。

任微不會拿小胖子當借口來哄傲天他爹,于是她揉揉小胖子的腦頂,對傲天他爹道,“我說要為我娘親報仇,當年你沒回應我,如今也是顧左右而言他,我最多就是怨一怨你。”

給傲天他爹一點時間消化,任微繼續道,“你毫無征兆地上門求娶,”這話她一定要替原主告訴他,“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季澤猛地回頭,盯住他媳婦,“你說的,沒有後悔過。”

說來慚愧,不管是原主還是她都不如傲天他爹感情細膩,于是任微鄭重道,“你自信點兒。我問你如果我不情願,你會強迫我不成?”不等傲天他爹回答她又道,“嫁給你我自在許多。”

傲天他爹沉默良久,才小聲道,“我有錯,可你不信我,我很傷心。”性命攸關的事兒居然都不提前說,虧我之前欣喜了那麽久。

任微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你這是在撒嬌嗎?”她就柔聲問傲天他爹,“你能把心中所有秘密都告訴我嗎?”

傲天他爹望着她認真道:“我能。”

這下輪到任微沉默了。

傲天他爹幼年喪母,十幾歲沒了父親,從某種程度上說和原主有些同病相憐。她大概能理解傲天他爹有多珍視感情和家庭,小說裏他有病在身,本就陰郁瘋癫,原主又背叛他,于是整個人徹底崩潰……

妻子的沉默,又讓季澤誤會了:又不信我!我究竟要說什麽做什麽你才肯信我!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

任微不知道傲天他爹在想什麽,但她能通過眼神表情以及肢體語言讀出對方處在即将爆發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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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她都不明白哪裏忽然撞了線,只不過想打斷對方的情緒爆發,她有的是辦法。

她直接攬住傲天他爹的肩膀,盯着對方那通紅的眼睛問,“你說啊,先告訴我你為什麽又生氣?”

傲天他爹順勢死死團住他媳婦,悶了一會兒,才低聲道,“你就是不信我。”

車轱辘話我也會好嗎,任微就問,“所以你為什麽不信我呢?不信我想好好跟你過日子?”媽呀,這家夥手勁兒好大……

傲天他爹又不說話了,任微默默在心裏計數,再掃了眼剛剛讓親爹吓了一跳現在繼續懵逼的小胖子……嗯,沒給小傲天留下什麽心理陰影就行。

季澤感受着妻子懷抱的溫暖,終于從那幾乎讓他窒息的情緒裏解脫出來,“說定了,你不許騙我……騙我你會後悔的。”

傲天他爹精神狀态不太對,任微現在有了把握:這家夥有病,身病心病齊全,而且大概率是藥物導致的。但詭異的是,她一點不嫌棄,反而有莫名的自信自己就是這家夥獨一無二的“解藥”。

任微覺得自己都該找個醫生瞧一瞧了:臆想症也是病,而且她又“原主和我”傻傻分不清了。不過這個地方哪有心理醫生啊……

她搖了搖頭,心裏在苦笑面上卻能演出冷笑來,她掐着傲天他爹的臉,“吓唬誰呢?我騙你你能怎麽樣?”只要不走原主的錯路,适度坦誠,她就是有把握傲天他爹真不會怎麽樣。

他媳婦掐臉比較用力,這點痛意就是實在的回應。季澤努力想了想,就老實回答,“不能怎麽樣。”

別說任微了,就是小胖子都忍不住笑出了聲——意識到不好他連忙低頭捂嘴。

任微揉了揉傲天他爹的臉,“我挺喜歡你的,以後盡量別鑽牛角尖,有話可以直接問我。”又把自己的推斷告訴傲天他爹,“最近事兒多,你藥吃得也多,心情不好很尋常。”

傲天他爹隔了一會兒又小聲道:“你不要嫌棄我。”

任微就哄他,“娃都生了……”

季澤似乎是破涕為笑,重複起了他媳婦說過的讓他心緒難平的那句話,“還能離了是咋地……”

他倆互相望着,片刻後終于笑作一團。

這個時候小胖子也撲了過來,“我也要抱抱!”好了,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笑作一團。

暫時安撫住了傲天他爹,任微就得考慮正事了:皇帝給了幾天準備時間,她得把“中招而絕育”緩解方法好好整理一下。

因為傲天他爹就是實在的“受害者”之一,同時也要向皇帝以及趙王展示個人才幹,任微準備得非常認真。

當年搞畢業論文,肝到禿頭也不過如此。

不過她編出一套診療方案也不敢拿傲天他爹練手,即使傲天他爹多次主動要求——啾他一下,他就第二天再提一次。

任微忍無可忍,趁着小胖子讀書的時候跟傲天他爹攤牌了,“你好用不好用,我比你還在意好嗎!”她拼着傲天他爹情緒崩潰,也要一口氣把話說完,“你就不會體諒我嗎?”

無論傲天他爹是暴怒痛苦還是沮喪失望,都有相應的應對方法,只是她猜中了開頭卻……她只能暗罵一聲:打臉了……

傲天他爹的确是崩了,表情徹底崩裂,表情也是原主和任微都不曾見過的扭曲和詭異,然後沒過多久傲天他爹就仰面笑了起來,前仰後合笑到打嗝,還不小心扭到了傷腿。

任微不知為什麽,見此情景只想伸手撓撓對方的肚皮。

傲天他爹重新坐直身子,努力調整了一下傷腿的位置,再看過來的時候,雖然只是面帶笑容,但那笑容絕對是直達眼底心底的那種。

任微恍然大悟:狗男人,她被這狗男人套路了!

別管他是不是嘴上心裏都反複強調“信任”,實際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你是我男人”這種态度,才是最好取悅他的方式。

不管怎麽說,任微直覺上傲天他爹不一樣了:剛剛他還是蒙塵的明珠,如今已成散發着柔和光暈的夜明珠。

所以任微毫不客氣,理解成惱羞成怒也可以,上去就是一頓好捶。

季澤讓他媳婦捶到發髻都散了倒沒什麽,只是他媳婦額頭見汗,他便伸出胳膊把他媳婦抱在了懷裏,“仔細手疼,歇會兒再打……我都不跑的。”

任微翻了個白眼,“臭男人不裝了?”

季澤有點委屈,“我什麽時候裝了?”見他媳婦面色不虞,他立即改口,“是我錯了,怎麽罰我都行,就是別不理我。”

還行。

順毛過後連求生欲都能完整展現出來。但是……任微怎麽能不明白,她好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這麽比喻也不恰當,總之就是從今往後她和傲天他爹要麽好好過日子,要麽讓傲天他爹重複小說裏的極端結局了結她再自我了斷。

什麽說個清楚和平分手往後做朋友……都不存在的。

任微也不是不甘願,更不是後悔,就是有種就此綁定沒了選擇的惆悵和……矯情。

我還就矯情了!任微氣得又捶了用沙啞低音附在她耳邊不停認錯道歉的傲天他爹一通,“閉嘴!”

季澤真就閉嘴了,抱着他媳婦老實待了會兒:他也好回味一下剛剛他媳婦說“好用不好用”時的神情。

正如任微所預見的那樣,傲天他爹明顯狀态不一樣。

放學的小胖子都看出不對來,直接問,“爹娘你們和好啦?”

行吧。小胖子都看出來,那整個王府上下就都得知道了。

幾天後皇帝召見,任微和傲天他爹一起進宮,這回宮人也瞧出楚王楚王妃如膠似漆。

話說做戲就要做全套,任微身為內命婦既然進宮了,還是要到太後和皇後那兒打一晃坐一坐。

皇後那兒沒什麽可說的,但在太後那兒……任微喝茶的時候讓在慈寧宮學規矩的同父異母妹妹十娘打翻了茶盞,弄濕了裙子。

太後發話讓任微跟着十娘和宮女一起去後面換衣裳。

任微眯了眯眼睛,倒也沒掙紮而是順從地跟着十娘走出慈寧宮;至于作陪的皇後也知道不對,對着自己身邊的丫頭使了個眼色。

太後大約是信心滿滿,所以并未阻止。

慈寧宮後面有個不小的花園,十娘和宮女一起把任微帶到了小花園的一排房子裏。

十娘一個側身就出了房門,并猛地把大門一關,笑聲清亮,“姐姐是聰明人,知道反抗不得呢。”

任微也不搭理她,聞到屋裏詭異的香氣便拿了自己加料的帕子捂住口鼻,再穿過外間往裏走了幾步,就見封北亭面色通紅着蜷成個蝦米。

封北亭還有理智,斷斷續續地說,“快……跑……”

任微就笑,“你太後姑媽可以啊,羊毛逮着一只可勁兒薅。”話音未落,從床底下又滾出來一個……是傲天他爹的弟弟季瀾,同樣是面色通紅整個人有些恍惚,但又不曾全然失去理智。

這次策劃人口味有點重。

任微嘆了一聲,輕車熟路地從自己精致的發髻上取下了金簪。

作者:本來說今天早更,結果碼了幾百字睡着了,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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