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話說楚王府的人這邊剛抓到前朝公主餘孽安插在忠勇伯府的“釘子”,身在宮中的太嫔立時得到消息并果斷選擇了斷——皇帝可以消息靈通到這個程度, 太嫔要是有皇帝這樣的情報網和情報傳輸效率, 她也不能只是個太嫔不是?
所以太嫔自盡正是早就設計好的。
聽心腹禀報完,傲天他爹明顯有些意猶未盡地遺憾。
不過他尋思着忠勇伯府怎麽也是媳婦娘家, 鬧得難看哪怕就此不再往來,他媳婦回家還不是得難受好一陣子?他媳婦難受他能好了?
和好之後他根本看不得他媳婦傷心。
所以見好就收, 真一劍送走一個,那他媳婦還不跟他拼了?
他手裏還拎着尚方寶劍, 于是便吩咐伏三, “你寫個認罪的折子遞上去, 就在家等候發落。”
伏三恭敬道:“遵命。”
太嫔自盡無疑是為了救下兒子平王,那麽許多罪名太嫔都會認下, 自己安全了不少,官職……陛下看在楚王夫婦的面子上會輕拿輕放。
思及此處, 伏三驀地松了口氣:又過關了。總覺得自己運道還可以, 但總是涉險過關, 心裏還是難受, 前途不為自己掌握的感覺最難受。
現在他們要進宮面君,還是陛下指名, 大約太嫔自盡用的藥物也挺“有趣”,任微搖了搖頭:為打臉剛到一半不得不收場而非常不爽,但再不爽也是正事兒重要。
對于原主這個“志在內閣”的官迷王八蛋老爹,讓他這輩子求之不得比讓傲天他爹一劍串燒了更痛苦更煎熬。
這麽一想,任微也平衡了一點, 更對傲天他爹毫無顧忌道,“我爹終究是我爹,我得要臉。王爺,回頭商量商量,不行就把我兩個伯父的官職削一削吧。”
伏三一聽血壓都上去了,剛擠出個“你”字就仰面栽倒。
待命的下人們眼疾手快,把伏三拉了個正着:總不能任由王妃她爹真摔倒在地。
任微仔細端詳了一下,又親自上手診脈,樂了:原來是個裝暈領域的老司機,因為剛才那一瞬她差點信了。于是她上前拉住小傲天的小肉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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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天他爹真就問都沒問,嘴角含笑,一手拎着尚方寶劍,一手讓兒子拉着,而兒子讓他媳婦牽着,一家三口揚長而去。
季汐快步跟上。作為一個快樂的吃瓜群衆,今天又是滿足的一天,她的心聲就是彈幕:哎呀,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綠人都快成家學淵源了。
當然,這話她絕對不敢說出口。可她也承認,長袖善舞勾三搭四,總是能有效地獲取信息。美人計再怎麽老套但一直有效。
卻說她們一家子從忠勇伯府出來就直奔宮城。
宮門外早有皇帝指派的大太監帶人提前等着,見到楚王車駕,趕緊上前,親自引路。
一瞧這陣勢,任微就知道一會兒又得她親自出手:衛氏醫術目前為止最為獨到的地方就是……解毒。
太嫔住在慈寧宮後面,其實就是北邊的一排宮室之中。
任微他們一家子趕到,季汐和小傲天暫時被攔在了抱廈裏,而任微拉着傲天他爹踏入裏間,見到帝後以及大病初愈的趙王,真就一點都不意外。
而跪在床前低聲啜泣的年輕男子應該就是太嫔的兒子平王了。
在先帝一衆兒子當中,平王自始至終就是個背景板,哪怕他長得跟皇帝挺像的,而皇帝的長相則是出了名地像先帝。
這個時候誰還拘泥于禮數,皇帝直接開口,“弟妹趕緊來瞧瞧。”
趙王還特地找補了一句,“我瞧着不如我當日兇險。”
任微直接就怼,“給您解毒我全部的本事都使出來了,差點沒累癱,您真以為我對誰都上心?”
傲天他爹肯定要護着媳婦,“長輩該有長輩的樣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趙王尴尬一笑:侄兒媳婦是他和他孫兒的救命大恩人,挨怼可不也只能聽着。
卻說任微上前,面熟的太醫主動讓開了地方,她邊診脈邊看人,居然就麽錯過奄奄一息的太嫔那微妙的一點內心矛盾和掙紮。
所以說會演愛演總是有好處的:她對旁人的情緒變化真的挺敏感。
于是任微就直截了當地問,“為了兒子不得不代人受過,冤不冤?甘心不甘心?”此時太醫已經配好了一套泡過烈酒的銀針,雖然不如自家特地的中空銀針,但救回太嫔,讓她能清醒能好好說話總是沒問題的,于是她挑了幾針,直接紮上了。
前幾針都還好,刺激歸刺激,太嫔都能忍,直到最後一針……她嚎了一聲猛地坐了起來。
真就垂死病中驚坐起,她整個人瞪大眼睛呼哧亂喘,頭上的銀針狂顫不止,而她兒子平王則目瞪口呆,這一切……起碼任微瞧着挺灰色幽默。
她解釋道:“太嫔服下的藥,和趙王當日‘誤服’的差不多是一種,不為直接一了百了而是讓人心悸至死,說白了就是專為折磨人來的。”
當初給趙王下毒的,是趙王曾經的兒媳婦。
而太嫔會選擇自盡,明擺着是為了兒子。所以說前朝公主的勢力不僅能收買或者說威脅忠勇伯府以及趙王前兒媳這樣的人家和人物,觸手已經伸到了宗室王爵這裏,然後透過這位王爵進而布局宮中。
任微都替皇帝頭疼:攝政王能布局宮中也就算了,畢竟這位狠人曾經真真的權傾朝野,連先帝的皇後太子都能逼死,而鎮國公又繼承了不少攝政王的争執資産尤其是人手,如今也是朝堂一霸,但前朝公主的勢力這些年遭遇接連打擊反而越打越強……她不免同情起皇帝來了。
也就是這一兩年大齊沒什麽外患,不然皇帝能比康熙皇帝的開局更地獄一點。
話說皇帝的确頭疼,不過他現在已經虱子多了不愁,此時聽出弟妹話裏有話便問,“怎麽說?”
任微嘆道:“這藥喝下去,不像是毒死的而是氣死的。我瞧着這藥方是獨門手藝……藥材難得,調制起來也很不容易。”
在場幾個人都聽得明白:先帝吳皇後那是真格自殺,七竅流血的那種,但吳皇後的兒子先帝的太子真就是“驚怒而死”。
眼見着衆人要麽沉思要麽欲言又止,任微都替他們着急,心說我也不暗示了,“太嫔和趙王的脈象症狀,和一模一樣只差那麽一點點。”她看了眼傲天他爹,從傲天他爹那滿是鼓勵的目光中更得了幾分底氣,“陛下把昔日太子的脈案給我瞧瞧?”
別人清楚不清楚不好說,但皇帝知道真相:先帝起居注上有些比較“委婉”的記載,弄死吳皇後母子的确實是攝政王,不僅有石錘,攝政王本人都當着先帝默認過。
就憑當時攝政王的能耐,找刺客砍了太子先帝都不能如何,何必還預備這特別難得的藥來“多此一舉”?
不過弟妹想看,皇帝自然答應。而且衛老爺子先後送走吳皇後和太子,弟妹作為衛老爺子的後人,看看那位太子的脈象,順理成章得不得了。
而且此時在場的太醫都是皇帝心腹,其中一位親眼目睹楚王妃如何救下趙王,他對皇帝微微點了頭,意即王妃說得是。
不一會兒幾個太監抱着一大摞脈案回來了,任微大大方方地坐到書案前翻看:這些脈案囊括了太子從病發到去世的全過程。在這些脈案上看到熟悉的字跡——對,就是衛老爺子的字跡,而且字裏行間透出了無比惋惜。
沒能救回太子衛老爺子應該非常自責。
然而太子的脈案和趙王、太嫔他們并不一致。
她心裏有了主意,聽見動靜便扭頭看了過去,果然太嫔已然清醒了過來。任微先對皇帝他們道:“不是一回事。”
皇帝便坦言道:“這起子人終究只是蛇鼠之輩。”又對弟妹笑了笑,“回頭你想看什麽盡管和我說一聲,我命人給你送過去。”
皇帝這會兒都不自稱“朕”。
這态度任微挺喜歡,她特地站起來福了個身,“謝陛下。”
想想也是,前朝公主的餘孽若是那個時候能在宮中随意動手,先帝和皇帝早該“膝下空虛”了。
既然太嫔清醒了,任微就要趕緊勸一勸,不然太嫔就算好轉也會為了兒子守口如瓶,“趙王和您,中的都是同一份藥。您還是別信那些人會信守承諾。”她都不介意當着趙王揭短,“趙王叔差點絕戶了。”
趙王臉色都不帶變的,“侄兒媳婦說得在理。”
太嫔還沒說什麽,平王先撐不住了,他轉過身依舊跪着,“他們送了美人給我。”
任微見狀就問:“我給他切個脈?”
皇帝點了點頭。
平王對着任微行了禮,便伸出了手腕。任微隔着帕子診脈,片刻後道,“你和王叔堂哥一樣了。”
這個王叔和堂哥自然說得是趙王和傲天他爹了。
太嫔聽得明白,終于崩潰,“他們先是要我為他們做事,前幾天更是要我頂罪,不然不給我兒子解藥!還說攝政王、趙王和楚王都是前車之鑒!我兒剛剛大婚!”
平王大婚不久,一個孩子都沒有。
那份秘藥能讓男子近乎百分百絕育,實在是超級殺器。
所以衛家會在衛老爺子故去那麽久忽然倒黴,正是因為前朝公主勢力發現衛家人研究出來了解藥。
任微忽然笑了,“我娘家真是無妄之災。就是這批人也挺有意思,似乎不想直接殺絕衛家人,還存了‘為我所用’的心思?我是不是得謝謝他們惜才啊。”
感覺在前朝公主殘餘勢力那邊,各類秘藥已然成了他們的立身之本,衛家出了醫藥奇才,他們想通過各種手段收歸己用,實在沒啥意外的。
畢竟衛氏醫術太後宣王以及鎮國公都在觊觎。
所以當初伏十娘針對她的那個“局”,太後可是提供了方便。任微想到這裏都捏了捏眉心:知道得越多,仇人就越強。就看仇家這實力總和,小說裏原主和傲天他爹誤會太多又不是一條心,落得那個結局,任微現在覺得……簡直太合常理了。
季澤此時上前摟住了他媳婦,“媳婦你別這樣,我怕。”
皇帝也深吸了一口氣,“弟妹放心,此時我一定給你個公道。”
任微忽然想起那句名言: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作者:周末啦!!!
所以我去搗鼓個第二更,肯定要過十二點,所以相好的明早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