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夜

第四十八夜

水已經漫到了這裏,意味着他們的活動空間已經所剩無幾了。祁景也不再躲藏,他在跑出去的時候緊緊抓住了江隐的手。

雒骥等人已經已經半截小腿都站在了水中,一看他出來就笑了:“喲,舍得出來了?”

祁景看他老大不順眼,罵道:“閉嘴吧,你他媽就一攪屎棍。有擠兌我那時間不如想想怎麽出去,留着你那口才和浮屍磨嘴皮子去吧。”

瞿清白忽然大叫了一聲:“祁....祁景!”

祁景反應迅速,下意識就淌着水往回退了一下,就這一下的工夫,讓他免于被拖入水中的凄慘境地。

陳琅皺着眉:“不可能,怎麽能有浮屍走到這麽淺的水裏?”

而面對着那東西的祁景已經明白了,這是一個小孩。

年齡約莫三歲左右,腦瓜剃得光光的,後面編着個小辮,是老一輩常給小孩做的打扮。與普通孩童不同的是,他沒有眼白,全身皮膚發青,一眼看過去尤為可怖。

“鬼童。”江隐說。

祁景手上握着師刀,高高舉起,卻忽然有點下不去手。這可是個小孩啊,誰這麽缺德就給作成浮屍了,他爸媽呢....

在他紛繁的想法草泥馬般奔騰過腦海的這短短幾秒,鬼童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祁景一接觸到那眼神心就涼了,他忽然就清醒了,這玩意哪能當普通小孩看啊!果然,下一秒鬼童就朝他撲了過來,一躍而起,簡直像只跳出水面的飛魚。

祁景眼疾手快,一腳踹中他的肚子,小孩遠遠飛了出去落入水裏,消失無蹤。

江隐說:“孩童往往比大人更有靈性,別看只是個小孩,它的法力可能比其他浮屍都高。”

出了這事,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不再安全了。即使是在不及膝深的水裏,也随時可能有鬼童跳出來攻擊,逃離變成了一件極具現實緊迫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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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陳厝忽然用眼角餘光瞥到了什麽,他一眼看過去,魂都要吓飛了:“那....那裏!”

其他人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見靠近龍神像的一側深水,不知什麽時候浮出來了七八個浮屍,排排站在水裏,黑漆漆的眼球直直盯着他們。

陳厝試着移動了下步子,浮屍的頭忽然随着他動了一下,好像貓用眼睛追尋着逗貓的鈴铛。

....可去他媽的吧,這場景哪有那麽萌啊!!

他聲兒聽着像要哭出來了:“怎...怎麽辦?我估計我們現在在他們眼裏,就是一頓大餐啊!什麽時候水漲到他們能淌過來了,我們也就完球了!”

瞿清白臉色慘白:“這還用你說....”

陳厝看瞿清白,瞿清白看陳琅,陳琅看雒骥,雒骥看江隐:“阿澤,你要的東西還沒拿到,不會甘心死在這裏吧?”

江隐說:“雒骥,你是怎麽進來的?”

雒骥笑了下,雖然那笑有些緊繃:“合着你是打我的主意呢。別想了,我跟在你們身後進來的,誰叫那小子那麽不警覺,我跟在屁股後面都沒發現。”

陳厝被他點名,臉都要綠了:“你跟在我後面進來的?你也太可怕了吧!”

瞿清白忽然慘叫一聲,他連連後退,激起一片水花,陳厝趕緊扶住他:“怎麽了....”話沒說完,他就看到了又一次浮出來的鬼童。

瞿清白說:“我,我剛才就分了下神,再低頭看的時候....他就在水下沖我笑!”

陳厝罵道:“媽的什麽熊孩子,今天哥哥就好好教訓教訓你!”

他感到死期将近,反而生出一股豪氣來,心想死就死,這種英勇的死法別人還沒有呢,人死鳥朝天,怕個雞毛啊!

他撸袖子抓着刀就沖那鬼童撲過去了,鬼童靈活無比,一個閃避差點讓他栽倒水裏,陳厝抹了把被濺滿水的臉,忽然背上一重,那鬼童竟然騎到了他肩膀上!

鬼童抓着他的頭發,笑的小嘴張的大大的,咿咿呀呀的唱:“張打鐵,李打鐵/打個剪子送姐姐/姐姐留我歇/我在橋洞裏歇/橋洞裏有根花花蛇/把我耳朵咬兩半節/殺個雞,我不依/殺個鵝,請舅婆/舅婆在屋裏梳腦殼....”

他的聲音清脆動人,本來一首普通的童謠,從這鬼童嘴裏唱出來,卻讓人毛骨悚然。

陳厝手都在抖,他猛的大吼了一聲:“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發瘋的烈馬一樣把那鬼童往下甩,可鬼童并不為他的氣勢所動,那雙胖乎乎的小手勒着他的脖子,越收越緊,歌聲越來越大。

眼看陳厝的臉都由紅轉紫了,瞿清白什麽趁手的東西都沒有,他急的大吼一聲,就要直接撲上去,卻被一只手粗暴的扯回來。

雒骥不知從哪掏出把槍來,有馍有樣的對準了鬼童。

陳琅趕緊道:“不可!你這一槍打過去,我弟弟十有八、九也死了!”

雒骥冷笑:“那你說怎麽辦!不開槍,就等着你弟弟被勒死吧!”

祁景咬緊了牙:“管不了那麽多了!”他搶過七錢銅劍就要殺過去,誰知一道黃光閃過,那鬼童忽然不動了。

他的歌謠突兀的中斷了,兩只藕節般的胳膊也松了,陳厝趕緊掰開把他甩了下去,就見那鬼童面容僵硬,眉心一點硬幣大小的猩紅,不過幾秒,就化為了一灘肉泥。

一陣陣腥臭撲鼻而來,陳厝忍着惡心瞧去,水上浮着一串銅錢,兩面都已經焦黑了。

祁景低頭一看,他手上銅劍柄上挂着的銅錢不見了。他若有所覺的回過頭去看江隐,就見他微微喘着氣,胳膊已經由抛擲的姿勢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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