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夜

第十八夜

幾個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東西收了收,一路小跑到停車的地方,這次換陳厝開車,開過坑坑窪窪的土路,終于上了公路。

江隐看着窗外,忽然指着一個方向說:“那裏應該就是埋活人的地方。”

祁景順着他的手望去,樹林裏似乎隐隐綽綽的出現了一塊空地,面積不大,幾乎寸草不生,和旁邊蒼郁的林木對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

想到剛才的場景,幾人都有些動容,沉默着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陳厝忽然開口:“江隐,我一直想問你....你到底是幹什麽的?你們這些....鬼啊神的,都把我搞糊塗了。”

就是再堅定的唯物主義論者,看到剛才的情形,也會懷疑起自己前幾十年的人生所接受教育的真實性。

江隐沒有說話。

似乎是為了緩解車內尴尬的氣氛,瞿清白咳了一聲:“那個....我們這個行當,你們可能只在電影和電視劇中見過,但确實是存在的。這個世界上有鬼,有妖,和他們打交道的有道士,方術士,天師,僧人....還有一種新興職業,叫守墓人。”

說到這裏,他似乎瞥了江隐一眼。

陳厝:“聽說過盜墓的,沒聽說過守墓的,這是和不法分子作鬥争的職業?”

“不是你想的那樣。”瞿清白又咳了聲,像是有點尴尬,“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守墓人是給兇獸守墓的。”

陳厝一臉懵逼,扭頭看向祁景。

祁景想了想:“饕餮,窮奇,梼杌,混沌?”

瞿清白一拍手:“對了,就是這個!我也是聽我爺爺說的....六十年前,四個兇獸為禍人間,被一個叫齊流木的道士斬殺,建了四座墓來鎮壓。守墓人就是給他們守墓的。”

陳厝噗嗤一聲笑出來了:“真的假的,這麽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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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清白摸摸鼻子:“我原先也不信,可這個世界上連鬼都存在,可能....也有那些玩意兒吧。”

他又感慨道:“其實說真的,我們今天晚上運氣夠好的,長這麽大我只聽說過一個人能在鬼群中來去自如。”

祁景來了些興趣:“是誰?”

瞿清白:“‘鬼見愁’白澤。他就是個守墓人。人家那進的不是這三四十人的鬼群,是幾百人,甚至上千人的鬼群!”

陳厝有些不信:“有這麽厲害嗎?”

瞿清白:“我也不知道,都是聽我爺爺講的。這個人很神秘,就連他的名字都是別人給他起的,他只說過他姓白。”

他神神秘秘的湊近:“據說,這人進去過秦始皇的墓。”

連祁景都有些吃驚了,陳厝更是大叫了聲:“什麽?”

瞿清白像一個在鄰舍間傳遞八卦的碎嘴大媽:“我也只是聽說,聽說.....你想,活人坑再大,能埋多少人?那埋的人再多也是平頭老百姓,一百個裏面出不了一個兇鬼,更別說惡鬼,厲鬼了。咱們今兒遇到的這個,是萬裏挑一的特例。”

“可皇陵就不一樣了,你想那始皇陵裏一排排的兵馬俑,再看看別的陵墓裏那一個個陪葬坑....都是人的骨血堆起來的。要是進了那種鬼群....能活着出來就要被搶着奉為尊師了。”

也許是今夜接收的信息太多,之後的旅程中,祁景和陳厝都沒再說話,慢慢消化着這些見聞。

江隐仍舊沉默着,他的一只手插在兜裏,祁景知道,他在緊握着那塊畫像磚。

他到底是幹什麽的呢?道士,天師,還是....守墓人?他收集這些畫像磚,究竟有什麽目的?

回了學校,瞿清白長舒出口氣:“不管怎麽樣,我還活着,功德也拿到手了,再見了各位,我以後可不幹這種送命的事了!”

陳厝晃着腦袋:“我怕一覺醒來,我還以為自己做了個荒誕的夢。”

道別後,祁景和江隐仍要進同一個寝室。

洗漱過後,當身體終于躺到床上的那一刻,祁景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他記得上次江隐在半夜壓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狠狠給了他一拳。可是,會不會那次也是像這次一樣.....江隐只是在保護他?

這個想法忽然讓祁景睡不踏實了。他輾轉反側,烙餅一樣翻着面,終于脫口而出了一聲:“....江隐。”

“嗯?”

江隐翻了個身,面對着他。他的眼神和聲音都很清醒,顯然也沒有睡着。

祁景忽然說不話來了。

他目光游移着,看到了倚在他床邊的半月形大包,現在他知道這裏面是一把弓了。

他忽然有些被隐瞞的氣惱,聲音微冷的說:“....你的豎琴,嗯?”

江隐也看向那個大包,面容平靜:“我彈得還不錯吧。”

祁景不知道怎麽回他了。他掩飾似的轉過身去,他能感到江隐在看他,目光一定是微冷的,可冷中又有些暖,矛盾而神秘。

他又想起江隐唱的那幾句詞了:到今日滿心慚愧,到今日滿心慚愧,訴不出相思萬萬千千....就這麽簡簡單單的幾句,反複的回響在他腦袋裏。

祁景用力的把被子蒙在頭上,可那聲音還是揮之不去,直到最後伴他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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