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寶玉摔玉玉盡碎

原來是薛寶釵因見寶玉發瘋時,趙姨娘在牆角鬼鬼祟祟的,便有些懷疑。

薛姨媽聞言,生怕隔牆有耳,忙拉着寶釵道:“這話可莫要跟別人提起,這些是非,自當退避三舍才是。”

寶釵豈會不知這個道理?只是看着寶玉對自己殷勤,便有些猶豫罷了。眼下只答應了。

午後,便悄悄遣了莺兒悄悄去打聽一番。這莺兒也是自小跟在她身邊的,心思不輸襲人紫鵑一流,手巧不輸晴雯雪雁,最擅打絡子。

這莺兒出去打聽,半晌才回來,興沖沖地說道:“姑娘不知道,可真是奇事了。”

寶釵放下手中針線,急忙問道:“怎麽?”

莺兒遂把前因後果細細地說了一遍,又道:“那癞頭和尚也不知怎麽知道寶二爺有那塊寶玉,拿起來輕輕念了幾句二爺就好了,神志也清楚了。”

寶釵欣喜道:“後來呢?”

莺兒又道:“後來老太太要給那癞頭和尚賞錢,那和尚偏不要,只滿口念了幾句荒唐糊塗的話。是什麽淚盡情枯,什麽回去,什麽無稽崖,又要拿了那寶玉去。

老太太,太太哪裏肯。只見,二爺倒像是沒事人似的,站起來摘下那玉石,狠狠地就摔了。

說也怪,聽襲人姐姐說,那玉以前也砸了多少次,不見壞的,今兒到一砸便碎了!那和尚見玉碎了,又道‘緣起緣滅,一念思量,石兄随我去罷’轉眼間就沒影了。

老太太,太太見狀都懵了,忙要老爺去教人抓那個和尚!老太太又趕緊問二爺,二爺卻一副再明白不過的樣子,又磕頭又行禮,說‘此後,寶玉便可安心孝順老太太,老爺,夫人了。’姑娘你說奇不奇?”

寶釵一聽果然是奇事,正心思萦繞,恰好薛姨媽進屋,又說到這個事。

薛姨媽狐疑道:“那寶玉可是打來時便帶着的,早先年我還跟你姨娘說這寶玉怕是有大造化的!如今碎了卻也是好好的,不知有什麽緣故沒有。”

寶釵笑道:“各人自有各人命罷了。豈會因為一個死物就改變了!”說着便情不自禁地往自己領口處瞧了一眼,心想道,那這個金鎖是不是也有什麽緣故?

回過神來,便又閑話幾句才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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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寶釵始終沒出屋門半步,直過了初選才送了一口氣。

這一日,薛蟠因對薛姨媽說要搬出去,在老宅住着好打理生意些,便有些争執不下。

薛姨媽怕薛蟠出去性子愈發野,又為非作歹起來,遂不讓出去。

寶釵雖是幼女,卻是很看不上這個哥哥,便也說道:“哥哥這又是作什麽?好端端住着,偏生又搬出去,豈不教人多心?況外面鋪子你向來不用心,不過又是拿它作幌子!”

薛蟠因寶釵處處比他強,自小受父親喜愛教的比自己這個男兒還多。此時,被她這樣直白的說了,便有些不忿。急性子上來,便把個寶釵說的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

薛姨媽無法,便道:“罷罷罷,你要出去我答應就是,何必鬧得你妹妹委屈。”遂又将寶釵好一頓哄。

這薛蟠鬧完了,果然便跑的沒影,于次日回想起來,也覺得自己過了,遂又教鋪子裏的人送了各樣奇珍異寶,又兼之女子所着的衣料首飾一箱箱地送了過來賠禮。

寶釵的氣也早消了,見薛蟠如此便也罷了。

這一日無事便與薛姨媽于房中閑話,做做針線而已。

只聽薛姨媽感嘆道:“原說這事兒不該跟你說!可是我的兒,如今你哥哥不争氣,合府裏哪件事不是和你商量的?你如今選秀,萬萬馬虎不得,初選已經過了!憑咱們的關系,戶部那邊也是沒有大差錯的。只是咱家到底沾了一個商字,恐便是入選也成不了大氣候,反而誤了你。”

寶釵安慰道:“媽媽不要太擔心,人各有命,況且姨娘不是會幫襯嗎?”

薛姨媽冷笑道:“我先前試探,太太卻顧左右而言他,怕是存了旁的心思。如今別說是咱們家,就是這府裏都不如當日了,咱們要往上走,他們豈非沒個打算?”

寶釵這才有了些慌亂,正要說話,卻聽外面周瑞家的過來,笑道:“請寶姑娘到老太太處罷,林姑老爺府裏的小姐來了,怕是要見見呢!”

寶釵早就聽衆姐妹提起過,這林黛玉最得老太太疼愛。

起初也在府裏住着,後來林姑父入京便接了回去,最是體弱多病,文才非凡的。

遂辭了薛姨媽,換了衣裳,帶着莺兒往賈母處過去。

此時,賈母處卻是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先前寶玉摔玉的事情也過了一陣了,賈母見寶玉倒和往常一樣,便也不提了。

如今又見黛玉來府裏,看着活脫脫換了一個人似的,行事說話帶了一番貴族氣,眉目間又有些自然傲氣,心裏無不欣慰。

寶釵方入屋內,見賈母身旁坐着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生的風流婉轉之态,教人看了竟忍不住想到世外仙姝,不由得心生喜歡,欲要親近。

黛玉本還在與賈母聊天,說起香菱的事情。便看到有個玉雪可人的女子進來。

王煕鳳遂站起來攜着寶釵笑道:“林妹妹不知道,這是薛姨媽家的寶妹妹!”

黛玉這才知道,那日甄蕊所說的薛家原是府裏的親戚,又想起私下談及的那些話。匆匆一念,遂也起身,行了禮道:“早就聽說寶姐姐博覽群書,妹妹敬仰已久。”

寶釵心中錯愕,臉上依舊端得典雅得體,也笑道:“常聽姊妹們說妹妹文采風流,心思玲珑剔透,今日一見果然不錯的。”

賈母見她二人客氣不止,遂笑道:“姊妹們和順最相宜的。”

又問黛玉道:“這次便多住些時日罷?仍住你原來的屋子,我日日教人打掃着,離我這兒也近。等過會子,再将菱丫頭也接了過來,你們姊妹們一處頑着,我看着也熱鬧。”

黛玉聽賈母已安置妥當,遂不好推辭,起身謝過。而後,便與寶釵過去與薛姨媽見過,由雪雁扶着才回了屋子。

方入院子,便看到一行人皆在門口迎接着,最前頭便是紫鵑。

見黛玉過來了,紛紛行禮道:“姑娘可回來了?”

黛玉點頭看了雪雁一眼,雪雁忙扶起紫鵑,道:“難為紫鵑姐姐記挂着,外頭風大,進屋說罷。”

說着便扶着黛玉入了屋子,只見裏面纖塵不染。陳設煥然一新,一色的古物,珍寶,擺放起來卻是有一番清雅的味道。

黛玉遂問道:“這裏是鳳姐姐布置的?”

紫鵑回道:“老太太說屋子裏的物件沾了病氣,恐怕姑娘有礙。遂教人全部都撤了,又親自指了些家具擺設一一放置了的。每日裏教奴婢們打掃着,一時也不敢懈怠。”

黛玉示意,雪雁忙拿了賞錢出來。

待衆人退下,黛玉才道:“老太太待我當真用心。”

雪雁道:“姑娘只記得老太太的好便是了,其他的倒不必認真。如今咱們也不欠他們什麽,老爺來時囑咐了,咱們吃的用的,皆自己應付,不經他們的手。”

黛玉微笑道:“聽說太太病了不宜見客,便教人多送點東西過去罷。”

雪雁笑道:“姑娘怎麽忘了?京中的闵恩堂是咱家的鋪子,奴婢讓人知會一聲,自然有上好的藥材拿過來。”

黛玉點頭,道:“估摸着菱姐姐也到了,你去前面看着點。”

雪雁領命即刻便去,果然見香菱着一色橙色雲紋的齊胸襦裙,由一群嬷嬷丫頭湧着朝這邊過來,忙上前請道:“菱姑娘可來了。”

香菱笑道:“一聽府裏來人接,我便知道是妹妹的主意了。伯父偏又不放心,又教這麽多人跟着,我也不大習慣。不如咱倆一路走着,你跟我說說這裏才好。”

雪雁遂教衆人于後面跟着,先帶了香菱一一介紹過,香菱便道:“這裏遂看着大,卻不如咱們府裏…”

雪雁聞言忙暗地拉了香菱一把,香菱方知自己失言,低聲笑道:“不如咱們府裏雅致有趣。”又拉着雪雁道:“我瞧妹妹待你倒像是姊妹一般,不如咱們姐妹相稱,才親熱些。”

雪雁口不對心地道:“主子就是主子,奴婢不敢亂了分寸。”

香菱自小奔波,雖也被教了些禮節,性子卻是不拘,遂不依不饒地纏着雪雁。

雪雁無法,便應道:“菱姑娘厚愛,奴婢恭敬不如從命。”

說話間便到了黛玉所居的院子。眼見沒有外人,香菱便如同脫缰了的野馬,一股腦跑進去,又與黛玉說些來時的趣聞。

正說着話,卻聽到有人過來了,聽聲音卻是寶玉過來,珠簾響動,只聽道:“林妹妹你可回來了,我剛從外面回來,一聽說妹妹來了,忙趕了過來。”

雪雁見狀忙行禮,将寶玉擋在外面,道:“二爺止步罷,姑娘如今也大了,尚且還有菱姑娘,怕是不方便的。”

寶玉便有些急了,道:“小時候一處吃飯,一處頑的,怎麽如今倒生分了?”

黛玉示意香菱于內室坐着,自己隔着花屏道:“多謝寶哥哥挂記着,日後姊妹們仍舊一處頑得,只是女子閨房,多有不便,請寶哥哥見諒了。”

寶玉被潑了冷水,便有些失落恍惚,也不知怎麽回去的,回到房裏便倒在床上不言語。

襲人見狀便有些疑惑,問了晴雯才知道是剛從黛玉處回來,便只當是兩人鬧了別扭,剛要去勸,卻被晴雯拉住。

晴雯道:“我知道你最是個賢良人,可也得看看什麽事。要我說這是咱們爺自讨苦吃!”

襲人不解,道:“你這是什麽話?咱們做奴才的一時一刻都要為主子着想,如今寶玉這樣,多半是為了林姑娘,再不勸解,病了可怎麽好?”

晴雯磕着瓜子,冷笑道:“我瞧林姑娘對二爺無非是冷淡些罷了,只是咱們爺的心思琢磨不透!”

襲人聞言一驚,連忙出門瞧了一眼,緊張道:“快吃你的罷,教人聽到了還活不活?”

晴雯輕哼了一聲,便回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加更的哦,麽麽噠,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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