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你的顏色》作者:空禪
人格分裂美攻 X 溫柔學霸受
始于一場金錢交易,最後發展為戀人。
1V1,HE
序
他不知道為什麽會來到這裏,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仰起頭,飄落的雪花落到鼻尖上,卻感受不到一絲寒冷。
他腳步不停地往前走,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漸漸的,他聽到有人在小聲說話。舉目四望,看不到任何人影。随着腳步聲,越來越多的響動在他身側移動。
他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可是知道他們都不懷好意。忍無可忍下,他在雪地裏奔跑起來,那些聲音追逐着他。他越跑越快,想要擺脫,但不管怎麽跑,那惡意的聲音始終跟着他。
前方雪地裏出現了一個紅色的物體,他停下腳步,包圍的聲音瞬間散去。緩緩走近,雪白的地上躺着一個穿着紅色長裙的女人,她畫着精致的妝容,脖子上有一條深深的紅痕。
他在她身邊跪下,紛紛雪花落到女人卷曲的長頭中,漂亮的臉上神态安詳。突然,鮮紅的血仿佛盛開的玫瑰在她身下彙集。眨眼間,整個人像蠟一樣融進大片鮮紅裏。他怔然地看着這刺目的紅,久久無法動作。
這時,有人叫他。他轉頭望去,一片湛藍的湖出現在身邊,湖中有個人向他求救。接着他看到那面湖瞬間結成冰,那人也凍住了。
原本冰封的湖面上,赫然出現了一只只冰雕的手,那些手迅速朝那個人抓去。他眼睜睜地看着越來越密集的可怖白手将湖上掙紮的人吞噬,轉瞬那人就變成了冰雕。他的嘴大大張着,在絕望哀嚎。
——救我!
——救我啊!
有淚順着他的臉頰滑落,他的視線變得模糊,整個世界暗了下來。猛然他的身體下降,他閉上眼,任由墜落。周遭一片死寂,他不斷下沉,在虛無中飄蕩,仿若孤魂野鬼。
他将身體蜷成一團,頭埋進雙膝裏,意識逐漸消失……
我的哥哥,你為什麽要殺死媽媽……為什麽……
幽安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年輕的睡顏。輕薄的窗簾擋不住月光的傾瀉,浸染了昏暗的室內。
他看着眼前這張清俊的面容,對方眼角還殘留着緋色和淚痕,肩膀上還有他咬上的齒痕。
幽安看了他良久,然後緩緩湊近,直到微熱的鼻息噴灑到他臉上才停下。如此近的距離,他感受到一個生命是如此的鮮活,在有限的空間裏昭示着自己不容忽視的存在。不像那冰冷的屍體,僵硬的骨頭,摸上去仿佛要将皮肉凍穿,令人戰栗。
空調在寂靜的夜晚發出輕響,有細微的寒風從窗戶的縫隙流入,幽安坐起身,一頭長長的黑發猶如某種軟物滑下他蒼白修長的赤`裸身體。他下了床,踩在地毯上,走進了衛浴間。打開花灑,讓冰冷的水澆到身上,他的身體反射性顫抖起。
半晌,他蹲下`身,任由冰水沖洗,不再動彈。
[一]
郁桐是被冷醒的,一睜開眼就聞到熟悉的味道——混雜着油畫顏料味的檀香,怪異又奇妙。他擁被坐起,腰部以下傳來不适的酸痛感,身體反射性歪斜,他趕緊伸手撐住身體。
這一折騰,驚動了房間裏的另一個人。輕輕的關窗聲響後,被風吹起的白色窗簾落回原處。那人轉過身,幽藍的月光透過落地玻璃窗照在他身上,一件古樸的黑色長衫襯托出修長的身形,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模樣。他的頭發很長,垂落肩膀,蒼白的臉因為太過美麗而顯得有些妖異,眸色很淺,看向郁桐的時候,帶着幾分淡漠。
他站在那裏,整個人像是上個世紀初的人像。
“幾點了?”郁桐開口,聲音沙啞。
那人看向對面靠牆的紅木桌,桌上放置着一臺老舊的座鐘,片刻,他回答:“一點四十五分。”
“這麽晚了?”
“你剛才暈過去了。”
郁桐垂下眼,道:“明天要加時嗎?”
“不需要,結束了。”
郁桐一愣,那人接着道:“今晚最後一次,以後不用過來了。”
那個人走過來,坐到床邊,遞給他一張卡,“這是給你的獎勵,密碼依舊是你的生日。”
郁桐沒有接,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張美麗的臉上,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受,松了口氣後,一種奇怪的空落讓他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那人等了一會,見郁桐一直不接,便放到了床旁的矮櫃上。郁桐看着對方來到窗旁的畫架前,拿起擱置在一旁的調色盤和畫筆,繼續畫着未完的畫。
屋子裏很安靜,能聽見窗外喧嚣的風聲。
郁桐看着那張被長發遮擋僅露出半張臉的精致輪廓。即使隔得遠,他也能描摹出對方垂落的睫毛是怎樣的濃長卷翹。
看了一會,他的視線移到了那人的下`身——黑色長衫下沒有穿任何衣物,因為坐姿,下擺往上拉高了幾分,修長的大腿露了出來,一抹紅豔的顏色勾勒在右腿上,詭異妖豔。
“你該走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郁桐的思路,他一驚,對上那雙望過來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眸。
只一眼,對方又轉開。
古舊的別墅沒有任何裝潢,依然留着鋼筋混泥土澆灌的樣貌。頂很高,卻沒有吊燈,照明的都是壁燈。客廳,廚房,卧室沒有任何牆壁隔斷,一眼就能看到底,只有衛浴間是一個完整的單間。
房屋的布局讓第一次來別墅的郁桐大為驚異,與其說是家,倒不如說是倉庫展廳之類的地方。房間的家具都是複古樣式,中西皆有,它們填充着這個空曠的屋子,古舊又冷寂。
而幽安——這個總是身着黑色長衫留着長發的人,像這幢古老別墅孕育出的物什,神秘精美,與現代都市格格不入。
郁桐将身體裏裏外外洗幹淨,将衣服穿好,頭發吹幹,一切收拾妥當。他來到床邊的矮櫃,将放在上面的卡片收好。
像之前的無數次那般,郁桐要穿過昏暗的屋子離開。然而這次,他站住了,望着那道黑色身影,郁桐叫了那個人的名字:“幽安。”
背對的人拿着畫筆的手一停。
“我們還會見面嗎?”
“不會。”
“……或許,我們會在某個地方偶遇?”
沒有回答,過了很久,郁桐才等到回應:“我們不可能再見面。”
“什麽意思?”
話落,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音響起,是郁桐的手機。郁桐看了一眼,連忙接起。
四周很安靜,電話那邊聲音很大,即使不免提,也能聽見內容。
幽安放下調色盤和畫筆站起身,正好郁桐挂了電話,“可能要拜托你送我去醫院。”
深夜的醫院走廊讓人感到一陣陰冷,慘白的燈照着同樣慘白的牆壁。郁桐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每次來,充斥鼻腔的消毒水味都讓他不舒服。
郁桐在走廊的另一邊,遠遠看着一直亮着的手術燈。那燈晃得人眼暈,他在離手術室不遠處的長椅上坐下。
幽安站在郁桐身邊,他身上穿着一件長及腳踝的黑色大衣,遮住了裏面的長衫,披散的長發也被大衣壓着,脖子上圍了一圈圍巾,一時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走廊裏一片死寂,隐約可聽見斷斷續續的咳嗽和痛吟聲。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有個護士從手術室中出來,聲音回蕩在空曠的走廊——病人情況不樂觀,請做好心理準備。通知完又匆匆跑進了手術室。
幽安看着郁桐彎下了腰,臉埋在手中,雙肩微微顫抖。
遲疑了一下,幽安在郁桐面前蹲下`身,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摸到的脈搏正急速跳動着。
郁桐反握住幽安的手,他擡起頭,通紅的雙眼望着近在眼前的臉,那雙淺色的眼眸正清楚地倒映着他。郁桐心裏一動,探身緊緊抱住了幽安,那冰涼微濕的長發貼着的臉,熟悉的香味将他包裹其中。
幽安沒有回應也沒有動,他感覺耳廓上有柔軟的觸感隔着頭發傳來,停留了一會後,耳垂就被人狠狠咬住,尖銳的疼痛令幽安側了下頭。郁桐知道弄疼了對方,趕緊松開,嘴唇卻依然緊貼,說出的話幾乎是氣音,他沒頭沒尾地問幽安:“我以後要怎麽辦?”
“殡儀館,高考,上大學。”
郁桐愣住了,随即反應過來幽安是什麽意思。巨變來得太快,他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即便已經在進行時,他仍覺得不真實。
郁桐咽了咽有些幹澀的喉嚨,道:“我媽不會有事的,一切都會好的。”
幽安輕輕“嗯”了一聲,擡手拍了拍郁桐的肩,“再過兩年你上大學,你媽會很開心。”
“我今年就高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