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私刑
那個人拿着繩子,眼神卻是透着一絲害怕。
另外一個拿着烙鐵的,眼神倒是兇厲的很。
“我告訴你們,現在還未定罪,我還是禦史丞,對朝廷命官用私刑,你們有想過什麽下場嗎!”她現在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用言語恐吓。雖然她也知道,可能沒什麽用。
拿着烙鐵的,見拿着繩子的走着猶豫,兇狠的說:“快上啊。”
“你敢!”
拿着繩子的哆哆嗦嗦的靠近她,她拼命的想要掙脫,反抗了一會,拿着烙鐵也把烙鐵放下,兩個人一起把她綁住,還把她的外裳脫了。
她心裏越來越急,額上的汗細細密密的布滿,她的嘴裏,被塞了布條,掙紮也掙紮不動。
若是他們把衣服解開,一切都結束了。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特別想哭,眼睛瞪的紅紅的,一邊掙紮,一邊無力的看着他們即将要扯開的裏衣。
她終于知道絕望是什麽滋味,她真的不知道,這兩個人,若是知道她是女兒身之後,會對她做什麽,她也不敢想,只盼着,有人出現,來救她就好了。
她搖着頭,卻什麽也做不了,只能隐隐的看到兩個人影,許是因為天暗的原因,又或者是因為淚水。
忽然,兩個人影被甩出好遠,只聽得重重的摔倒在地的聲音,還有他們的哀嚎。
她抽噎着擡頭,看到蘇祁手裏秉着燭火,把整個牢房照的亮堂堂的,她只是呆愣的看着,嘴裏還塞着布條,胸口上下起伏,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噗通……”
蘇祁看着她,頭發淩亂不堪,束發的發冠早就掉了,眼睛紅紅的,滿臉的淚水,大概是因為掙紮,臉色還是紅的厲害。
明明是狼狽至極的樣子,蘇祁看着,卻有些心疼,自從知道她是女子之後,好像就沒有辦法忽視這件事。
看她,也說不上是什麽奇怪的心情。
眼睛眨了眨,說道。
“江平,你把那兩個帶下去。”
那兩個人,看到進來的人是蘇祁之後,便吓的連忙跪在一旁求饒。聽到這話,更是吓的不輕,剛剛那個拿繩子的,現在甚至害怕的說不出話來。
等江平帶人出去之後,蘇祁把手上的燭火放到桌上,輕柔的走到她身邊,把她嘴裏的布條拿下來,然後把她手上的繩子解開。
她現在也顧不上什麽,許是女兒家的脾性上來了,說:“不是我。”
說這話時便又想到剛剛他們對她做的事,想想就後怕,鼻子一酸,眼淚又盈滿眼眶。
說話也帶着一絲哭腔:“蘇祁,真的不是我。”
蘇祁聽到這話的時候,伸手幫她拿地上的官服外裳的動作頓了頓。
蘇祁把手裏的衣服給她披上。
她說完,便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一時間兩個人都沉默。
她的臉上還挂着一滴淚,眼裏蓄着的淚水氤氲。
當人知道一個事實的時候,再怎麽掩蓋,再怎麽想要遺忘,都不可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就比如現在的蘇祁。
他有些不知所措,轉身出門,立刻就有人上前守着。他側身,回身看了一眼。
向旁邊的人道:“去拿身幹淨的衣服來。”
說完便徑直走了。
到刑房的時候,就看到剛剛那兩個人被綁在十字架上,兩個人還在向江平苦苦求饒。
他進去,想到剛剛他看到的那一幕,方才那股莫名的火氣又上來了。他冷着臉過去坐下。
“誰派你們來的!”蘇祁聲音不大,但是讓人發怵。
剛剛那個拿着烙鐵的,有些顫抖的說:“回大人,是……是有人拿着一錠金子讓我們兄弟倆給他一個教訓,別的……別的我們什麽也不知道啊!蘇大人,蘇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其實在意料之中,他接着問道:“那你們知不知道,他現在還是朝廷命官?”
“知……知道,可我們想着都被蘇大人關進來了,現在不用刑,日後肯定也是要用的,況且,我們……我們只是給她烙身上烙幾個鐵印子……”
話說到這,他便停了,因為蘇祁正看着他,他心裏有些發毛,蘇祁明明是文官,眉目清潤,但是,在剛剛那瞬間,他明明就看到了他眼裏鋪天蓋地的殺氣。
蘇祁往後靠了靠,對着旁邊的江平說:“既然他們覺得只是烙幾個鐵印子而已,那就讓他們嘗嘗是什麽滋味。”
那兩人立刻露出驚懼的表情,還未來的及求饒,便已經大叫起來。接着在場的人便聞到一股焦味。
沈描渲趕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個人,上半身被綁着着,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的皮膚,包括臉上,他們的呼吸都有些弱,嘴裏還嘟囔着饒命。
蘇祁一只手撐在桌子上托着臉,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一般,蘇祁這個樣子,倒是少見。
他有些擔心的走過去:“蘇大人。”
“你們先下去。”
禀退了衆人。
蘇祁看着那奄奄一息的兩個人,平靜的說:“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沈描渲立刻會意:“明日我便親自送裴大人出去。”
“至于這兩個人,是你廷尉司的,你自己處理,不過,其他人你可得好好管管了。一錠金子便被收買了,你這廷尉司說出去也太不值當了些。”
沈描渲嘴角抽了抽:“是。”
江平跟着蘇祁出了廷尉獄,便瞧見魏容在門口站着,魏容見蘇祁出來,朝着蘇祁行了個禮,倒是不客氣的問道:“蘇大人,聽說廷尉獄出事了?”
蘇祁悠悠的說:“是啊。”
魏容心裏一緊:“可是裴大人?”
“你不就是得了消息來了的嗎?”
“到底發生什麽了?”
“沈描渲就要出來了,你問他吧。”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走了好一段路,江平喊了他一聲:“大人。”
接着便也沒下文了。
“想問什麽?”
蘇祁開了口,江平才支支吾吾的說:“大人為何要救?”
蘇祁沒回答他,反而說起了無關的話題。
“若你見着女子被男子如此,你可會救?”
“自然。”
江平還想等着蘇祁接着說下去,未曾想,一路無話,便走到了馬車旁。
他心裏琢磨着會不會因着裴大人太過于瘦小清秀于是自家公子便把他當做女子看待。
她坐在牢房裏,也不知道魏容潮落他們查的怎麽樣了,方才沈描渲倒是來過,只是什麽都沒說。
剛剛真的是好險,對于蘇祁,她也沒有那麽多芥蒂了,畢竟救過她性命。
還想着這事兒到底如何解決,便迷迷糊糊的靠在欄杆上睡着了。
早上是被開鎖聲吵醒的,她有些害怕,連忙側過頭,便看到沈描渲站在門口,身後一個人,拿着玄色官服。
她還在疑惑,沈描渲已經進來了:“裴大人,您可以出去了。應知公公已經在門口候着了。”
“應知?”
“皇上召見。”
“此事查清楚了?”
“是。”
沈描渲接着說道:“全是那兩個文官所為,與裴大人無關。”
她穿好衣服,跟着應知到宣明殿的路上,陽光洋洋灑灑的落下來,像極了她進來那日。
路上碰巧見着了巡查的魏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魏景自從那日肖寂滿月酒敬酒之後,看她便有些奇怪。
魏景看向她道:“應公公帶着裴大人可是去見皇上。”
應知笑着回應:“正是。”
兩人辭過,往前走。
“等等。”
她和應知回身,便看到魏景手上拿着一個青色香囊。
“裴大人,你的香囊掉了。”
她接過:“謝過魏大人。”
到宣明殿時,一個穿着藍色宮裝的女子,從裏頭出來,她之前在宮裏從未見過她,丹蔻紅唇,眉目如畫,美貌過人,腰肢細軟,盈盈一握,舉手投足間都柔柔的,卻又有力度。
旁邊的那個丫頭見了他,朝着那女子耳語了幾句。
應知在前頭,笑着迎上去道:“奴才見過許良人。”
他也跟着行禮:“下官見過許良人。”
許辜榮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雜着一絲龍涎香的味道:“免禮。”說完,便離開了。
應知把她帶到門口,讓她自己進去。
這要是在從前,她沒什麽好怕的,她是父皇最疼愛的女兒,父皇不會拿她怎麽樣,可現在……
她推門進去,裏頭的龍涎香味道有些濃,一股熟悉之感從身體裏湧出來。
“微臣給皇上請安。”她跪下道,宣明殿的地板确有些涼。
“平身吧。”
“謝皇上。”
“聽蘇祁說春闱之事,受冤了。”
“不敢,蘇大人查案秉公辦理,沒有什麽冤不冤,況且,春闱之事,本就是禦史臺打理,出現纰漏,皇上寬厚,尚未降罪,微臣亦無臉喊冤。”
“你明白就好。”
“此次春闱收錄之人可還好?”
“還好。”
話剛說完,便聽到應知在門口道:“皇上,太後來了,正在門口候着。”
“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皇上點了點頭。
出去向太後行過禮,突然想到過兩日就是胡明月的生辰了,她過來,應該是為了她的婚事。
看來這幾日,有人要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