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因為一直喜歡你啊

陸澤一開車載着她來到老人家門前,四周已經沒有人了,角落裏還參差不齊的長着幾顆雜草,乍一看真有些荒涼。

“她馬上就搬走了嗎?”

楚蓉問:“去哪?”

公司應該不會無良到給她一個髒亂差的房子吧。

“去一個适合養老的小區,”陸澤一把車熄了火,抽出手來拍拍她的腦袋,“你就放心吧,剩下的交給我。”

哎呦,看這句話說得多有男人味。

不愧是她男朋友。

楚蓉跳下車,還沒敲門,老人就率先出來了。

她穿着藍色碎花的衣服,腳踩着一雙棉拖,拄着拐杖,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縫:“老遠就聽到你們說話了,感情真好。”

楚蓉笑嘻嘻的勾住陸澤一的胳膊,得意的揚揚下巴:“我的。”

現在她還記得這位老人家交代的那張支付紙條呢,上面的約會內容簡直是太和她的意了。

“是是是,你的你的。”

老人利索的将摁在把上的手松開:“你們冷不冷?趕緊進來。”

“不冷不冷。”

楚蓉擺擺手,還想說什麽,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這姑娘,”老人面色一涼,擡手“啪”的就給了陸澤一後背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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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照看的?”

那聲音大的出奇。

“真的不冷,”楚蓉趕緊道,“我們先進屋吧。”

天哪,可別給她小哥哥打壞了。

“抱歉。”陸澤一在老人銳利的目光下,一本正經的牽起了楚蓉的手,“是我沒照顧好你,回家一定負荊請罪。”

“這才像話,要不是看在人家姑娘稀罕你,我早把她介紹給我孫子了。”

老人橫了陸澤一一眼,轉身進了廚房:“你們先去屋裏坐着,我馬上就來。”

四周圍飄着飯菜的香氣,楚蓉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身體一側,勾住陸澤一的胳膊,低聲問道:“剛剛那下疼不疼?”

陸澤一點頭:“疼。”

嘤,她就知道。

剛剛那一巴掌簡直是太響亮了,老人家有時候動手也會沒個輕重,楚蓉吸吸鼻子,擡手胡亂的在他背上揉了揉。

“你心疼我?”

“是這裏嗎?”楚蓉按住他後背的某個地方,輕輕的揉了揉。

“其實還好,”陸澤一捏着她的另一只手,一邊把玩一邊說,“親親就不疼了。”

“嗯?”

她沒聽錯吧。

陸澤一指指自己的嘴巴。

真以為自己的三歲小孩,什麽呼呼就好了,親親抱抱就不哭了?

“你信不信我曝光你?”

楚蓉哼出一聲,敷衍的碰了他嘴角一下:“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那我是哪樣?”

楚蓉想了想,掰着手指頭一邊數一邊說:“不許離我太近,不許跟我說話,不許碰我……”

她說了一大推,最後總結:“反正就是那種大律師的眼神和姿态,特別冷漠。”

她把最後這四個字咬得極重。

畢竟是點睛之筆,是不是?

“對她們來說,我是律師。”陸澤一握住她的手,“對你來說,我是男朋友。”

嘤?

楚蓉伸出一根手指,威脅似的戳了戳他的肩膀,聲音嚴肅:“說,這些話都是跟誰學的?”

一定是有什麽大師傳授他,不然就是以前有經驗。

這家夥實在是太可惡,太犯規了。

嘤,臉又開始燙了!

陸澤一說:“我關注了你微博裏面所有的人。”

楚蓉的嘴角僵住。

“我沒事的時候,就會随便看看。”

“什麽女生最喜歡聽的甜言蜜語啊,最喜歡的東西啊,感覺最甜的男朋友啊,還有小狼狗小奶狗……”

陸澤一認真的回答道:“我平時都有研究。”

哇哦。

楚蓉驚呆。

這個人是怪物吧。

“你、你研究這個幹什麽?”她話都說不利索了,天知道她之前都收藏了些多恨嫁,多中二,多羞恥的東西。

“這還不明顯嗎?”陸澤一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着她,道,“我這麽做,當然是為了讓你更喜歡我啊。”

“有些雞湯是有毒的,你知不知道?”

“只要能讓你喜歡,毒的我也喝。”

楚蓉:“……”

完了完了,這家夥簡直是病入膏肓了。

不過——

楚蓉猛地湊過去,狠狠地親在他的臉頰上:“獎勵你。”

大笨蛋。

誰能想到那個業界精英,出了名的淡漠清冷的男人在這兒一邊拉着她,一邊給她說這些粉紅色的情話。

真是賺到了。

上次來沒仔細觀察,楚蓉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電視機旁邊的一張照片上。

嗯?

楚蓉眯起眼睛,相片上的那個人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你口紅花了,”陸澤一的聲音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我給你補上。”

頭可斷血可流,口紅不能花。

楚蓉立刻掏出手機,将相機調成自拍模式。

“好像是有點,”楚蓉從背包裏掏出個兩寸多長的口紅,剛要補,陸澤一從她手裏拿了回去。

“怎麽了,”楚蓉問,“顏色不好看嗎?”

“好看,”陸澤一将口紅旋轉到了一個合适的位置,捏着她的下巴,道,“我給你塗。”

真是要命。

楚蓉擺擺手:“我可以自己的。”

陸澤一彎了彎眼角,說:“你臉紅了。”

誰臉紅了?

他那只眼睛看到她臉紅了!

“太熱了。”

楚蓉扯扯自己的衣領,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其實我不應該穿毛衣的。”

沒事刷什麽微博,不好好工作!

“別害羞,我幫你。”陸澤一用拿着口紅的那只手隔空筆畫了一下,說,“給我個機會。”

靠,這也太帥了。

別說是機會,人給你都行。

楚蓉咽了一口口水,一邊乖乖的湊過去,一邊威脅道:“你要是敢給我塗壞了,今天晚上就自己睡吧。”

“不會的,”陸澤一說,“我認真研究過了。”

事實證明,他的确是認真研究過了。

陸澤一的力道很輕,手法細致。他低着眼睛,安靜認真的望着她,仿佛正在做世界上最有意義的事情。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別咬嘴唇,”陸澤一抵了低她的下巴,“壞習慣。”

“哦。”楚蓉松開。

“你的嘴巴只能我咬,知道嗎?”陸澤一又補充了一句。

嘤,這是什麽撩人的小惡魔啊喂!

“好了。”

過了半晌,陸澤一才松開她,楚蓉連忙拿出手機,手不停照了照居然感覺還真不錯。

“你怎麽會研究這個?”楚蓉随口問道。

是為了找機會給她塗一次嗎?

沒想到她家陸先生還這麽浪漫呢。

陸澤一一邊把口紅擰上,一邊說:“反正也是被我吃掉,還不如我來打理。”

啊啊啊啊果然不應該問他,又撩人!

楚蓉放下手機,問:“說實話吧,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我?”

“嗯。”

“因為我漂亮?”

陸澤一擡手揉小動物腦袋似的,揉了揉她的發頂:“你想什麽有的沒的呢?”

“那就是因為我的才華?”

楚蓉一臉認真。

陸澤一搖搖頭,脊背靠在後面的沙發上。

怎麽這也不是,那也不對的。

“反正我身上一定有什麽優良品質吸引着你。”

楚蓉像是得到了自我肯定似的點了點頭。

她真是個小機靈鬼。

老人家沒一會兒就端上菜來了。她做的都是些家常飯,什麽麻婆豆腐,白菜炖粉條啊,香氣只往楚蓉鼻子裏鑽。

太幸福了,楚蓉戳齊了筷子,開吃。

“上次沒招待你們,這次終于補上了。”

老人心滿意足的一邊笑一邊看着兩個人:“我明天就要走了,也算是個紀念吧。”

楚蓉咽下嘴裏的東西,問:“您的孫子來了?”

“對。”

老人高興的音調提高了幾個度:“他正好出差,可以回來一趟,順便陪陪我。”

楚蓉點點頭。

好消息。

“這個就是我孫子,”老人轉過身子,伸手拿過不遠處的相框來,一臉笑意,“你看看是不是長得特別俊?”

楚蓉接過相框。

鷹鈎鼻,薄唇。男孩的眉間皺起,似乎對照相的人很是不耐。

一個人臉從楚蓉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叫什麽名字?”楚蓉手指加重力道。

“辛和安。”老人回答。

果然。

楚蓉猛地轉頭朝自己身邊的男人看過去,後者卻朝她微微一笑,安撫似的摸摸她的手。

“他帥我帥?”

楚蓉:“……”

他明明知道她不是這個意思。

辛和安是凱進老板的名字,楚蓉之前見過他一面,那個時候她還是乾安的一個小員工。

他給她的印象只有四個字:

不屑一顧。

楚蓉擡起頭來,他怎麽會是她的孫子?

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啊。

“怎麽,”老人笑眯眯道,“你們認得?”

認得,何止認得。

陸澤一将相冊從楚蓉手裏抽出來,一邊遞還給老人,一邊道:再讓她看下去,我會吃醋的。”

楚蓉眼神僵硬,随意的扒拉了幾口飯,就飽了。

這種事情為什麽陸澤一不早跟她說?

飯後,老人拽着她說了很多關于辛和安的事情,中心只有一個:

這個孩子多麽的孤僻,多麽的孝順,多麽的有思想有主意。

楚蓉只能機械的點頭,終于兩個人告別的老人之後,楚蓉壓抑的火氣才冒了出來。

她快步走到車旁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就坐了進去。

“你怎麽不早跟我說?”

“我要是早說了,你還會來嗎?”陸澤一反問。

就算如此,也不應該這個樣子。

“你別生氣,“陸澤一道,“我是因為太了解你了,所以才沒提前告訴你。”

又是這樣。

上次倪悅的事情也是,怕她沖動,拼命的捂住事實不告訴她。

“你之前接到這個案子的時候,是不是就知道了?”

陸澤一頓了一下,“嗯”出了聲。

“你不信任我。”

“我沒有。”

楚蓉冷哼一聲。

陸澤一轉動方向盤,很快的開到了大馬路上。

“我們是情侶,”楚蓉深吸了口氣,道,“你從來都不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前面是紅燈,陸澤一踩下剎車。

“辛和安的事是,倪悅的事是,你自己的事情也是,”楚蓉轉過頭來,一字一句的問,“到底為什麽?”

她不值得信任嗎?

她該承擔的已經有能力承擔了。

“我想了解你。”

陸澤一手緊緊地握着方向盤,聲音低啞,道:“我們回家說。”

楚蓉哼笑一聲,搖搖頭:“我很生氣。”

她生氣的不只是因為他沒告訴她關于凱進老板的事情,還有別的。

他有秘密,楚蓉一直都知道。

可他們是情侶啊!

這麽長時間了,關于陸澤一的父母家庭,職業背景,之前發生過什麽事,為什麽認識自己,為什麽既然認識還要裝不認識等等等等,她全都不知道。

楚蓉按了按太陽穴。

這麽細細算下來,她就連他喜歡的顏色,最愛吃的食物,最愛聽的歌都不知道。

“我還算你的女朋友嗎?”楚蓉側過頭,輕輕的問。

情侶不應該是互相磨合的嗎,為什麽要給她機會猜忌?

綠燈亮了,陸澤一猛地一拐彎,将車停在了路邊。

楚蓉聲音平沉,道:“你說讓我了解你,可你從來不給我機會。”

陸澤一作勢想要摸她的手:“我——”

楚蓉躲開。

陸澤一動作僵住。

“你在害怕什麽?”楚蓉問。

辛和安的事情只不過是個□□,現在火焰已經順着繩子往燃燒了起來,如果到了某一個點,也許就會引爆□□。

楚蓉安靜的凝望着他。

這個男人,她是真喜歡,所以不想爆炸。

“怕你離開我。”陸澤一回答。

“為什麽?”楚蓉問。

“如果你家庭條件不好,那我告訴你,我家庭條件也不好,你現在已經成了知名的大律師,根本用不着自卑。”

陸澤一眼神幽深,像是下一秒就會把她整個人吸進去似的。

“又或者,你們家可能犯了什麽事情,有什麽矛盾摩擦等等等等,這些都無所謂。”

楚蓉眼神直白,道:“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懂嗎?”

無邊的沉默。

他是在想什麽,猶豫什麽?

楚蓉沒來由的開始緊張起來,她縮回身去,剛打算放棄,陸澤一便開口了:“我見過你爸。”

剎那間,四周圍仿佛安靜了。

車聲,鳴笛聲,都被隔絕在外。

楚蓉轉過頭來,一臉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那次火災,我爸爸也在裏面,”陸澤一聲音沙啞,道,“但他是被救出來的那個。”

仿佛有什麽東西狠狠地敲擊了一下她楚蓉的後腦勺,緊接着是疼痛,麻木,一片空白。

“陸澤一,你在說什麽夢話?”

“我本來是想選一個合适的時機告訴你的。”

他仿佛忽然失去力氣似的,一下靠在椅背上,喃喃道:“可我現在好像找了一個最錯誤的時間點。”

……

那時候的陸澤一剛剛十五歲。

濃煙漫天,烏煙滾滾。

無處條火舌瘋狂的舔舐着一家粉末廠,周圍全是驚叫的聲,燃燒的聲,東西“嘩啦嘩啦”的倒塌聲!

“爸!”陸澤一想要跑進去,卻被人從後面強行抱住,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房子一點點被燒黑。

“我爸爸在裏面,誰快去救他!”

人們都遠遠的看着,沒人敢靠近一步。

“爸!”陸澤一瘋狂的想要拜托束縛,可手臂上的力道極大,狠狠的壓制住他。

喉嚨被撕扯的生疼,消防車的警笛由遠而近,幾名穿着橙色工作服的人帶着面罩飛快的沖進火海裏。

“發現幸存者,發現存者!”

“水槍!”

各種聲音撲面而來。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怎麽忽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嗆鼻的濃煙圍繞着陸澤一,只聽裏面再次傳來“咚”的一聲,仿佛又什麽東西癱倒了。

不論如何,一定要先救爸爸!一定要先救他!

不管別人怎麽樣,爸爸一定要活着。

陸澤一那時候是這麽想的。

“消防員有危險!”

“太大了,控制不住!”

“準備撤離!”

那次火災的是有人随意扔了煙頭,沒踩滅導致的。

爸爸被成功救了出來,可聽說一個消防員犧牲了。

他被掉下來的柱子砸傷了後背,再加上周圍挨着一片林子,火勢很旺,只能眼睜睜的等着被火燒成黑炭。

那個消防員家裏有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陸澤一忽然想起之前自己之前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話,于是他匆匆跟爸爸說了幾句話,便快步的朝另一個病房跑去。

那個消防員叫:楚磊。

陸澤一偷偷的趴在門邊上,婦人哭的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大小,她似乎站不住了,只能由身邊的警察攙扶着她。

難道是因為他那句話嗎?

他、他不是故意的,他沒有想詛咒任何人……

陸澤一第一次見到楚蓉是在楚磊的葬禮上。

小姑娘穿着白色的孝服,眼神發狠的盯着所有的人,眼睛紅腫,但沒哭。

她在忍,陸澤一看得出來。

其他幾個被救出來的人也參加了這場葬禮。

他們對楚磊的家人不停的道着謝,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每有一個人過來,那個女孩眼裏的恨意就多一分。

陸澤一有瞬間是不想上前去的。

“你應該給他們說謝謝,”陸澤一的父親蹲下來,摸摸他的頭,說,“是他們家救了爸爸。”

陸澤一搖搖頭:“可好像越道謝,他們就越傷心。”

“怎麽會呢,她爸爸可以英雄。”

後來過了很久之後,陸澤一才明白,那些人除了道謝,更多的是想圖個心安。

自此之後,陸澤一一直觀察着楚蓉,當年那些感動的幾乎要哭出來的大人幾乎都消失不見了,仿佛一次葬禮,就能讓那件事情翻了篇。

陸澤一在她受到欺負的時候暗地裏幫她欺負了回去。

可能是對心理書籍感興趣的原因,他很會找人的弱點,每次都一針見血的威脅到了那些看起來乖巧,實際一肚子壞水的學生。

因為有的學生人高馬大,于是陸澤一去學了柔道。

他太知道怎麽說服別人了,于是他花了幾天的時間,将柔道老師說服在了楚蓉家旁邊教課。

在時間有條不紊的行走之下,他的感情似乎變了。

他習慣看她咧開高興的嘴笑,習慣看她吃東西眼睛閃閃發光的樣子,喜歡她就算是跌倒了摔疼了也不服輸的眼神。

他甚至有一段時間很小人的想過,自己看過了她與衆不同的一面,似乎就比別人多親近她了一分。

可是這種感情怎麽能公之于衆呢?

她爸爸的死給她帶來的震撼太大了,楚蓉甚至恨“英雄”這兩個字。

在她看來,一個完整的家庭比什麽都重要,別人的一句道謝,買不來她爸爸的命。

難過,矛盾,所以說不出口。

他太了解她了。

……

“你是騙我的吧?”楚蓉眼角發紅,試探性的問。

“你希望我騙你嗎?”

“陸澤一。”楚蓉聲線發顫,一字一頓的叫他的名字。

陸澤一低垂下眼睛,啓動車子。

他開車開得飛快,很快就到了家一路上,楚蓉動作和眼神幾乎都沒變。

楚蓉說:“解釋。”

“先回家。”

“這就是你的秘密嗎?”

陸澤一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所以你一直不敢告訴我,怕我跟你分手對不對?”

陸澤一繞走在車頭前面,将她副駕駛的門打開,道:“我們回去說。”

還能回去嗎?

楚蓉後悔了。

非常後悔。

為什麽要問這個,為什麽要好奇?

陸澤一彎腰想将她從駕駛座上抱下來,楚蓉往後一躲,擡手拍下他的胳膊。

僵持。

“現在也不能抱你了嗎?”陸澤一手架在車頂和門上,身體弓起,低着頭看她。

楚蓉搖頭。

她心思很亂,這道題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

“我們回家談,還不好?”

楚蓉從他的手臂下鑽了出來,說:“我自己能走。”

陸澤一:“……”

他直起身子,關上門。

怎麽辦?

楚蓉雙手插在兜裏,慢慢的朝裏走。

陸澤一在她後面跟着,即使不看,楚蓉也能感受的到那束熾熱的目光。

火災跟陸澤一的爸爸沒有必然的關系。

楚蓉的每一步都是艱辛。

她不是那麽沒有理智的人,陸澤一不過剛好生長在那個家庭裏,那個家庭又剛好經歷了那場災難,僅此而已。

爸爸是因公殉職,他是無辜的。

可是……

楚蓉站在門口,身體前傾,額頭抵在冰涼的門上。

為什麽還是止不住難過,想發脾氣。

“楚蓉。”

陸澤一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我們——”

“開門吧。”楚蓉往後退了一步。

從小到大她因為這個受了多少冷眼,受了多少欺負?

媽媽從此被帶上了寡婦,克夫的名號,是為了什麽?

楚蓉眼睛發酸,想哭。

爸爸不應該是人人敬仰的英雄嗎?

門被打開了,她走進去,安靜的換鞋,脫衣服。

“你平時為什麽不去書房裏讀書?”

楚蓉回頭看他,眼睛裏滾動着淚水,努力的不讓他們掉下來:“你還有什麽事沒告訴我嗎?”

陸澤一問:“你早就發現了?”

“不問你,是因為我相信你。”

現在呢?

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陸澤一幫她推開門,他從一個架子上抽出一本厚書,小心翼翼的打開。

“這是什麽?”

書頁已經被挖空了,裏面盛着的全是自己的照片。

中學開運動會的,參加啦啦隊的,登臺領獎的,練習柔道的,等等等等……

大大小小的照片,自己有的,他幾乎都有一份。

“這些東西我都會找他們要雙份的,然後給他們一些零食啊,或者代寫作業啊什麽的……”

陸澤一聲音很低,道:“我想把你的樣子都留下來。”

原來他不僅認識她,還在她不知道的時間裏做了這麽多事情。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變'态?”

陸澤一輕蔑的笑了一聲,将書合上了:“為了不讓別人發現,我只好想到這個辦法。”

他低着頭,緊緊地扳住書角,問:“這個,我還能留下來嗎?”

為什麽要問她這樣的話?

楚蓉微不可查的往後退了一步。

陸澤一側低着頭,眼神很深,又問:“我還能喜歡你嗎?”

仿佛什麽東西在她心尖上敲了一下,緊接着,有不知名的東西從裏面流了出來,燙的。

楚蓉:“今天吃餃子吧。”

“嗯?”

“就吃白菜餡的。”

陸澤一捏着她手腕的力道緊了緊,問:“那我們呢?”

楚蓉往前走了一步,頭抵在他肩膀上。

“你個大傻子。”

楚蓉用力勾住他的衣角,閉上眼睛,呼出口氣,說:“我喜歡你。”

陸澤一:“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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