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柯蓉眨眨眼睛,這是,說讓她不用擔心,這會兒,會有人守着寧思閣麽?
傳說中的守株待兔?
換了一身衣服,柯蓉不緊不慢到了抱槐居的時候,發現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識——
和前段時間側妃馬氏一手導演的“藥膳門”的場景有點像,只不過當時灰頭土臉的只有兩個丫鬟,如今灰頭土臉的,是好幾個婆子。
柯蓉瞥了一眼,讓自己表現出很是驚訝的樣子,然後寧思閣的那個粗使婆子,便掙脫了其他人的鉗制,朝着柯蓉撲過來,“夫人,奴婢一向最是規矩不過,真的沒有去偷東西啊夫人,您要為奴婢做主啊……奴婢是您的人,欺負奴婢就是給您沒臉啊……”
柯蓉似乎是受到了驚吓,朝後退了幾步,那婆子便沒有撲到她,反而被其他人又按住了,只是她一直幹嚎着,雯晴冷了臉,“人都死了麽?就看着這老虔婆吵吵鬧鬧的?還不趕緊塞了嘴,吵着了娘娘,仔細你們的皮。”
被雯晴這麽一呵斥,便有人極快的上前把寧思閣的那個粗使婆子綁了,又堵了嘴,不讓她叫嚷。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柯蓉蹙眉問了一句,以示自己毫不知情,正好雯雨掀了簾子出來,“估摸着柯夫人就要到了,娘娘讓奴婢迎着您呢,外面天熱,夫人快進來吧。”
柯蓉這才斂了驚訝的表情,進了屋,先給王妃請了安,就看到正用手帕拭着眼角的齊雪怡。
心底哂笑,面上卻裝出了茫然的表情,輕聲問道,“娘娘,雪怡姐姐這是怎麽了?可是受了什麽委屈?”
齊雪怡正伏在王妃的腿上,所以沒看見王妃眉目中含着笑,只聽到王妃聲音肅然,“還不是那起子腌臜的老貨,仗着臉皮厚不把王府的規矩放在眼裏,惹得怡兒傷心了……”
086:失落(1)
柯蓉淺淺一笑,不過就是那些手段罷了,一群女人為了一個男人鬥得不亦樂乎,說到底,大家其實都得不到。
這就是……千古以來女人的悲哀……
今日這事,她與王妃算得上是心照不宣,所以聽着王妃肅然說完,柯蓉适時表現出驚訝不信的樣子,說道:“這……這怎麽可能,這粗使的婆子,平常也就做些灑掃院子、擡水的事情,等閑是進不得內室的,雪怡姐姐的釵環怎麽會被粗使的婆子竊取?”
“再說了,若那人是姐姐自己的粗使婆子,她進了你的內室還能說得通,既然是妹妹我的粗使婆子,怎可能進了姐姐的內室?難道姐姐屋子平常沒人守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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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我知道了,姐姐說我的粗使婆子偷了您的首飾,是在變着法子讨娘娘開心吧,這新鮮的法子倒也是妙,下次妹妹我也會學着的。”
譏諷齊雪怡,你要誣陷我,也麻煩安排的嚴密一點,不要用這種一點都經不起推敲的由頭來陷害我,別把別人都當作傻瓜。
齊雪怡差點氣歪了鼻子,什麽讨娘娘開心?是把我當那些不入流的戲子還是怎麽的?
憋火歸憋火,卻還是只能忍着氣,分辯道:“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便是千防萬防,也有防不住的時候,更何況,姐姐也是從未想過一個粗使婆子會做出這種事來,所以并未曾防備過,因此,才被她得逞的……”
柯蓉抿唇笑了笑,“這麽說,雪怡姐姐是抓了現行?”
“未曾……”齊雪怡咬了咬牙,“是我屋裏丢了東西遍尋不着,一個個追問下來,最後才知道,是邱婆子做下這種事情的……”
“哦,既然雪怡姐姐沒有抓着現行,是審問了之後才知道是邱婆子偷竊的,那,是誰指認的?證據又在哪兒?”
柯蓉淺笑着問。
齊雪怡被柯蓉這麽看似溫和,實則咄咄逼人的質問弄得惱羞成怒——
指認邱婆子偷竊的那個丫鬟被叫了進來,柯蓉也不擺臉,和和氣氣對着她一笑,問道:“事情是怎麽的,你也清楚了,只是有些東西,還需要問問,你也不用怕,娘娘是最溫和不過的人了,你若有什麽,都可以直言……”
說完,柯蓉便斂了笑容,看了那個小丫頭。
不過是一個還未留頭的小丫鬟,身上的衣物也是普通,最多也只是個二等丫鬟,這種丫鬟,除了每日捧水進屋等之外,是很少能進得了內室的,至于單獨進內室,那更是不可能。
不知道她會有些什麽說辭。
小丫頭有些顫抖,柯蓉低低一笑,繼續問道:“你是看着邱婆子進了內室偷了齊夫人的東西的?”
“不……不是的,那步搖有些壞了,夫人讓珍棋姐姐捧着找人去外外面修,路上珍棋姐姐有事,讓奴婢捧着,奴婢肚子痛,正好碰上了邱婆子,這婆子是奴婢母親的舊識,奴婢便讓她幫忙捧一下,結果奴婢回來找邱婆子,那婆子卻說沒有這樣的事情,奴婢和珍棋姐姐逼問了她半天,她只是不吐口,珍棋姐姐無奈了,才去回禀了夫人。”
柯蓉斂眉笑了笑,這套說辭,倒是比入室盜竊高明。
王妃輕咳一聲,柯蓉立即知機地斂了眉眼,退到了王妃身邊,說道:“娘娘,這事兒亂的,這邱婆子乃是婢妾的人,婢妾不方便說什麽,求娘娘問問吧,若這婆子真是那不省心的,婢妾……”
垂了眼眸,似乎是有些難過的樣子。
齊雪怡看着柯蓉,便冷笑了一聲,這話是有漏洞,但是有漏洞又如何,左右自己的步搖是一定會在你屋裏出現的,到時候,不怕你狡辯。
對待這件事情,王妃和柯蓉算是早有默契,因此,也不再多問,只是笑着說道:“蓉兒是個好的,怡兒也是心善的,所以才被這些個不安分的奴才踩到頭上去,都且莫要擔心,慢慢會問出來的。”
說着,便吩咐人把邱婆子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邱婆子便死命掙紮了起來,她是早知道自己會死的,只是想到自己的兒孫之後會得到極好的照應,她這一命,死不足惜,若非是怕現在就招供了顯得太假,她現在就會把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樣說出來——反正都是要死的,何必要死前再受一次罪。
只是,做戲做戲,總要做得像一點,所以便死命掙紮,造成一種她想要抵賴的錯覺。
總歸是被拉下去打板子了。
“等一下……”王妃低低咳嗽了兩聲,吩咐道:“把所有下人都召集過來,讓他們看看,這就是背主的下場……”
王妃治家向來嚴厲,不過是盞茶時間,所有沒有職司的下人都被召集了過來,烏鴉鴉的一群集中在了抱槐居外面的一大片空地上。
邱婆子就被人壓倒在木凳上,剝了衣服,自然有膀大腰圓的粗使婆子,拿了木板高高舉起,重重落下,那一聲一聲的,聽着就覺得痛得不得了,更不要說當事人了。
王妃是十分惱恨邱婆子竟敢參與到謀害靖王的計劃裏的,心底恨極了,她是恨不能把這種吃裏爬外的給杖斃的,但是因為一會兒還要邱婆子的口供,再說,後續的計劃,也需要邱婆子充當誘餌引蛇出洞,所以,也不能讓邱婆子被打死了。
不過為了震懾其餘的下人,王妃特意命人把堵着邱婆子嘴的帕子給去了,邱婆子的慘叫聲,便不絕于耳。
因着王妃還要問事,所以不讓人把邱婆子直接打死,覺得差不多了,便使人出去問邱婆子可願意招供。
那邱婆子早就痛到不行,她從接受了要幫着做事情起,就知道自己沒了活路,所以便立刻說自己願意招了。
“都是……都是老奴……見財起意,偷……偷拿了……藏了起來……本想着,反正是沒人……沒人看見的……”
邱婆子斷斷續續地說着,柯蓉嘴角微微翹起,這謊話編的,也真是沒水平。
隔不久,那邱婆子便供出來,是把東西藏到了柯蓉淨室的承塵裏的,等等……
柯蓉眼角餘光瞥過,見着齊雪怡聽到邱婆子的話之後,一臉的興奮,都快要藏不住了,心底便是冷冷一笑。
現在便這麽開心了,那一會兒,見着了實際的情形,豈不是,要讓你失望了?
可真是不好意思……
邱婆子一招供,柯蓉便立即表态,既然贓物是藏在自己屋裏的,那一定要找出來,且這種手腳不幹淨的小人,一定要打死了事,等等。
王妃只是慈和一笑,便讓身邊的徐嬷嬷代自己走一趟,“去找找,若真有,這婆子便是該死,若沒有,且再審審。”
柯蓉和齊雪怡都表示要跟着去,王妃自然是沒有意見的,三個人便一起去了寧思閣。
從承塵裏找到第一個布包之後,齊雪怡臉上興奮的笑容就怎麽都藏不住了。
奴才代表着主子的臉面和能力,奴才丢臉,主子也被诟病,奴才偷東西,那是主子禦下不嚴教導無方,總之,奴才做錯了事情,主子也是要丢臉的。
如今柯蓉的婆子坐實了偷竊的罪名,柯蓉這個做主子的,當然也會沒臉。
再說了,當日吳媽媽告訴她的,可不是坐實了婆子偷盜就會收手的,總要讓柯蓉那個賤人難以翻身,才不枉請人出手一次。
只是找到一個布包之後,爬上去尋找東西的婆子就下來了,齊雪怡愣了一下,差點兒脫口想問“就這一個?另一個包你怎麽沒拿下來?”,總算還有點兒理智,禁閉了嘴巴,卻去看吳媽媽。
不是說除了步搖之外,還放了其他東西,會讓柯蓉吃不了兜着走麽?
吳媽媽的神色也很奇怪,她記得她放東西的時候,不是用的這個顏色的包裹,怎麽回事?
雖然兩個包裹的大小差不多,但是顏色真的很不對……吳媽媽本能覺得事情不妙,回了齊雪怡一個眼神,讓她不要輕舉妄動之後,便慢慢抽身離開淨室。
“原來這婆子真的這麽膽大妄為麽?”柯蓉裝出大受打擊的樣子,神色楚楚可憐,“徐嬷嬷,我……”
包裹被打開了,裏面是一支珠釵,精致可愛,齊雪怡當下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響,怎麽回事?裏邊不應該是自己的步搖麽?怎麽變成了珠釵?
還有,本該放在裏面的另一個包裹呢?怎麽沒有了?
一衆人又回到了抱槐居,面對一只珠釵而不是步搖,王妃輕咳一聲,說道:“蓉兒,這不是上次看你戴過的珠釵麽?怎麽會在承塵裏?”
“回娘娘的話,婢妾上次與丫頭們玩鬧,比藏東西,當時珠釵當了道具的,後來王爺正巧過來,婢妾就趕緊伺候王爺去了,後來忘了這回事,不知道是那個丫頭藏得,心思真巧,竟然藏在承塵裏。”柯蓉這會兒臉上已經收了哀傷表情,笑眯眯地回答,說道:“還真要謝謝雪怡姐姐,不然婢妾還找不到這只珠釵呢。”
087:禁足
“不用謝。”齊雪怡這三個字完全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她現在腦子還在發蒙,到底怎麽回事?
吳媽媽不是說,在裏面藏了虎狼催qing的藥,以坐實柯蓉這賤人用下作手段勾引王爺,敗壞王爺身體的事情麽,怎麽如今被搜出來的,竟然只有一只珠釵?
目光逡巡,找吳媽媽,但是,卻沒有找到吳媽媽的身影,齊雪怡便有些煩躁,連王妃叫她,都沒有聽見,還是身邊的珍棋扯了扯她的袖子,齊雪怡才猛然回神,有些不耐煩看着王妃,“婢妾在,娘娘請講。”
王妃閱人無數,怎會看不出齊雪怡的不耐,面上不動神色,心底卻是一沉,有些恚怒,從何時起,一個小小的夫人也敢給自己甩臉子了?
“你說你丢的是珠釵,你院子裏的丫頭說是邱婆子偷藏了的,這邱婆子也招了,說藏在寧思閣,可如今找出來的,是蓉兒游戲時候藏了的珠釵,你讓你的丫頭好好想想,到底步搖是真的丢了,還是,有人打算借機生事?”
齊雪怡被王妃淩厲的眼神盯着,有種被毒蛇盯上的冰寒感,再加上王妃的話直指她心底隐秘,齊雪怡猝然而驚,心思一轉,猛然轉頭看着那個指控邱嬷嬷的小丫頭,厲喝道:“你個死丫頭,你自己弄丢了步搖,不想擔責任,竟然敢把事情誣陷在別人身上,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小丫頭懵了,她根本不是齊雪怡的近身丫鬟,自然是不得齊雪怡信任的,因此這種陰謀事情,齊雪怡根本不會告訴她,所以在小丫頭的經歷裏,她确實也是把東西遞給了邱婆子的,這是千真萬确的事情……
因為篤定,所以小丫頭只好拼命磕頭求饒:“回禀娘娘,奴婢沒有撒謊,奴婢确實是把東西給了邱婆子的……”
陷害人這種事情,是不需要齊雪怡親自出手的,因此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兒出了纰漏,但是不管如何,她算計好的事情,如今出了差錯,齊雪怡把除了珍棋和吳媽媽之外的人懷疑了一個遍——至于珍棋和吳媽媽,齊雪怡雖然也十分惱火,但是卻不懷疑她們背叛。
小丫頭這般哭叫,王妃蹙眉,徐嬷嬷便輕咳了一聲,正要審問,外間便有小丫鬟請示之後,掀了簾子進來,“宋媵人使了身邊的姐姐來,說在花園裏見了一只步搖,聽人說齊夫人恰巧丢了步搖,便讓人把步搖帶了過來,請齊夫人認認。”
柯蓉和王妃交換了一下目光,而後齊齊蹙眉——她們本是想要引蛇出洞的,但是,這蛇卻狡猾的很,竟然找了別人出頭。
王妃只是微一蹙眉,便舒展了,吩咐小丫頭把步搖給齊雪怡看,齊雪怡一看,确實是自己用來陷害柯蓉的那只,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會落在花園裏?
心底把一衆參與的人都罵了個半死,齊雪怡嘴裏,卻也不得不尋找穩妥的說辭:“這确實是婢妾丢了的那只,原來不是被人偷了,是丢在花園了啊……”
先幫自己開脫了一下,齊雪怡擡頭看着王妃,跪下請罪:“這步搖乃是王爺上次賜給婢妾的,婢妾珍愛的很,這次丫頭們粗心,弄壞了一點,婢妾唯恐王爺知道了不喜,便急趕着想要去修好,哪知道珍棋卻說弄丢了,婢妾一時情急,誤信了這老虔婆的話,這才驚擾了娘娘,是婢妾莽撞了,求娘娘責罰……”
“不過,都怪這老虔婆,是她胡亂說話,才讓婢妾誤會了蓉兒妹妹……”
說着,眼睛偷偷瞟了一眼邱婆子,眼神淩厲,邱婆子久在富貴家,心思也是通透的,立即哼唧呻吟着争辯,“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婢是不故意要蒙騙齊夫人的,也不是故意要誣陷柯夫人,實在是……實在是奴婢不想死啊……”
齊雪怡聽着邱婆子把罪責都攬了下來,心底松了一口氣,嘴角也忍不住組泛出了淡淡微笑。
王妃看着那抹笑意,覺得十分刺眼——齊雪怡雖然努力為自己開脫,但王妃恨極了她争風吃醋卻被人利用差點連累了靖王,同時又惱她甩臉子給自己,在王妃的心底,齊雪怡的錯處,又豈止是莽撞兩個字能概括的。
雖然此時齊雪怡把謊言往圓了說,試圖把自己摘出來,聽起來也似乎沒什麽不對的地方,但是,王妃自然有辦法讓齊雪怡哭都哭不出來。
“也罷,都是這些可恨的老貨,來人,把這幾個奴才都攆出去,交給孫公公,讓他從重處理。”
王妃疾言厲色說完,又換了笑臉看着齊雪怡,“怡兒年紀小,被這些奸猾的奴才蒙騙也是情有可原……”
齊雪怡聽到這兒,心底歡喜了起來,但是,接下來,王妃的話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只是,一點小事就弄得吵吵嚷嚷的,到底是年紀小沒定性,在府裏還罷了,若是到了宮裏,說不得就沖撞了父皇和各宮娘娘,若是受了罪,反而倒是讓王爺和本王妃心疼,也罷,正好本王妃這兒有一本女誡和一本宮規,便送給怡兒拿回清塘院抄個二十遍吧,就當是靜心定性了。”
柯蓉瞧着齊雪怡猛然變差的臉色,忍不住淺淺一笑,不得不贊嘆王妃高杆。
若說這靖王府裏的女人最怕什麽懲罰,禁足絕對是排在前三位的,君不見,馬側妃自從開始“養病”之後,三年五載的都見不到王爺一面麽,其實所有人都明白,若非馬側妃乃是曦郡主的生母,靖王還顧着曦郡主,馬側妃早就被府裏一群慣會捧高踩低跟紅頂白的奴才整治死了。
而王妃這話聽着好聽,像是一切都是為了齊雪怡好的樣子,其實本質上,也是變相地要讓齊雪怡禁足了。
王妃此舉,看似寬和,只是禁禁足抄抄書罷了,其吃喝穿用一樣不缺,其實說到底,這就代表着齊雪怡将會有很長時間見不到靖王的面,不能在靖王面前刷存在感了,時間一長,靖王那還會記得一個本來就不是很受寵愛的夫人呢,對這些關在內院以男人為天的女人來說,這其實便是最殘酷的懲罰了。
有馬側妃這麽一個例子在,也難怪齊雪怡一聽要“靜心定性”,便臉色丕變了。
王妃果真是很有手段啊。
不過這樣的懲罰,柯蓉卻挺喜歡的。
齊雪怡恨恨不已,本來是要把柯蓉那個賤人的名聲弄臭的,最起碼,亂用虎狼之藥,一個“yin”字,柯蓉是逃不脫的,但是不知道哪兒出了錯,到現在,她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沒有搞臭柯蓉,反而還把自己弄得被禁足了,看着雯晴捧出來的那本厚厚的宮規,齊雪怡差點兒咬破了牙槽——二十遍?
寫完二十遍,那還不得大半年時間?半年之後,王爺還記得她麽?
“婢妾一定用心體會娘娘關心,謝娘娘教導。”雖然不忿到了極點,但是齊雪怡也不是完全沒腦子的,她忍了一口氣,謝過了王妃之後,恨恨瞪了柯蓉一眼,便被王妃找人“送”回了清塘院。
送走了齊雪怡,王妃留下了柯蓉說話,嘆息道:“雖然這次事情化解了,但是本王妃卻是心驚肉跳的,那幕後之人,實在是太會利用人心了,連後院的争風吃醋都能弄出陷進來,讓人防不勝防,蓉兒,你說,怎麽辦才好?”
柯蓉懂王妃的感嘆,不過,柯蓉卻選擇相信靖王有能力去擺平這些事情,她不覺得靖王會喜歡女人指手畫腳地教他怎麽怎麽做。
再說,她做太多了,王妃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她是觊觎那正妃的位置從而對她百般刁難萬般防備呢?
她日子過的很舒适,不打算弄這些事情出來給自己找麻煩。
因此,面對王妃的詢問,柯蓉只是甜甜笑着,說道:“娘娘不必擔心,王爺睿智果敢,明光煌煌,這些陰謀詭計,在王爺面前便如夏日冬雪一般,片刻便會消融。”
眸中,全是對靖王的絕對信心和仰慕,王妃看着她的樣子,不知道怎麽的,便是一晃神。
原來,她想要護在羽翼下的弟弟,如今 ,已經成長到能讓另一個聰慧女子全心全意倚靠了麽?
可自己……王妃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幹瘦、枯黃,沒有女人該有的豐潤和光澤,望之,不似人手,反而似——幹枯鳥爪,心底便是一痛。
室內靜寂無聲,好一會,王妃才回神,笑道:“怪不得王爺喜歡蓉兒,便不說這俏麗的小模樣,光光是被蓉兒用崇拜信賴的眼神看着,都是極大的滿足了。”
柯蓉羞紅了臉,嬌聲道:“娘娘取笑婢妾,婢妾不依,娘娘要再這樣,婢妾,婢妾……明天就不來請安了。”
信賴麽?不……她相信靖王有能力可以應對那些魑魅魍魉,,但是她并不信任靖王在面對危機的時候,會為了保護她而放棄利益或者他自身的安全。
所以,她相信靖王,卻不信任靖王。
088:逆鱗
“那吳婆子和珍棋,都老老實實地呆在清塘院沒出去,只不過被齊夫人狠狠責罰了一頓,然後齊夫人便吩咐院子裏的人要謹言慎行,莫要散漫……”
“私下裏打聽得,那吳婆子,是告知齊夫人會藏了那種穢亂的藥在寧思閣誣陷柯夫人的,至于這東西到底是吳婆子換上了喜鵲羽還是其他人換的,暫時還沒打探出來,王爺已經差人盯緊了,奴婢就沒再自作主張派人去看着。”
到了晚間,徐嬷嬷細細把今兒得到的消息告知了王妃,王妃一聽,面色猛然一紅,憤怒摔了手中杯盞,“你說她打算怎麽做?穢亂的藥?可真是好算計啊,呵呵。”
口中低笑着,胸膛去不停地劇烈起伏,眸中光芒冷厲,顯然是怒到了極致。
徐嬷嬷和雯晴等人全都靜靜站着,不敢說話。
她們很清楚,那種藥,是王妃心底的逆鱗,無論何人,觸之則死。
“娘娘,您喝口蜜水緩緩,婢妾知道您生氣,但是現在,您最要緊的是要保重身體,如今國公爺領兵出征,國公夫人本就心底擔憂,您要是再有點兒什麽病病痛痛的,國公夫人豈不是要憂上加憂?”雯杏親自倒了一杯蜜水端給王妃,又低聲勸慰。
她自小跟着王妃,最是知道王妃孝順父母長輩,愛護看重家人。
徐嬷嬷遞給雯杏一個贊賞的眼神。
果真,聽了雯杏的話,王妃雖然依然氣憤非常,但是卻強壓了下去,接過杯盞輕抿着,半靠在躺椅上一言不發,半晌,才眼皮一擡,冷聲道:“看來,這王府的魑魅魍魉還真是不少,連這些事情都往出傳,吃裏爬外的東西,可千萬別讓本王妃逮着了。”
聲音冷厲若夜枭,令人聞之膽寒,徐嬷嬷和雯晴她們卻靜靜站着,彷如看不見聽不到。
室內靜谧,有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在蔓延,最後,還是靖王的出現打破了這種令人壓抑的氣氛。
“事情本王都知道了,你放心,無論如何,本王都不會放過他們。”靖王額上全是汗水,帶着一種急切擔憂的氣息,一出現,就大步走到王妃床前,用力抱住了王妃的身子。
他是一聽到消息就急急趕回來的,甚至回來之後連衣服都沒換、臉都沒擦一下就來看自己……意識到這點之後,王妃眸中的冷厲和憤恨,一瞬間融化成淚水,哽咽出聲,“王爺……妾身無事,您不必擔憂,真的。”
“好,不是你有事,是本王有事;不是為你擔憂,是本王自己擔憂。”靖王抱着王妃,面色漸漸平靜下來,只是,這就像是暴風雨前的海綿,看似平靜,實則,在蘊藉更大的狂潮,一旦來臨,便如暴風驟雨,讓人無法抵禦。
抱槐居的一切,柯蓉都不知道,她不知道原先吳媽媽給齊雪怡出主意的時候說得是要用那種虎狼之藥來誣陷她,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對靖王和王妃來說,甚至比有人用喜鵲羽來陷害他們還讓他們憤怒。
因為,這觸動了王妃的逆鱗,并讓靖王狂怒。
柯蓉正在聽梅香說着今天的事情。
“據丫頭們說,今兒劉側妃的娘家送了八月十五的節禮來,其中有一對小兔子,紅眼睛白絨毛,特別可愛,劉家的婆子提着籠子送去聽雨軒的時候,嬌嬌小姐看見了,很想要,便跟着了,宋媵人只好也跟上,路上撿到了齊夫人的步搖,本來是要送到清塘院的,但是正好聽到有人說齊夫人在抱槐居,并為了這步搖的事情鬧騰着,宋媵人本想自己送去,只是嬌嬌小姐摔倒了,宋媵人心疼,便讓丫鬟送去了。”
柯蓉把一顆冰鎮葡萄塞進嘴裏,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玉碗,哀傷地嘆口氣,幽怨瞅着梅喜。
“您看我也沒用,這是為了您身體着想,不能多吃冰的。”梅喜毫不猶豫地把柯蓉幽怨的目光擋了回去,盡顯鐵面無私的風采,這讓柯蓉更加幽怨了,這到底誰是主子啊,吃顆葡萄都不行!
梅香低低一笑,被柯蓉聽見了,便轉頭,幽怨看着她,“很好笑麽?”
梅香重重點頭,柯蓉嘴角抽了抽,覺得自己有着森森的蛋疼,這丫鬟,都快成祖宗了啊有木有。
挫敗地癱在貴妃榻上,柯蓉冷笑一聲,“剛巧今天送來節禮?剛巧路過霞雲苑?剛巧被嬌嬌看到?剛巧被宋媵人撿到?可真巧啊。”
這麽多巧合,她才不會信,這是要那一切弄成一個意外從而為齊雪怡開脫麽?可若是要為齊雪怡開脫,就不該讓齊雪怡來把這事情捅破,畢竟,誰捅破了這件事情,都會被靖王厭棄的,這樣看來,齊雪怡應該是被利用了。
所以幕後黑手應該不是齊雪怡一夥的。
當然,也有可能,那幕後黑手就是齊雪怡一夥的,想要借用“明顯最有嫌疑的就是沒有嫌疑”的這種思維,來保護齊雪怡。
……
越想,柯蓉覺得越是腦袋疼,到底誰是幕後黑手呢?信息太少,完全推理不出來啊……
算了算了,不想了!
狠狠在大迎枕上蹭了蹭,柯蓉猛地坐起來,低嚷:“我餓了,要吃芙蓉蝦,要吃香酥鴨,要吃……”
“不行。”梅喜毫不客氣打斷了柯蓉的嚷嚷,“晚上吃太多會積食,對您身體沒益處。”
柯蓉鼓了鼓嘴,不甘心啊不甘心,可再不甘心,也只能哀怨地躺回床上睡覺,王爺啊,你給我的好吃的好喝的,都被人克扣啦,你快把壞人全都打跑吧……
夜半,卻覺得空氣中有種莫名的躁動,一下子便驚醒了過來,猛然坐起,就見的穿着一身朝服的靖王正坐在床邊,靜靜看着她。
“诶?怎麽會出現幻覺呢?怎麽還在?我在做夢?夢裏還繃着臉,真不可愛……”柯蓉搖了搖頭,靖王還在,揉了揉眼,靖王還在,只不過最開始的時候靖王是繃着臉的,到後來,卻是笑着的,柯蓉有些迷糊,嘟囔了幾句,閉眼後倒又要睡,卻被一聲低沉輕笑弄得一下子清醒過來。
會笑,有熱度……所以,不是夢?
那……剛剛自己嘟嘟囔囔……柯蓉瞬間有種想要死了算了的沖動,還有,你個混賬,笑什麽笑,笑什麽笑,很好笑麽?
一點都不好笑好吧!魂淡啊,還笑,你妹,還笑出聲!我勒個去!
柯蓉心頭千萬只草泥馬呼嘯而過,臉上,卻僵僵的,幹笑一聲,讪讪道:“王爺,是您啊……”
“不是本王,蓉兒覺得應該是誰半夜出現在你床邊?”靖王低笑,伸手抱住了柯蓉,在她耳邊低聲詢問,“蓉兒,女誡讀過麽?你這樣,是不是犯了七出之條?”
壓抑了一整天的心情,被她有些呆呆的動作和話語擊散,唯有一種淡淡的溫馨和愉悅在心頭徘徊;輕淺的栀子香,浮浮沉沉中,讓他躁動焦灼的情緒也逐漸沉澱。
柯蓉讪讪一笑,你妹,不就是一句打招呼的話麽,至于上綱上線麽?
“這不是沒想到您半夜會來,所以有點驚訝麽……”柯蓉撒嬌抱着靖王的脖子,嘟嘴抱怨:“您來了不叫醒婢妾,還誣賴婢妾,哪有您這樣的。”
“蓉兒不歡迎本王半夜來?”靖王很享受柯蓉一邊抱着他,一邊撒嬌嗔怒的小模樣,笑問。
“不歡迎。”柯蓉眼珠子一轉,用力點點頭。
“哦?”靖王長眉微楊,很有些詫異柯蓉的回答,其他女子,可是恨不能時時刻刻黏在自己身邊呢,偶爾請得自己過去了,那開心的樣子,都不知道怎麽形容才好,怎麽到了這小人兒這裏,自己主動來了卻都不歡迎呢?
“蓉兒不喜歡本王?”
“喜歡。”柯蓉再次用力點點頭。
既然喜歡,為什麽又不歡迎他來?小東西,古靈精怪的,總有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權且聽聽。
靖王抱着興味的态度,問道:“那為何不歡迎本王來?”
“不是不歡迎您來,是不歡迎您半夜來。”柯蓉糾正,“您白天要忙一天,若能早早休息,那就是好的,即便是不來寧思閣,婢妾也是開心的,當然,要是能來就更好了,不然,婢妾會有一點點吃醋哦……”
靖王忍不住低笑,就又聽懷中小人兒繼續說道:“可您半夜來,婢妾就不喜歡了,即便是來婢妾這兒,婢妾也是不開心的,這代表您今兒就不能好好休息了,婢妾會心疼,不希望您這樣。”
靖王身子微微一僵,繼而斂了笑容,凝視柯蓉面容,就見她面若芙蓉,眸如秋水,盈盈脈脈,情深意切,那種柔情,便是讓他冷硬的心底,都軟了三分。
深吸一口氣,靖王猛然低頭,吻住懷中人的唇,唇齒糾纏間,他默默下定決心,這一生一世,只要她情不變,他便會寵她疼她,不離不棄。
卻不知,這決心,能多堅?能多久?
柯蓉不知道靖王心中想法,只是在一吻之後,推了推靖王,“您快去洗洗吧,身上好難聞,熏死婢妾了。”
嬌俏皺了皺鼻子,嫌棄地扇風,換來靖王低笑。
089:王妃的決定
事情的發展,最後出乎了柯蓉的預料,她本以為靖王和王妃查到幕後黑手之後,會有些動作,但是連續七八天了,府裏風平浪靜,一點兒事情都沒有。
因此,到底是劉側妃與齊雪怡有關還是宋媵人與齊雪怡有關,抑或是兩人同齊雪怡都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