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元春有心幫寶釵

繁花褪盡,淩肅金秋,天氣漸漸冷了下來。

而三日後,便是所有人期待的最後一道殿選。

這一日,緋蘿受皇貴妃的囑咐給睿妃送東西過去,剛走進門,便聽道內閣有人在說話。緋蘿即刻示意身後的小宮女莫要出聲,于簾外侍立靜聽。

只聽元春疑惑道:“原來娘娘的家人也看上我們們姑太太的女兒?”

睿妃看起來,好像和元春仍舊如往日般要好似的,笑道:“可不是,咱們兩家本就是舊親,如今可不是更是親戚了。”

元春奇道:“怎麽娘娘不知道?”

睿妃道:“知道什麽?”

元春道:“皇上已經允了宋家和林家的親事,聽說還是皇貴妃娘娘的撮合呢!”

睿妃心頭疑惑,蹙眉問道:“姐姐怎會?”

元春掩嘴,低聲道:“怕是奴婢想錯了,娘娘可莫要多心了。”

睿妃遂沉默不語。

緋蘿在簾子外聽得一清二楚,唇畔帶了一絲嘲諷。轉身向囑咐小宮女一番,便先行回宮去了。此時,皇貴妃剛作完畫,畫的是一副金染牡丹,金廓的渲染下牡丹華貴雍容,落筆處一拓朱色印鑒。

皇貴妃見緋蘿這麽快就回來了,因問道:“睿妃正是緊要的時候,沒出什麽差錯吧?”

緋蘿淡淡地回道:“睿妃娘娘和賈尚義說話呢,奴婢不敢打擾,放了東西便回來了。”

皇貴妃将畫收好,交給一旁侍奉的小宮女,才道:“哦?她們在說什麽?”

緋蘿道:“似乎是在說林家的婚事,奴婢聽得不很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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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貴妃笑道:“看來有人想要挑撥離間了?”

緋蘿道:“娘娘既然知道甄家的心思,為何不讓睿妃娘娘捎句話,既不生嫌隙,又免了麻煩。”緋蘿見皇貴妃并未搭話,遂又道:“奴婢多嘴了。”

皇貴妃笑道:“後宮的争鬥從未停歇,哪裏有什麽真正的姐妹?睿妃若是真心疑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緋蘿道:“奴婢聽說皇上恩準賈尚義見家人了。”

皇貴妃懶懶地道:“罷了,由她去。看她能翻轉什麽天來”又問道:“皇上那邊什麽情況?”

緋蘿道:“聽說宣旨的戴公公已經去了,娘娘放心。”

皇貴妃道:“那位林姑娘也是個擁有造化的,什麽時候也該再見見才是,我倒挺喜歡她的。”緋蘿笑道:“奴婢會安排好的。”話畢,便退下。

巳時一刻,旨意已到了林府。宣旨的是宮裏的首領太監戴權,戴權一臉笑意,敷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皺紋,只見他到了正廳,既宣道: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奉皇太後慈谕,今有大理寺正卿林海之女林氏,恪恭久效于閨闱,升序用光以綸綍,咨爾林氏之女也,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溫脀恭淑,有徽柔之質,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動諧珩佩之和、克娴于禮,敬凜夙宵之節、靡懈于勤。太後躬聞之甚悅,茲特以指婚翰林院宋璟宥,責有司擇吉日完婚。欽此。

林如海攜府眷領旨謝恩,戴權笑道:“林大人大喜啊,皇上已經恩準令嫒孝期一滿,再行婚禮。”

林如海遂笑着又客氣幾句,又遞上若幹心意,才送走了這位權傾朝野的人物,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皇上讓他來傳旨,可見對這次婚事的重視,林如海不得不重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聖旨一出,賈府裏立馬炸開了鍋,有人歡喜有人憂。

賈政與林如海同朝為官,此次宋林聯姻,對他卻是個不小的震驚。

這個林妹夫果然要站在對立面了?遂趕緊往王夫人處過來商量。

王夫人聞言忙道:“老爺是說皇上親自将林丫頭許給宋家大公子了?”

賈政點頭不語。

王夫人便道:“這可如何是好?尚義在宮裏怕是失策了,咱們得另謀個出路才是!我這就去老太太那邊探探風聲”

王夫人說罷,便扶着周瑞家的往賈母處過來,豈知賈母竟只支了鴛鴦出來說身子不适,便打發了。回到房裏,不由得又是一番思量,便又去了梨香院找薛姨媽,心想,這可是最後的法子了,再不能拖了。

此時,薛姨媽也聽說了林黛玉的事情,剛說與寶釵聽,吶喊不已。看到王夫人過來心裏也明白了許多,忙迎了進來,故意不讓寶釵避諱。

王夫人原本是想薛寶釵做自己的兒媳婦的,但是眼下元春在宮裏岌岌可危,也顧不得了。進屋不及寒暄,便道:“姨太太在,我就不多廢話了。娘娘托人傳了話,教寶丫頭随我入宮。”

薛姨媽其實一直在等這句話,過了端午便一直惴惴不安,聽王夫人此話便知道有戲。雖然也知道王夫人并不是真心要幫寶釵,但是只要女兒能入宮,就夠了,遂連忙答應了,讓寶釵謝過。

隔日王夫人果然便帶着寶釵入了宮,一切繁瑣禮節都不提,待見了元春,過了虛禮,只拜道:“臣婦攜眷給尚義娘娘請安。”

元春含着熱淚,連忙讓抱琴扶王夫人和寶釵起來,道:“好容易見了,都是自家人快些起來要緊。”

王夫人知道宮裏有規矩,見面時間緊迫,四下看皆是自己人,遂忙道:“尚義如今在皇上身邊到底是個什麽境地?”

元春拭去眼淚,只拉過寶釵上下打量,硬了硬心腸,才道:“寶丫頭出落得果然好,但是只是一味用財力,寶丫頭怕也是難出人頭地的,左不過被指去哪個郡王府裏作陪讀罷了,當真是可惜了。”

寶釵想起薛姨媽的叮囑,以及壓在自己身上的家族重擔,便上前拜道:“以尚義娘娘如今的地位,若是願意幫襯,自然是有把握的,懇請娘娘成全。”

王夫人也忙道:“咱們在宮裏的人少,若是寶丫頭入宮自然是有益處的,娘娘不妨……。”

元春打斷王夫人的話,試探道:“寶丫頭是怎麽個意思”

寶釵咬了咬牙,道:“臣女願跟随尚義娘娘。”

元春見寶釵表态極其滿意,恰逢外面錢公公來催,便又囑咐了幾句要緊話,便讓人帶着出去了。

元春因想,薛寶釵如今年輕貌美,自然略勝自己一籌。

但是若沒了自己的扶持,她一個小丫頭懂什麽?正好成全了薛家的盼頭,他們欠了自己的人情自然會好用些。這樣考慮倒也有了些勝算,便神色自若的回宮去了。

寶釵回到府裏,遂和薛姨媽商量一番。

薛姨媽因道:“我的兒,委屈你了,誰教你哥哥不争氣,如今這麽重的擔子倒教你一個女兒家來扛。”

寶釵道:“這便是命罷,林妹妹如今也是訂了親,皆是身不由己的。不知道日後如何,只是如今,不得不做這一番打算了罷了。”

薛姨媽遂摟了寶釵過來,嘆道:“明日過了便都明了了。”

母女兩正感嘆,便聽到外面鴛鴦掀簾子的聲音,道:“姨太太在嗎,老太太讓我送了東西過來。”

原來是王夫人一回來便去了賈母處,說明了打算,沒想到老太太竟然回應了。根據元春的指示,便讓鴛鴦過來,也算是一種表态了。

鴛鴦看寶釵的時候憑添了許多客氣,道:“寶姑娘也在啊,快瞧瞧。這是早些年進貢的料子,素色的底子,寶藍色的碟紋湘繡,最襯寶姑娘的膚色。明日便是殿選了,老太太特意讓我取了來給寶姑娘呢。”

寶釵忙謝過,鴛鴦說了幾句話便去了不提。榮國府內裏是忙做一團,幾乎把元春的前途都壓在了寶釵的的殿選上,真是一顆心懸緊,禁不住半點風波。

卻說甄府這幾日也是事多人憊。

因日前府裏來了個道士,給了一貼藥劑,甄衍吃過之後竟果然好全了。奇怪的是,他竟然将過往的事情皆不記得了,只認識家裏的幾個人。

甄老太太氣的拄着拐杖将各人都罵了一遍,将甄衍挪到自己屋子裏親自照看。

江夫人見甄衍雖是失了記憶,卻并不糊塗,忙暗地裏教白素将那幅林黛玉的畫像給燒掉,一點痕跡也不留。

提親之事便也作罷,剛好趁了江夫人的心思,遂也不忘提醒甄蕊道:“你哥哥的事情,你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吧?”

甄蕊早就聽說了黛玉的婚事,自然不願再生出麻煩,便道:“太太放心,我明白。”

江夫人為求穩中,便做主将甄蕊過繼在自己的膝下,此番便是是嫡女。

此時,府裏已是忙做一團。

打聽消息之人早已回來,并将皇上的喜好厭惡統統問了個一清二楚。

江夫人親自打點,從鞋襪到衣衫首飾,不敢有分毫錯漏。反倒是察覺甄蕊有些不上心的樣子,不由得有些疑心。

晚飯後,甄衍便過來看甄蕊,見她一臉愁容,便道:“三妹妹怎麽滿懷心事的樣子?”

甄蕊勉強笑道:“你如今在老太太那邊,離這裏也遠些,怎麽突然過來了?”

甄衍道:“自然是太太示意讓我過來的。說起來,三妹妹這麽聰明的人,遇到自己的事情,怎麽就想不透呢?”

甄蕊和甄衍向來要好,也不加掩飾,便嘆道:“無意苦争秋意盛,卻遭寒霜撲面來。”

甄衍坐在甄蕊對面的杌子上,笑道:“三妹妹放心,凡事皆有個機緣巧合之說,倒不見得就是壞事。”

甄蕊道:“我并無淩雲壯志,也不遠染指宮廷是非名利。惟願……”甄蕊說到此處,便住了口,心中默念,惟願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甄衍笑道:“三妹妹這樣的人品,自然不會被辜負的。更何況有我在,我這個做哥哥的怎會讓你發愁?”遂跟甄蕊悄悄說了幾句話。

甄蕊聞言大喜,忙道:“哥哥果然是疼我的,只是這樣未免辜負了太太的期望。”

甄衍道:“自家人客氣什麽!你只別露了風聲,免得教太太知道,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

甄蕊笑道:“哥哥這一病一好,真是脫胎換骨。教我如何謝你?”

甄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起身笑道:“等妹妹有了好人家,別忘了我便是了。”

甄蕊羞地臉紅,順手拿起手邊的琴譜,作勢便要打,只見甄衍一躲,一溜煙地跑出了院子。

作者有話要說: 給大家分享一點小常識,聖旨裏面是不能有關于女方容貌描寫的,否則視為輕浮。麽麽噠,謝謝小天使們每天看我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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