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曲(修)

蘇紫涵這幾日并未出門,只在家中養傷,她不僅是紫盜的身份,更是祁都第一大紅樓——煙水樓的幕後老板,煙水樓中的女子都是賣藝不賣身,同時也是蘇紫涵暗暗訓練出來的盜取情報之人,青樓中人多嘴雜,進出的官員富人居多,是得到情報和賺錢的好地方。

煙水樓有一頭牌姑娘——煙兒姑娘,煙兒姑娘登臺随意,若是本人不願,沒人能見到煙兒姑娘一面,而這個煙兒姑娘便是蘇紫涵,蘇紫涵為了籌措銀錢,親自登臺。

煙兒姑娘登臺的消息傳出,祁都的男子,無論老少都盼見她一面。

祁河旁。

夜色如水,柔柔的月光輕輕撫上靜谧的河水,仿佛一雙皓白柔軟無骨的手撫上細膩光滑的絲綢,河畔垂柳随風而動,沙沙的聲音撩人而輕靈。

今晚的月色輕柔而迷人,河畔風景靜谧,遠處卻傳來陣陣熱鬧,生生擾了這難得的寧靜。

垂柳旁,一黑衣人卻似乎聽不到遠處的吵鬧聲,望着那月色籠罩的江面出神,黑衣人全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兩只眼睛,冷硬的眸子在月光下泛起一絲柔情。

半晌,黑衣人收回目光,似有若無的嘆了口氣,一陣微風拂過,黑衣人便在河畔消失了蹤影,只留下一水的月光與随風而舞的柳條。

熱鬧聲遠遠傳來,原本熱鬧的大街此時竟沒有一個人,街旁的門店也統統關上了門,熄了火,但見不遠處燈火絢爛,而熱鬧聲也是從那處傳來的。

是煙水樓。

紅燈籠将煙水樓前照的紅色缭繞,卻未見一個姑娘在外接客,倒是門口男人們你推我攘拼了命的要擠到屋內去,無奈屋內亦已人滿為患。

一旁花樓的老鸨見此情景,滿眼的嫉妒,醋溜溜的說道:“一群俗貨,不過是個女人罷了,用得着這樣麽,再美美得過天下第一美人江芷蘭?哼!”

老鸨旁的姑娘眼中滿是羨慕,輕聲說:“人家煙水樓賣藝不賣身人都這麽多,咱們姐妹可是賣身的,竟一個人都沒有,不愧是煙水樓!若我可以進去……”

老鸨利眼一瞟那姑娘,飛刀似的眼神立刻讓姑娘禁了聲,老鸨見自家姑娘羨慕的神色,心中氣就不打一處來,“去門口招呼客人去!”

那姑娘應了一聲,心中卻腹诽道,我去有用麽?姐妹們在門口都站了這麽久了,一個都沒拉進來,根本理都不理,這煙水樓的招牌煙兒姑娘我們能比嗎?

這是室外,而煙水樓內卻是一片寧靜。

煙閣,是煙兒姑娘表演的地方,整個大廳呈圓形,桌椅都圍着一個高出地面一米的圓臺擺放,圓臺中間放着一把古琴。

二樓有雅座,雖視野不及一樓好,卻勝在觀看者不必與大堂中的人一起觀看,而可以獨自在房間中觀看。

此時,二樓的某間房內,一個紫衣女子看着一樓的布局,微微的點了點頭。

“秋娘,做的不錯。”輕靈的聲音響起,在空曠的大廳內顯得空靈。

蘇紫涵身後走出一個四十多的女人,雖年歲已高,卻風韻猶存,眉眼間盡是妩媚。

秋娘看着迎光而站的蘇紫涵有點睜不開眼,仿佛她前面的燈光均是她身上所發出的,耀眼非常,玲珑的身材被蘇紫涵刻意的勾勒出來了,淡紫雲羅玫瑰錦服看似随意的着在她身上,卻将蘇紫涵身上的每一寸都盡情的釋放出來了,自有一股貴氣,卻透着淡淡的慵懶。

“主子,其實您不必親自去的,可以……”

秋娘還想說什麽,卻被蘇紫涵随意的一個揮手動作止住了聲。

樓外的月光透過薄薄窗紙灑進屋內,在這未開燈的房間投下一方銀色,靜谧無聲,燈光中的蘇紫涵回身,緩緩走進了帶着月色清輝暗色中,一步一步,裙擺随着步子輕輕擺動,一雙深紫繡花鞋子在淡紫輕紗下若隐若現。

魅惑撩人。

一瞬間,秋娘只想到了這四個字。

“秋娘,這件事只能我來做,那件事我們努力了這麽久,如今因錢不夠了,自然是要籌措,而最适合的人便是我,而且,我也想看看我的魅力有多大……”蘇紫涵看向秋娘,俏皮的眨了眨眼。

看到蘇紫涵俏皮的樣子,心下一松,但還是從懷裏掏出了一方淡紫輕紗,道:“主子,還是戴上這個吧,更顯神秘。”

蘇紫涵看到秋娘手上的東西,眼中一亮,唇畔綻出一個笑容,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秋娘真是深谙此道啊!”

秋娘臉紅了紅,無視了蘇紫涵,心中卻萦繞着擔憂,主子說到那件事,以現在的力量,主子經營了十年的力量,怕是遠遠不夠啊!

但想歸想,未來的事誰也不能肯定會發生什麽。

秋娘看着蘇紫涵戴上面紗對她擠眉弄眼的樣子,笑了笑,罷了,只要主子開心就好了。

蘇紫涵看完布置,便回房準備必要的東西。

“啧啧!真是天仙下凡,絕代風華,美人如玉,膚若凝脂,面如白玉,貌賽妲己,身比飛燕,飄然若仙,魅惑如狐……”葉風清滔滔不絕的講着一切贊美的詞。

夕若看葉風清大有不講一個時辰不罷休的架勢,眯着眼就在他的腦門上拍了一記,葉風清剛想喊痛,卻見夕若一個大白眼飛了過來。

“殷勤殷勤,狗腿狗腿……以後出去別說你我相識。”說完,夕若還嫌惡的拍了拍剛剛被葉風清碰到的衣服。

“你叫我如何我便如何麽?那我還偏要告知全天下你我相識已久,我們很熟!哼!”

“你要不要臉啊!”

“當然要了,臉不在這好好地長着呢嗎?”

“你……”

梳妝臺前的蘇紫涵含笑看着吵鬧的兩人,微微搖了搖頭,繼續在鏡前輕輕的畫眉,兩蹙含煙眉下,一雙秋波流轉清澈明亮的眼眸在燈光的照耀下竟泛出一抹紫色,精致的鼻梁挺直,殷紅的小嘴微張,抹上胭脂的臉頰透着淡淡的粉色。

蘇紫涵放下眉筆,想着剛剛在自己眼中閃過的那抹紫色,面色凝重。

已經十六了,還有兩年,只有兩年了。

她坐在鏡前出神,沒有注意到秋娘已在她身後。

“主子,時間差不多了。”秋娘的聲音在身後淡淡傳來,蘇紫涵從鏡中看到秋娘的眼神帶着……悲傷和憐憫。

還有兩年的時間,她就要和娘親一樣被鎖在那精致的牢籠裏,她不願,便想反擊,她穿越而來不過四歲,她在娘親身邊呆了兩年,在不過六歲的時候就出來拜師學藝闖蕩,為的不過是為以後掙脫那牢籠提供一線生機,只是如今做了這般努力,依然遠遠不夠。

想到這裏,她心中一股酸楚,蘇紫涵靜靜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讓心情平複下來。

夕若和葉風清也不知什麽時候不吵架了,夕若看着蘇紫涵,眼神悲傷起來。

頓時,屋子裏被一股憂傷的安靜所包圍,屋外溫柔的月光鋪灑大地,卻不能将大地都變得溫柔,晚風浮動,吹過屋外的竹葉,卻不帶走,竹葉發出寂寞哀傷的聲音。

蘇紫涵在這樣的沉靜中,強壓下心中情緒,睜開眼,依舊是那清澈明亮。

“秋娘,走吧。”聲音剛落,蘇紫涵已到門口,微風夾雜着淡淡桂花香久久萦繞在她鼻前,她輕輕一笑,笑意綿綿。

聽到這細微的笑聲,剛剛那股憂傷便消失不見,夕若心中雖有些沉重,卻也輕松了些,她看着窗外月光,想,既然時日不多,就好好享受吧。

***************

“秋娘,這煙兒姑娘什麽時候出來啊?咱們大夥可在這裏等久了!”一個滿腦肥腸油光滿面的胖子十分不滿。

秋娘一個媚眼飛了過去,柔聲道:“哎喲,張員外這麽着急作甚,該來的總會來的!”

張員外伸手一拍桌子,惡狠狠道:“老子花了這麽多銀子可不是來這裏幹等的!識相的,快讓煙兒姑娘出來!什麽賣藝不賣身!再不出來,老子就在這裏強要了她!”

張員外随手指了一個彈着琵琶的姑娘,驚得那姑娘手一抖,亂了調。

大廳裏坐着的人随着張員外的話炸開了一鍋粥,都站起來七嘴八舌的問秋娘,秋娘連連道歉賠笑,更有江湖上的人拿起刀便要砍過來,眼見場面越來越混亂,卻聽到一聲洪亮如鐘的聲音壓過了衆人:

“吵什麽!耐心等着就是!”

衆人看向說話的人,立刻禁了聲,竟是大将軍梁衡!

雖說怒火未熄,但梁大将軍在這裏,也不敢多說什麽,便紛紛坐了下來。

秋娘看着梁衡,眼中滿是感激,扭着身體便走上前去為梁衡倒了杯酒,“梁将軍大駕光臨,真是煙水樓之幸啊!”

聲音絲絲媚色,梁衡瞟了秋娘一眼,冷哼一聲。

秋娘也不惱,含笑退下,向暗處打了個手勢。

“小山重疊金明滅,鬓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峨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貼繡羅襦,雙雙金鹧鸪。”

慵懶的聲線,仿佛是閨中女子剛醒來,睡眼惺忪,微啞的聲音更将那股子慵懶随意展現極致,一時間,煙閣內悄無聲息,只剩下那懶懶的歌調在煙閣內回蕩。

如此聲音竟将這首《菩薩蠻》的意境全數顯出,一個女子起床梳洗時的嬌懶,女子內心的孤獨寂寞的心境,在那微啞的聲音中久久不散。

一曲将完,衆人還沉靜在女子寂寥的聲音中時,煙閣圓臺上方不知不覺出現了幾縷錦布,一頭懸在梁上,另一頭卻在空中游蕩。

“讓諸位久等了,這是煙兒的過錯,特唱一首《菩薩蠻》來賠罪,只諸位爺別怪罪煙兒便好。”

輕靈的聲音在衆人頭頂上一飄而過,仿佛一陣風在他們心頭飄過,絲絲縷縷麻麻癢癢的,使人心神一蕩便要擡頭看去,卻看到五顏六色的錦布上懸着幾個女子,她們借着錦布在空中飄蕩着,發絲随着身體的晃動而在空中飄揚,頓時,陣陣發香在空中散開,更是讓衆人癡迷起來,全然忘記剛剛還發着火。

女子們仿佛水蛇一般纏繞着錦布在空中翻騰着,柔軟的腰肢随着錦布的擺動而扭動着,其中,一段深紫錦布上的身着淺紫雲羅玫瑰錦服的女子不斷地使錦布旋轉,而她也随之舞動,谪仙般飄逸,卻又如玫瑰般妖嬈,雖戴着面紗看不清容貌,卻可看到那黝黑的眼眸中眼波流轉,如秋水般柔情。

衆人的眼光緊緊地盯着紫衣女子,眼中迸出灼熱的光芒,呼吸急促起來。

煙閣內再無人說話,只剩下女子們舞動時衣袂翻飛之聲。

慢慢的随着舞動的幅度減小,女子們緩緩落在了煙閣中間的圓臺上,紫衣女子立于中間。

臺下衆人望着圓臺上的女子,半晌無聲。

“這位便是煙兒姑娘吧?果然傾國傾城之姿!”說話的正是剛剛挑起事端的張員外,只見他猥瑣的笑着,眼中盡是貪婪之色,配以他滿腦肥腸的身材,真真是讓人胃中止不住翻騰。

煙兒姑娘,也就是蘇紫涵小姐,看着如此姿色,咽了咽口水,硬是将快噴湧而出的食物咽下。

眼中閃過一絲愠色,皮笑肉不笑道:“張員外能來到此處真是不易啊!”

此話一出,臺下立刻有人小聲的笑着,這京城誰人不知張員外家中有只母老虎,惡狠狠地盯着不讓他出去偷吃,更是有一天,張員外在外猥瑣的盯着一名黃花閨女看,被那母老虎看到了,在街上就打罵起來,一度成為笑柄。

如此,他能來,真是不容易啊!

不料張員外沒聽出蘇紫涵的弦外之音,還得意洋洋的說:“那是!她算個什麽東西,敢攔我!”

蘇紫涵在臺上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這張員外怎麽給他做到的官?

沒再理會張員外,轉身走向圓臺中間的古琴旁,伸出雙手輕輕地扶上琴弦,蔥白小手柔嫩如玉,軟弱無骨,仿佛一塊上好的絲帛,光滑細膩。

衆人望着那手,又是一陣出神,若是那手扶上自己的胸膛……

嗷嗷……

衆人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來。

蘇紫涵看着臺下的反應,微微一笑,很好,要的就是這反映。

輕撥琴弦,幾個靈動的音符便從指尖畫出,如那山間的清風,水中的明月,清逸飄然卻帶着淡淡的寂寥,初彈時似雲之飄渺,又似幾只孤雁輕輕地和鳴,倏隐倏顯,仿若幾只孤雁在秋高氣爽的藍天下飛翔盤旋,自有一種空闊遼遠之感,随着音符的劃出,雁兒漸落地面,彼此呼喚着,五六成群,或鳴叫或覓食,十分惬意悠然。

琴音柔和雅韻,委婉流暢,隽永清新,恰與一方如水月光相交相應,晚風透過紗窗輕輕飄進屋內,秋日小蟲的鳴叫亦摻進琴音內,送入諸位聽客的耳中。

一瞬間,衆人感覺自己仿若身在深山幽竹之中,與清風為伴,朗月相依,心中煩情随着琴音耳消失,只剩下一縷月光,幾只飛雁在心中徜徉。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

蘇紫涵閉着眼,手輕貼在琴弦上,仿佛在回味那還未消盡的琴音。

衆人看向圓臺,這才發現圓臺上不知何時只剩下了蘇紫涵一人,雙手撫琴,衣物軟軟的貼在身上,眼中一片清澈。

梁衡看着蘇紫涵,顏色愈發深沉。

“呵呵。”一聲嬌笑是衆人的眼光移開,一看,竟是年已四十的秋娘,不由一怔,且看到秋娘婀娜走來,步履間盡是妩媚。

蘇紫涵看着這樣的秋娘,嘴角不由抽搐起來,這也太入戲了吧。

“我說各位聽客,你們花重金前來聽咱們煙兒姑娘一曲,可覺等的不值?”秋娘走到蘇紫涵身邊,說道。

“值得,值得,這煙兒姑娘真是太美了!”剛才的江湖大俠說道。

“煙兒姑娘可謂是傾國又傾城,一曲《平沙落雁》奏的是絕唱古今啊!”一個文弱書生款款道來。

“煙兒姑娘太美了!為何戴着面巾,脫下來給爺瞧瞧!”一個猥瑣大叔色眯眯的說。

“煙兒姑娘……”

“煙兒……”

太小衆人七嘴八舌的說着,秋娘和蘇紫涵在臺上微笑聽着,暗暗交換了安心的眼神。

“統統給大爺我閉嘴!”張員外拍桌而起,頓時煙閣內鴉雀無聲。

見衆人都閉了口,齊齊看着自己,張員外心中不禁得意了幾分,擡眼看向蘇紫涵,猥瑣的笑了笑,臉上的肉擠到了一塊,“一萬兩,爺要煙兒姑娘的初夜!”

此話一出,衆人倒吸了幾口冷氣。

一萬兩,買煙兒姑娘的初夜!

秋娘秀眉皺起,怎的沒料到這回事,她看了看蘇紫涵,卻發現她一臉平靜,一點不吃驚,心中便安定了幾分。

剛想開口,卻聽到另一個洪亮如鐘的聲音響起:

“十萬兩,她的初夜我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萌萌噠西瓜君又來啦~

下一章,悲情男二要粗來啦~雖然這張露了個影子↖(^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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