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李福澤帶着大亮在武州城內住了幾天,按照孔立聰吩咐的在延年客棧落腳。白天帶着大亮出門亂逛,看西流江的繁忙風景,大大小小船只來回,岸邊也是來去的客商、腳夫,還有大大小小十幾座橋。這裏南來北往的人很多,在食物方面彙集了各種口味,酸辣的、清淡的、微甜的都有,街邊的小食更是豐富,各種湯面、酥餅、麻花等等,大亮是口水直流。不過他自己剛剛犯過錯,言行裏乖了很多,李福澤說一他不敢再說二。

等到赴約的那天他把大亮留在客棧裏,牢牢叮囑不能出去亂跑,之後雇了驢車來到那間酒館,孔立聰正在二樓等他。

這是角落的桌子,二樓人只有三兩桌,和他們隔着點距離,這樣的環境還是可以靜靜的聊事情的,說輕聲的也不會被別人聽到。

孔立聰早已經點了幾個菜等着,不過李福澤來之前和大亮一起吃過了,只是坐着,讓他把話直接說透。

孔立聰穿着顏色暗沉的衣服,臉上沒什麽表情,他說:“勞煩姐夫等了這麽幾日,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

李福澤現在還真沒什麽心思想想孔家的情況,他只想這次談話能很快有個好結果,他點點頭,說:“我們就直說了吧,沒什麽好繞來繞去的,前兩個月我不是跟着吳叔收貨,來過武州嗎?我們還見了一面,回去之後,家裏就已經有那個……你知道的,那個寶貝。”

孔立聰擡手制止他說下去,說:“那個東西怎麽發現的、誰發現的,我不關心,我只知道那是我姐和我外甥的。”哼,別想說是那女人發現的,就算是,他也一樣要插一腳。

李福澤卻堅持說:“那是自然,我不否認,你也別想把我現在的媳婦小柳應得的抹去。”他也知道這些借口小舅子是不會放在眼裏的,只是一步步談而已。

孔立聰笑了笑,說:“你既然贊成了就好,早知如此,你何不一開始就說個明白,還要我從大亮口中得知內情,我要是不問,你應該就是偷摸着發財了吧?看你,還一身粗布衣服,假裝窮人!”

李福澤的确是有不露財的想法,再說他也是窮慣了,穿便宜貨就很自在,他說:“那個東西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要每天累死累活,現在天也冷了沒法開工,到明年天氣暖了再開始,有點錢當然要省着花,那麽長時間呢。”他和柳慕辛苦了那麽久,挖出來的也的确不少,不過他可不敢一下子全拿出去熔煉,所以他花錢還是挺節制的。

孔立聰嘲笑他:“你是窮慣了、勞碌慣了吧,單憑你一人能搞多少?必須得雇人。”

李福澤撇嘴道:“誰不知道雇人快,可惜太興師動衆,別到時候東西沒挖出來就被別人盯上了,哦,我這還沒雇人呢,就被你盯上了。”這小舅子年紀太輕,總有點不知天高地厚。

孔立聰聽了得意的笑了,說:“你說你得了又何用呢,在經營方面還得我來,武州城繁華熱鬧,多少窮人離鄉背井來這找機會,多給點酬勞他們還不乖乖聽話?短時間內讓他們閉嘴,更主要的是,雇上幾個打手看着他們,這還是可以的。”

聽他說得那些寶貝好像是他囊中之物一樣,都算計好了,李福澤也挺憋屈的,他說:“我們村擡頭低頭都是熟人,有陌生的人來了那全村都知道了,還保什麽密。”

孔立聰完全不把他的話放在眼裏,說:“你別說還是你自己去挖啊,那猴年馬月能富貴起來?找個由頭說過去就行了,說真的,你抓緊時間成富家大老爺了,拿錢買房買地,其他人就不用多想了,鄉下人能把我們怎麽樣?”

李福澤制止他說:“你別想得太美,那裏有多少寶貝還不知呢。”瞧他說的好像很容易就能大富大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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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立聰一頓,深深的鄙視他:“這些東西能少得多少?說實話,就有個十斤八斤都夠你買房買地了。”他覺得是不會少的,垧林那邊的金礦滿山都是,姐夫那的也不會少多少吧。

李福澤想到這幾天打聽到的情況,若有所思的說:“我家人口單薄,十斤八斤是夠了,你家卻不行啊。”

孔立聰想了下,說:“我們家做買賣的,拿來就是做個本金,另有大前途。”

李福澤深吸口氣,說:“你這是一心為家裏人着想啊,兄友弟恭,佩服佩服!”

孔立聰盯着他,的确是一副若有所指的樣子,他知道了吧?這也好,他也不想和個太呆的人作合作夥伴,說:“看來你這幾天在武州城也不是瞎逛啊,好好打聽了我家的事。”

李福澤略略得意,說:“既然都要合作了,自然要知根知底。你就直說吧,我們這單貨是我和你,還是加上你爹、你弟弟,怎麽分?”

孔立聰已是面無表情,說:“如果我說分四分,我、我爹、我弟弟和你各人一分,你覺得如何?”開什麽玩笑?!裝傻充愣?想看他變臉?

李福澤笑了,說:“你還真是個好兄長!”

孔岳父在外養了外室,生了個兩個兒子,已經四五年了,他們家附近的人都知道,孔立聰在家這麽多年都是唯一的兒子,受盡爹娘和姐妹的疼愛,作為接班人,自私自利愛算計的性格,他怎麽可能會分一杯羹給那外面的弟弟呢。

看他還是不說話,李福澤正色的說:“我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說一是一,那塊地我現在已經買下來了,如果你想要獅子大開口的話我不如找我那地方的強人合作,兩邊都是合作,我當然會選不太吃虧的那一方,你除了是我兒子的舅舅,還有什麽優勢、以為我非你不可?”

孔立聰終于說:“行吧,簡單說你出地我出人,除去雇人的費用我們就平分了。你也別不服氣,除了那地是你的,你又出了什麽力氣?我若是不小心透露了出去,說不定就有人上門買你的地了,你安安心心的收一半,還是那話,買田買地,一輩子就不用愁了。”

無端端被別人分去了一半財富,任誰不會心疼?他說:“那你最好能保密,雇的人更要可靠,我們兩個人管理,別想瞞天過海,你也不想你爹知道這樁買賣吧?”

孔立聰心道:老頭子人在壯年,再幹個二十年也不會放手讓我掌權,等他我豈不是蹉跎時光?這大好的機會自然是要獨自把握。憑我的才幹,還不能掙出一份家業?用的着和那些小子争奪那小小的造紙工坊?

他笑了笑,不說話。

李福澤又說:“無論如何入了冬是不可能開工的,你什麽時候方便了就過來看看,需要雇多少人,我可以說是雇來打理果園的,舊房子也可以整修出來給他們住,我會去學點手藝,親自動手把錠子熔出來,免得拿到外面惹人懷疑。”

孔立聰向他抱拳,說:“姐夫夠幹脆,放心,我作為買賣人是講信譽的。我現在身上帶了孝,也不好明着上門拜訪,在過年之前我會扮成你某個朋友上門去。”

李福澤回禮,說:“但願吧!”

兩人說了好一番繁瑣的話,最後飯也吃好了,孔立聰還說:“我這也不方便,現在就回去了,下次有機會再帶大亮逛逛。”

李福澤點頭說:“知道,來日方長。”

和孔立聰談完,李福澤也不知道結果算好算壞,患得患失的回到客棧,準備回家。

大亮在客棧房間裏無聊瘋了,一聽可以回家了馬上蹦跳起來:“太好了!太好了!回到家爹你就不能老讓我呆在家裏了。”

大亮那充沛的活力感染了李福澤,他終于把忐忑的心情壓下,開始收拾東西。武州商船南來北往,各地的貨品都有,這幾天他們出去逛也陸陸續續買了一些,像風幹的海魚、邊疆的毛毯、藤州的瓷器、瑤人的斑布、貴城美酒等等,一家人都有。

柳慕在家裏無所事事,她掐指一算,距離上次進城快有十天了,不知道誠哥他們現在怎麽樣呢?一家平安吧?女人不好單獨出門,她只能找上吳大嫂,看她去不去城裏,可惜吳大嫂一個家庭婦女,沒什麽事是不去城裏的,難道要等李福澤回來才行嗎?

她迫切的需要一個可以陪着出門的人,無論是丫鬟還是年紀大點的女伴!可惜連吳叔家也沒有丫鬟呢,她就不好意思打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錢家搬家

吳大嫂平時不進城,但進城的婦人還是有的,她們會拿着家中的蔬菜或物品出去賣,賺幾個小錢,有時在鎮上的集市賣,有時就會坐着牛車到城裏去賣,柳慕了解到這個情況就和某個婦人結伴去了城裏。

她也提着一個籃子,裏面裝些包子、糕餅和水,和她們去到城裏的街市上後,就說各自去辦事,約定了下午申時正在原地等候結伴回去。

她和其他同路的婦人一樣紮着老氣的發髻,穿着深色的衣服,一副農村婦女的樣子,壯壯膽膽就自己行動了,在路口叫了一輛驢車,直奔城北錢府。

這麽久不見,錢府似乎更蒼涼破敗了,柳慕上前去敲門,噠噠的鐵環拍擊着木門,在安靜的街巷裏還是很響亮的。

她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遇到,等了好一會,居然真的有人來開門,一個清瘦的、年近三十的男人,他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一臉驚訝的問:“這是錢府,您是哪位?”

柳慕也被這陌生男人吓一跳,怎麽不是秀珠來開門呢?她說:“我找秀珠。”

“秀珠是我家媳婦,您是?”他更迷惑的樣子。

柳慕也只是見過秀珠一回,也不記得李福澤是不是說過秀珠嫁過人的事,她坦白道:“我夫家姓李,之前來拜訪過你們錢府,誠哥和秀珠認識我。”

對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您是李恩公的娘子,家住興越村的。請進請進!”

他雖然很客氣的請她進去,但柳慕不認識他啊,不放心跟他進去,還是問道:“我在這裏就可以了,秀珠在裏面嗎?不如請她出來我和她聊幾句就走了。”

他想了想,說:“也好,我們正在準備搬家,裏面也不好待客,你進來在門裏等吧。”他把大門打開了。

門戶洞口,柳慕也就不害怕了,走進去站着,說:“我在這等吧。”

他說要搬家了,難道這大房子已經賣出去了?周轉得還挺快的,應該是賤價出售吧?他們的夫人被放出來了嗎?對了,剛才那個男的說是秀珠的老公,他是不是和錢夫人一起被抓進去的?現在都出來了?應該是平安了吧?

想了會兒,秀珠扶着一個女人、秀珠的老公牽着誠哥,四個人都出來了。秀珠馬上介紹說:“夫人,這就是李家娘子,好心救了少爺和奴。”

那個陌生的女人細眉細眼,皮膚有點松弛,穿着褪色的衣裙,一股柔弱的氣質,卻馬上就要跪下來,把柳慕吓一跳,忙閃到一邊去。

她低頭就拜,口中說:“謝謝大娘子救了我兒。”柳慕忙叫她起來,過去和秀珠一起扶起她。她自己拜過之後又牽過誠哥,口中教着誠哥也來拜拜恩人。

柳慕覺得這女的也太誇張了,攔住她說:“錢夫人,我們家就只是送了幾斤米糧,哪裏算什麽大恩,我這次是來看你們現在怎麽樣的?你們要搬家嗎?”

錢氏聽到提起了正事,就回答道:“正是,房子已經賣了趙家大戶,需得搬出來,以前的老家人幫着找了西巷一處房子,今日就搬過去了。”

“那我來得巧了,再晚一天就遇不着你們了。”柳慕驚嘆,幸好她沒有等李福澤回家再來城裏。

錢氏連連點頭,又要迎她進去喝茶。

柳慕忙忙推卻,說:“你們現在不是要搬家嗎?我還喝什麽茶啊?添亂吧?你們忙,我來了正好可以幫忙。”

“怎能勞煩李娘子,泰丙正要出去雇人,把重的、大件的家什挑過去。”錢氏說。

柳慕笑道:“我本來就是農村來的,不是嬌貴的人,幫你搬點東西還是可以的。正好也随你去你們新家,記個路,以後也可以上門去拜訪。”

錢氏是個綿軟的性子,推脫不過,柳慕就和他們呆在一起。等着他們雇來的人把大件東西搬了後,她們三個就拿着輕巧的包袱,那個叫泰丙的男人背着誠哥,一路穿行,來到錢氏的新家。

一路聽秀珠說起他們家的事,房子是托老爺的舊友賣的,得的錢果然送去給了縣官,沒過幾日就放了人。只是這大宅子沒幾個人買得起,被狠壓了價,孝敬的銀子又要很多,竟沒有留下多少銀錢,想好好謝謝李恩公一番都不行。

柳慕當然也不貪她的回報,覺得錢氏孤兒寡母,過得那麽慘,她要是求回報,那就是打劫了,她只是關心這個五六歲的誠哥而已。

錢氏的新家是個小小院落,三間堂屋,另有廚房、雜物房,還有一口水井,角落一塊平坦的小地,有着枯黃的雜草,應該是可以種菜或種花的。

搬家事雜,錢氏只讓秀珠忙着安頓,愣是讓柳慕在廊下坐着,不讓她幫忙。

柳慕覺得錢氏是個很傳統的、安靜的婦女,說話不多,都不知道和她聊什麽好。幸好她家也有客人,一個細瘦的中年婦女拿着一個籃子來探望,錢氏介紹說是以前的家人叫鄧嫂,她和丈夫鄧二以前是打理錢府花園的,後來家業敗落,就遣散了,他夫妻二人在街角擺個食攤,每日賺點米面度日。

柳慕想起錢府那大大的花園,各種花木,他們夫妻兩人打理,難道是專業的花木管理人員?她說:“我上次有幸逛了你們府上的花園,風景優美,有很多花花草草,就是鄧嫂打理的嗎?”

鄧嫂一臉懷念說:“正是啊,往日我們花園裏桃紅柳綠、荷花飄香,是城裏少有的好景致,都是我們夫婦打理的。”

柳慕敬佩的說:“我也很喜歡花花草草,要是以後買到各種花木,真希望有你們夫妻來教教我。”

鄧嫂問:“夫人的府上是?”

柳慕說:“呃,我們家在興越村,村裏種花的地方很多啊。”

鄧嫂還以為她也是有錢的婦人,家裏也有種花的院子呢,聽她說是鄉下人,才略略失望,胡亂點點頭,又轉向錢氏,掀開了蓋着籃子的布料,說:“這是一些糕餅,也算賀夫人新搬過來,宅子雖小,我們近鄰也有個照應。”

錢氏感激的笑着,接過來說大家來歇歇,正好吃些糕餅。

因為和同來的婦人約好了時間,她很快就告辭了,說以後再來拜訪。

這次見到這鄧嫂,把她對花花草草的熱愛又激發了出來,好想好想快到春天,那是草木發芽的季節,那時候就能在新房周圍種上好多花,再好好培養,以後讓那房子鮮花環繞,多美好啊!

柳慕一個人在家,吃飯比較随便,她又不喜歡做葷菜,覺得不但麻煩,而且手上帶腥。這麽多天下來,人卻饞得不行,好想吃紅燒肉或者炸雞這些大肉菜。但她想着很美味,自己卻不想動手,倚在欄杆前想得口水直流。

突然院子的大門被砰砰砰的敲打着,柳慕一聽,好想是大亮在叫她“柳姨開門!”

柳慕興奮雀躍的奔去開門,移開門闩,拉開門板,果然是一高一矮倆男的站在前面。她高興的招呼他們:“大亮!李福澤!”

大亮捧着自己的包袱,笑嘻嘻的問候了聲,就沖進了院子,李福澤扛着一個大布袋,說聲:“終于回來了。”也走了進去。

柳慕在後面關了院門,追上去問他們:“你們累嗎?”

大亮高興的叫道:“好累啊!”

柳慕高興得都不知道怎麽說話了,“呃呃”了幾聲才想到:“我燒熱水給你們梳洗一下。”

李福澤說道:“早着呢,瞎忙什麽?”

大亮說:“柳姨我們買了好多東西,你來看一下。”

柳慕應了聲,拉着李福澤的袖子跟在後面。

三人走進廳堂裏,柳慕給他們倒了開水喝,大亮興致勃勃的一件件拿出買回的東西,有花色精美的布匹,細膩白潤的細瓷餐具,肥美的幹魚等等,柳慕覺得李福澤也挺會買東西的。

大亮又叽叽喳喳的說起在武州城那幾日,柳慕應和着,李福澤自己走去廚房了。

柳慕看到一些火煙飄出來,才發現他是去燒水了,連忙拉着大亮也去廚房。

大亮還是不停的說着,柳慕看沒什麽可以插手的,就坐在一邊聽着。

李福澤風塵仆仆,正是燒點熱水洗手洗臉,也沒什麽忙的,他看大亮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有心潑醒他,說:“你怎麽話這麽多?你忘記在外祖家那教訓了?”

大亮被他打斷,想到那件重大的事件,一時心驚,但剛才愉悅的心情又剎不住車,扭捏了一下,吐吐舌頭就跑了。

柳慕以為是大亮淘氣,和外祖家的孩子有争吵,笑問:“大亮他幹什麽了?”

李福澤拎着燒火棍一點一點的點着地面,許久才說:“他惹的事不小啊,把我們家最秘密的事說了出去。”

柳慕一時沒想到是什麽事,李福澤就簡略的說了一遍和孔立聰之間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了身孕

孔立聰的事讓柳慕好一陣驚詫,連晚餐和晚上的夫妻生活都有點心不在焉。倒不是說她氣憤財富被分去一半,重點是對方的身份,那是李福澤的前岳家啊,怎麽都感覺李福澤和他們更親近點,親近過她這個半路妻子。

想想她的弱勢,兩人才認識了不到半年,她在家裏自成一派,又沒有娘家,她真的需要一個孩子傍身啊。有了孩子,就真的和李福澤有了血脈上的牽連,那樣就比孔家更親近了。

這樣一想,她才意識到大姨媽好久沒來了,具體幾天她是不記得,但是真的是很久了吧?真是天助我也,明天就去找大夫看看!

李福澤見她一臉的神不守舍,心裏也有點微微難過,原本以為的天大的財富,就這樣沒了一半,她這個婦人怎麽都會舍不得吧?其實若是他平日的性格,他是做自己必須做的事,懶得去揣測別人的心思,不過現在是久別勝新婚,心裏就忍不住想多疼惜她點,就出言安慰她:“其實這幾天我已經想開了,那些本來就是天賜的財寶,我們前世積德才有幸得到,現在也只是分給了別人一半,我們能拿到的還有很多,還是足夠我們建大大的莊園,給你種花種果,雲游天下的錢也夠的,不用擔心。錢財乃身外物,我們能過上想要的生活不就夠了嗎?”

他是說的好聽還是真豁達呢?柳慕看他幾眼也猜不出他的心思,說:“真是這樣那就好了,種花的事我正好遇到有人,對了,就是縣城的錢府,我進城又去找他們了,人都平安出來了,錢府也賣了,她們的鄰居就是一對夫妻,以前幫她打理後花園的,我想我可以請他們回來教我種花。”

她居然一說就轉了話題,是真的不在意嗎?李福澤欣喜的接話:“他們平安就好了,至于養花人,以後有條件了自然就可以了,現在還不行,剛去奔完喪,還不能辦酒搬新房。”

柳慕抿嘴一笑:“現在天冷了,要到春天才種百花呢。”

李福澤一想也是,春回大地,萬物複蘇,那時山上的果樹也會進入生長期,和孔立聰說好的合作也是那時候開始,幸好還有這麽一段緩沖期。

第二天一家人吃早餐時,李福澤提出今天要去城裏一趟,“去找中人了解一下我們那鋪子有人去看過沒有,大亮你在外祖家做了錯事,罰你不準跟我出門了,好好呆在家裏。”

大亮正喝着美味的粥,突然聽到這消息有點難過,他這段日子跟着老爹跑來跑去已經玩慣了,比呆在家裏好玩多了,可惜因為在外祖家那件事,他每天都要被老爹批評兩句,他自己也是心有不安,但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心性,他是不想示弱的,就道:“我才不想出門,這幾天我都累死了。”

看他那可愛的樣子,柳慕笑道:“你在家畫畫鬼畫符。”

大亮點點頭,說:“對對對!”他還沒入學,寫字就像畫鬼畫符一樣。

今天天氣很好,太陽都出來了,李福澤出門後,柳慕洗洗刷刷,大亮還想玩泥沙,被柳慕連連催促,才搬出長條凳子和小板凳到院子裏,拿出筆墨紙硯,在溫暖的陽光下畫起鬼畫符。

等柳慕幹完家務,想起去看大夫的事,看了看大亮,還是決定帶他一起去,一來有個伴,二來要是真有了,可以借大夫的口告訴他,這樣他應該不會太抵觸她,她怕大亮不喜歡有弟弟妹妹來分享他老爸。

牽着大亮到街上,又買了兩個包子給他啃,就和他一起來到大夫那。

上午沒有什麽人,柳慕很快就被大夫診上了,大亮不喜歡滿屋的藥草味,想出去門口啃包子,柳慕被大夫捏着手腕,心裏等待着想要的意見,一陣緊張,忙拉住大亮讓他別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這個中年大夫才說了一堆中醫術語、咬文嚼字的話,柳慕努力去聽,終于聽到恭喜的話,柳慕追問道:“大夫您是确認我有身孕了嗎?”

大夫點頭說:“正是,脈象圓潤,應有兩月身孕了。”

這正是柳慕要的結果,看着大亮還懵懂的神色,她摸摸他的頭,說:“大亮啊,我們家裏快有弟弟妹妹了。”

大亮還沒想明白是什麽情況,柳慕又聽大夫吩咐了一堆孕期保健的話,什麽保證不要操勞,保重身體,房事最好停了等等,好一陣後才結賬謝過大夫,牽着大亮走出街市。

一間布店裏,一個婦人背着小孩在掃地,柳慕指點給大亮看,說:“明年我就會生出這麽小的孩子,你就有弟弟或妹妹了。”

村裏的人家都是孩子多多,大亮當然也想過有些兄弟姐妹,不過他最希望的是有個厲害的哥哥,可以帶着他打架,他問:“他們是從哪裏來的?什麽時候能長大呢?”

柳慕笑眯眯的把手放在自己肚上,說:“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啊,你要做哥哥了,要好好學習,以後把弟弟妹妹教好。”

大亮還沒看到實物,自然是沒什麽感覺,随意的答應了。

下午柳慕就不強迫他寫字了,他跑出去和附近的孩子玩,當看到他爹從街口走過來,他飛奔過去喊爹。

李福澤摸摸他的頭,說:“你今天乖不乖啊,又出來亂跑?”

大亮叽裏呱啦的說了自己一天怎麽乖乖寫字,怎麽幫忙做事,父子倆手牽手回家,推開門,柳慕和吳大嫂在院子裏聊天,笑眯眯的看着這對父子進來。

吳大嫂站起來來:“四福回來了,恭喜你又快當爹了!”

李福澤還沒反應過來,大亮也說:“柳姨說明年就有弟弟妹妹了。”

李福澤看向柳慕,她一臉燦爛的笑容,肯定了這個說法,他也才不自覺的笑起來,走過去說:“你去看大夫了?身體還好吧?”

柳慕笑着說:“沒事,好得很!”

吳大嫂說:“小柳看起來很精神,放心吧,有什麽事就過來找我們。”

之後她就告辭回去了,李福澤洗了手臉,走過來問:“大亮你不出去玩了?”

大亮挨在柳慕身邊,想了想,點點頭又一溜煙跑了。

李福澤走過去,擁着柳慕就往房裏帶,好一番噓寒問暖。他也才一個兒子,對孕婦也不怎麽了解,只是一個勁的問大夫有什麽吩咐。

柳慕自然也是第一次懷孕,有驚有喜,驚的是害怕會出意外,喜的就是對這裏有了歸屬感,覺得自己不再是飄蕩在這個時代的游魂,這個小孩緊緊把她牽住了。她說:“現在還很好,街上就有大夫,很方便,李福澤,我們暫時不要回村裏去了好不好?回去了有什麽事也不方便找大夫,路又不平,有了孕的身子是不能颠簸的。”

李福澤剛在村裏蓋了新房,當然是想回去的,而且就快過年了啊,他說:“住着是可以,但是過一個月我們要搬進新房,而且又快過年了,要回去祭拜啊!”

柳慕一想那颠簸的路就覺得可怕,難道要走路回去才安全?

李福澤又說:“到時候雇頂轎子回去就是了,讓擡轎子的走慢一點,是了,現在要雇個老媽子伺候你,你就好好保重身體。”

老媽子?不知道幹不幹淨?最好也不是唠叨的,唉,終于有了少奶奶的待遇。她笑道:“你要看好人了才雇啊,懂得做家事的,手腳幹淨的。”

李福澤說:“那我去城裏雇,有很多有經驗的,閑時還能陪你聊聊,講些別人的趣事。”

看他這麽積極,也是很喜歡有孩子的,就是不知道他喜歡男還是女的?柳慕問:“你是喜歡男孩還是喜歡女孩?”

李福澤笑了,說:“最好男女都有,兩男兩女就最好了!”

柳慕自然是被他的大胃口吓到,他才一個兒子,還想要再多三個?那她得操心多少年啊?生完都三十歲了!又不能好好享受了。

兩人膩歪了會,李福澤才說起今天去縣城的事,說鋪子有人看過,但還沒談攏,另外他還找了外甥陳觀祥,接濟了下他,向他打聽了學鐵匠的事,結果他們店裏就打些刀具、農具,煉金煉銀估計也有,但都是師父躲起來幹活的,而且鐵匠也是講究經驗的,好手才能提煉出更純的金銀來。所以說李福澤想自己親手把金錠熔出來,那是不太可能了,他還是和孔立聰再商量過吧。

第二天李福澤又去了城裏,柳慕在家想了很多。

李福澤平時是很懶得表達感情的人,知道她懷孕後,簡直是狂熱了,哄得她心裏暖洋洋的,以前那些小心思都抛到腦後了,有一種想把所有美好的東西捧到這個孩子面前的沖動。她想要溫暖柔軟的吊床、嬰兒床、嬰兒車、睡袋,這些應該可以做得出來,還有嬰兒奶粉,沒辦法了,吃母乳了,但是孩子都是要喝牛奶才好的呀,沒牛奶羊奶也行啊,就像大亮都應該每天喝點,但是沒見哪裏有得賣,是喝豆漿就好了嗎?還是應該回村裏去住,養兩頭母羊?

她終于想起了農村的好處,地方大,整個大地都能孕育各種生命,除了種菜種花種果,養魚養蝦,她覺得還可以養羊,養鳥,甚至以後有錢了可以去別的地方買漂亮的動物來養,建成一個各種植物動物的莊園!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評論和收藏,這三天不太穩定,明天開始我會繼續存稿的。

☆、溫柔的孕期生活

柳慕從自己懷孕開始,就有些神經兮兮的,做什麽都怕影響到肚子裏的寶寶,非得舒舒服服的姿勢不可。所以她迫切希望老媽子到來,她就能清閑下來,好好保護肚子。

晚上把頭發擦幹、晾幹之後,也差不多又是睡覺的時候了,柳慕用木梳輕輕梳理着頭發,銅鏡看不太清楚,但她摸摸臉,自我感覺還是挺柔嫩光滑的。天氣涼下來後,她就注意保護手臉皮膚。唉,沒想到,居然就快當媽了,以前看多少女人當了媽就變胖,喂母乳的,為了寶寶的營養,要多吃,不能減肥,就算不用母乳了,也要多吃,才有力氣有精神照顧寶寶,到了寶寶兩歲才舍得把給別人帶。反正懷孕之後就一身的女人味了,再也不複陽光青春女孩氣。

她回頭看看,李福澤還沒回房,正好她悄悄梳個減齡雙馬尾,扮一扮少女。

梳子從上到下中分,頭發向兩邊梳順,發帶在兩邊綁好,就大功告成了。左看看、右看看,搔首弄姿一番,然後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一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馬上快手的解開發帶,随便綁好。

李福澤只是很平常的關上房門,說起今天找老媽子的事:“今天看了三個老媽子,中人一個勁的誇,勤快,手腳幹淨,會照顧人,我也沒經驗,不怎麽好意思狠看,心裏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怎麽選好,只能明天再去了。”

柳慕點點頭,表示能理解,說:“要不我也去看看?不過我擔心馬車太颠簸了。”

“那就不用了吧?最多我托觀祥幫我打聽一下,我看他挺機靈,應該認識幾個城裏那些愛說嘴的閑人。”

柳慕走過去,爬上床,拉了棉被蓋好,又說:“我就覺得要全身上下都幹淨的,就是嘴巴幹淨、手腳幹淨,幹活慢點也不要緊,反正我們家人少活少。”

李福澤沒事也爬上來床,嘆口氣說:“找個陌生人在家裏還是挺麻煩的,不知根不知底,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一天到晚在外面跑,留你和大亮在家裏,要是招了個歹人在家裏可怎麽辦?”

柳慕點點頭,尤其他們家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怕死會被人洩露了。

李福澤又說:“如果明年孔立聰真的找了人過來,需要安排他們住在舊屋那裏,和新屋只隔一個院子,我真不放心讓你住那裏,想着讓你繼續住這裏,那我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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