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刁難
唐雪晴知道會被針對，卻料不到這麽快。不過幾分鐘，柯姍就收起了溫柔善良的模樣，端着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讓她自己看着辦。
看來，柯姍真的不喜歡她了。
別人不肯帶，唐雪晴也沒有辦法，坐回位置，打開電腦翻一翻各個盤的文件，想找找前頭人留下來的資料，起碼對這個崗位的工作內容有個數。
同時，她悄悄觀察其他人在做什麽。
設計部多是設計師，柯姍、另外兩個同事和她這個新來的實習生一起負責助理工作。柯姍算是頭頭，同事一個叫小詹，一個叫小鄭，都是在柯姍手下幹了一段時間的正式員工。她們得了柯姍的授意，跟她說了下名字之後再沒了其他話。
柯姍整理了一下桌面，偶爾打打字。
小詹拿了文件夾往資料室走，動作匆忙，像是有工作在身。
小鄭也坐在電腦桌前，打字的頻率跟柯姍正好是一來一回。
唐雪晴一下子就看出柯姍在和小鄭溝通，嘴角一勾，把目光放在了經驗尚淺、跟她沒有太大沖突的小鄭身上，希望能夠看出點什麽。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小鄭不可能毫無察覺，不小心對視了眼又急急避開，咬着唇打了會兒字就起了身，走到另一處簽單子。
在她的注視壓力下，小鄭的動作慢了點，寫的單子标題讓她看去了。
外勤表。
唐雪晴一看就覺得不好了。
小鄭要出去，剛才溝通過的柯姍很可能要同行。
果然，柯姍也走了過去，走到小鄭身邊問了聲“好了嗎”，小鄭點點頭，回去拿了個文件夾就準備往外走。
“柯姍姐。”唐雪晴擔心柯姍出外勤就一天不回來，不甘心屈服于在辦公室打坐一天的命運，再次主動上前問問。
柯姍看了她一眼，第一句話是把稱呼給就糾正了，“不用這麽客氣，叫我柯姍就行。”
“好。我要做什麽工作嗎？”
柯姍第二次聽到這個問題，有點不耐煩了，“你把電腦裏的文件看一遍。我有事要出去，你先自己熟悉一下。”
唐雪晴不意外，但她注意到了譚韶詩和童淼淼探看的視線，馬上作出了委屈巴巴的表情，拖着腳步走了回去，揪着自己筆記本的邊邊苦惱着。
柯姍把她帶了小情緒的樣子看在眼裏，跟小鄭說句“走吧”，唇角的笑意實在是明顯了點。
唐雪晴在心裏哼了聲。
就讓你得意這麽一會兒。
唐雪晴很明白自己在柯姍手下一日就不可能學到什麽，裝可憐能讓被人心疼一下，但不是個在公司待下去的長久之計。她看到童淼淼和譚韶詩皺了眉就收了可憐兮兮的勁兒，打起精神，從包裏拿了先前準備的小餅幹，一個個送到了同事面前。
她心思細，嘴巴甜，之前查童淼淼資料的時候就把官網上的設計師資料看了一遍，昨晚複習了一遍已經有了數，自稱“小唐”，對着每個設計師都會誇上幾句，好似對方真的有名氣到世人皆知的程度。
其他同事跟柯姍不一樣，跟她沒仇，被誇了一頓又拿了送的小餅幹，笑得開心，一口一句“小唐”叫着她。
唐雪晴安心了。
設計師才是公司的主心骨，柯姍的助理工作不可或缺，卻是相對容易替代的活兒，前者喜歡她的話，柯姍真要針對也不是什麽巨大的威脅。
唐雪晴在辦公室裏轉了一圈，收到不少聯系方式，被個好心的同事把她拉到了另一個群裏，勤快地加了大家的好友。同事熟悉了，她就回去把電腦裏的所有文件都打開看了一遍，把內容和文件名做了個簡單的标注，分門別類，存檔拿來查詢，弄明白了将來要做的助理工作。
設計部的助理就是夾在設計師與客戶、設計師與其他部門中間的受氣包，追蹤訂單，聯系客戶，做會議準備工作等等，柯姍尚且要賠笑臉，她這種實習生是底層中的底層，有難處八成要沖着她來。
唐雪晴倒是不怕。
她拉贊助的時候，遭了不少白眼，她當模特的時候，跟幾個同行明争暗鬥，哪個任務沒現在困難，哪個對手沒柯姍奸詐。
柯姍刻意無視，她自有辦法熟悉工作，一點不慌。
——
唐雪晴心裏淡定是一回事，到了童淼淼面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淼淼~”唐雪晴一到餐廳就靠在童淼淼身上去了，軟軟撒嬌，“好餓哦~”
童淼淼已經習慣她動不動就要抱抱的“幼稚”，替她倒了杯水，“先喝點水。”
唐雪晴擡起手，用顫巍巍的指尖去接。
童淼淼無奈問服務員要了吸管，插了以後遞到她嘴邊。
“謝謝淼淼~”唐雪晴感覺自己要被寵上天了，即使這種寵愛是“溺愛孩子”不是“寵女友”，也覺得心甘情願不枉此行。
“柯姍沒有時間管你。”童淼淼看到她低垂眉眼挺可憐，鼓勵了一句，“你不要氣餒，自己找點事情做。”
“嗯！”唐雪晴不着急在這種時候說柯姍的壞話，乖巧交代了自己做的事情，“我加了同事們的微信，看完了電腦裏的文件，還有……”
童淼淼将菜單遞到了她的面前，打斷了她的話，“別說了，你看看要吃點什麽，我請客。”
唐雪晴答聲好。
“你今天下午可能有事情做了。”童淼淼把菜單給了她，突然說了句，“我和韶詩要去制作部取定制成品。”
唐雪晴眼睛一亮，“我跟你們一起去嗎~”
“不是，你負責接收相關的文件。這很重要，我們明天早上把成品給客戶驗收，辦手續需要這些文件，少一份都不行。”
“少了會怎麽樣呢？
“客戶不能及時拿到成品，不能在拍賣會上佩戴，不滿意這次定制，不會替我們宣傳。”
一串“不”字，讓唐雪晴聽得緊張，馬上不去想在辦公室裏等表格是多麽無聊的事情了，鄭重點頭，“好，有哪些文件？
童淼淼也是個細心的人，提前準備好了列表給她看，“你看看，每一份都要确認兩個以上的簽名，有的是制作部師傅的，有的是主管的，有的是我或者譚韶詩的。”
唐雪晴點點頭，一口一個謝謝不嫌膩，“我記住了，謝謝~你最好了~”
“不用謝。柯姍以後也會告訴你的。”
“……”
在童淼淼心中，柯姍依然有正面形象啊。
唐雪晴默默嘆氣，不想就着柯姍說下去了，把話題轉到了點菜上頭。
童淼淼當她是餓了，沒在意，與她好好吃了頓飯，夾菜的樣子像是個苦口婆心的老媽子。
下午，唐雪晴從譚韶詩的手裏拿到了一個厚厚的文件袋，裏頭有許多表格，說是把定制成品交給客戶的必備品，少一樣都不行。
童淼淼和譚韶詩明天早上必須把成品交出去，才能讓客戶在明晚隆重的拍賣會上佩戴，起到宣傳的效果。
唐雪晴上了心，按着交接表、童淼淼和譚韶詩的囑咐對了一遍，看數量和內容對了，拍照存檔，看到簽名最多的是一位姓孟的師傅，勤動嘴皮子，收妥了就去問好脾氣的小秋，“孟師傅是誰啊？”
“我們公司手藝最好的老師傅，除了脾氣差點，下班太早，晚上聯系不上以外，沒有其他缺點。”
晚上聯系不上？
唐雪晴一聽，就覺得這是最容易做手腳的地方。她想要提醒一下譚韶詩和童淼淼，捎上文件袋，想問問需要孟師傅簽名的表格是否可以多要一張當備份。
她剛一動，小詹作為留在辦公室裏的柯姍手下之一，察覺了她的意圖，發話問，“唐雪晴，你拿着文件去哪裏？”
“我想找……”唐雪晴指着會議室的童淼淼和譚韶詩。
“你有什麽必要的事情要找她們嗎？”小詹厲聲說，“設計師已經按照流程把文件給了你，在會議室讨論，你突然冒出個想法就去打擾別人談正事嗎？”
小詹咄咄逼人，唐雪晴是個資歷淺的實習生，說不了什麽，笑笑坐了回去，用手機給童淼淼發信息。
她沒等到童淼淼的回複，反而先等到了柯姍。
“文件給我。”柯姍說。
唐雪晴只能把文件交了出去，死死盯着，怕柯姍做什麽手腳。
柯姍此時卻開始給她派任務了，“把這份文件複印30份。”
“嗯，”唐雪晴大着膽子說，“我們交接完，我再去複印吧。”
柯姍冷了臉，“快去。”
“……好。”
唐雪晴只能去了打印機那邊，一步三回頭，到了地方也不會安靜複印，得了控就探頭探腦往柯姍的方向瞧。
柯姍第一次當做沒看見，第二次瞪了她一眼，第三次……
“唐雪晴，你過來。”
唐雪晴心裏一咯噔。
該來的總是會來。
她把複印的動作停下來，走過去問，“怎麽了？”
柯姍起身站起，将文件夾啪的打在桌上，厲聲質問。
“怎麽少了一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