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夜

第五十夜

洶湧的水倒流入地門,江隐等人都毫無防備,也抵抗不了水流的沖擊,江隐一把薅住陳琅和瞿清白的領子,把他們扔到了最近的柱子旁:“抓緊!”

這時,他自己連同陳厝都已經摔倒在水流裏,陳厝覺得山洪崩塌也不過如此,兩人翻滾着沖向下面,江隐費力的抓住陳厝的手,忽然,沖勢一停。

陳厝被水模糊的視線中看到,江隐不知道怎麽做到的,居然一把拽住了雒骥的胳膊。

雒骥也搖搖欲墜,不知道用什麽工具穩定住了自己,猛然多了兩個人的重量,臉色變的十分難看。

“阿澤,你這就有點為難我了。”他确實撐的勉強,雖然笑着,額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江隐說:“幫我抓住他!”

陳厝被一股大力提上去,他不明白那只瘦削的手臂怎麽會爆發出如此巨大的力量,雒骥一把抓住他的手,陳厝猛的反應過來,大叫道:“不要啊江隐!不用你為我犧牲自己!”

江隐仿佛體力不支,手一松,随波逐流的被沖了下去,祁景瞳孔驟縮,大叫道:“江隐!”

江隐說不出話來,他緊緊閉着口鼻,只把一只手費力的伸出水面,祁景在電光火石之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過來的時候身子一探,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

他們手上都是水,不停的打滑,努力了幾次,祁景才把江隐拉過來,一起躲到了祭臺後。

冰冷刺骨的水流沖刷着他們的身體,心口卻有一點長存的熱氣。

他們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把頭靠在祭臺上,祁景抓着江隐的手好像已經僵硬了,因為太過緊張,五指都難以挪動。

他忽然想到,現在他不僅能認出江隐的手,連這只手的溫度,觸感,虎口的薄繭....都能一一摸出來了。

陳厝看江隐得救,終于松了口氣,同時也不由得摸摸鼻子,覺得自己二、逼了。江隐哪會尋死,他早就想好下一步怎麽做了。

祁景這個角度看不到他們,只能揚聲問道:“你們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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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厝大聲回道:“safe——”

瞿清白覺得有點二,但還是喊了聲:“safe!”

陳琅輕輕笑了起來,這幫年輕人。

年輕真好啊,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生為何物。只要有一點希望,有幾個朋友,什麽時候都笑的出來。

江隐輕輕喘着氣,他剛才把水都吐了出來,祁景咳了一聲,用一種他自己都覺得惡心的溫柔聲調問了個很傻、逼的問題:“你還好嗎?”

江隐輕輕點了點頭:“....手。”

“啊?”

“手....可以放開了。”

祁景被燙了似的松開手,無處安放似的換了幾個地方,他的臉在黑暗中紅透了,如果陳厝能看到,一定會笑話他。

江隐的手都被他攥出幾個紅印子來,他瞥了一眼,忽然發現江隐的胳膊有什麽不同。

他的左臂本來是較為細瘦的,現在卻鼓脹起了一層肌肉,青筋暴露,肉眼可見的突突跳着。

江隐的一只手,就在輕輕揉着那些不聽話的肌肉。

祁景想起,這應該就是他剛才拉陳厝的那只手臂。

仿佛察覺到祁景的目光,江隐低聲道:“一種發力方法,有些後遺症。”

祁景沉默了下:“也是一種禁術?”

江隐頓了頓:“也許吧。”

祁景好像忽然明白了瞿清白的擔心從何而來。也許那并不是古板,他此時真的很想問,用這麽多禁術,對身體不會産生任何影響嗎?下意識的,他拒絕那個答案。

不知過了多久,水流終于變緩了,地上只剩一層薄薄的水跡。

瞿清白考拉似的抱了會柱子,才終于敢把腳落地,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感覺胳膊都要脫臼了。

雒骥那裏也好不到那裏去,幾人再次聚在一起,也就把之前的猜疑抛在了腦後。

因為真正的梼杌墓,開了。

龍神像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陷,是剛才湖的所在地。幾人湊過去,就見湖底原來是一個巨大的八卦陣,此時黑白魚已經分開,露出底下黑漆漆的一個大洞。

幾個人眯着眼睛,那黑暗遠非人目力所能及的。

陳琅臉上一掃之前的落寞,布滿了喜悅:“梼杌一定就在下面!我們下去吧!”

祁景趕緊攔住他:“底下什麽情況都不知道,別沖動。”

陳琅還是滿臉焦急之色,江隐低頭往裏面看了會,一招手:“給個亮。”

陳厝和瞿清白面面相觑,他們的手機要麽早就丢了要麽泡水壞掉了,誰也沒帶手電筒啊。

一只手從旁邊伸了過來,手上的手電筒喀拉一聲亮了,雒骥說:“老美産的東西就是抗造,不枉我特地找個防水的。”

江隐:“往這邊一點。”

雒骥就又照了過去。

江隐抓起地上一個大一點的石頭,往下一扔,側耳聽落地的聲音,認真的讀着秒。

祁景看着他們倆人默契十足的樣子,心裏頭一陣陣的抽抽,臉色就不大對了,陳厝還悄悄問他:“他倆是不是認識啊?”

祁景沒好氣:“你沒聽見啊?”

“聽見了啊,這家夥還叫江隐‘阿澤’,關系不一般啊。”

祁景斜了他一眼:“什麽不一般,江隐給他下過套,讓雒骥吃了大虧,他倆關系能好嗎?”

陳厝一愣,他打量了祁景兩眼,忽然明白了,臉上堆起有點猥瑣的笑來:“你懂什麽?這叫相愛相殺,姑娘們都可喜歡了。”

祁景啐他:“狗屁!”

在他倆拌嘴的空檔,雒骥已經放下去一長串繩子,尾端五爪吸盤一樣貼在地上,陳琅冷眼瞧着:“你還是高科技盜墓。”

“與時俱進嘛。”雒骥說。

他弄好了,把帥氣的皮手套一戴,問江隐:“我憑什麽帶你們下去?你看,這麽多拖油瓶都要靠我的裝備,我也很累的啊。”

江隐:“三成。”

“五成。”

江隐:“成交。”

雒骥一愣,然後一拍額頭:“啧,早知道該多說點的。”他早該想到對江隐這種人來說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哪怕剛才他要十成,江隐也可能一口答應。

他倆說話像在打啞謎,陳厝小聲嘀咕:“他們說什麽呢?”

瞿清白同樣小聲回道:“應該是他們上次下墓時拿到寶貝的分贓份數。”

陳厝幼小的心靈又受到了沖擊,他原本以為他們還是根正苗紅的學生,誰想到江隐早就開始違法亂紀了,這落差可有點大。

雒骥動了個心眼,一指繩子:“讓你們的人先下去。”

江隐:“我來。”

陳琅忽然上前一步:“讓我來吧。”

江隐看了他一眼:“不行。”

陳琅急道:“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喘着氣,臉色蒼白中透着虛弱的紅,“這麽多年了,我只有這一個盼頭,我一定要第一個找到梼杌!”

江隐說:“就是因為你這種心态,才不能讓你第一個下去。”

陳琅盯了他半晌,抿緊唇,不說話了。

江隐把雒骥遞過來的軍刀別在腰間,接過手電筒,這時候,祁景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臂,臉上全是欲語還休的表情。

他本來就長得好,一雙亮如星子的眼睛專注的看着江隐的時候,裏面仿佛有星辰在閃爍。

陳厝從來沒見過好哥們這麽扭扭捏捏的樣兒,看得眼睛都直了。

江隐把他的手弄下去,說:“別擔心。”

他把手電筒咬在嘴裏,揪住繩子一頭往下一跳,繩子刷刷往下放,他攀爬的動作像一只矯健的猿猴。

不多時,祁景就已經看不見他的影子了,他的心高高的提了起來,這洞穴到底有多深?江隐會不會半途就遇到了什麽事?

他忍不住喊了聲:“江隐?”

雒骥攔住他:“小孩子家家就是沉不住氣。別瞎喊,就是有什麽東西也被你喊出來了。”

好像只過了一會,又好像過了很久,江隐的聲音從底下遠遠傳來:“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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