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夜
第四十六夜
瞿清白臉色先變了:“別別別,太殘忍了,修道人慈悲為懷....”
陳厝後退了一步:“別崩到我。”
祁景:“噓。”
江隐“三”的話音剛落,就聽一聲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阿澤,我們好歹相識一場,不是這麽絕情吧?”
就見一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晃了出來,不是雒骥是誰?
原本以為只有他們幾個的古墓裏出現了一個大活人,這比任何鬼故事都驚悚。
瞿清白滿面震驚:“齊...不,是雒骥,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祁景已有預料:“他的本行就是這個,怎麽不能出現在這裏。”
陳琅微微眯起眼睛:“你是盜墓賊?”
雒骥攤手:“說賊多難聽,叫我摸金校尉吧。”
瞿清白疑惑:“你來梼杌的墓做什麽?”
雒骥神秘一笑:“小朋友,我做的是買賣,不好透露老板信息的。”
陳琅忽然冷冷道:“剛才那個黃布包,是不是你拿走的?”
祁景感覺之前的疑惑的點忽然都連了起來:“剛才那道白光是閃光彈,我在墓道裏的時候忽然出現一片無毒的煙霧,也是你幹的?”
雒骥笑了一下:“不要随便給人扣罪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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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非常之不正經,誰也分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江隐手指動了動,那人面蛛張揚舞爪的揮動着長腳,卻奇怪的碰不到他分毫。
江隐說:“把黃布包給我。”
雒骥笑道:“你怎麽知道就一定在我這裏?”
江隐手指微收,蜘蛛的肚子被他按癟了一點,好像下一秒真的要血濺三尺,瞿清白看得嘴角抽搐,不由得又往後面退了一點。
雒骥神色正經了一些:“不要碰我的蛛兒。”
“蛛兒?”陳厝都要瘋了,悄悄對瞿清白說,“他管這只醜八怪叫蛛兒?”
雒骥看這只蜘蛛的時候連眼睛都帶着愛意,并沒有猶豫多久,就把一個黃布包從懷裏摸了出來:“給你也可以,不過裏面真沒什麽好東西。”
他一揚手就把黃布包扔了過來,江隐一手接住,一手把那蜘蛛扔了過去。
人面蛛在空中劃出一個抛物線,被雒骥小心翼翼的捧住:“蛛兒,讓你受苦了。”
瞿清白不忍直視的別過了頭。
祁景也覺得這畫面極為變态,雒骥把人面蛛放到了肩膀上,人面蛛乖乖的趴着,與平常蜘蛛不同的六對腹眼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祁景想,就是這蜘蛛能追蹤到江隐身上被刻意沾上的香粉,說不定從剛下墓開始,雒骥就已經在跟蹤他們了。
一想到這點,還真是讓人不寒而栗。
江隐打開那包裹,裏面有兩本書,兩面令旗,一塊朝簡,一塊鎮壇木,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就算對一個普通天師來說,這些遺物也太寒酸了點。
陳琅一看大失所望:“怎麽可能沒有天師印?”
在他的猜想中,張道陵的大印就是能契合祭臺上的凹陷,開啓真正的梼杌墓的鑰匙。
雒骥聳了聳肩:“別看我,我真沒拿。”
祁景忽然想到,如果雒骥從他們在地下宮的溶洞時就開始跟蹤,到下到怪魚湖,再到真正進入墓室,不可能一點聲息也沒有,這反偵察的能力也太強了點。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你要盜的不是梼杌的墓,是張道陵的墓!你是從張道陵墓進來的!”
雒骥不置可否。
陳琅搖頭:“不可能。張道陵墓一直以來都十分神秘,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時候就被發掘,但只打開一兩間石室就停止了,因為工人發現前面沒有路了。據說這個墓裏有很多石室,互不相通,牆壁厚如山體,根本無法打開。”
雒骥道:“是這樣沒錯,我卻聽過另一個說法。墓裏的石室雖然互不相通,卻連成一線,直通雲臺觀裏。所以我化名齊骥進來,想要一探究竟。”
陳琅微微皺起了眉:“你在雲臺觀找到了通向墓穴的入口?”
雒骥看着緊閉的石牆:“就算找到了,現在說這個也沒用了。我看我們要淹死在這裏喽,趕緊找個地方寫寫遺言吧。”
他說着就插着兜走了,水已經漫到了一定位置,地方就這麽大,他晃也晃不到哪去。
瞿清白嘀咕:“這人真不正經,明明自己也是一根繩上的蚱蜢,還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
陳厝小聲道:“小白,我感覺他那只蜘蛛在瞪我.......”
那邊,另外兩個人正讨論着與他們完全不同的話題。
陳琅說:“張道陵墓穴另一個神秘的地方,就是明明地處山頂,卻不知哪裏來的活水,墓穴外的四五級臺階都被水淹沒,不管洪澇水位始終不曾改變。我聽到的時候就有猜測這是一座水動力機關墓,卻沒想到和梼杌墓建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江隐說:“我們剛才看到的壁畫,标榜梼杌出相入将的功績,最後歸隐山林,現在看來,只怕不是自己歸隐,而是被拆穿詭計後被迫離開。所以他才會如此怨恨張道陵,在他死後挖墳開墓,鸠占鵲巢,倒也符合他乖戾的性格。”
他又把黃布包打開,仔細查看那幾樣東西,陳琅和他頭挨頭的看,見那兩本書,一本是《正一盟威三清衆經》,一本是《符錄丹竈秘訣》。
陳琅嘆道:“好書。可惜我時間不多,無福細看了。”
江隐說:“現在也不晚。”
祁景在一旁看着他們有點惺惺相惜的樣子,不知為什麽就很不爽,他站了一會就走開了,幾乎走到水邊,悶悶的看着平靜的水面。
他不敢走太近,水中随時會伸出浮屍的手來,但只這麽短短幾秒,就讓祁景的視線定住了。
他又往前走了兩步,幾乎踩到了水裏,俯身去看,仍然——
沒有影子。
他是沒有影子的。
忽然,祁景在水中看到了一個倒影,是他身後走來一人。他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去,雒骥和他打了個招呼:“你也覺得梼杌墓就在水下?”
祁景“嗯”了一聲,他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你剛才叫江隐‘阿澤’?”
雒骥說:“是啊。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他是用這個名字的。”
祁景心裏有點不舒服:“你們是在下墓的時候認識的?”
雒骥笑了笑:“是啊。阿澤很厲害,讓我吃了不少虧。”他手指一伸,把那只人面蛛托了下來,“吃一塹長一智,所以我讓蛛兒記住了他的味道。就算他變換再多的臉,她也能認出他來。”
他忽然很随意的說:“對了,你也知道他要找畫像磚的事嗎?”
祁景微微一愣,雒骥沖他神秘的笑了笑:“你真的覺得,他的目的就只有找極塊破磚頭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