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入獄

早晨醒來的時候,她覺得眼睛突突突的跳的厲害,連帶着心也有些慌,自從經歷過薛歷的事情後,她便更加小心翼翼。

“扣扣扣。”清脆的敲門聲。

“公子可醒了?”

她眉頭一皺,這聲音,不是雲兒。

有些懵懵的起身,撩開簾子,穿上鞋子,不輕不響地應了一聲。

門被推開,承歡穿着水綠色的薄衫,恭謹的進來。

她還有些疑惑,順口問了句:“今日怎麽是你來?”

承歡道:“雲兒姐姐估計是還未起,讓奴婢來伺候。”

“愈發沒個樣子。”她有些氣的說道,心裏對雲兒,也有些不滿。

昨日聽到雲兒說教承歡,她就有些不爽,便上前訓斥了幾句,未曾想,今日便撩臉子不來伺候了。

以前她脾氣好,但是眼裏也容不下這麽小心眼的人。心下當即對雲兒的感覺更加不好。

她不知道從前裴清越是怎麽對她的,但是現在,她不喜歡她。

早膳還未用完,去準備馬車的潮落便跑着進來了。急急的喊了一聲,公子,把房裏的丫頭都打發出去了,才道:“魏大人來了,正在門外候着。”

聽到這她松了一口氣,剛想讓他請進來。魏容就已經喘着氣在門口站着了。

完全沒了平日裏開玩笑的樣子。

把房門關上,讓潮落守在門口才急忙說到:“昨夜裏廷尉獄傳出來的消息,聽說除了薛歷,蘇祁還查出來一個叫洪林的買通官員,被錄用。”

“洪林?”她疑惑的重複。

魏容聽她這麽一說,心一沉:“你認識?”

“僅算得上見過。”她如實說到。

“那兩個官員連夜被傳進了廷尉獄,用刑之後,一口咬定幕後主使,是你。”

魏容有些愁的說:“估計待會沈描渲就會過來,帶你去問話。”

她覺得喉嚨有些幹,一時間也不知道作何反應。

怎麽會!怎麽會這麽突然!

魏容看裴清越有些呆住,便道:“蘇祁跟你沒仇,他必不會故意刁難,但是……”說到這,他有些猶豫的看了她一眼。

“該用的刑,應該都不會少。”

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腦子裏想到的全是薛歷死時的血腥畫面。

“快!”

“你們幹什麽!”

“奉命辦事,如有阻攔,一律殺無赦!”

魏容朝着門邊看了一眼:“應是沈描渲。”

她定了定心神,整了整衣服,推開門出去,就看到沈描渲帶着一群士兵拔刀指向這邊。

“把刀放下!”她沉聲說到。

士兵不為所動。

沈描渲看到魏容在她身後站着,笑着道:“魏大人也在,想必裴大人應該都知道了,下官也就不多說了。”

她裝作若無其事的說:“沈大人,一切還未水落石出,本官的官職還在,你是要以下犯上嗎!”她的手背在身後。

魏容在她身後清楚的瞧見,她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他走到她旁邊,伸手覆到她手上,她微微側過頭,只聽到魏容輕輕的在她耳邊說:“放心。”

“把刀放下。”沈描渲見狀,解釋到:“裴大人,下官也是奉命行事,也是你家下人太過忠心,才不得不用此法,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說完側身往門口比了比:“裴大人,請吧。”

立刻就有兩個士兵想上來架她,她冷冷的說:“本官自己有腳。”

裴清越走在前頭,沈描渲跟在後面:“裴大人,進了廷尉獄,便也就沒什麽官職不官職的,縱使是皇親,亦與平民無異。”

她不知道沈描渲是什麽意思,是在提醒她嗎,可剛剛明明還是……

她從沒進過廷尉獄,但也聽說過那是個多恐怖的地方,薛歷進去了,出來便不成人樣,說不害怕,都是假的。

到宮裏的路上,她一直在想,會是誰設的局,跟上次下藥的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沈描渲領着她和一群人到廷尉獄路上,迎面碰上二皇子趙則深和三皇子趙則白,兩位皇兄其實年紀比他們大很多,她小的時候也覺得他們有些嚴肅,面對他們的時候有些害怕,直到嫁人了之後,才慢慢的會多說些話。

他們倆的性格其實挺像的,自從大皇子夭折之後,二皇子趙則深便成了長子,但他的母親李長使位分不高,多年前病逝,二皇子雖然賢德,卻少了後宮的助力,便一直同三皇子趙則白交好。

趙則白的母妃是賢昭儀,位分高,在後宮,也算的上受寵。

“沈大人,這是怎麽了?”趙則白先開口問道。

“回三皇子,臣奉命帶裴大人去廷尉獄。”趙則白睨了她一眼,也知道沈描渲不想多說。

“蘇祁辦的事,自然滴水不漏。”趙則深說了一句,像是別有深意。

她清楚的看到,趙則白斜看了趙則深一眼,趙則白是在提醒趙則深,二皇兄其實算是依附于三皇兄,在這京都,沒有強大的幫手和靠山,連活着,都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

“二位皇子,若是沒別的事,下官就先告辭了。”

走到廷尉獄,她擡頭看了一眼紅木匾額上黑色的字,然後慢慢的走進去。

朱紅的大門開着,看着很是溫暖喜慶,跟這地兒,很不相襯。

一股陰冷之氣迎面而來,廊道旁邊圍着高高的鐵栅欄,有陽光穿過鐵栅欄照進來,她看了眼地上,往陽光那邊挪了挪。

牢獄裏頭更加陰冷,剛踏過門檻,全身的寒毛便一下都豎起來,兩邊站着面無表情的獄卒。

她一路穿過許多牢房,牢房裏頻頻穿出時而凄厲時而詭異的怪叫,有男的亦有女的。

她抓着衣邊的手,拽的越來越緊。

繞了幾個拐角,走到裏頭,漸漸看到一個燒着火盆的比較大的地方,中間有一張大方凳,還有一個十字架,上面還留着幹涸的血跡,十字架上還殘留着粗繩,兩邊放着各種各樣的刑具。

轉過頭,便看到蘇祁安穩的坐在前面的椅子上,穿着玄色官服,顏色深沉,桌子上放着的茶盞還冒着熱氣。

看來應該也是剛到不久。

蘇祁這樣,便讓她想到了上回她到他府上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在上頭坐着,平靜的喝茶。

火盆裏放着幾個鐵棍,頭深深埋在火盆裏,火燒的旺,偶爾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

沈描渲向着蘇祁躬身道:“下官告退。”

随之,那些押她來的人,一瞬間都走的幹淨。

只剩蘇祁。

蘇祁坐着,腳下踩着木板。

“是你指使?”

“不是。”

裴清越的背後有一扇小窗,陽光透過來,蘇祁清楚的看得到塵埃上下浮動,她的眼神堅定清亮,仿佛也能透出光。

蘇祁把手裏的茶蓋子随意的放回到茶盞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來人。”

随即便出來兩個獄卒:“大人。”

“把她押下去,沒我吩咐,任何人不準靠近。”

她只覺得有些可笑,明明不信她,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問她。

這件事,皇上全權讓蘇祁一個人查,所有人他都可以随意動,她被關押這件事,根本不需要經過誰的同意。

沒想到,剛重生不久,便進了牢獄這腌臜地方。

剛進去,一股濃濃的異味撲面而來,地上很髒,幹草上還有些血跡,牆壁上有爬着的蟲子。

幾乎,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落腳。

她忍着難受,挑了一把稍稍幹淨些的幹草,放在中間,坐下。

就這樣坐到中午,她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周圍滿是異味,讓她感到很不舒服。

有兩個人拎着兩個木桶過來,在門口捯饬,老頭瞥了一眼她語氣輕蔑的道:“聽說來了個大官,看來還真是!”

有一個模樣稍年輕些的問道:“這大官不是都送到雲陽國獄嗎?怎麽送這來了?”

他們把兩個破碗從欄杆裏遞進來,放在地上,一個人舀了一勺水到碗裏,另一個人放了兩個饅頭。

年輕的那個看了她一眼。

被深深的驚到了,他雖坐在髒亂的牢獄之中,但那清冷的氣質,他從未想過,高官是這樣子的,在他的印象裏,當官的都是長着胡子,肚子大大的,因為油水太多了。

但他,面龐清秀精致,雖然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麽被關進來的,他還是偷偷的趁着老頭不注意,在碗裏放了小半個燒餅。

裴清越注意到了,看了他一眼。

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沖着她回了一個腼腆的笑,黝黑的皮膚,襯得牙齒格外的白。

“李二,你磨磨蹭蹭的幹嘛呢!”老頭吼了一聲。

“來了。”他連忙拎起木桶趕過去。

她看着那半個燒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猶豫着過去拿起,還不知道要關多久,咬了一口,感覺有些油膩。

她接着又吃了小半個饅頭,饅頭有些酸味。

傍晚的時候,天将黑的時候,有兩個蒙着臉只露出眼睛的士兵過來,其中一個手上拿着燒的烙鐵,她警惕的看着他們打開了門上的鎖鏈。

他們進來了以後,便看向坐着的她,其中一個拿出粗粗的繩子。

她一下就淩厲的看着他們,他們是想……用私刑?

“你們想幹什麽!”她厲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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