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二個游戲世界六

周楠有些懵,站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推推鏡框,咳了聲:“我的意思是,何應科有沒有可能作為NPC存在?”

游珂饒有興趣:“不,他是玩家。”

“你怎麽确定?”周楠反問。游珂笑笑:“因為他有游戲邀請函。”

周楠:“游戲邀請函?”

“我的小諸葛先生,我的問題是等價交換的。”游珂看着他站起來,提高仍舊沾血的刀道:“現在,能告訴我你都知道了什麽嗎?”

周楠幾乎立刻轉開視線,調整過呼吸後,指着牆邊的血跡道:“血是從這面牆下的地縫穿過來的,由此可見這裏應該原來有一扇門,在何應科……過來之後,消失了。”

“那這樣的話,他的腿在進入這個屋子之前就沒有了?”

得到周楠的肯定,郝玢繼續道:“那也就是說,他在上個屋子也遇到了怪物?”

白輝聞言問:“上個屋子也有窗戶?”

“應該不只是窗戶的問題。”周楠想了想,道:“怪物出現之前有紙條,就是白輝讀過的那張紙條。接着是歌聲,再之後是白霧,白霧之後才是怪物。”

游珂忽然插口:“沒有。”

“沒有什麽?”周楠問完就反應過來:“沒有窗戶?那麽,怪物就和窗戶沒有必然聯系。”

他的眼睛驀地一亮:“門!我們進來之後,屋子裏沒有門,接着才出現了那張讓我們選擇的紙條。我理一理,先是所有的門都消失,然後紙條出現,之後依次出現的是歌聲,白霧,怪物。再之後白霧消失,怪物消失,那張紙——”

郝玢和他一起看向游珂,後者低着頭随意磕了磕刀,驀地一笑:“繼續。”

周楠想到游珂剛開始手中拿着一張沾着血印的紙:“何應科死了,他付出了紙上所說的代價。”

郝玢轉臉看他,白輝問:“他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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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周楠點點頭,取下眼鏡擦了擦又戴上:“我接着開始的結論:這裏有一扇門。那麽,我們現在關于紙條怪物在沒有門才出現的這個推論,就一定不成立。”

郝玢問:“所以,何應科在上個屋子遇到的不是怪物?”

不是怪物,卻失去了雙腿。

郝玢的意思指向太過明顯,周楠沒有接話,而是道:“至少按照我們剛才的推論逆推過去,假設何應科在上個屋子沒有門的情況下,也得到了紙條,然後他做出了選擇,選擇了門,因此付出了代價,代價是——腿,這個是成立的。并且根據剛才何應科死去,門出現的情況來看,應該只有做出選擇的人會付出代價,其他人不會受到影響。”

白輝問:“這樣的話豈不是人越多越好?”

周楠搖搖頭:“我們并不知道這個代價的準則是什麽。”

“也就是說,還是很有可能因此喪命的?”

周楠沖郝玢點點頭:“另外線索是等價交換的,如果我們提供的線索不足夠有效,那麽相應地,我們得到的線索也不會足夠有效。所以白輝關于人越多越好的假設是無效的。”

白輝點點頭,周楠轉而盯着何應科爬過的血跡,繼續道:“這些血沒有停頓轉向之類的……他不是自己爬到屋子中央的,是被拖過去的。”

話音剛落,郝玢幾乎和白輝同時再次看向游珂。

周楠再次略過去可能的猜測道:“根據何應科剛才的反應來看,他剛到這個世界不久,對這裏的一切很陌生。假設他沒有說謊,那麽面對選擇時,他可以說是根本沒有線索可以提供,相應地也将得不到任何有效線索。在沒有門和怪物威脅的情況下,為了逃命,他很有可能會選擇門,而這也是對他最有利的選擇。”

郝玢沉默下來,周楠的推測措辭很謹慎,還小心避開了所有可能牽扯游珂的點,并在他開口前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白輝問:“那這個選擇是必須要做的嗎?”

“我不清楚。但是對于想要通關的我們來說,必須做選擇,因為我們要獲得線索與門,找到答案。”周楠道,“但是選擇什麽的權力在我們自己……也不一定。”

游珂聞言側頭沖他笑了笑,搖搖頭:“不行。”

周楠心裏咯噔一下,問道:“什麽不行?”

“結果。”站在游珂身後不遠處的席沫忽然開口,“結果不夠完整。”

游珂想到了什麽,眼神一亮,右手擡了幾次,沒擡起來。她有些煩躁,只得放下,又擡起左手,結果剛到半截就停住了。她看着上面滿布的血液,拇指摁在食指和中指上,來回搓了搓,幹脆低着頭,背對席沫道:“我與陛下心有靈犀呢!”

席沫的腳步一頓,轉身面對窗戶:“我們在第一個房間醒來後得到一張紙,紙上寫着游戲規則,最後附一首歌。”

“這首歌出現在紙條上,和游戲規則在一起,就不簡單只是一首歌了。”周楠插口,“和游戲通關有關?是線索?”

席沫點頭,游珂在何應科身上擦了擦刀,擡眼透過劉海看着周楠,眼神冷冷的,咧嘴笑了笑。周楠立刻閉嘴。

席沫沒有看到,繼續道:“具體作用我還不知道。”她說完看向游珂:“你對紙條的出現并不意外,我們在第一關游戲開始也有這樣一張游戲規則和線索紙條。換言之,那張紙是游戲開始必備物品。”

游珂點點頭,席沫繼續:“何應科在第一關被殺死,在第二關複活,記憶消除。你沒有殺我?”

周楠垂下眼,一動不動,仔細聽。

游珂輕輕笑起來,手撫上鋼琴架:“沒有。”

席沫聞言點頭:“在這裏出現的經歷過第一關的你,我,何應科,三個人,只有你有記憶,只有何應科是複活。自我悖論。”

鋼琴的聲音突兀響了一聲,游珂擡手,一邊走,一邊一個琴鍵一個琴鍵地敲過去,右手的血從純白的琴架摸到琴鍵上。

席沫擡頭看過去:“剛才何應科的死,和你有關。”

是有關,但不悅。游珂的手停了,站在鋼琴中央,頭也不擡,一言不發。

席沫看了她一會兒,确定得不到回答後,皺了下眉,快速道:“周楠關于何應科在上個屋子作出選擇的推測成立,之後付出代價,被拖進這間屋子。有兩種可能。第一,你和何應科同時在上個屋子,你沒有做出選擇,只有何應科做出選擇。那麽,紙條上的選擇不要求屋子裏每個人必須做出。第二,何應科一個人在上個屋子遇到紙條,權衡利弊之後做出選擇。如果是第一種,你逼迫何應科做出選擇或者何應科是個傻子。如果是第二種,你知道紙條會出現?”

席沫說完就搖頭:“不對,你比我們醒來要晚,游戲規則上也沒有指出相關線索。除非你在第一關獲得了第二關的線索,或者第二關你在我們之前醒來,并換掉了游戲規則。這不可能。我檢查過,你當時确實處于昏睡狀态。”

“讨厭。”游珂忽然開口,并再次往前摁了下琴鍵:“陛下怎麽檢查的呢?是拍拍摸摸還是——”

“咳——”郝玢忍不住清了下嗓子,在游珂看過來之前擡頭盯天花板。

游珂臉色迅速拉下來,在聽到席沫也極小聲地咳了聲之後,又迅速笑起來,然後輕快地摁了下琴鍵:“陛下的腦子看來真的和我的,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樣。”

席沫有些赧然,盡可能嚴肅接着道:“或者你在和我們分開之後,得到了這個線索,然後逼迫何應科做出選擇。但是根據何應科的代價來看,你沒有選擇過門。所以,你知道紙條的出現是在遇到何應科之後——”

“你把他關在了一個沒有門的房間。然後何應科遇到了紙條,做出了在他看來最有利無弊的選擇,得到了門。而你則守在這裏,在何應科打開門過來的時候,把他拖了進來。”席沫的語速慢下來,最後道:“你在做實驗。”

周楠的手狠狠攥了下,郝玢猛地看向游珂,滿眼不可置信。白輝喉結滑動,幹咽了口空氣。

“僅此一個的。”游珂搖了搖頭,又小聲快速地說些什麽。沒有人聽到。之後,她停住手,仰起頭,看着窗戶的方向:“然後呢?”

“然後你發現門可以重新出現,于是在這個房間把所有的門再次關上,親自經歷了一次實驗。我們就是在你讓何應科做出第二次選擇——這次是主動性逼迫後出現的。而門,即我們進入房間通過的那扇,就是何應科第二次選擇的結果。我們進入房間之後,最後一扇門消失,紙條第三次出現,之後是歌曲,白霧,怪物,然後何應科第三次選擇,門第三次出現。門出現的位置的規律尚不清楚。”席沫看着窗外的屍體道:“我們進入屋子裏,在白霧出現之前,這些屍體的臉全部都是朝着屋子裏的方向,現在正好相反。這個也許和什麽有關,我暫時不知道。”

游珂看着已經被擦幹淨的手,然後摸上自己的臉,一點一點輕搓。

游珂在想一件事:她手裏現在有兩張紙條,一張上面有一個血手印和一排小字,一張上面什麽都沒有。

何應科付出代價,最後一扇關閉的門打開。她留下的線索,得到等價交換。

但第二次,在席沫他們進來之後,游珂并沒有來得及讓何應科作出選擇。何應科在此之前死了,然後白霧消失,門出現,但并不是做出選擇後打開的最後一扇關閉的門,看起來就像是随機打開了一扇門。這樣看來,是不是說,只要死人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做出選擇那麽麻煩?

至于何應科,何應科……何應科已經死了,但是在第二關又複活了,并且和席沫一樣失去了記憶。

游珂忍不住微微笑起來,她不明白席沫為什麽會生氣,明明第一關已經死了的人,第二關即便再次出現,和死人又有什麽區別呢?既然和死人沒有區別,那拿過來做一做實驗,有什麽不可以呢?所以,為什麽要因為殺掉一個死人生氣呢?

游珂想了想,幾乎肯定席沫的生氣和殺死人是有關系的。

席沫不喜歡,席沫生氣了。游珂認為,她該哄哄對方。

所以,游珂盡可能露出自己的牙齒,笑着朝正低眉思考的席沫走過去。

後者條件反射地往旁邊讓了一步,游珂覺得有趣,于是跟着往旁邊一步。席沫再次移動時,終于反應過來停住了,游珂理所當然朝席沫撞過去。席沫卻緊接着換個方向移步,游珂于是直接撞到了牆上。

沒有人笑。游珂不在意地揉揉胸口,迅速擡刀,同時一手飛快将一樣東西塞進了席沫領口。

席沫一手捂住領口飛快掏出,不忘擡腳踢開眼前的刀,并一拳揍向游珂的肚子。

游珂吃痛,彎下腰去,吐出一小口血,然後用袖子擦幹淨,迅速站了起來。

席沫收回伸出的手,背對周楠一行人,打開了手中的紙條。

紙條一共兩張,一張有一個血手印,并一句寫得很蹩腳的字:歌和鑰匙有關。

看來這就是游珂得到“key不是鑰匙”這個線索所提供的等價線索。至于這個看起來就像是個男人的血手印,應該就是何應科作出的第二次很可能非自願的選擇。

另一張紙什麽都沒有。

席沫猛地擡頭看向游珂:“你沒有殺何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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