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噩夢

綠谷又想起了那個夜晚，那個噩夢，少女被刺穿了胸口，被怪物吞噬，而他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切。

“羅姆……”

他不可置信地撐起了傷痕累累的身子，看到了雨中的銀發少女站在他面前。

飛快地蹲下。身，朝他的口中遞去了最後一顆水果糖。

像第一次一樣，他身上的劇痛稍稍消退了些。

意識漸漸回歸，他渾身卻開始發冷，因為他看到羅姆朝被擊飛的腦無再次果斷地沖去——

少女的身姿仿佛一把鋒利的箭，迅猛而又無聲無息。

他們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就像山崩時大石塊發出的碰撞聲。

還有那個聲音，令人心驚膽戰的咆哮聲好像從羅姆的胸膛裏傳出來，與腦無發出的吼叫竟有毛骨悚然的相似頻率。

——是了，是這個聲音，跟體育祭那時一樣，備受折磨、響亮狂野的野獸般的咆哮。

腦無比少女身材大了好幾倍，它的牙齒猛地咬在少女的肩上，有幾英寸那麽深。

“羅姆！不——！！”

眼前的場景和那場噩夢重合成恐怖的畫面，綠谷震驚之餘，還有殘餘的疼痛。他費力撐着身子站起，沒走幾步又跌倒在地，結果參差不齊的玻璃碎片又刺進了他的胳膊。

腦無把少女緊緊地箍在那力大無比的銅牆鐵壁中，少女掙紮着，狂野空洞的眼神緊緊地盯着他，盯着綠谷。

ofa強行覆蓋…31%，綠谷早已将自身的安危置之腦後，他無法放任羅姆繼續這樣下去，他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但還是晚了。

羅姆直直地将身子從腦無的牙齒中掰出，一整條胳膊留在了腦無嘴裏。

雨水模糊了羅姆血肉淋漓的半邊身體，她向他快速爬過去，蜷伏在他身上，保持着防護性的姿勢，她緊咬牙齒，嘴裏沒糖，嘶啞的咆哮聲在齒縫中回蕩，不斷朝對面發出警告。

“羅姆…？”綠谷甚至沒能對這一切作出反應，呆滞地摸上她的左半邊肩，那裏，已經重新長出了一只完整的胳膊。

他又望向她比白骨還要慘白的臉，确定她沒在呼吸。

“保護……殺掉……”

從羅姆的嘴裏蹦出幾個機械的字眼，再次像離弦的箭般沖了出去。

這次，她将手直接刺入了腦無堅硬的胸膛，從中間将那巨石般的身體硬生生地撕了開來！

斷掉的四肢仍然在跳動着蠢蠢欲生，羅姆沒再給它任何反應的機會，下一秒纖細的手抓住了那大腦皮層，施以重壓一碾！還有牙齒、眼球、全都在她的手機碾成了肉泥丢在雨中，混着污水變成了肮髒的污穢。

火星子盡數熄滅，大雨仿佛讓整個世界傾倒。

綠谷呆呆地看着這一切的發生，他看到少女獨立于雨中，臉龐因為勝利的興奮而燃燒起來，這讓他無法理解，就像當地球開始燃燒，天使飄然而至，美麗而恐怖。

“快點！在那邊！請求支援……”

警察和英雄們的聲音由遠及近，綠谷幾乎反射性地沖到少女身邊将她帶離，她的身體依舊冰冷，表情依舊空洞，依舊沒在呼吸。

“羅姆？羅姆？你能聽到嗎？”綠谷急切地喚着她，從褲袋最裏層掏出了一顆保留許久的水果糖，“乖，聽話，吃下這顆好嗎？”

綠谷将糖果塞入少女口中，可是少女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怎麽辦！接下來該怎麽辦？

去醫院是肯定不行的，那麽還能找誰？

對了…羅姆的爸爸！

他一定了解羅姆的情況并且知道處理方法！

綠谷翻出手機，找到了通訊錄裏的某一欄。

備注是「羅姆爸爸」，是他上次偷偷存的，想着以後若出什麽事還能求助，沒想到這麽快便派上用場。

他撥了過去，沒過多久就被接起來了。

“喂。”

綠谷剛要張口，卻被這個聲音猛地震在了原地——

一陣冰冷的恐懼如涓涓細流般慢慢地沿着他的脊椎向下滲透，前所未有的恐懼感開始在他的胃裏翻江倒海。

“你是…”

綠谷僵硬地動了動喉嚨，腎上腺素再次擊中了他，仿佛遭到電擊一般，一切都非常明朗了。

“死…柄…木…弔…”

“綠谷出久。”

耳邊是那個熟悉的陰翳病态的聲音，如鬼魅一般，一字一句。

“好久不見。”

“為什麽…”綠谷抓着聽筒的手指在無知覺地顫抖，“你和羅姆？……你為什麽會……那些腦無是不是你……”

“啊，你碰到腦無了啊？抱歉抱歉，它們本都是失敗品來着，不小心被人放出來了，別見怪。”

“……”

“話說回來，你剛才說起羅姆，難道她現在在你身邊？”

“……”

“抱歉啊，她也是不小心跑出去的，怪我沒看管好。”

“……你說…什麽？”

“啊，也沒什麽大事……”

“……”

“就是你身邊這個少女呀，也是我們改造的腦無……”

啪！

手機被綠谷摔在了地上，斷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