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奪命妖怪
高大個依舊笑呵呵地看了看郎郁塵,心領神會般道:“公子,你若仰慕這白衣公子,便去萬秋山吧,萬秋山上有個逍遙派,據說這逍遙派明日收弟子,僅此一天,公子來的巧,剛好能趕上。”
這萬秋山上相傳有位老道人,已有五百歲高齡,卻依舊未能飛道成仙,有人說他仙風道骨,長生不老,有人說他已風燭殘年,老态龍鐘,可也沒有幾人親眼瞧見,就算有人瞧見,怕也是入了輪回,投胎轉世去了。
不過大家都知道他有一嫡傳弟子,卻不知姓甚名誰,這名弟子與他差不多歲數,卻依舊青春永駐,俊美脫俗。
當然這些都是從百姓嘴裏傳出來的,至于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卻無人知曉。
這萬秋山上除了幾個打雜的仆人,一共就師徒二人,名曰逍遙派,一百年才收一次弟子。
郎郁塵一聽高大個說的這消息,感激地五體投地,這傻大個真是深知我心。
“那萬秋山怎麽去?”郎郁塵強壓住自己內心的小狂喜,故作淡定道。
“沿這道一直走,後邊的路我也不知道了,待明日公子跟随人群走便是了,人多的很呢!公子趕早,別的我也不清楚。”
最後一個客人結賬走了,高大個總算閑了下來,他細細端詳了郎郁塵一番,若有所思。
一陣寒風瑟瑟,從頭頂涼到腳底,又從腳底涼到心底。
郎郁塵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噴嚏,他下意識地摟緊了男孩。
男孩突然掙開郎郁塵的懷抱,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了下來披在郎郁塵身上,随即又重新摟住他。
這怎麽成?自己再冷也不能凍着小孩啊!郎郁塵欲将袍子拿掉,可那男孩卻死死按住他的手,那一刻,郎郁塵鼻頭有些酸,說不清是感動還是心酸。
“公子,這是我的長袍,平日裏要幹活,也不曾穿,這雙布鞋有些破舊,公子若不嫌棄便拿着吧。”高大個有些于心不忍,他從籮裏抖出一件灰色長袍,又提着布鞋,一并交與郎郁塵,滿是熱情。
郎郁塵心頭一熱,差點就想撲過去抱住這傻大個狠狠親一口,已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到底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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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何體統,這不是9012,端莊儒雅,注意形象。
郎郁塵趕緊将袍子給男孩穿好,自己換了高大個的衣袍,雖然尺寸有些大,但依舊顯得素雅幹淨,大方得體,加上皮膚透亮白皙,俨然一副白面書生模樣,瞧的高大個連連贊嘆。
但這形象随着郎郁塵一動作,瞬間隕滅。
“多謝了,大兄弟,等我發達了,再回來找你好好搓一頓!”一邊說着,一邊賤兮兮地伸出一只鹹豬蹄子狠狠捏了捏高大個肉乎乎的胖臉,一臉的輕佻模樣,活像個臭流氓,還是不忌口的臭流氓。
高大個臉紅了大半邊,不知是被郎郁塵捏的,還是被羞的。
郎郁塵見狀忙收住那猥瑣的笑,一臉正色地朝高大個有模有樣地作了一輯,便搭着男孩晃晃悠悠朝萬秋山方向走去。
不知不覺兩人已走到荒郊野外,朗月高挂,時不時傳來野獸陣陣嘶吼聲。
月圓之夜……
郎郁塵想起一些關于月圓之夜的恐怖故事。
比如什麽妖怪嗜血都在月圓之夜。
走火入魔發作也是在月圓之夜。
惡魔鬼怪也是在月圓之夜出動……
想着想着,脊背一陣酥麻發涼,男孩卻一臉淡漠,郎郁塵不由地心生疑慮,這孩子到底是誰?
“喂,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郎郁塵明知道他不怎麽會說話,可能還是個傻子,依舊沒能忍住問道,多半還是因為心裏害怕,找個話頭壯壯膽。
男孩搖搖頭,眸間似有星輝,璀璨無比。
郎郁塵心頭一震,這小孩真好看。
這麽可愛又好看的男孩子怎麽會是個不太會說話的?還是個傻子?也沒人管,還真是怪可憐的。
“那我給你取個名好不好?”郎郁塵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聲音柔的能掐出水來,滿心滿眼都是憐愛之情。
男孩轉頭怔怔看了看他,竟然帶了些許笑意,輕輕點了點頭。
這下郎郁塵犯難了,他一時半會還真沒想到什麽合适的名字,大名不能取,畢竟他終歸是有父母的,萬一哪天他被尋回去了,依舊得跟父母姓。
叫什麽好呢?
郎郁塵望了望天邊的圓月,老媽的笑臉悠悠浮現,竟然有些想那個一天到晚唠唠叨叨的女人了。
“那你就叫小寶吧!小時候我媽……我娘說,名字取的糙好養活,可我也不能叫你二狗子之類的,你長得這麽好看。”郎郁塵朝男孩擠了擠眼,問道:“你看怎麽樣?”
男孩想都沒想,用力地點了點頭。
看來他是聽懂了,也同意了。
“小寶!”郎郁塵試着叫了一聲,頓覺神清氣爽,仿佛自己瞬間長了一個輩分,自豪滿足的很。
他也就随口叫了一聲,不曾想男孩卻連忙點頭應了。
這真有趣。
“小寶!”
“小寶!”
……
郎郁塵一連叫了好幾聲,仿佛找到了新的樂趣,男孩忙不疊地點頭應着。
良久,郎郁塵終于停止了叫喚,不再逗他了,有點累。
蒼茫天地間,自己一個憑空出現的人,人生地不熟,非親又非故……
郎郁塵眉心一蹙,神色有些凄然,簡直就是一念滄桑。
“小寶。”郎郁塵輕喚了一聲。
對方卻沒有一絲半點回應,郎郁塵心頭一凜,慌忙低頭瞧了一眼小寶,瑩白朗月下,卻見的他一臉蒼白,明明一身冰涼,額角卻沁滿了細汗,身軀還微微顫抖着,窄瘦的肩背瑟縮着,郎郁塵感覺他随時要倒地身亡的錯覺。
這可真是令人頭大!郎郁塵郁悶地想自閉。
喂,你可別有事啊……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有個破廟或者有個仗劍天涯的大俠出現嗎?
郎郁塵一只手撈起小寶,另一只手拄着拐棍,也不知從哪生來的一股力量,竟然足下生風。
回大街找人是不可能了,走的太遠,自己這腿腳……
可這荒郊野嶺的。
正如郎郁塵所想,到真有一座破廟立于這荒郊野嶺,還挺近。
郎郁塵猶如在沙漠裏尋到了水源一般狂喜,他抱着小寶一瘸一拐地大步走向破廟。
這廟不大,一如預料之中那般破爛。
一張缺了一腿的貢桌上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手一碰,灰塵簌簌往下落。
地上連根稻草也沒有。
一座殘敗的彌勒佛佛像半傾斜倒在廟中央,兩只含笑的眼珠子也不知被哪個缺心眼的給摳了去,露出兩個黑漆漆的空洞,甚是駭人。
這破廟當真是完美诠釋了什麽叫廟徒四壁。
只需要一瞬,便能将室內瞧的個深深切切。
郎郁塵腿腳不便,又抱着一個半大的孩子,更加承受不住,現下只想好好尋個地坐下來。
他摸了摸小寶如霜似雪一般寒冷的額頭,寺廟外還平地裏刮起了一陣陰風,撩動着破窗外的樹枝,攪碎一地月光,影影綽綽,宛如鬼魅起舞……
郎郁塵下意識往裏間挪了挪,猛然瞧見地上有一褪了色的佛像袈裟,他略顯吃力地彎下腰拾起來,用了抖了抖上邊的灰塵,揚起的灰塵刺激的郎郁塵一陣噴嚏。
郎郁塵小心翼翼地将袈裟鋪在地上,輕輕地扶着小寶躺下,又恐地面潮濕寒涼,便将小寶整個抱在自己懷裏。
這冰涼刺骨的身子凍的郎郁塵心下一個趔趄,汗毛倒豎。
這怕是感冒了,這可怎麽辦?
也怪自己心急如焚,只想着趕緊去萬秋山,想着那位俊美絕俗的白衣公子,這才不知不覺到了這荒郊野外。
哎,色令智昏了。
小寶也不知怎麽回事,蜷縮起身子,面容十分痛苦,長長的睫毛上沾了一層水霧,那大概是淚……
郎郁塵費力地将他托起來,往懷裏攏着,他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将自己身體的溫度分一些給他,他還那麽小,不會就此殒命吧?
郎郁塵正暗自悱恻着,忽聞懷裏的人嘴裏發出一陣陣細微的怪叫聲,不像是人語,倒像是野獸般地嘶鳴聲。
郎郁塵瞬間覺得有一道陰風刮進了自己的心髒,倏忽之間騰起了一陣恐懼。
莫非小寶是個妖怪?
蛇精?狼妖?狐貍精?又或者是個鬼……
他這麽想着,不由地頭皮發麻,躊躇片刻,最終還是鼓起勇氣低下頭看了看他的臉。
這一看,差點沒吓尿褲子。
小寶忽然猛地睜開了雙眼,血紅的眼珠子瞪着他!眉心一點殷紅印記閃着刺眼的紅光。
若不是心底深處還有那麽些定力,郎郁塵差點就将他扔出去了。
這是什麽妖怪!!!
從小沒爹,心中沒底,媽媽呀。
懷中的小寶身體似乎越來越涼,郎郁塵的身體已然凍的僵硬麻木,他倒是想松手了,奈何做不到了。
突然一陣寒光騰起,懷中的人不見了,仿佛憑空消失了般。
狂風驟起,拍打着那搖搖欲墜的窗棂,發出“砰砰”地響聲,不消片刻,終于不堪重負,幾扇破窗悉數掉落。
佛像上方的灰白帷幔被狂風肆掠的獵獵作響,傾斜的佛像竟被刮倒在地,碎成一堆爛泥……
夜色更濃了,明明前一刻還是月明星稀,白晃晃一片晶瑩,霎那間便昏暗不明了。
就在這昏暗的夜色中,一條巨龍騰空而起,将寺廟的屋頂掀的是七零八落,瓦礫磚塊掉了一地。
閃電如同一條帶火的赤練蛇一般,游走在天空,照亮了那混沌幽黑的雲層,也照亮了殘垣斷壁的破廟。
這是一條巨大的金龍,威懾異常,金色的龍鱗閃着幽深的寒光,巨大的龍爪朝郎郁塵襲來……
郎郁塵呼吸一窒,全身血液仿佛在倒流,自己這是要被加入啃得雞豪華套餐了嗎?
自己竟然完美演繹了農夫與蛇的故事?好像也不太貼切,這個時候就不要計較這些細節了。
早知道他就把小寶抛棄了,也不至于命喪在此了,完了,我的小寶要殺我,這真是太讓人心寒了,明明前一刻還相依為命,不離不棄的,此時此刻好想來包辣條壓壓驚。
其實還是肚子餓。
郎郁塵閉上雙眼,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自己葬身龍腹,這叫死得其所。
龍的傳人死于龍腹,沒毛病,什麽亂七八糟,總有刁民想害朕,哎嗨。
可等待他的死亡卻遲遲沒有到來,他睜開雙眼,金龍突然呼嘯而下,猛然朝自己發出一聲聲低吼,震耳欲聾,響徹雲霄,震的郎郁塵心口一陣巨痛……
我不但有病,我還沒藥。
郎郁塵腦子已經停止了運轉。
一陣天旋地轉,胸中一口氣沒提上來,眼一黑,歪倒在地。
又暈了!
作者有話要說: 郎郁塵火冒三丈:到底是哪個龜孫把老子吓暈了?!!
小寶磨磨龍爪,超小聲BB:不是龜孫,是龍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