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夜

第五十四夜

墓室的角落裏,赫然躺着一個人不人鳥不鳥的頭。最恐怖的是,這顆頭還睜着眼睛,陰鸷的盯着他們,。

陳厝顫聲道:“其...其他的頭也.....”

祁景這才發現,其他的三個頭也睜着沒有眼皮的眼睛,對他們怒目而視。他們掉在地上的時候就是沖着這個方向的嗎?

江隐說:“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

雒骥把原本留給自己的最後一發子彈裝上,對準了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第四顆頭。

江隐站了起來:“既然能進來,就一定有出路。我們分頭找。”

祁景懷裏空了一下,他很快調整了過來:“我和你找這邊,陳厝和小白那邊。”

陳厝給了他意味深長的一眼,祁景當做沒看見。

反正江隐現在不是這麽虛弱呢嗎,他總不好丢下人家不是。他理直氣壯的想。

這個墓室正好是被青銅棺分成兩部分的,青銅棺所在的地面有一個圓形的圖案,子午線一般延伸出去,成為這間墓室的中軸。圓形中心是千奇百怪的文字,以祁景的見識尚且認不出來。

像塔一樣延伸至穹頂的層層雕塑下面,是基座般的沉重石板,緊貼在牆壁上,仿佛一層外衣。

“你說,為什麽這口棺裏藏的是姑獲鳥?”祁景一邊注意着正對着他們那顆頭的動向,一邊和江隐說話。

江隐仰頭看着那些厚厚的石板,說:“姑獲鳥本來就不是什麽好鳥。與其說她和梼杌同流合污,不如說她的神力只配當梼杌的寵物。她喜歡奪人嬰孩,我們看到的鬼童說不定也和她有關。也許梼杌早就施了一個障眼法,把她關在自己的棺椁內,就是要讓開棺的人有來無回。”

石板上刻畫着不知哪個朝代的神怪,很像除夕時貼在門上的門神,青面獠牙,神情猙獰。

江隐仔細觀察,試圖用手觸摸,他動作很慢,胳膊微顫,祁景想都沒想,抓起他的手按到了牆壁上。

江隐一愣,祁景這動作一做出來就覺出怪異來,說不清哪不對,反正就是怪怪的。

祁景飛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的手指在下面蜷縮了起來,故作無事的說:“怎麽樣?”

江隐用瘦削的手指摸了摸又敲了敲,說:“這塊石板是安全的。”

祁景好奇:“怎麽看出來的?”

“聽聲聞味,感受指腹下的觸感。古人為了防盜,經常用硫磺或水印填牆,做個夾心,盜墓者一打開,就會被燒的體無完膚,或者被毒氣熏死。”

祁景也敲了敲聞了聞,大概是他段數不夠,看不出什麽以所然來。

他調侃道:“你不是說自己本行不是盜墓嗎,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江隐細細摸索着,頭也不擡的說:“雒骥教的。”

祁景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立刻消失了。

他張了張口,想問你倆不是對頭嗎,挖坑給對方跳的關系,怎麽還....還真是相愛相殺啊?

可是他立刻止住了口。祁景敏銳的察覺到了自己泛酸對象的奇怪和不合時宜,他心裏有一絲怪異的感覺,為了掩飾這種情緒,他故意走到離江隐遠一些的地方,裝模作樣的找路。

兇神惡煞的一面面門神虎目圓睜,瞪視着他,祁景在心底抽了自己一巴掌,都這時候了,你還在想些什麽?是剛上小學的熊孩子嗎,朋友和別人玩就不高興了?就他媽你矯情。

他正自我反省着,忽然被一點亮光吸引了注意力。

墓室的角落裏,有什麽東西在發着微光。

祁景謹慎的走過去,他做好了那玩意是什麽暗器怪獸的準備,但當它真正映入眼簾的時候,他還是如遭雷擊。

那是一塊手帕,四角系起,包裹着一捧螢火蟲一樣的光。

是“小燈籠”。

是本該被祁景丢在不知道這個墓室裏哪個角落,但絕對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小燈籠”。

祁景的手心已經滲出了冷汗,他死死盯着那團鬼火,脊背都涼透了。

他想到雒骥說的話——我親眼看到他一個人在墓道裏走,進了主墓室,開棺抛屍,拿走了大印.....

江隐說,我查看棺材的時候,你突然往門外跑,我怎麽叫也叫不住,追出去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我也一直在找你。

陳琅說,誰也不知道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發生了什麽,說不定他早就不是當初的祁景了!

.......

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從摔到骨頭堆到醒來的那段時間,會不會去做了別的事?難道他來過這個地方嗎?

祁景腦海中的想法潮水一般湧來,他的心很亂,劇烈的心跳讓他手腳都在發軟,最後的最後,他忽然想到江隐按上他肩膀的那只手,他眼神的力度。

他說,我信你。

那邊忽然傳來陳厝興奮的大喊:“天吶,快過來,看看我們發現了什麽!一個門,哈哈哈,一個門!”

江隐已經跑了過去,祁景卻遲遲不來,陳厝又喊道:“祁景!”

祁景俯視着那只小燈籠,好像在和什麽不共戴天的仇敵較勁。他的神情在暗處顯得有些陰郁,他忽然輕輕踢了那小燈籠一腳,小燈籠順着傾斜的地勢,骨碌碌滾進了角落的黑暗裏。

祁景揚聲答道:“來了。”

他轉身跑走了,看不到黑暗裏一只半透明的手伸了出來,把小燈籠籠在了掌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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