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王夫人有心結親
上回甄蕊說到英蓮的名字,黛玉本來還在納憾,經雪雁悄悄提醒才反應過來。
遂向英蓮問道:“女子閨名最重要的,昔日之苦便是這名兒不好,也未可知。不如另擇兩個字,你看如何?”
英蓮點頭道:“我也不認得幾個字。你這裏蓮花卻開的好。蓮可不是要有菱角麽?又有一股子清香,不如香菱二字。”
甄蕊也道:“理雖粗淺,名字細細品來卻有滋味。”
黛玉點頭,又笑道:“咱們姊妹,你既不知生日,不如同我一日,日後只一齊過生辰才熱鬧。”
香菱連忙稱謝,不甚感動。
雪雁見這甄英蓮的命運竟被扭轉過來,心裏也松了一口氣。忙又親手斟了一杯茶,放在香菱面前,才慢慢退到外面。
因見孫富家的在一旁伺候着,遂道:“眼下府裏又添了一位小姐,你快去把綴櫻閣收拾出來。缺什麽也趕緊添起來。”
那孫富家的笑道:“雪姑娘放心,早備好了。只等小姐吩咐,便請了甄小姐過去。”
雪雁不由地笑道:“嬷嬷辦事倒利落!煩勞您事事操心了。”孫富家的含笑不語。
雪雁囑咐完了話,仍侍于一側。不過聽甄蕊說起那一日救香菱的故事。
只聽甄蕊忿忿地說道:“那薛家的大公子也忒跋扈了些。香菱摔倒在他家馬車前面,他騎着馬便是一鞭子過去了。幸而那馬匹猛地驚了一下,不然可不得皮開肉綻了!”
黛玉奇道:“這薛家卻是哪個?”
甄蕊道:“金陵四大族,賈史薛王。這其中的薛便是如今的皇商薛家了,聽我們太太提過,這薛家原本也是書香世家,祖上乃是紫薇舍人。家財萬貫,可謂是富甲一方的。”
香菱也道:“怪不得他家來趟京都那麽大的陣仗,卻不知為何突然便來京了?”
甄蕊突然便不說話了,只一味地臉紅。黛玉見狀好不疑惑,又怕想錯了,只在心裏細細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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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卻是個直性子,只道:“甄姐姐你可知道?”
阿青見狀忙上前來行了禮,才笑道:“姑娘們原不知情,今年原是三年一度的大選。凡有品級的官員之女,年紀合适的皆要記了名,入京應選的。想來這薛家也有小姐要應選呢!”
黛玉這才恍然大悟,忙攜起甄蕊的手道:“蕊姐姐可也要應選了?”
甄蕊輕輕地點了點頭,又傷感道:“我大姐姐如今已在宮中,雖說聽着體面,到底是要事事籌謀,時時算計。我雖也躲不過,只盼着能得個恩賜,別教我去那牢籠似的地方才是。”
香菱疑惑道:“聽說那皇城裏外皆是鑲金置銀,尊貴無比的,甄姐姐不高興嗎?”
黛玉笑道:“你這憨丫頭,這皇宮好比珠玉滿飾的金絲籠,縱使裏面奢華無比,又怎堪碧咱們在外面自在些?”
香菱似懂非懂道:“小時候,那人将我關在屋子裏做活,就好比關進了籠子似的。我雖走不出去,眼睛卻可以透着窗戶看到外面兒的鳥兒,花兒。雖時而挨打,我卻可以趁他不在,偷着聽他家孩子念書,日子雖艱難,到底也知足的。”
甄蕊心有所感,道:“可不是這個理兒?若是心志堅強,凡事想得透,便無礙身處何時何地!”
黛玉也嘆道:“菱姐姐卻是個有悟性的,可惜竟平白誤了這些年。”
甄蕊遂向香菱笑道:“玉妹妹最會學問,才情又是極好的。你只賴着她,怕是連請師傅的銀子都省了的。”
香菱因見甄蕊和黛玉皆是知書達禮的,早就巴不得求教了,便可憐兮兮地望着黛玉,心裏又怕黛玉不肯。
黛玉起身攜了香菱道:“以前在外祖家的時候,姊妹們一起也作詩取樂的。咱們如今人也多。等你大成了,雪雁也會寫些,倒也可以湊一個社了。”
香菱聽黛玉答應,忙道:“我愚鈍些,倒要趕緊學起來了。”
甄蕊道:“你倒是個急性子!”
眼見天色已晚,黛玉遂拉着香菱,甄蕊,三人一齊回至居處,又說了好久的話,索性在一間屋子裏歇下不提。
如今再說這薛家,自這一代薛父已故,唯剩寡母王氏一人将一雙兒女拉扯大。
因這薛王氏疼愛獨子薛蟠,慣的如同霸王般,一味地鬧事闖禍,沒個消停。名雖為文起,卻是目不識丁,最厭讀書。
薛家又管着皇宮大大小小的采辦購買,貨物交接,何其重要的職責。這薛蟠卻也不管不顧,不過幾年間便将京中的幾個鋪子荒廢了。此次便也随着母親妹妹上京,順便料理起來。
這薛王氏與賈府王夫人同為現任京營節度使王子騰之妹。此時,王子騰又恰好出了外任,這薛王氏便直接投奔了王夫人過來。
這老姊妹倆幾年未見自是親熱異常,便于王夫人房中說着些體己話,長敘短嘆又扯到薛寶釵的身上。
早年間,王夫人與薛姨媽還在閨中之時,就曾戲言要結為兒女親家。此時,王夫人見薛寶釵生的不俗,又行事得體,端莊穩重,就有意于親上作親,便試探道:“寶丫頭如今也有十三歲了吧?”
薛姨媽一提起薛寶釵,便是滿臉的笑意,道:“寶丫頭才是最有福氣的。我如今上京可不就是為了她?”
王夫人不解,問道:“姨太太有什麽打算?”
薛姨媽笑得皺紋都出來了,道:“寶丫頭入選了!”
王夫人頗為震驚,心中琢磨道:“早年間便說好的婚事,怎的如今就不作數了?若是沒有了自家人扶持,大房虎視眈眈地盯着,這府裏如何由得了自己?”
正盤算着,又聽薛姨媽低聲道:“只要太太捎句話,讓大小姐在宮裏也幫襯着,便沒有不成得了。”
王夫人敷衍道:“憑寶丫頭的資質,我看不錯,恭喜姨太太了。”
薛姨媽本還想說什麽,卻見王煕鳳攜着薛寶釵過來了,便止了話。
王煕鳳進門便道:“姨媽果然在這兒呢!太太您也瞧瞧,這薛大妹妹也忒客氣了,硬是不肯先回去歇着,必要在外面等了姨媽才肯。我看着也怪心疼的,便硬拉了進來。”
寶釵含笑走到王夫人面前行了禮,王夫人拉着寶釵的手笑道:“ 還是寶丫頭懂事 ,不像我那個孽根禍胎,總不教人省心。”說着便有感慨一番。
薛寶釵四處請安問好,卻并未見到這個“孽根禍胎”,心裏便存了好奇,正要繼續聽下去。
卻聽薛姨媽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先和寶丫頭回去打點着,太太也歇着罷。”
王夫人便向王煕鳳問道:“可都打點妥當了?”
王煕鳳笑道:“太太盡管放心,已教人将那梨香院收拾了出來,姨太太的行李也教人盡數搬了進去。那兒既寬敞,又一應俱全,離太太這邊又近,出入也便利,皆是好的。”
王夫人贊賞王煕鳳辦事周到,面上卻淡淡的,只道:“請姨太太和姐兒過去罷,缺什麽的也盡管添了去。”
王煕鳳應了,便扶着薛姨媽,帶着薛寶釵去了梨香院。
自薛寶釵入府之後,因看諸位姊妹皆是出色的,卻總不如自己些,便愈加有些小女兒的得意來。
又因自小便被灌輸了些許淑儀得體的規範,又想起出門前薛姨媽的囑咐,遂有意與衆人更加親熱。她又生的極好,性子也和婉,一時間合府上下都贊她品格端方。
因賈母幾日前帶了寶玉去寺裏上香了,卻因偶遇風寒耽擱了。賈母雖知薛姨媽一家已到了府裏,卻仍到了第七日才緩緩回程。
至府上,便急忙傳喚太醫,只讓鴛鴦傳話說:‘老太太請姨太太,姐兒哥兒安心住着,別外道才是。’又免了各處定省,自行養病去了,也不見人。
卻是寶玉自回府,見到姊妹裏多了一個溫婉沉默,儀貌端莊的,便知道是薛姨媽之女薛寶釵了。不過一轉眼功夫,竟将林黛玉忘在腦後了,到底是小兒心思。
自此,整日裏有事沒事便往梨香院去,倒比府裏的姊妹還走的勤些。
這一日下學,與姊妹們一處頑着,毫無征兆地,突然發起了狂病起來。一路上遇着什麽便拿什麽,拿起什麽便不管不顧地又打又砍起來,吓得衆人忙四散躲開去。
頓時,府裏雞飛狗跳,亂做一團。
王夫人在房裏一聽寶玉發瘋了,忙跑了過來,只見寶玉竟是豬油蒙了心似的,誰不認得了,一味地要胡亂砍過來。
幸虧賈政從書房趕過來,一個巴掌道:“混賬,連你老子娘都不認得了?”
賈政這一掌下去,寶玉臉上即刻便浮起了五個指印,突然就倒地下去。
賈母聞聲也趕過來,看到寶玉暈過去,聲聲心肝兒地叫着,忙讓人擡了春凳過來,既責罵賈政不問緣由就上手打了,又說王夫人沒有照看好寶玉。
過了好一會,王煕鳳見寶玉仍舊睡着,便細細詢問衆人,今兒都見過什麽人,遇到什麽事兒沒?
衆人皆搖頭不知。
王煕鳳因估摸着太醫也快到了,遂讓幾個嬷嬷帶着幾位姑娘下去了。
彼時,寶釵已被吓得心驚膽戰,卻還是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看。正好對上賈母的眼睛,忙低頭加快了腳步。
待回到梨香院,薛姨媽退了下人,趕緊詢問有無傷到哪裏?
寶釵道:“那樣多的人護着,哪裏傷的到!媽媽又多慮了!”
薛姨媽嗔怪道:“哪裏是多心,你如今嬌貴,可不能受一丁點的傷。若是有了傷痕,如何參加應選?哪還再有三年去等?”
寶釵這才反應過來,也下意識地打量了一番自己,才道:“日後都聽媽的,我再不出門便是。正好也跟着教引嬷嬷多學些規矩,免得到時候失了分寸。”
薛姨媽這才點了點頭,又道:“我方才聽說寶玉發瘋什麽的?又是怎麽?你也離他遠些,姑娘家便要有姑娘家的矜持。免得日後落人閑話才是。”
寶釵又應了,卻有些猶豫道:“媽媽,有的話我不知該不該說?”
薛姨媽聽這話蹊跷,忙看了看周圍,将寶釵拉進屋裏,才道:“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寶姐姐被我寫殘了→_→又到了一周一次的掉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