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草率師徒
夜幕降臨,冷月清涼似水,山風凜冽,只聽得樹木被吹的飒飒作響,竟令人生出些枯桑之感。
因白日之事,孟老頭對郎郁塵熱忱不再,晚飯之時也未來瞧上一眼,郎郁塵有些落寞孤寂。
也不知為何,那四位奇葩組合也未來飯堂就餐,四份飯菜俱涼,孤寂寂地撂在那裏。
郎郁塵默默地吃着,心裏七上八下的,這牢飯般的夥食味同嚼蠟,郎郁塵草草扒拉幾口,盛了些飯食準備給小寶送去,于門口處碰見了冷公子身邊的書童。
“小弟弟,你好呀。”郎郁塵生硬地擠出一個微笑,熱情地打着招呼,看起來十分地熟絡。
可內心裏并不怎麽待見他,但人家是冷公子身邊的人,俗話說愛屋就得及烏,要想博得冷公子的青睐,先得搞定他身邊的人。
那書童聞言面沉似鍋灰,艴然不悅道:“就你這年紀叫我爺爺也不為過,休要長幼不分。”
郎郁塵如遭雷擊,什麽?!這都是什麽事兒?一個年紀看起來不過總角,竟然讓自己管他叫爺爺,這人是腦子瓦特了還是瘋了?
爺爺,爺爺,蛇經病來了,可我又不是葫蘆娃。
書童見郎郁塵那副呆樣,稍稍解釋了一番:“不過是長得小,我已兩百歲有餘。”
郎郁塵狠狠抹了一把鼻頭,十分為難道:“那個……那個……叫你爺爺太……那個……”
郎郁塵再一次抓狂,縱使這人年紀可為老妖怪了,可這副皮囊分明還是個孫子嘛!
這爺爺一般的芯,卻是孫子一般的殼,郎郁塵反正無論如何也過不去心裏這道坎。
書童仿佛知他所想,十分善解人意道:“你呼我名也成。”
“那你叫什麽名?”郎郁塵乖巧地順竿子往上爬,心道:可千萬別像那四腦殘的名字。
“古池。”書童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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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好名字,妙哉……妙……”郎郁塵瞬間切回乖巧嘴甜模式。
古池颔首微笑道:“我見你仙緣深厚,好好修煉,定能早日飛升。”
“你也這麽認為?這玩意很多人都有嗎?”郎郁塵搔了搔頭,有些困惑。
“萬年間僅此一人。”
“什麽?”郎郁塵瞪大他那雙水汪汪的卡什麽蘭的大眼睛,心髒撲通撲通跳的厲害,簡直快要破膛而出,心情比中了一個億的彩票還來的洶湧澎湃。
回想起自己這十七年,喝飲料連再來一瓶都未曾見過的人,怎地中了如此一個超級大獎,老天爺果然誠不欺我。
郎郁塵已經石化了,杵在門口半天沒反應,跟個門神似的。
“走了。”古池已經拎着食盒往回走了,郎郁塵終于醒過神來,問道:“今日那木人怎麽沒來。”
“你也瞧見了,木人腿腳不便,冷公子正在重修。”
“那四個新來的弟子怎麽沒來吃晚飯?”郎郁塵心底有些擔心他那移動提款機黃連速,忍不住追問道。
“他們四人在九焰堂。”古池擺擺手,迅速朝九焰堂走去。
咦?不是應該去絕塵閣嗎?莫非冷公子在九焰堂?
郎郁塵心頭一熱,腳步都輕快許多,他趕緊抱着食盒朝柴房奔去。
柴房內小寶正在酣睡,小臉紅撲撲的,呼吸輕穩綿長。
年輕就是好,睡覺都睡的這麽沉實,郎郁塵感嘆道。
明明自己還不到二十,怎地跟個滄桑老頭似的時不時悲秋傷春,尤其是來到這個世界後,總感覺自己靈魂都慢慢剝離了軀殼,越來越不像自己。
郎郁塵輕輕放下食盒,喚了幾聲小寶,又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卻是毫無反應,遂地出了柴房門趕往九焰堂,既熱烈又急切。
郎郁塵這回可沒爬牆偷窺了,他見大門虛掩着,便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入門便見腦殘四人組跪在前院角落裏,一個個耷拉着腦袋,縮着肩,宛如四只乖順的小鹌鹑。
這是咋滴了,郎郁塵迷惑,不過不重要,見着自己的移動提款機還在,那便沒事了,郎郁塵邁着自信的步伐,從四人眼前走過,走的同手同腳。
其餘三人半死不活的也沒什麽想法,倒是馬丁淩,他恨不能飛奔過去,扭斷那人細白的脖子,就是這麽簡單粗暴。
郎郁塵頓感後頸微涼,他摸了摸并沒有什麽事發生,便頭也不回地朝後邊走去,一路上黑漆漆的,院燈也不曾點個,果然是清貧如洗。
穿過前廳,空無一人,又磕磕絆絆地走過一段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便尋見一座小閣樓,樓內燈火通明,窗棂上投下兩個人的身影,一個身姿挺拔,一個……一言難盡。
郎郁塵止住腳步,怎麽有兩個身影,莫非另一個?
郎郁塵腦海裏不住浮現白日裏那富态的白衣老頭,是了,就是他。
這兩人湊一塊幹什麽,還靠的那麽近。
郎郁塵思忖片刻,旋即哧溜哧溜地爬上閣樓前的一棵老槐樹,抱着樹幹,朝另一扇打開的窗口處探頭探腦。
冷公子臨窗而坐,手裏在忙乎着什麽,看不太清楚,瑩瑩亮光從袖間源源而出,那就是傳說中的靈力嗎?
郎郁塵舔了舔唇,若是自己也有靈力該多好,就不用累的跟狗兒似的辛苦爬樹了,只需咻地一下便能飛檐走壁,縮地成寸,天地任逍遙。
白衣老頭依傍而立,微微躬身瞧着冷公子,兩人似乎在說着什麽,郎郁塵打小耳力就極好,上至樓上,下至樓下,啥聲響他都是第一個聽到,該聽的不該聽的,只要入了他的耳,他都一并吸收,他老娘常譏笑他,說他是個行走的竊聽器。
沒辦法,本公子就是如此地卓爾不凡,一般人望塵莫及。
“滄瀾,我還有多少時日?”白衣老頭問。
什麽?冷公子叫冷滄瀾?這可是天大的收獲哇!瞧瞧,自己就是如此地優秀,所有人都不知冷公子名,自己剛來就探聽到了。
郎郁塵美的飄飄然,真是太傾佩自己了,好想給自己磕個響頭以示敬意。
“我會想辦法……”冷滄瀾停下手中的活,垂眸不知望向何處。
“那小子……我……”白衣老頭欲言又止。
“……”
聲音漸微,幾不可聞。
啥?郎郁塵聽不大清楚了,他有些激動,幹脆站起身來,又将身子朝前探了探,樹葉窸窸窣窣,冷滄瀾眸光一冷,屈指掐了個訣朝郎郁塵打去,郎郁塵措不及防被打個正着,胸口一麻,喉頭一窒,華麗麗地從樹上砸了下去。
一聲悶響,郎郁塵臉朝地撲在地上,可怎麽一點也不疼?嗬,本公子天神附體,法力無邊,吉人自有天相。
郎郁塵摸了摸臉,并沒有毀容,還好還好,吓死老子了。
冷滄瀾與白衣老頭一同躍出窗外,落在郎郁塵跟前。
不行,我得裝的極慘極慘,激起他們的同情心,對,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郎郁塵眼角餘光掃到兩片雪白的袍角,馬上戲精附體,眼淚說來就來。
“哎喲喂……疼死個人了……我可還安在……哎喲……”
嚎的跟個二百五似的。
“行了,起來吧,小子,你這一招我在很多年就用過了。”白衣老頭蹲下身來,一臉好笑的表情。
郎郁塵猛地一擡眼,我靠,這老頭這麽牛掰,竟然一眼看穿,枉我這精湛的演技。
“原來你也是個戲精啊,早說啊,嘁,浪費我表情。”郎郁塵一骨碌爬起來,拍了拍衣襟。
“你這招是我玩剩下的。”老頭不屑道。
不知是不是錯覺,郎郁塵分明看見冷滄瀾唇角不動聲色地向上揚了揚,那淡淡地一笑,甚是魅惑。
“你……你……笑了。”郎郁塵指了指冷滄瀾,目瞪口呆。
“看夠了?”冷滄瀾斂起那極輕的微笑,又恢複到冰塊臉。
“哧……”白衣老頭笑出了聲,他撫着後腰緩緩站起來,冷滄瀾擡起手來虛扶了一把。
這畫面有點奇怪,郎郁塵不知為何,心髒有些疼。
“他笑有何稀奇的,年輕吶,總是那麽大驚小怪。”白衣老頭嘆了口氣,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郎郁塵。
“師尊……”冷滄瀾眸色有些黯淡。
啥,這老頭是冷滄瀾的師尊,郎郁塵有些淩亂。
師尊,師尊……這個詞怎麽好耳熟?
仿佛隔了千山萬水,又穿過悠悠歲月,又好……陌生。
“跟我來。”白衣老頭負手搖搖晃晃地向前廳走去,冷滄瀾緊緊跟着,郎郁塵一頭霧水,磕磕碰碰地走在最後,慢的跟個龜似的。
敢不敢點個燈!老子看不清路!心裏苦!
冷滄瀾回頭看着略顯狼狽的郎郁塵,遂地一揚袖,一排排院燈紛紛亮起,晃如白晝。
哇,大手筆啊,我收回之前那句話。
“年紀輕輕便瞧不見路,你可真廢。”白衣老頭停下腳步,搖了搖頭。
我那叫近視,我可是勤奮看書看的,算了,我犯的着跟你解釋嗎!
前廳寬敞整潔,郎郁塵剛踏進去便瞧見了一面似寶石般光澤亮麗的鏡子,又不太像鏡子,郎郁塵好奇地摸了摸鏡面,一道白色亮光赫然顯現。
“這是什麽?”郎郁塵十分稀罕,忙問。
“這是測試鏡,白色光芒說明你是個人。”白衣老頭撩了撩袍角,坐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
廢話,老子當然是個人,難道還是個鬼不成,這還需要測試嗎!
可轉念一想,自己還不如直接是個鬼呢!如果入不了逍遙派,很快就是個鬼了。
自己連這麽落魄的逍遙派都入不了,別的什麽修仙門派就更加瞧不上自己了。
“我就只是個普通人吶?”郎郁塵郁悶道。
話尤未畢,另一道刺目的火紅色光芒溢出,與那道白光萦繞在一塊。
“果然……”白衣老頭喃喃道。
“這是什麽鬼?”郎郁塵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整個人都傻掉了。
我怕是個紅衣男鬼?
“資質完美,不錯。”白衣老頭捋了捋花白的胡須,仔仔細細地打量着郎郁塵,看着看着還直接上手了,東摸摸西捏捏。
我靠,買豬仔呢?
“莫亂摸,趁機吃我豆腐。”郎郁塵彈到一旁,十分不自在,明明就是左手摸右手的感覺,可就是渾身騰起一陣惡寒。
冷滄瀾扶額,尴尬地輕咳了一聲。
“資質完美,完美,從明日起,你便是我的弟子了,不用拜師了,就這樣,回去吧。”白衣老頭頗為滿意,笑的滿臉開花,菊花的花。
郎郁塵怎麽覺得自己像那游戲裏的寵物,就是那種不用花錢重鑄就直接天資完美的寵物,省錢省心省事,難怪那白衣怪老頭笑的一臉燦爛。
這是把自己當成他的寵物了麽?啧啧,這感覺還蠻奇怪的。
郎郁塵一時半會還沒适應過來,只見冷滄瀾調頭就走了出去,留下涼風些許。
所以,以後這冷公子就是我師兄了?
這白衣老頭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就這麽草率地将自己收到門下,連那三叩九拜也免了。
不過我喜歡。
“是,師尊!”郎郁塵感覺心裏有顆希望的種子在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的九焰堂,反正那馬丁淩眼珠子恨的都快蹦出眼框了,郎郁塵竟然也不覺得他讨厭,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麽都順眼,此時此刻就想高歌一曲。
“……天是那麽豁亮,地是那麽廣,情是那麽蕩漾,心是那麽浪,歌是那麽悠揚,曲兒是那麽狂,看什麽都痛快,今兒我就是爽……”
回柴房的路上,郎郁塵一路高歌,美的直冒泡。
作者有話要說:
郎郁塵:我覺得你兩像基佬。
冷滄瀾:難道你不是?
郎郁塵:不是……
郎晴天:要點臉。
葉少漓:再見來不及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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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來自《倍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