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禍及無辜
逍遙派每至十五日便休憩一日,這個規矩從繁盛到凋敝,已延續了好幾百年,這日,還在美夢中呱唧呱唧吃着燒雞的郎郁塵便被人擰了起來。
郎郁塵那個暴脾氣,就跟吃了幾箱地,雷似的,老子有起床氣,請注意點!
“幹什麽玩意,一大清早的!”郎郁塵怒火中燒,連頭發尖都帶着情緒,一根根硬邦邦地朝天怒放。
“去吃早飯。”郎晴天重重咳了幾聲。
咳什麽咳,有病吃藥!
郎郁塵一心都在夢中的燒雞上,這他大爺的都吃了半個月的齋了,哪有什麽心思去飯堂再吃那什麽包子饅頭鹹菜,他恨恨地哼了一聲,又倒床上挺屍。
“郎郁塵!”郎晴天擡手一揮,被褥枕頭紛紛飛出窗外,郎郁塵只着一條短褲跟條鹹魚似的趴着,竟然毫無反應!
郎晴天氣的白眉一抽一抽地,正在想要不要給他一掌,先送他去九霄雲外再睡會兒。
“師尊,弟子錯了……”郎郁塵遽然一個驢打滾,瞬間撲到郎晴天跟前,忙不疊地抱緊郎晴天的大腿:“剛剛弟子被夢魇纏身,神思恍惚才會胡言亂語的,您大人有大量可別放心上吶。”
郎郁塵夢裏的燒雞終于啃完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瞬間清醒了,頓覺事态嚴重,我不管,大腿我先抱為敬,伸手不打笑臉人,嗬嗬。
“今日休憩,你可下山歷練歷練。”郎晴天嘆了口氣,将腿一抖,甩掉了郎郁塵這只鼻涕蟲,旋即出了門。
喲呵,解放了?這關在山上都半個月了,簡直悶成智障了。
你本來就是智障。不知道為什麽,心底又冒出這麽一句打臉的話。
郎郁塵也不惱,全當放了個屁兒,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啥啥順眼,放屁它都是香的。
他洗漱了一番,扣上一頂儒生帽,換上素白的校服,也不知從哪摸到一把鳳竹扇,這麽一捯饬,倒是人模狗樣的。
雖說在夢裏吃了一頓燒雞,可它畢竟只是個夢,畫餅充饑也不飽肚子,最終還是決定去飯堂,況且那什麽木人丁丁,時常使喚不動,簡直浪費口水。
Advertisement
郎郁塵打開櫃子,将裏邊的二寶拎了出來,經過一晚上的冷卻,這家夥可算安靜老實了,只是這一身也太涼了,郎郁塵不忍,将它塞進了裏衣,又拍了拍,十分嘴賤道:“本公子帶你去風流快活哦。”
剛說完這話郎郁塵就後悔了,懷裏的二寶興奮地又朝老地方嘬了口,不對,是兩口。
這色痞!郎郁塵懊惱不已,他将二寶抓了出來,惡狠狠地瞪了它一眼:“你給我老實點!”
二寶閉目裝死,一臉無辜,我什麽也沒做,我什麽也不知道,我是大大的良民。
郎郁塵蹙緊眉頭,考慮着是該将它繼續關起來,還是将它帶走?
郎郁塵心裏正在天人交戰,二寶卻十分乖巧地爬進郎郁塵的懷裏,一動也不動,認錯态度不可謂不誠懇。
算了,大人不計畜生過。郎郁塵又拍了拍二寶,吊兒郎當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兒,滿面春風地出了門。
飯堂今天的早飯卻豐盛了不少,不僅包括平日裏不受待見的四寶,包子,饅頭,面條,鹹菜,還有鹵牛肉,醬油雞。
郎郁塵的狗鼻子老遠便聞着香,頓時足下生風,跟踩着風火輪似的,咻地幾下便趕到飯堂。
有好吃的怎麽能少了我這吃貨!郎郁塵将手中的鳳竹扇往腰間一插,伸長脖子使勁咽了幾口唾沫,他忍着将狗頭埋進菜裏的沖動,飛快地端着飯盆子就近吃了起來。
“瞧瞧,這都師叔了,還這麽個德行。”馬丁淩撚起一片鹵牛肉,慢條斯理地說道。
郎郁塵将嘴裏的鹵牛肉飛快吞了下去,差點沒噎死,又拿起雞腿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至于那什麽老鼠吱吱叫,郎郁塵左耳進右耳出。
民以食為天。什麽都沒吃的重要。
一頓無情掃蕩,郎郁塵飛快結束用餐,又吧唧吧唧了幾下嘴,這才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來。
郎郁塵走到馬丁淩身邊,那厮還在十分優雅地啃着雞屁股,郎郁塵忍着噴口水的沖動,他十分自然地撩起馬丁淩的衣擺擦了擦滿是油污的雙手,痞笑道:“抱歉,借用一下。”
馬丁淩瞬間炸毛,他側身朝着郎郁塵就是一拳,今非昔比,郎郁塵豈是當初那般孱弱,他只輕輕一晃身,擡手一掌便将人拍飛幾丈,只聽“砰”地一聲巨響,馬丁淩便摔出窗外。
莫西林假裝什麽也沒看見,果斷選擇瞎了。
寇蘭往裏邊挪了挪,悶頭啃着饅頭,場面太震撼,我害怕。
黃連速使勁拍了拍手,笑的五官都擠在一塊:“哦耶,好厲害,還有沒有下半場?”
靠,你看世界杯呢!
玉旻端着一疊盤子從外邊走過來,他拉起摔得神智不清的馬丁淩,将人攙着進了飯堂。
郎郁塵看了看那洞穿的窗戶,有些尴尬,他扶額不敢直視玉旻。
玉旻什麽也沒說,他将牛肉與雞肉端了過去,溫聲道:“既然有緣一起進了逍遙派,何苦相互為難?”
馬丁淩緩了緩勁,揀起一塊牛肉塞進嘴裏,恨恨道:“誰跟他有緣,小白臉!”
郎郁塵剛剛湧起的善心被他這句話擊的灰飛煙滅,嗬!還來?
郎郁塵負手踱到馬丁淩桌旁,居高臨下地審視着他:“瞧瞧,人醜多作怪,吃飯光揀菜。”
馬丁淩剛揀起牛肉的手僵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憋着一口氣,将牛肉放下,玉旻無奈地笑了笑,遞過去一個饅頭,馬丁淩剛接過。
郎郁塵哀嘆一聲,十分悲憫道:“人醜多作怪,有肉不吃專吃齋!”
正在不遠處老實啃饅頭的寇蘭不幸中彈,他默默地放下饅頭,略帶痛苦地夾了塊牛肉艱難地吃了起來,差點沒落下淚來。
寇蘭從來不吃肉。
“你……”馬丁淩被嘲諷了一臉,有種被人剝光衣物游街的屈辱感,他忍無可忍地站起身來,沖着方桌就是一掌,随即他便露了一個痛苦的表情,掌心又麻又疼。
郎郁塵粲然一笑,随即笑的直打跌,大有小人得志的即視感。
“我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郎郁塵從腰間掏出鳳竹扇,于空中飛轉了一圈,落手即開,潇灑不羁,風度翩翩。
馬丁淩喉頭一滞,倏地漲紅了臉,他終于明白什麽叫妖媚惑人,色,欲沉淪,他埋首不再理會郎郁塵,一言不發地收拾起桌上的狼藉。
郎郁塵頓感無趣,我還準備了好多段子伺候你呢,你竟然戰略性撤退了!
郎郁塵搖了搖扇子,翩然離去,帶起一地清風。
黃連速旋即拖着肥胖的身軀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
莫西林摸了摸鼻頭,心裏暗嘆,這世界何其不公,長的好看本事也是令人難以望其項背,哎,人比人氣死人。
莫西林一邊岔道,一邊搖頭晃腦地踱了出去,像只傲嬌的小土雞。
寇蘭還沉靜在吃了一片牛肉的痛苦中,他抖抖縮縮地站起身來,跟喝高了的醉漢似的跌跌撞撞朝外走,冷不丁地撲進了一個人的懷裏,霎時間碗筷摔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寇蘭擡手撩起一方廣袖遮了半邊臉,磕磕巴巴道。
“你這是怎麽了。”玉旻不免覺得好笑,逍遙派就這麽幾個人,誰能不認識誰,遮臉是何緣由。
“我……我……先走了。”寇蘭惶然,幹脆将整張臉都擋了起來,一副新嫁娘的即視感。
遮成這樣還用看路嗎?玉旻疑惑道。
果然,下一刻便出事了,寇蘭華麗麗地撞在了門框上,一聲悶響,聽聲都覺得疼。
“對不起……”寇蘭低低地說完這三個字,便癱倒在地,暈了!
玉旻來不及收拾這一地碎片,他拔腿沖了過去将人抱起來一看,心下涼了半截,這人虛弱還真不是裝的,他是真昏迷了!
玉旻将寇蘭的手臂從臉上拿開,一張長滿紅疹子的小臉赫然在目,難怪他要遮臉,這……
馬丁淩一身被郎郁塵摔的不輕,疼的他直抽氣,一邊忍着,一邊涮着碗筷,猛地聽見飯堂內玉旻大聲地喚着自己。
馬丁淩擦了擦手,從後廚跑出來,只見玉旻抱着個人,看不清臉,不過瞧那瘦不拉幾的身材,馬丁淩也能看出是誰。
“馬丁淩,這裏辛苦你一下,我帶他去療傷。”
不等馬丁淩開口,玉旻便如風一般不見了。
喂!有沒有人性哇!我他娘的也是個傷員吶!
悲催的馬丁淩一腔幽怨地折回後廚繼續他的苦逼休憩日。
玉旻将人帶到西南邊的瞭望崖,孟老頭正端坐在青石板上閉目養神,聽見人帶風聲,孟老頭阖着眸子悠悠道:“今日休憩,你不必過來。”
“幹爹,這人受傷了,您看看。”
孟老頭睜開雙眼,滿臉溝壑,神情複雜,他深嘆了口氣道:“幹爹年事已高,這些事你該自己學會處理,不用怕,你是個好孩子。”
“幹爹,我……真的可以嗎?”玉旻垂下眸子,聲音有些沙啞。
“只要懷揣着善心,遇事問心無愧,就不要害怕,幹爹信你。”孟老頭緩緩起身,踱到玉旻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滿眼慈愛之心,複道:“你是好孩子。”
言罷,便徐徐而去,不知為何,玉旻望着孟老頭離去的身影,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