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社恐的皮卡3

一般人想象中草說話的聲音會是什麽樣的呢?

一般人大概不會想象草會說話吧……但如果一定要想那大概是一種甘洌清新的聲音?

不過甘棠聽窩邊草說話就像是自己在腦中默念文字一樣,能感受到有個聲音,卻很難形容到底是個什麽音色。窩邊草帶着點張揚和随意的語調像是直接從耳朵灌進腦海,甘棠用爪子撓了撓耳朵,覺得有點奇妙。

窩邊草最高的莖幹筆直地挺立在其他張牙舞爪的細長葉片中心,一叢小草居然也能看起來有點兇:“我當然可以看見,無論是昨天的兔狲還是今天早上掏了你窩的那個——”

甘棠豎着耳朵目光炯炯。

窩邊草把甘棠的神态看得一清二楚,說到關鍵處話風一轉:“昨天你回來的時候它應該就盯上你了,今天你剛走沒多久它就過來,吃了八口,嚼了一百三十五下。”差點把我都啃禿了,窩邊草心有餘悸,雖然并不是很情願做一棵草,但是被食草動物啃得亂七八糟也很難讓人接受啊。

甘棠:一百三十五……心痛。

“你居然還數了?”這草得有多無聊。

“我這是幫你記仇。”因為真的很無聊。

一鼠兔一草各懷心思其樂融融。

太陽升到天空中央,偶爾刮起一陣風都好像熱浪襲來,吹到甘棠身上好像能燙傷皮毛似的。甘棠往空蕩蕩的岩洞深處躲了躲,看着在陽光下招展的草葉子,幹脆攤開身體,用肚子貼緊岩石降溫,順便審問這個“門神”。

“你變成草多久了?”甘棠選擇了最不透露自己的情況的問法,用閑聊的語氣問道。

“比你到這裏早幾天。”窩邊草語氣平靜,用葉子尖尖指了指岩洞。

沒問出來有用的,甘棠換了個模棱兩可的問法:“變成草你怕嗎?萬一回不去呢?”

窩邊草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雖然窩邊草的馬甲并沒有刻意捂着,但甘棠确實是不知道窩邊草的具體情況的。一般穿越(雖然穿越本身就已經不一般了)對于穿越得比較糟糕的情況都會刻意避免提到“回去”,或者說,避免提到“回不去”,而這個鼠兔這樣輕松就說出來了,起碼有很大可能它是知道可以回去的。

剛巧,窩邊草本草也知道可以回去。作為一個前·蘑菇,現·雜草,秦邵再次想起來當時剛從蘑菇變回人的那個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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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吧?”看着這個整個草都耷拉下去的樣子,甘棠感覺自己有點戳人心窩子,雖然自己剛剛也被這草戳了一通,但甘棠是只善良(?)的小鼠兔,馬上安慰道:“沒事你別慌,也還說不定呢,肯定能回去的。”然後作為一個八百年不被打臉的選手甘棠補充:“就算回不去了你也不會知道的。”因為回不去的瞬間就已經沒有意識了嘛。

秦邵看着這個鼠兔伸出爪子安慰似的拍拍自己的葉子,又想到那個猜測,把腦海中甘棠的臉貼到鼠兔頭上,心情微妙。

“沒、沒事,我沒有慌。”看着甘棠的鼠兔臉湊近自己,秦邵吓得葉子都卷起來了。

就,理論上來說甘棠雖然在食物鏈底層,但是在秦邵這甘棠也是它的天敵來着。

更何況做人的時候都沒和甘棠湊那麽近過,秦邵感覺頭頂的花都快被自己的心跳炸開了。

閑聊兩句就把這棵小草吓成了這樣,甘棠幹脆直接繞過這個話題,問回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所以是誰偷了我的糧?你能分出來哪個鼠兔長什麽樣嗎?”

“以前分不清,但我會認得你。”

“分不清誰偷的那我的糧怎麽辦……”甘棠耳朵垂下來,下巴擱在毛毛的爪子上看着剛帶回來的草料發愁。

秦邵突然反應過來:“但是偷你的糧的不是鼠兔啊?”

甘棠噌的一下就坐起來了:“不是鼠兔?”周圍一堆囤積癖居然還能猜錯了嫌疑犯了?難道鼠兔居然還是挺自覺的生物嗎。

“确實不是,鼠兔吃你存的糧八口吃不完,”秦邵看甘棠瞬間用兩只爪子捂住胸口的動作,又心疼又有點想笑:“是個羊吃的。”

……羊?甘棠楞了一下,還追問:“有角的那個羊?”

秦邵萬分肯定,那個羊臨走還嚼着草朝秦邵噴氣來着。而且是含有口水和草末的那種噴氣。

“褶子了,要是鼠兔偷的我還能打一架警告它,這是個羊,我這二十厘米的身材加上除了無限生長一無是處的大門牙怎麽打一頓羊呢。”甘棠都沒想到,那些山羊看上去濃眉大眼的居然也做這種事。

只損失一個下午的草料并不會令甘棠如何灰心,可這裏的夏季只有短短十周,要在十周內儲備夠剩下時間裏自己吃的草料,可禁不起這不請自來的偶蹄類再來大吃一頓了。

甘棠整個中午剩下的時間都放空眼神思索。秦邵最開始沒認出甘棠來,真把自己全程當成草,現在看甘棠的樣子就後悔自己看到山羊來了也沒攔住它……雖然就算攔了也沒用吧。

太陽就在這種詭異的安靜中西行,逐漸收回自己撒出去的光輝,甘棠感到氣溫合适了,揣着滿肚子思索出了門。

出門前看了秦邵一眼:“那個山羊把岩洞裏的草吃得一幹二淨,卻沒有吃你。”陳述句。搞得秦邵心裏有點發毛,還不等秦邵說什麽甘棠就往草場方向跑去了,看上去一開始就沒有要答案的意思。

雖然秦邵開始發散思維到天邊了,但甘棠說那句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甘棠并不覺得會吃光每一顆羊羔草散落的花苞的羊會漏掉門口那麽大一顆草。

看今天的反應,這個草以前也不知道自己說話會被聽到,也不會是它說了什麽被羊放過了。那這就有點蹊跷了。

尤其是那個草看上去也不像有主角光環的樣子,畢竟哪有主角那麽慘穿越成一顆雜草的?人家主角就算穿越成植物也得是個什麽千年古蓮之類的吧。

一路跑一路看,甘棠果然發現周圍沒注意過的岩壁高處站了好幾只山羊,伸着頭去啃岩壁上的苔藓。

雖然它們站在幾乎垂直的岩壁上吃草很努力的樣子,但是甘棠也眼尖地瞅到了有低處的羊專門找別的鼠兔的洞穴大快朵頤,被搶劫的鼠兔就在旁邊跳腳,羊津津有味嚼嚼嚼。

令鼠氣憤!就像盲盒愛好者被拿走了好不容易開出來的大全套,樂高愛好者丢了所有的小人,剛寫好的滿滿一頁字帖被嘩啦潑了水,字跡全無。同為囤積癖,甘棠立馬感同身受,磨牙。

幸好這個夏季才剛剛開始,甘棠和被搶劫的其他鼠兔還能重新儲備,甘棠也有時間思索自己應該怎麽辦。

說實話,比智商的話,羊這種什麽都吃眼神也特別直的生物可真的比不上甘棠,甘棠可是智取小煩鳥的猛禽呢(過去式)。

沿着突出的岩石甘棠一路跑跑跳跳還喊着來到了熟悉的草場。

因為剛和自家看門草聊過的原因,甘棠對這種張牙舞爪的小草印象格外深,到了草場甘棠眼神尋索一圈,倒是發現了點以前沒注意的細節。

以往甘棠有幾種吃慣了的草,像羊羔草、絨蒿、苜蓿等等都是甘棠愛吃的,來到一片草地就挑着愛吃的叼回去了。這次一看,草地裏也零星長着不少頂端帶着暗紫色小花一看就特別邪惡的露芯烏頭、明明和羊羔草有點像但是每次都被甘棠下意識略過的翠雀花,以及一大攤一大攤互相糾纏的和自家門口的看門草一個品種的雜草。

這片草場開的鼠兔不少,每次過來甘棠都得一路“我在這”這樣喊着,而且鼠兔真的能吃(甘棠:那叫有憂患意識),其他的草都多多少少有啃食痕跡,就這幾個完完整整,越看越突兀。

作為一個鼠兔裏九年義務教育缺席九年的傻孩子,甘棠頭頂的燈泡啪地亮了,得出一個所有食草動物都知道的答案。

想點好的,雖然甘棠也知道這恐怕是草食界的常識,但能把它用好的卻沒見過一例。

在梳理整齊大半平常帶回去的草葉以後,甘棠特意用兩片寬大的葉子卷了幾根帶着深紫色花苞的長杆,沒敢直接叼,叼着卷着它的葉子的柄一路拖回去的。

秦邵在岩洞口快把自己糾結成麻花了,看到甘棠回來馬上站直顯得正直無比,又想解釋又想維持高冷形象,糾結。

最後說了句“你回來了”就閉上了并不存在的嘴。

甘棠應了一聲就小心翼翼把草藏進岩縫最深處,然後把紫花用葉子包着摻進草料裏,最後在最外面塞了幾根紫花做防範。

保管來偷吃的得到深刻的教訓。

甘棠一下午不會只去一趟,後面幾次去每次都帶着幾根有毒的草,最後一次甚至拖了一大把窩邊草同款——曾經甘棠啃過半根,算不上有多大的毒,但是确實難吃得讓鼠兔印象深刻。

由此可見,長得難吃才是生存的硬道理。

只是秦邵看到甘棠拖着和自己一樣的草的屍體回來的時候倒吸一口涼氣,有種被殺雞儆猴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秦邵:我心跳的好快我覺得我頭頂的花都要開了。

甘棠:???注意一下你的種族別說這種話好嗎?

注:類比起來的話,花相當于植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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