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夜

第五十一夜

祁景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放下了,他着急下面的狀況,自告奮勇要做下一個,誰想到被陳琅搶了先,他那麽瘦弱,卻在這時爆發出了無窮的力量,手套也不戴就滑了下去,可以想見有多急。

随後,祁景等人一個個滑了下來,他們的手掌都被繩子摩擦的火辣辣的疼,可疼并不能抹去那種興奮與忐忑。

祁景在滑下來的時候就看到周圍的洞壁上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閃閃發光,不知道是礦石還是什麽東西。他很快滑到了底,這地方并不很高,只有四五層樓的高度,剛才江隐用了那麽久,應該是在觀察情況。

他剛一落地,就被一雙有力的手一撐,站穩了。

江隐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着光,對他比了個手勢:噓。

祁景側耳去聽,聽到了不知從何處傳來的,一陣陣古怪的聲音。好像....好像嬰兒的啼哭。

随後下來的人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們面面相觑,心裏浮現出一個同樣的想法來:不會又是鬼童吧。

啼哭聲不知從哪裏傳來,這地方一點亮光也沒有,他們只能用有限的手電照亮周圍,出乎意料的,這洞窟底部極小,只有一個三乘三左右的正方形那麽大,洞壁上光禿禿的,他們好像掉進了一個獵人的陷阱。

陳琅有些失落,他無頭蒼蠅一樣在這方寸之地亂轉着:“怎麽會這樣?”

忽然,他腳下一滑,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香蕉皮似的滑溜,瞿清白想要扶他,卻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一坐不要緊,仿佛坐在個冰滑梯上,伴随着瞿清白的慘叫,兩人嗖的一下滑了下去。

陳厝一見兩人不知怎麽都消失了,趕緊跑過去看,誰想到他也摔了一跤,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祁景:“怎麽回事?”他拿過手電筒照去,就見原來這洞穴的一面是完全向下傾斜的,幾乎呈九十度角,黑洞洞的不知通往何方,邊緣還長滿了苔藓,人一踩上去十有**要滑下去。

雒骥:“這會不會是什麽陷阱?”

江隐當機立斷:“我們也下去!”

雒骥“诶”了一聲,還想說什麽,祁景和江隐已經滑下去了,他只得無奈的笑了笑,也跟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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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景覺得自己仿佛在滑一個永不見底,七裏拐彎的滑梯,有時洞穴逼仄的要壓到他臉上來,有時又寬敞無比,這樣滑了好一會才到底,屁股下面又是滑溜溜的青苔。

詭異的是,在他們滑下去的這段過程中,嬰兒的啼哭始終不遠不近,若有若無的徘徊在他們耳邊,好像他們就在嬰兒的肚子裏似的。

他剛一出來,就感到眼前一片刺目的光亮,祁景緊緊閉了會眼,再睜開時就見他們處在另一個巨大的洞窟裏,不同的是這洞窟長得像坐塔,一層一層往上收進去,每層都燃着鬼火,雕着的卻不是佛陀,而是各種形狀莫名,千奇百怪的野獸。

在洞窟的中央,擺放着一座巨大的棺椁,青銅材質,和地面連成一體。

棺椁上繪着不知名的怪獸紋,野性狷狂,陳琅一看就露出狂喜的神色來:“這一定是梼杌的棺椁!”

“你們看,這背後的洞壁上還刻着畫,這是四兇出世,這是梼杌大戰窮奇,這是血洗純陽觀.....”

他興奮不已,瞿清白卻總覺得不對:“為什麽這裏還有嬰兒的哭聲?”

陳厝默默手臂:“這也太滲人了。”

忽然,江隐大喊了一聲:“陳琅,別!”

就見陳琅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跑到了棺椁前面,用力的推着上面的棺蓋。

祁景也被吓了一跳:“陳琅,別沖動!快回來!”

陳琅滿面狂喜之色,嘴裏不住喃喃:“我找到了....我找到了!這麽多年,我終于.....”

雒骥罵了一聲:“他媽的,帶着個腦子不清醒的進來,你們是不是有病?”他伸手就去摸槍,陳厝想也不想就從後面撲倒了他。

江隐大步跑過去,可還沒等他趕到,一切已經晚了。

本來以陳琅的力氣,是絕對不可能推開那厚重的棺板的,但他如有神助一般,居然才推了兩下,就把那棺推出一條縫來!

陳琅迫不及待的往裏頭看去,臉上卻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怎麽會.....”

下一秒,他的表情就變成了驚恐,空無一物的棺裏忽然出現了無數晶亮——那是一雙雙眨着的眼睛。

有什麽東西忽然從那條小縫裏擠了出來,膨脹成一只巨大的,遮天蔽日的怪物。

那怪物長得像只鳥,滿身血染般的紅羽,居然有九個頭環繞在身前,每個頭都是一張長着鳥喙的人臉,讓人毛骨悚然。

瞿清白吓呆了,嘴裏的話都是不自覺的溜出來的:“身園如箕,十脰環簇,其九有頭,聲若嬰啼....這,這是姑獲鳥!”

祁景大吼道:“陳琅,閃開!”

可是陳琅全身都僵住了,他一步都挪動不了,巨大的失望和驚恐席卷了他,他眼睜睜的看着姑獲鳥九張不同表情的臉齊齊對着他,兜頭罩下。

尖利的喙刺破了皮膚,陳琅的身上瞬間出現了無數個血洞,他清晰的感覺血液從傷口中汩汩湧出,由溫熱變為冰涼。

他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瞿清白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眼淚就下來了:“陳琅!!”

陳厝呆呆的看着這邊,仿佛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江隐揮出去的一劍被堅硬的喙打飛了,他自己也飛了出去,又立刻爬起來往過跑。

雒骥咬緊了牙,對着姑獲鳥砰砰砰的連開數槍,又掏出一把槍來扔給祁景:“小子,接好了!”

祁景接過槍,全靠身體的本能反應開槍,每一槍的準頭居然還不錯,姑獲鳥被他射中了頭,狂亂的甩着脖子。

江隐好不容易碰到了陳琅,他已經成了個血人,氣若游絲,一只手卻緊緊抓住了江隐的衣襟:“我....我....”

他瞪大了眼睛,手一下子軟了下來,空洞渙散的兩眼映着幽幽的光,死不瞑目。

江隐知道,他要說的是,他不甘心。

不甘心心血付諸東流,不甘心卧薪嘗膽成空,不甘心大好年華就這麽死去,這一口氣,直到他死都無法咽下。

江隐替他合上眼:“他死了。”

這句話好像終于讓陳厝醒轉了過來,他爬起來,聲音抖的像風中的蠟燭:“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姑獲鳥發了瘋一樣撞擊着洞窟四壁,石塊灰塵簌簌而下,江隐被它九個頭小雞啄米般的攻擊,好幾次沒有躲過去,轉眼間也成了個血人。

祁景急得就要扔槍沖過去,雒骥踹了他一腳,沖那邊罵道:“你他媽被傳染了什麽毛病,人都死了還管那屍體幹什麽,不要命了嗎?回來!”

江隐嘗試幾次,還是無法帶着陳琅全身而退,只得往回跑,雒骥和祁景遠程火力掩護着他,姑獲鳥仍然窮追不舍,可奇怪的是,他的下半身好像都長在了那副棺椁裏,只有羽翼和長長的脖子能夠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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